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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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幂篱下,宴真微微勾唇,眼神轻蔑而透着厌恶,仿佛是在逗弄一只可随意踩死的老鼠一般。
嘴上却疑惑地道:“啧,这是何故?我可是你的亲姑姑啊……”
张眉寿匆匆赶来,弯身将婧儿一把抱起,护在怀中。
“别怕,婧儿。”
婧儿猛地环住她的脖子,不安地喊着:“张姐姐……”
宴真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张眉寿。
而此时,徐婉兮已然拦在了她身前,冷声道:“我家婧儿最是不喜生人靠近,尤其是姓宁的生人,小孩子感知单纯,却最能辨别善恶——故而还请县主体谅,并自重。”
听着这不掩敌对之意的话,宴真眼神骤冷。
面前的少女气势十足,眼神凌厉,样貌更是少见的明媚娇美——
宴真看在眼中,心底便有不可压制的怒意缓缓升起。
“看来徐二姑娘对我们宁家成见颇深。”
“昔日宁家所为,大靖无人不知,既非是空穴来风的成见,县主又何必明知故问?怎么,莫非是想叫我当众再细数一遍不成?”
女孩子声音清晰有力,语气中没有半分讽刺之意,仿佛只是在坦坦荡荡地陈述事实。
四下不少人皆看了过来,暗暗议论着。
人群中,谢迁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此等脾性的世家小姐,可不常见。
可他两番偶遇这位徐二姑娘,怎都是在同人掐架?
“县主便是想听,我怕也没这个闲工夫——到底哪怕是说上三天三夜,却也难说出十之一二。”
面对宴真的怒意,徐婉兮毫无退让之意,语气强硬地道:“但只一点,日后还望县主能离婧儿远一些。我们定国公府里宠着捧着长大的孩子,若被县主吓出了什么差池来,我怕你们宁家担待不起。”
宴真从唇齿间挤出讥笑来:“徐二姑娘果真好教养!倒是叫我大开眼界!”
少年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们定国公府教养如何,还轮不到区区小姓之户来指手画脚。”
徐永宁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徐家乃百年世家,开国重臣之后——往前宁通在时,他们都丝毫看不上宁家,更何况是今时今日。
“你说什么?”宴真眼中迸发出冷意来,抓紧了十指,下意识地便要上前。
丫鬟连忙将人拦住,声音低而快地道:“县主,不可冲动行事……”
张眉寿一边轻轻拍着婧儿的背,一边看向宴真,遂低声对徐永宁和徐婉兮说道:“走吧。”
一个疯子而已。
且到底人多眼杂,出出气且罢了,不宜在人前多生纷争。
见徐家兄妹一行人转身离去,宴真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抬手便是一记耳光甩向了身边还在抓着她衣袖的丫鬟卷碧。
“谁给你的胆子拦我!”
卷碧连惊呼声都不敢发出,惊惶地低下头,低声解释道:“县主忘了么,贵妃娘娘近来有交代……”
贵妃娘娘如今还被禁着足,皇上的态度超乎寻常的强硬,竟连看都不曾去看过,宁家上下如今皆收起了张扬的做派。
宴真胸口处剧烈的起伏着。
如今这日子,当真一天比一天过的憋屈!
往常父亲在时,她还是风光无限的宴真郡主……那时便是公主们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如今倒好,区区定国公府的小辈,竟敢当众这般顶撞于她……真是岂有此理!
卷碧察觉到四下众人异样的视线,满心羞愤委屈无法言说。
如今县主越发暴戾不顾体统,竟已经开始当众对她这个大丫鬟动手了。
可她分明是一心为了县主好,不愿她被贵妃责罚——
卷碧微微咬牙,提步跟上了拂袖转身离去的宴真。
花灯节上,人流本十分拥挤,可宴真走过之后,却有百姓自行让出了一条称得上开阔的道儿来。
而此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徐二姑娘娇生惯养,说话行事向来有些目中无人,县主又何必同她置气呢。”
宴真脚步一滞,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形窈窕的少女走了过来,身侧跟着两名丫鬟。
宴真认出了对方,脸上不禁浮现轻蔑之色。
这不是曾在姑母的长春宫中挨了她一巴掌的静妃侄女么?
