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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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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昭丰帝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第617章 血溅御前
  大臣们已是震惊到无法言喻。
  这种本是牟足了劲儿,却忽然没地儿使了的感觉,不免叫人有些反应不及。
  云妃颤抖着,将头叩在冰冷的地砖上。
  “朕只问你一句——你既然声称清楚此事经过,那朕问你,那毒药是从何处得来的?经手之人,是太子还是你?”昭丰帝几近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当众之下,若云妃答不出,或错漏百出,他尚且能挽回一二。
  若云妃答出——
  便是他,也不得不信了!
  云妃维持着叩头的姿势,片刻后,答道:“是臣妾之前命宫女出宫上香时,从宫外带回来的。”
  恰巧前些日子既安被众臣为难时,她曾让宫女去开元寺上过一次香,故而也不怕皇上去查。
  昭丰帝的目光是少见的冰冷。
  “这毒药,极为罕见,非是寻常毒物可比。你常年从不出宫,怎会有此门路?”
  云妃额角已有冷汗滑落。
  她自认准备的说辞还算周全,却不曾料到皇上竟会这般缜密逼问。
  而此时,跪在她后侧方的贴身宫女碧玺,忽然颤颤地出了声。
  “回皇上,那毒药是奴婢贴身私藏带回的……奴婢未入宫前的一位同乡,这些年暗下做的便是贩卖毒药的勾当……奴婢出宫数次,因此得知了此事。这毒药,便是从他手中买回来的……”
  云妃神情微滞。
  她并未交待过碧玺要这么说……
  昭丰帝眼神冷冽看向那宫女。
  宫女看向云妃,眼中蓄满了泪水:“娘娘,奴婢起初就不该出这个主意……是奴婢害苦了您和殿下——下辈子奴婢做牛做马,再报娘娘恩情!”
  云妃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碧玺,你……”
  而此时,那宫女忽然起身,奋力朝着前方的汉白玉石阶奔了过去。
  “护驾!拦住她!”
  刘福当即护在昭丰帝身前,尖声吩咐道。
  昭丰帝立即被团团围护起来,两名侍卫疾步飞身上前,却仍晚了一步——
  那宫女疾奔之下,竟然蓦然将头撞在了石阶之上。
  纤弱的身影瘫软在石阶上,鲜血缓缓洇出,不断蔓延。
  “……”
  有大臣暗暗吸了口凉气。
  云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脑中不断地回响着碧玺那最后一番话。
  碧玺究竟是过分忠心,一心要帮她完成心愿,还是……在断她与既安的后路……
  云妃脑中轰鸣了一阵,旋即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已由不得她再多想。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也曾想过要替既安扛下一切,然后像碧玺这般死去,可她到底不舍得既安独自一人留在这宫中,再承受这样的凶险。
  只有让既安将太子之位让出去,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可既安不愿意,那么,只有她来出面了。
  如今她脱簪认罪,算是自行坦白,有反悔之意,至多是被终身幽禁于冷宫之内,就如瑜妃姐姐那般。
  而既安——只要不涉及造反弑君,皇上断然没有要太子性命的可能。
  只是,失德至此,太子之位必然是保不住了。
  但这恰恰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此一来,便是比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却也至少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不必终日担心何时会将这条命丢在宁贵妃无休止的算计之下。
  身为母亲,这是她能为既安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哪怕既安会因此恨她,怨她,她也认了。
  “……这便是实情。”
  云妃重新将头叩下去,道:“请皇上处置臣妾。”
  昭丰帝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致。
  “将云妃带回咸福宫,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
  云妃脱簪认罪,供出与太子合谋谋害六皇子之事的消息,很快在宫内传遍。
  宁贵妃听得此事,一愣之后,险些笑出了声来。
  她近来倒是想过,要拿云妃来做文章,可奈何司礼监那边盯得太紧,为防弄巧成拙,只得暂时忍住了。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云妃竟然自己认了!
