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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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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枝叹了口气。
姑娘今日出门前,同她说是去定国公府寻徐二姑娘。可半个时辰前,徐二姑娘还亲自来请她家姑娘去听戏。
这说明了什么?
是姑娘又一次骗了她?
呵呵,当然不是。
这说明了姑娘如今对她撒起谎来,已是极敷衍了!
以往姑娘撒谎,还会提前与徐二姑娘通个气儿,如今竟是连说都懒得去说了,这是根本不怕她去定国公府问吗?
然而,更敷衍的还不是她家姑娘。
今日,就在她见到徐二姑娘后,反问徐二姑娘说“我家姑娘不是说去了定国公府”时,徐二姑娘愣了一瞬之后,竟是轻“嘶”了一声后,拿恍然的语气道:“对,是去了的,我怎将这个给忘了?”
而后,便带着丫鬟回定国公府,‘找’她家姑娘了。
阿枝为此愕然了许久。
愕然之后,便是深思。
究竟是她太好说话,还是张家订下的规矩对姑娘来说根本形同空气?
她甚至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将此事禀给太太听了,毕竟每每姑娘撒谎被太太识破,姑娘也总有办法化解,倒叫她在愉院愈发不好做人……
思来想去,阿枝到底还是没往海棠居跑。
终究姑娘只出去了一个时辰而已,便是告到太太那里,也是白搭,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敷衍,想来也不差她一个了。
“姑娘,老太太请您去说话。”
不多时,阿豆进来禀道。
张眉寿点了头,稍作收拾,便随同前来请人的青桔离开了愉院。
“这是去哪儿?”
走出愉院不久,张眉寿向青桔问道。
这不像是去松鹤堂的路。
“老太太此时在花厅呢。”青桔答道。
“花厅?”
青桔点头道:“老太太在同朱家公子说话,几位公子和姑娘、还有表公子都在。”
“……”
张眉寿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什么。
可是祖母这种拉了所有小辈,去给她做幌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毕竟祖母时常说,孩子们挤在一处闹腾腾地心烦,于养生甚是不利来着。
只是不知是祖母做得过分明显,还是她过分敏锐。
倒不怪张眉寿想得太多,这确也是张老太太的真正心思。
近来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看看讨人喜欢的二孙女和小朱了。
于老太太而言,单看二孙女,是一份愉悦。单看小朱,也是一份愉悦。
可一起看,收获的却是十份愉悦。
什么叫真正的眼福,这就是了。
可此番老太太的眼福没能饱上太久,便被突然打破了。
一名仆人快步走来。
“老太太……”
仆人气喘吁吁地道:“大公子那件案子的真凶……去衙门招认了!”
第485章 被安排的人生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骤变。
张眉寿下意识地看向祝又樘,却见他也在看向她,四目相对,二人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时候到了。
且来得这般快,由此可见对方当真也是心急地很。
宋福琪暗暗皱眉。
他莫名觉得表妹和朱家公子尤为默契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壮一个人,视线竟根本挤不进去,这说得过去吗?
宋福琪待忿忿不平地将目光收回时,却见对面坐着的小姑娘似在看他,他定睛正要去瞧,张眉箐已经飞快地低下了头,转而看向那前来传话的仆人。
张老太太脸上慈和的笑意已然收起,正色问道:“说清楚些,前去招认的是何人?!”
单从前大房那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德性来看,张眉妍会主动招认的可能不亚于天崩地裂。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果然,就听仆人说道:“小的打听过了,据说那去认罪之人,乃是前大房的大丫鬟文竹……”
“什么?”
老太太听得皱眉。
文竹乃是柳氏昔日身边的大丫鬟,当初是同柳氏一起进的张家,张彦一家被除族时,她是跟着柳氏的嫁妆被一并丢去了庄子上的。
可据说,这些卖身契被前大房攥在手里的下人,早已都被张彦父女逐买了——怎么忽然在这个关头又冒出来了?!