此时竟还有脸巴巴地往她跟前凑。
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顿时归位,让宴真的情绪稍有缓解。
换作往常,她必然不会理会蒋令仪。
可眼下,却有心情听她说上两句。
蒋令仪上前行礼后,看着徐婉兮等人离去的方向,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县主不常出门,怕是有所不知……近年来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徐二姑娘和那位张家姑娘可是出了名儿的心气儿高,难攀交地很呢。”
“张家姑娘?”宴真微微皱眉。
蒋令仪轻一点头,道:“方才那位长相颇佳的便是张家姑娘……县主不认得倒也正常,可想来,定当是听说过她的事迹的。”
“哦?”宴真微微挑眉。
长相颇佳吗?
第549章 疯狂
哪怕不想承认,可方才那匆匆两眼,确实称得上初显惊艳。
待再过几年,稚气彻底除去,能长成什么模样几乎已经不难想象。
“那位张姑娘之前可是得过圣旨褒奖的。当年湖州洪涝,她和她父亲都立了大功,湖州百姓甚至还为其建了仙子庙呢。”蒋令仪语气似闲谈。
“原来是她啊……”
宴真微微眯了眼睛,幽幽地问道:“她父亲,可是叫张峦吗?”
“正是。”
得了蒋令仪肯定的回答,宴真心中缓缓浮现出猜疑来。
殿下出宫在外,最常去的便是张家,而那日出现在殿下别院中的女子,她一直未能查明对方真实身份……
这位张姑娘的年纪大小,与卷碧所说的十二三岁倒是相符。
“出了花灯街,前头便有一家茶楼,不如我陪着县主去那里吃茶歇一歇脚?”蒋令仪开口征询道。
“不必了。”
宴真语气倨傲,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蒋令仪微微福身,语气里有些恰到好处的失望和恭敬:“县主慢走。”
待抬起头来之时,望着宴真的背影,眼中却显露出笑意来。
她自然知道宴真不会答应同她一起吃茶,那不过是该说的话都说完之后的掩饰之言罢了。
若不然,怎么显得她是因为一心想巴结宴真,才会凑上来说话呢?
至于并未在张眉寿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上多去暗示什么,那是因为毫无必要。
宴真心系太子,她一早便看出来了——故而,她只需说明方才那名样貌极佳的姑娘是张家的女儿,这位宴真县主大概就要被疑心和嫉妒搅得心中发狂了吧?
一个会因为自己毁了容貌,便对其他貌美女子心生敌意,甚至在长春宫中对她这个与之毫无过节的官员之女动手的疯子,能指望她有多么理智冷静?
至于余下的,不用她说,宴真也自会去查明。
只怕后面知道的越多,就越坐不住了。
蒋令仪这般想着,更觉得心情舒畅。
“蒋姑娘……你倒也真是大胆。”
一名带着丫鬟的紫衣姑娘走了过来,长吁了口气,低声道:“我瞧见这位宴真县主,都恨不能绕道儿走呢……”
蒋姑娘倒好,还敢上来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蒋令仪叹气道:“好端端被毁了容貌,宴真县主也是个可怜人。”
紫衣姑娘撇了撇嘴,心道那是她自作自受。
宴真的恶名,可不是毁容之后凭空冒出来的。
可她不说这些,只道:“蒋姑娘就是太心善了些……”
二人说着话,渐渐走远。
出了热闹的灯街,卷碧扶着宴真上了马车,自己也紧跟着进了马车内。
宴真摘下了幂篱,露出了疤痕纵横的面容来。
这张脸,哪怕朝夕相对,卷碧每每看到心中还是觉得发怵的厉害,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先前但凡敢表露出畏惧之色的,早不知被打死丢去何处了。
“方才那位张姑娘,你可看到了?”宴真出声问道。
卷碧点头。
“奴婢看到了。”
宴真再问:“与你那日在别院中所见到的女子,可是同一个人?”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可正是因为平静,才显得尤其反常。
卷碧后背已然冒了冷汗,马车虽还算宽敞,却仍叫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吗?”宴真看着她,眼神冷得似结了冰一般:“忘了也不打紧,我心中既已有数,想必查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奴婢……奴婢没忘。”
卷碧再不敢有迟疑地答道:“只是那日未能看得仔细……不过,方才那一瞥,气质身形却是极像的。”
“也就是说,出现在殿下别院中的,就是她了?”