  不过,她细想之下,倒并不觉得云妃如何蠢笨,反而觉得对方有几分聪明识相。
  宁贵妃一时心情大好。
  “云妃这么做,等同是在打皇上的脸啊。”她笑着说道:“这下倒不用咱们再出手了,只管安心等着太子被废的旨意就是。”
  嬷嬷同样笑着点头,暗暗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来紧绷的心绪,总算放松了一二。
  看来她家娘娘的时运还是在的。
  只要赌赢这一次,剩下的便不足为患了。
  “侧殿里那个还没断气吗?”宁贵妃随口问道。
  “回娘娘,奴婢才去看过,只还剩那一口气罢了。”
  宁贵妃淡淡“嗯”了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若说之前还隐隐有些不安,想要再对六皇子下手的话,那么在得知云妃请罪之后,这一丝不安也消散了。
  已到了最后关头,老天爷都这般眷顾她,她怎好再自找麻烦。
  此时,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四皇子在外求见。”
  嬷嬷闻言,脸色的笑意淡了淡,却还是笑着说道:“四皇子这么一大早过来,想必是来给娘娘请安的。”
  宁贵妃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这个时候急着来请安,倒生怕显不着他似得!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平白给本宫讨嫌吗!”
  云妃昨夜才去请罪,他今早便来请安——脑子是被狗吃了吧!
  看似年长机灵些,却还比不得性子温吞的五皇子。
  “本宫忙于照料六皇子,心神俱疲,哪有心思见他,叫他改日再来吧。”宁贵妃不耐烦地吩咐道。
  宫女应下,退了出去。
  ……
  接下来两日,已有大臣联名递出了废去祝又樘太子之位,另择贤而立的奏折。
  朝中一派暗潮汹涌。
  昭丰帝疲惫地靠在罗汉床内。
  这两日他已命人查实过了,云妃身边的那位宫女,本是杭州人士。而据明太医昨日所得,那毒药中有一味剧毒,正是产自江南之地。
  得知此一点之后,平心静气如他,也不禁勃然大怒。
  他已有许久不曾这般恼过谁了。
  便是太子表里不一,却不至于叫他如此难受。
  哪怕不愿承认,他确实有一段时日是真正将太子看作了可信任之人,哪怕称不上全心全意。
  听着太监再一次通传,昭丰帝道:“都宣进来吧。”
  刘福听得此言,再观昭丰帝脸色,心底不由沉了沉。
  皇上这回,怕是真的‘不敢’再保太子殿下了……
  ……
  宫中的种种消息,也都先后传进了张家。


第618章 捉到
  愉院中,张眉寿紧缩眉心。
  在此之前,她当真不曾想到,这一世在这等关键的节骨眼儿上,给祝又樘带来如此变故的,竟会是云妃。
  那个,在刚出冷宫之时,被祝又樘设法救下,就此改变了命运的云妃。
  说起救,她去年也算救了这位云妃娘娘一次——此时此刻,说后悔自然是远远谈不上,但不由也颇觉命运弄人。
  眼下的局面,无疑比上一世还要糟糕,甚至存在未知的凶险。
  张眉寿正觉坐不住时,只见阿豆走进了堂中。
  “姑娘,房掌柜身边的十一过来了,说是要事要见您。”
  张眉寿立即问道:“人在哪里?”
  “说是不便来姑娘院中,如今正在后门处等着呢。”
  张眉寿闻言,站起了身来,便朝着堂外走去。
  阿荔去内间取了披风和汤婆子,大步走至堂中,对阿豆说道:“快去让人备下马车!”
  阿豆愣了愣。
  “备马车作何?”
  “自然是姑娘要出门了。”
  阿荔来不及同她解释许多,快步追着自家姑娘而去。
  一边十分宽容地想——阿豆反应不过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在大丫鬟这个位置上一坐就坐上这么多年的。
  阿豆虽没听明白,却还是立即照办了,并下意识地瞒住了阿枝。
  阿枝也麻木地不去拆穿什么。
  双碾街的漆器铺后堂内,房掌柜正陪着一名身穿藏蓝棉布衣袍的中年男人吃茶。
  “这茶是我家姑奶奶让人送来的,你尝尝——”房掌柜语气不算热情,且还带着些许与以往无异的淡淡倨傲。
  这是他和这姓冯的男人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
  毕竟姑娘有交代,定要拖住此人,而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异样,他自然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常。
  中年男人闻言,便垂眸品了一口。
  “确是好茶……”他点着头,眼神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惊惑。
  茶是好茶,对方同他炫耀的意图也极为明显,可这茶当真不易得……
  这姓冯的从商出身,没什么别的毛病,唯独一个抠门儿最是叫他印象深刻。
  今日为了与他炫耀,竟是不惜下血本儿了?