“小的听说,她将一切都招认了,如今只等着程大人定罪了!”仆人此时又道。
现如今,外面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定罪?!”张老太太眼皮子一阵狂跳。
张眉寿适时出声:“祖母别急,程大人办案谨慎,绝不可能仅凭她一人之言,便草草定罪。眼下真相未明,还须将父亲请回来,商议应对之策。”
张老太太看了孙女一眼,当即点了头。
她对这件案子的内情所知道的并不细致,一直都是儿子在同衙门跟进。
是以,若真论起真相究竟如何,她并无十全的把握。
凶手是不是张眉妍,对她来说并不是紧要的。若是,她不会心软,不是,她也不会硬将偏见往前大房的人身上套。
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
因此,若有人企图掩盖真相,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
“赶紧去工部,请大老爷回来一趟!”
紧接着,老太太又吩咐道:“将二老爷也一并请回来!”
公堂之上对质,自然少不了老二。
而前去传话的仆人刚出门尚不足一刻钟的工夫,张峦和张敬就已然赶了回来。
原来,张峦在工部已经得了消息,此番是回来取近日来所整理出的一些线索疑点,恰在路上遇到了正赶回来的张敬。
“张伯父,不知晚辈可否随同前往?”祝又樘开口征询道。
张峦不假思索地点头。
张眉寿也跟了上去。
“蓁蓁,有我和你二叔还有既安在,你且安心在家中等消息便是。”张峦边走边劝阻女儿。
岂料女孩子语气郑重地说道:“父亲,我手中已有证据足以证明张眉妍是在撒谎、且对下毒之事谋划已久。”
张峦与张敬齐齐一愣。
下一瞬,又听身边的祝又樘讲道:“此番招认之人,十之八九乃是替张氏顶罪之人。这背后,应是柳家人的安排。晚辈先前已派人时刻盯紧柳荀的动静。”
张峦与张敬听得此言,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张峦颇觉不可思议。
突然觉得……他们才该是安心在家中等消息的那一个是怎么回事?
张眉寿边走边将药方取了出来,与父亲说明了详细。
张峦看着手中药方,一时竟要失语。
蓁蓁使了棉花去看紧张眉妍,他们是知晓的,也是他们起初便认同的,若没有棉花,也要暗下使了旁人去——可这证据,她又是何时拿到的?
等等,这好像并不是最令人吃惊的……
张峦忽然意识到,女儿怀揣如此有力的铁证,却仍能平平静静地和祖母兄弟姐们坐在一处吃茶闲谈,这才是最可怕的——
偏偏女儿好似看出了他的困惑,又细心解释道:“因是想瞧瞧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这才暂时未急着告知父亲。倒没想到,她那舅舅动作这般快。”
张峦愈发愕然。
这解释,倒不如不说……
越是这么说,好像越让人觉得运筹帷幄,早已洞悉一切,只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眼见要出了张家,张眉寿因不便同父亲二叔同乘一辆马车,便向祝又樘说道:“时间紧迫,有劳公子在路上与我父亲二叔将近日来所得线索皆一一说明,以免到时在堂上应对不力。”
这一刻,张峦觉得自己被安排得过分明白。
祝又樘点头,目送着张眉寿先上了马车。
“等等!”
临上马车前,张峦回过神来,脸色忽然一变。
“那文竹既是去顶罪的,且是自行招认,定早早存了必死之心!若衙役们一时不察,叫她自尽了去,来个死无对证,可就麻烦了!”
祝又樘闻言道:“张伯父思虑果然缜密。”
张峦总算隐隐找回了一丝自信之时,却听少年继而说道:“恰巧晚辈也想到了这一点,故而已经派人前去衙门提醒程大人多加防范了。”
“……”
张峦顿了顿,才僵硬地抬起手,在少年肩上轻轻拍了拍。
“做得好……”
所以,那句夸他思虑缜密的话,只是恐他承受不住的缓冲之言?
