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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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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眉寿并未说实话。
到底这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而是事关大哥的秘密——当初大哥告知她,是因纯粹的信任,故而未得他允许,她断也不能说出去。
祝又樘不知信了没信,但也未再过多追问。
只又看着她,笑着讲道:“当初我也只是略略一查而已,你若好奇如何治愈此病,我命人多加留意深查些,到时再说给你听来解闷,可好?”
张眉寿神情微微一滞。
他既说出这句话来,必是大致知晓她的意图了吧?
但并未戳破,也不追问,只替她说成“好奇”、“解闷”。
既想帮她,还替她圆着谎……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中的失望,竟陡然消散了许多。
在他的注视下,张眉寿犹豫片刻,到底点了头。
“那……多谢公子。”
其实她这也算是间接坦白了。
今日她好歹坦白了不少秘密,但这一桩,因做不了主,当真明说不得……
张眉寿在心中默默自语着。
祝又樘眼中便浮现出笑意。
“可还有其它事要问?”少年声音如撞玉。
“一时倒是想不起来,还有甚要问的了,只是……”
张眉寿轻咳一声,道:“昨日我在开元寺中,曾遇到云妃娘娘开口求救,彼时我只当是陌生人,并未理会。”
见她神情透着不自在,祝又樘眼中笑意更深。
“哦?莫非是冷眼旁观?”他问着,语气却是轻松随意。
第522章 中蛊
虽知他在玩笑,张眉寿还是被问的有些讪讪。
遂道:“倒也不是……当时刘家姑娘也在,我拉着她,急着避远些来着。”
答罢,却听他轻笑了一声。
她不禁转过头去看。
他怎么……还笑?
“你与我母妃素不相识,不知她身份,更不知她好坏,亦不知可会被牵连,急着避远些乃是人之常情。”祝又樘似笑非笑地道:“你若不分情形便贸然相救,那日后出门在外,岂不才是叫人挂心?”
他笑,是觉得她这幅分明不曾做错事,却莫名心虚的模样,着实有趣而可爱。
“果真是陌生人且罢了,可如今知道了不是——”听他这般说,张眉寿也渐渐不再觉得不自在,遂也洒脱地道:“待日后若有机会,我再亲自向云妃娘娘解释便是了。”
说到此处,不免又道:“我还有一事想提醒公子——我那姨娘,乃是南家嫡女,极擅蛊毒之道,而继晓一直觊觎南家绝学……当年,她本就是自继晓手下侥幸逃脱,多年来隐姓埋名也是为了躲避继晓的搜找。”
“而云妃娘娘与之样貌相似,不知是否曾惹继晓疑心。”
张眉寿讲道。
“母妃身处内宫,行事谨小慎微,倒从未有机会与继晓碰过面。”祝又樘说道:“但此事我记下来了。”
而此时,他视线中忽见张眉寿脸色顿变。
“对了……还有一事!”
说话间,她连忙转头看向祝又樘:“公子起初说,云妃娘娘所患之病,尚未诊出因由?”
最开始在她的认知里,云妃还是云妃,故而她并未往那名在开元寺内见过的妇人身上想过——而方才乍然得知了云妃的身份,又被其它事情分去了注意力,这才忽略了一处关键。
见祝又樘点了头,张眉寿忙问道:“那每每发病,可是觉得心口绞痛难忍?”
祝又樘意外地看着她。
“正是如此。”
下一刻,便见面前的女孩子神情笃定地说道:“云妃娘娘并非患病,而是中了蛊。”
“中蛊?”祝又樘微微皱眉。
这些东西在宫中最是深受忌讳,严查之下,按理来说本不该出现。
但因之前在湖州时,曾亲眼所见南指挥使身中云眠蛊,故而他也往这上面猜想过,只是尚未来得及印证罢了。
张眉寿肯定地点头。
“昨日在开元寺内,我曾扶了云妃娘娘一把,彼时恰巧瞧见她耳后有一处米粒大小的赤斑——那正是身中噬心蛊的迹象之一。”
她看着祝又樘说道:“而当时情形匆忙,我无暇细观,故而只是存下了一份疑心而已。而公子方才既说云妃娘娘确有心口绞痛之症,那想来便是身中此蛊无疑了。”
祝又樘先问:“可于性命有妨碍?”