宴真的语气仍旧听不出半分喜怒。
卷碧额角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僵硬地点着头道:“应就是了……”
看似冷静的宴真陡然抬起袖子,挥落了面前矮几上的茶具瓷碟。
“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样貌尚可?!”
宴真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激动。
卷碧顾不得去收拾身上的狼藉,颤抖着答道:“奴婢那日当真未能看清楚,还请县主恕罪!”
“你拿我当傻子来哄骗不成?”
宴真忽然倾身,扼住了她的脖颈,眼中的嫉妒和疯狂暴露无遗。
“县、县主……饶命。”卷碧艰难地求饶,却半点不敢挣扎。
宴真的手越收越紧。
卷碧眼中越是恐惧,她便越觉得莫名兴奋解气。
她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你好歹伺候了我这些年,我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命呢?”
宴真说话间,手指微微松了松。
卷碧如获大赦,正要叩谢时,却见宴真另一只手拿起了矮几上碎裂的茶壶瓷片。
瓷片断口处尖锐锋利,贴在皮肤上仿佛透着寒气。
“……”
卷碧无声摇着头,想要往后退,可后背已然紧紧地贴在了马车壁上。
“你不是处处总爱学我么?今日,我便成全你好了。”
宴真唇角笑意狰狞。
听得车内传出的惨叫声,车夫满头冷汗,赶车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
因婧儿受惊,张眉寿便和徐婉兮带着孩子,暂时回到了马车中。
徐永宁则带人去寻了先前因猜灯谜而走散的王守仁和苍鹿一行人。
马车内,婧儿已经不再大哭,瑟缩着窝在徐婉兮怀中,时不时地抽噎一下。
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却仍旧盛满了戒备和恐惧。
“真是晦气,早知会碰到她,便不带婧儿出来了。”徐婉兮后悔莫及。
婧儿自去年被伤之后,性子内敛了太多,也不爱与人接触了,她今日是想趁着上元灯会,哄着婧儿出来开心开心——却反倒弄巧成拙了。
看着窝在怀里的小人儿,徐婉兮既心疼,又犯愁地道:“这下也不知要如何同姑姑交待才好……”
“不要!”
原本安静的婧儿听得此言,忽然紧紧抱住徐婉兮,摇着头哭道:“我不要……”
徐婉兮诧异地和张眉寿对视一眼。
张眉寿微微倾身,扶住婧儿的肩膀,柔声问道:“婧儿,你不要什么?”
第550章 旧事
婧儿不住地摇头道:“不要姑姑……不要姑姑!”
徐婉兮反应过来,连忙哄道:“婧儿当然不要姑姑,婧儿可没有什么姑姑——表姐说的是自己的姑姑,是婧儿的母亲呀。”
婧儿却越哭越凶了。
张眉寿无奈看向婉兮:“快别说那两个字了。”
孩子越怕越要说,有这么哄孩子的么?
徐婉兮讪讪点头。
她这不想着给孩子解释解释吗?
二人又手忙脚乱地哄了一阵,才将婧儿安抚下来。
孩子累极,竟渐渐睡了去。
“婉兮,你可觉得婧儿今晚的反应太过异样?”张眉寿此时才说道。
徐婉兮点头。
婧儿今晚确是十分反常。
这孩子自受伤后虽不爱与人接触,极容易受惊,可经过这段时日的悉心照料,已经较之前好上许多了。
如方才那般失控的情况,似乎只在刚受伤后的那几日出现过。
然而想了想,又道:“那宴真如今不仅样貌有损,声音也怪得很,身上又总是阴恻恻地——也不怪婧儿会害怕。”
“可她并未露出面容。”张眉寿皱眉说道:“若说戴着幂篱显得古怪,可今晚戴着幂篱出来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至于声音……倒是有可能会让婧儿害怕。
却未必只是因为听起来古怪的缘故——
徐婉兮正要说话时,忽听得张眉寿问道:“婧儿之前可曾见过宴真?”