  若说是上两回受了他出手阔绰的刺激,有意想扳回一成,倒也不无可能。
  二人边吃茶边说笑,看似和睦,实则一如既往地夹枪带棒。
  半壶茶下肚,中年男人渐渐面露不适,笑了问道:“不知可否借贵店净房一用?”
  房掌柜闻言,便转头吩咐了十一给对方带路。
  男人没有推辞,一路跟着十一去了后院。
  钻进净房内,却是隔着缝隙,悄悄往外看去——
  见十一就等在外面,男人不由皱了眉,暗道一声“果然不对”。
  十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却也半点不着急。
  多呆会儿无妨,呆的越久越好呢,省得再费其他心思去拖延。
  他等得起,对方却耗不起了。
  男人自净房中出来,笑着问十一何处可以洗手。
  “前面便可打水。”十一指了指前方,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男人点着头,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下。
  见他走得不快,十一也慢下脚步。
  男人暗暗皱眉。
  这跛脚伙计,竟是个警醒的。
  如此一来,他倒也顾及不了太多了……
  二人即将并肩而行时,男人忽然朝着十一伸出了手。
  十一余光中瞥见,及时躲开了,笑着回头问道:“怎么了?”
  却见男人手中忽然有类似石灰粉状的白色粉末挥洒而出。
  十一当即抬起衣袖,下意识地遮住双目。
  下一瞬,就听得极快的脚步声在远离。
  十一顾不得许多,连忙追上前去,却忽觉脚下似有千斤重,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强自走了几步,他试图出声唤房掌柜,可发出的声音却格外微弱。
  又强撑了片刻,到底还是倒了下去。
  中年男人一路跑到后门处,却见后门紧锁着。
  他立即从怀中取出两根铁丝状的东西,不过片刻,就将铜锁给打开了。
  动作极快地将锁取下,男人长长舒了口气。
  干这种勾当,没点儿警惕性和防身的本领,他怕是早死了几百回了。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就立即凝固住了。
  男人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长剑,不由呼吸微窒。
  顺着那长剑看去,只见持剑之人是一名面色冷然的年轻男子。
  “原路滚回去。”清羽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
  男人僵硬地点了点头,缓缓后退着。
  很快,房掌柜便带着人追了过来,两名壮汉立即上前将人制住。
  清羽见状,重新将门从外面合上。
  他用了两日的时间,已然追查到了此人的下落,今早一路跟随对方来到这漆器铺中,因猜测会是张眉寿的计划,便没有急着出面抓人。
  毕竟有女主子在,他负责看个门堵个漏,应当就可以了。
  张眉寿带着阿荔走进了堂中,恰巧就见房掌柜迎了出来,行礼罢,低声道:“姑娘可算到了……小人一时大意,方才竟险些叫他给跑了。”
  张眉寿未细问,只道:“现下人在何处?带我去见——”
  “就在库房中,姑娘跟小人来。”房掌柜走在前方带路,边说道:“十一他应当是被暗算了,眼下已是半昏迷着,小人正要差人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这话也是在间接询问张眉寿的意思。
  “我先去看看。”张眉寿不假思索地道。
  这个时候,请郎中自然是理所应当,可若无需去请,自然也没必要多添麻烦,以免被谁暗中盯上。
  房掌柜闻言滞了滞,才点头应下。
  张眉寿来到临时安置十一的后堂中,见他还尚存意识,继而察看了一番,便道:“无碍,寻常迷药罢了。保持通风,隔一刻钟喂一盏水,便会逐渐恢复清醒。”
  做这等勾当的,轻易也不敢在明面上伤人性命。
  一直跟着张眉寿来至库房外,房掌柜心中的惊异感都不曾消减半分。
  姑娘竟还懂医术?