“短时日内无碍,但若下蛊之人强行催动,那便极危险。”张眉寿正色道:“故而,还须尽早解蛊才是。”
而后,不必祝又樘再问,她便主动说道:“此蛊虽不易养,却并不难解,我亦解得。”
祝又樘欲点头,却忽然道:“继晓既在暗中寻找南家后人的下落,你若此时替母妃解蛊,只怕会招来麻烦。”
方才她同他说了许多南家之事,他自也猜到了她是从何处学来的蛊毒之术。
“你且放心,这噬心蛊并非是南家独学,只要做得隐秘些,继晓未必会怀疑到我身上。”张眉寿说道:“且不一定要我亲自出面,待我将解蛊之法相授,也是一样的。”
她这等身份,若是突然进宫,便太过于引人注意了。
她虽救人心切,却也并非毫无考虑。
祝又樘这才安心下来,随即便问:“可便授之?”
张眉寿没有迟疑地点头。
“我方才说了,并不难解。”
祝又樘看了她片刻。
他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诸如此类的秘术,似乎都不便传于他人——可小皇后这般不拘小节的态度,显然是并不在意,一心只为救人而已。
准确来说,是为帮他。
少年的眼底神情愈发柔软了几分,收起心中触动,道:“那便交给明太医。”
张眉寿点头后,问道:“那公子可知下手之人是何人?”
昨日在开元寺内,老于能那般及时地出现将人救下,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准备。
祝又樘微微摇头:“尚未能确认。”
张眉寿又问:“公子可是疑心继晓?”
“一时我倒想不到他对我母妃下手的理由。”祝又樘看着她,道:“但借此次解蛊,说不定能再引出些线索来。”
张眉寿点了点头。
“此蛊若被下在饮食当中,以银针便可验出,云妃娘娘既当初没有察觉,想来是贴身之人做了手脚。”她神态郑重而困惑地道:“可下蛊……与开元寺中的刺杀,当真会是同一人所为吗?”
若下蛊之人想取云妃性命,在云妃已经中蛊的情形下,只需耐心等待便可,为何又要在宫外冒险动手?
“或许是一石二鸟之计。”
祝又樘神情平静地说道:“再高明的蛊毒,可连太医都医不好的‘心绞痛’,总归是有些异样。哪里比得上将罪名推到旁人身上,来得干净稳妥。”
若不出他所料,诏狱那边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张眉寿微微皱眉。
“公子之意莫非这蛊毒的作用,只是为了将云妃娘娘引出宫去?”
“极有可能,但应是起初之意,而眼下见计划落败,未必不会生出其它心思来。”
所以,正如小皇后方才所言,还须尽快替母妃解蛊。
见他心中显然已有了大致的推断,张眉寿犹豫了一瞬,到底未有再深问。
此事与她并无干系,她便是如今对他悄然改了态度,却也不会糊涂到分不清界限与分寸。
而此时,只听祝又樘开口说道:“眼下需要查实的还有许多,待来日真正查明真相之后,再一并说与你听。”
张眉寿微微一愣。
其实……他不必如此的。
他却当她默认了一般,继而问道:“为防打草惊蛇,此事我暂时无意同母妃说明。故而不知这解蛊之法,是否能瞒得过中蛊之人?”
第523章 融洽
张眉寿回过神来,点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些许安神粉便可。”
安神粉是她自己取的名字,毕竟迷药太不文雅,与她的气质很有些不符。
听她语气随意,祝又樘嘴角不禁显出了一丝笑意。
“可是那年在六月花会之上,你曾用在那头巨狮身上的安神粉?”
张眉寿怔住。
他……一早便知道那日是她做了手脚?
那照此说来,他岂不是早早便疑心上她重生之事了?
可此人竟是半点也不曾显露出,且那一日……还在花丛中捏了她的脸!