“似乎并不曾。”徐婉兮回想着说道:“自我姑姑带着婧儿同宁临风和离之后,便与宁家人断了往来。”
宴真因毁了容貌,不比从前那般常在人前露面。
而姑姑哪怕问心无愧,可到底因和离之事而使身份尴尬,因此也甚少会带着婧儿在外走动。
所以,宴真几乎没可能见过婧儿,至少正面接触是没有的。
张眉寿:“那她今晚为何能一眼就认出了婧儿?”
徐婉兮愣了愣。
对啊……
“兴许是从婧儿的年纪大小上猜出来的?亦或是,听莲姑她们扶人时唤了婧儿为‘表姑娘’?”
“确有可能。”张眉寿看着徐婉兮说道:“可我觉得,婧儿这般恐惧听到‘姑姑’二字,兴许另有缘由。”
她很清楚宴真。
当时她提出要抱一抱婧儿之时,那种语气和模样,根本是在刻意戏弄。
宴真自不会有兴致逗孩子玩。
而她那么做,倒像是十分清楚婧儿对她的恐惧——
“蓁蓁……”徐婉兮莫名有些不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张眉寿未有回答她,而是道:“我有句话想问一问莲姑。”
徐婉兮忙掀开车帘,唤了立在车旁的莲姑进来。
“今日婧儿大哭惊叫时,是在摔倒之前,还是之后?”张眉寿向莲姑问道。
莲姑听得愣了愣。
张眉寿道:“一时想不起来不必急着回答,仔细想一想。”
莲姑下意识地觉得是在之后。
这种下意识,是常识和习惯使然——毕竟若不是摔疼了,孩子又怎会大哭呢?
可她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却是答道:“大哭确是在摔倒之后,可……表姑娘在摔倒之前,便惊叫了一声。”
张眉寿点了头。
果然如此。
徐婉兮紧紧皱眉道:“也就是说,婧儿极有可能是因见到了宴真、或是听到了宴真的声音,才受惊摔倒的?”
可就如蓁蓁所说,戴幂篱的姑娘们多之又多,婧儿究竟在怕什么?
待莲姑退了出去之后,张眉寿适才直言说道:“……婧儿的脸,只怕同宴真脱不了干系。”
实则,去年婧儿刚受伤时,她便想到过宴真。
只是证据皆指向宁临风,加之彼时事情闹大到皇上面前,宁贵妃许是有舍小保大的心思,使了宁夫人前往定国公府赔罪——等同是招认了宁临风的罪行。
“……”徐婉兮听得脸色大变。
确然……
能让婧儿那般恐惧的,也只有那一件事情了!
可……宴真为何要那么做?
想到暗下听到的那些关于对方暴戾可怕的传闻,徐婉兮暗暗咬了牙。
对待那样嚣张歹毒之人,自是不能拿常人的眼光和想法去衡量!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张眉寿低声交待道:“但同徐姑姑他们提一提,多加提防些总是好事。”
这件案子早有定论,且过了皇上的眼,想要找到新的证据不是易事。
无凭无据之下,换作其他人家,她必不会多这个嘴,可定国公府不同。
“好。”徐婉兮面含薄怒地点头:“我回去之后,便同姑姑和父亲讲明此事。”
……
当夜,定国公夫人院中灯火通亮。
厅内,定国公夫妇二人坐在上首,定国公世子和徐氏都在。
“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且如今我们手中并无证据,贸然要求官府推翻重查,并不是良策。”定国公皱眉说道。
但即便只是猜测,却也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父亲说得是,自是不能贸然拿到明面上来说。”徐氏面色复杂地说道:“只是女儿细想之下,竟是觉得极有可能……”
“为何这么说?”定国公世子看向妹妹。
定国公夫人也忙问道:“可是婧儿同你说过什么?”
“倒不是。”徐氏抬起头,看向父母兄长:“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些宁府旧事。”
徐氏迎着几人的目光,往下说道:“我记得,宴真同宁临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早年关系极差。”
至于后来好了些,无非是因为宴真过于得宁贵妃宠爱,又有了郡主的名号,宁临风欺软怕硬,不敢再主动寻事罢了。
“你是说,她极有可能就是冲着诬陷她兄长去的?”定国公夫人脸色微变。
若是如此,这位宴真县主未免心思过分歹毒,且行事只凭自己喜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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