  不,或许更该说是……懂用毒之术?
  他倒也想怀疑姑娘是在说大话,可数年来的相处却让他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
  库房的门被打开,张眉寿带着阿荔走了进去。


第619章 太后质问
  房掌柜连忙紧张地跟了过去。
  可不能让姑娘单独和那姓冯的呆在一处,若不然姑娘可太危险了!
  阿荔却将人拦了下来。
  “房掌柜,您且等等,我家姑娘有几句话想先单独问一问此人。”
  “可……此人阴险地很。”房掌柜不放心地道。
  阿荔拍拍胸脯道:“掌柜放心,有我在呢。”
  这话自然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毕竟单凭姑娘自身,这什么姓冯的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但不好乱说话,回头再吓到房掌柜就不好了。
  房掌柜还要再说,却见阿荔给了他一个眼神,便极快地关上了房门。
  房掌柜提心吊胆地等在门外,直等了整整两刻钟。
  在这两刻钟里,他已敲了不下二十次的门,询问“姑娘可需要帮忙”——
  可传入耳中的皆是阿荔轻松的否定声,以及……男人凄厉的惨叫。
  房掌柜听得后背直冒冷汗,又莫名……好奇。
  就在他再次抬起手试图敲门,甚至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入之时,却见房门忽然打开了来。
  张眉寿走在前面,带着阿荔从库房内行出。
  少女过分沉静甚至冷漠的脸色,让房掌柜莫名想到了有一次偶然得见仵作从命案现场的房间里验完尸,走出来时的情形。
  他连忙让至一侧,目光紧张:“姑娘……”
  但见少女一身淡然,他剩下的话便也就问不出口了。
  “有劳房掌柜看好此人,他还有用处。”张眉寿开口说道。
  当然,便是没人看着,此人应当也没有胆量敢跑了。
  房掌柜下意识地点着头,莫名竟觉得后背有些冒冷汗。
  还有用处是什么意思?
  难道若是没用,便要……
  房掌柜暗暗摇了摇头,试图摒弃那些不该有的猜测,继而印证道:“姑娘之意,是暂时不要报官?”
  张眉寿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解药。
  这么重要的人,自然不能报官。
  房掌柜一路亲自将张眉寿送出了铺子,直到目送马车远去,适才折身回去。
  不知为何,他方才压根儿就不敢问姑娘究竟在库房里做了什么……
  但不敢问也不要紧,至少他是敢看的——他倒要亲眼瞧瞧,那姓冯的鬼哭狼嚎成那般模样,眼下到底是何惨状。
  抱着乐见其成的想法,房掌柜疾步来到了库房内。
  却见那人依旧维持着被绑的姿势,背靠着一只木箱,瘫坐在地上,衣服鞋帽都完好无损,身上脸上也没见半点血迹和受伤的痕迹。
  房掌柜失望了一瞬,旋即又费解至极。
  再走近些细观,只见对方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有些脱力。
  房掌柜有心要问一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却问不出口。
  男人艰难地抬起眼睛看向他,语气亦透着无力。
  “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她究竟,是何来路?”
  那使在他身上的毒,他甚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太过古怪可怕。
  房掌柜的脸色早已经恢复了沉稳,半个字都没有答他,就转身离开了库房。
  但那股子惊异感,却在心底不断地飞快滋长着。
  是啊,他家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似乎除了拿小仙子自然不同凡响这茬来安抚自己一下,他这些情绪也没别的出路了……
  ……
  咸福宫中,云妃正在抄经。
  此时,却忽然听得宫女来禀:“娘娘,太后娘娘过来了。”
  云妃闻言微怔。
  太后?
  她一直都能察觉到,太后并不喜欢她——这咸福宫,也从未有幸得过太后亲临。
  如今到了这关头……近年来已是深居简出,甚至近来传出抱病在床的太后,怎么却忽然过来了?
  云妃心中忐忑,放下手中的笔,匆匆整理了一番仪容,便要带着宫女往外迎去。
  不料,她还未能出得殿内,就见太后在一名宫装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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