见面前的女孩子脸色透出一丝古怪来,太子殿下极默契地心虚了一下,当即清清嗓子,解释道:“当日并不知晓,只觉得有些古怪罢了。是之后仔细想了想,又使明太医去原处细查了一番,心中才有了猜测……”
张眉寿一时无言。
亏她还十分庆幸无人察觉,合着早就被这位心思缜密的殿下看在眼中了。
可后来,也并没有什么风声传出去。
便可见,必是他帮着瞒下了。
“说来,倒还欠了张姑娘一份救命恩情。”少年语气认真,眼中却有笑意闪烁。
“当日也是公子先出面相助于我——”
祝又樘不甚自在地笑了笑。
他当时只当小皇后是个柔弱的小娇娇,又哪里料到自己才是拖累她、逼得她冒险使出迷药相救的那一个。
咳,数次英雄救美,似乎都与话本子上写得截然不同。
但他后来常常想,若他当时知晓她有自保之力,是否还会冲上前相护?
答案却仍是……会。
“故而,你家中那位姨娘,非但没能伤你分毫,还被你偷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领过来?”
张眉寿轻咳一声。
“哪里是偷,我那可是正正经经地拜师学艺。”
虽说其中掺杂了软硬兼施的胁迫,但靠得也是自己实打实的本领来着。
见她一本正经,祝又樘反倒忍俊不禁。
若大国师得知了他苦苦找寻多年的南家秘术,竟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尽数收入了囊中,怕是要气得修为大减。
他抬手倒了一盏新茶,推至她手边。
张眉寿下意识地端起,吃了两口润嗓子。
二人就这么坐着吃茶,虽未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却融洽得似乎有些过分。
堂外廊下,老于犹豫再三,到底向阿荔招了手。
阿荔疑惑地看着他,见他确是在叫自己,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她虽是听不到姑娘和朱公子在谈什么要紧事,可秉承着保证姑娘周全的原则,偶尔扭过头悄悄看上一眼,都觉得比吃糖葫芦还甜哩。
“小丫头,我且问你一句,你昨日究竟是如何认出我来的?”老于正色问道。
“你真不知道?”阿荔吃惊地看着他。
老于皱眉。
“我若知道,还问你作甚?”
阿荔不由愕然。
自知之明虽是个好东西,但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
思及此,再看向老于,她眼神中便存了几分同情:“你真想知道?”
老于听得想骂人。
小丫头年纪不大,废话还真是多。
好在阿荔读懂了他的表情,遂告知道:“自然是闻出来的。”
老于脸色一变。
“你竟如此熟悉我的气息?”
记人气息,这非是绝顶高手可办不到!
阿荔微微叹了口气,遂无奈道:“不是气息,是气味。”
“……”
老于一张脸顿时黑红似猪肝。
待阿荔转身离去之后,他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闻了闻,却是皱眉。
说句实在话,他对自己如今的体味还算是颇为自信的——但细细想来,坏就坏在了过分特殊之上。
若只是简单而轻微的狐臭脚臭,倒也无甚特别,可当其中夹杂了香胰子的香气之后,未免就成了人群中特别的存在。
但不用香胰子,要怎么面对殿下?
老于一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而此时,张眉寿和祝又樘自堂中走了出来。
阿荔忙迎上去。
任由张眉寿刚下了石阶,便道“公子留步”,可祝又樘仍是亲自将人送出了别院。
待马车消失在视线当中,复才转身回去。
……
宁府中,宴真听着大丫鬟卷碧的回禀,脸色阴沉之极。
“你当真看清楚了?”
“是……奴婢是特地寻了藉口进了那别院内,一路寻至前厅,亲眼瞧见有一位带着丫鬟的姑娘坐在那里吃茶……”
“几岁模样?何等样貌?”
“瞧着约只是十二三岁……样貌……”卷碧悄悄看了一眼宴真的神情,却又极快地垂下头,道:“样貌尚可。”
宴真缓缓攥紧了手指,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
“可认出了是哪家的姑娘?”
既是贴身带着丫鬟,必不会是来历不明的下贱货色。
“起初奴婢是瞧见了别院外有一辆马车,这才心中生疑,想替县主一探究竟……然那马车寻常,也并无府徽。而待奴婢赶至前厅时,被那看门之人硬生生无礼地给拦下了,因此也未能看得太仔细。”
宴真闻言烦躁不已,一把挥落了肘边的茶盏。
“没用的东西!”
卷碧忙伏地叩头道:“奴婢无能,县主息怒……”
片刻后,宴真微微克制住情绪,闭眼再睁开,冷声问道:“东西可送到了?”
那是她亲手酿的青梅酒。
幼时,她有一回她悄悄找到他,邀他同尝,他却一本正经地道“年纪尚幼,不宜饮酒”。
她甚少被人拒绝,却并无丝毫不悦。
只同他说定,待长大后,再邀他同饮。
此番,她耗费了极大的勇气,才使了丫鬟去送——
不知他看到,可能记起些有关她的往事。
丫鬟暗暗咬了咬唇,到底未敢私自瞒下:“那酒……奴婢本是送到了的,可奈何那看门之人粗鲁之极,竟同奴婢动起了手,还凶神恶煞地拔剑相向……又说了诸多难听嚣张之言,言辞间,竟是连县主都不放在眼中——”
而此时,一道沉哑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絮叨。
“东西究竟可送到了——”
“当时奴婢躲闪间,不慎……不慎打翻了。”卷碧几乎是屏息说着:“奴婢待会儿,便再送一壶过去。”
宴真却忽然冷笑了一声。
第524章 那团棉花
“再送?你同那别院中的人闹至这般地步,你以为还送得进去吗?”
卷碧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顷刻间周身一凉。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该学的倒是学了个十足……可你算个什么东西?”宴真看着她,声音里似结了冰一般:“谁准你,同那别院中人起争执了?”
卷碧声音发颤地解释道:“奴……奴婢当时一心想进去探听情况……固然是心急了些,却是真心为了县主着想……还望县主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县主自容貌被毁之后,性情愈发暴戾,院子里原来的丫鬟早不知换了几遭……只她一个,凭着眼皮活,还算懂得讨县主欢心,才能一直留在这里。
此时,她不由极后悔自己今日的立功心切,和近年来的得意忘形。
“轻易饶了你,你只怕难长记性。”宴真的语气忽然轻了许多,声音里俱是仁慈:“便罚二十鞭就是。”
卷碧身形一僵,却很快地叩下头去:“奴婢领罚。”
同其他丫鬟相比之下,这惩罚,确是轻了太多。
此时,宴真忽然站起身,对身侧立着的婆子说道:“取鞭子来,我亲自动手——”
说话间,眼中含着狰狞的笑意。
卷碧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其余丫鬟个个噤若寒蝉,神情连一丝变动都不敢有。
不多时,便有极凄惨的哭喊求饶声传出院墙外,令路过的下人纷纷变色。
……
此时,张眉寿刚来至田氏的住处内。
田氏要去沏茶,却被张眉寿出声拦住:“不必麻烦了,我是吃了一肚子茶过来的。”
田氏便放下茶壶,笑着问道:“姑娘莫不是去茶楼了?”
“倒不是。”
张眉寿未有同她细说什么,只道:“我此次来,是有一事想问一问婶子。”
听着这话,田氏便有些紧张。
该不是又出什么差池了?
“婶子可认得当今太子生母,云妃李氏?”
张眉寿直截了当地问,后细细留意着田氏的神情变化。
田氏却并无太多异样的表情,只微微皱眉,显得颇为困惑,而后便摇了头。
“并不相识,在入京之前,便是听闻都不曾有过——不知姑娘为何忽然这么问?”
“倒也没什么,只是偶然之下见过一次,而她同婶子原本的长相极为相似,我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便来问一问而已。”
“极为相似……?”
田氏微微一愣。
张眉寿点头,看着她道:“当真极像,我起初甚至将她错认成了婶子。”
此时,忽有一阵“咕咚咕咚”的翻腾声响起,并着阿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田婶子,这药煮开了——”
田氏闻言,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堂外廊下,小炉上的药罐被滚开的药汁顶得微微晃动着,棕黄色的药沫溢得到处都是。
田氏当即取了湿布巾,将药罐盖错开了缝隙,又弯腰将炉火封上。
可握着湿布巾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似是指尖都在发麻。
张眉寿抬脚走了出来,看着那药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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