可这种贴心,却让他内心有种难以消受的沉重。
赶去京衙的马车内,祝又樘将近来所得皆细致地说了一遍。
张峦有着久久的沉默。
这逻辑清晰、言辞精准且条理分明的讲述,简直是像照着衙门里、经过再三梳理后缮写成的案情文书读出来的。
他估摸着,便是程大人,都不易做到这般地步。
至于为什么要突然拉程大人下水?
当然是因为只有这样想,心底才能略略平衡些……
下了马车之后,张峦和张敬走在前头,遂忍不住低声道:“二弟,你可觉得既安他……委实过于不同寻常了些?”
第486章 不要钱的神童
他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他实在难以压制内心的异样感受。
既安格外出色,虽是大家早已公认过的,可今日所见所闻,还是叫他觉得惊异万分。
见张敬不答话,张峦又不免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
仔细想来,二弟这一路,似乎都显得颇为平静。
张敬确实极平静,只是这平静,是有原因可以追溯的——
毕竟四年前,湖州一行,他心中藏了太多秘密。
世人只知小仙子有佛缘,受天意指引救了无数灾民,可却没有几个人知晓一路出谋划策的人,也是他家侄女和此时他身后的既安。
至于他?
呵呵,他干得最多的事情,好像就是被侄女身边的棉花点穴丢到一旁,叫他别妨碍侄女行事吧。
但这些不光彩的过往,侄女不提,他便也默契地守口如瓶。
不过,他事后想想,觉得自己做得也不错——作为一个教书先生,他能有那样的应变能力和胆量,已称得上世间少见了吧。
所以,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侄女和既安实在过分出色。
再者说了,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又过了四年,侄女和既安渐渐长大,因此愈发出色,又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
别说眼下这点小事了,哪怕父亲曾说过既安能扭转大靖国运的疯话,有朝一日成了现实,他都不带过分惊讶的。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前无古人的大奇之事,放眼史书,旷世奇才可不止一个。
他们有幸遇到,这是机缘造化。
“大哥不妨仔细想想,王大人家出了个远近闻名的神童伯安,而既安家中又与王家是亲戚——伯安自幼聪慧异于常人,既安也身怀奇才,又有什么稀奇的?”
张敬低声与自家大哥说道。
张峦想了想,遂点头。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可是……
“那蓁蓁呢?”
他们张家,祖祖辈辈可都不曾出过什么神童!
“大哥这么想,我可就不赞同了。”张敬连忙道:“王家能出神童,朱家能出神童,如今礼部尚书李东阳大人也是赫赫有名的神童——凭什么咱们张家就不能出一个?”
张峦怔然。
对啊,凭什么?
“大哥比之王大人,大嫂比之王夫人,皆是丝毫不差,大哥又何必这般妄自菲薄?”
张峦终究点了头。
二弟说得对。
芩娘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而他好歹也曾自诩是老天爷的义子来着。
如此想来,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虽然这么一说,好像神童跟不要钱似得,到处都是——
但他向来也知道,人的聪慧,分两种,一种是寻常人中的聪慧,如他与二弟这般,再出色些便是谢状元之流;而另一种,却是异于常人的聪慧,乃是常人倾尽毕生之力也难以与之作比的存在。
这种人,生来似乎就是不断打破常人的认知的。
以往,他当女儿和既安是前一种。
可如今,却发现他们更像是后者,只是不常展露而已。
张峦勉强说服自己去尽量坦然的接受。
毕竟论天资,他已经输给了一群小辈,论起心理承受能力,绝不能再输给二弟了。
可话说回来,有这样的女儿和未来女婿,论运气——谁能同他做比较?!
如此一想,张峦总算彻底找回了自信。
兄弟二人并肩踏进了京衙内。
堂外,已不复先前的嘈杂,更不见寻常百姓身影,只有四名衙役立在两侧。
堂内更是空空如也。
张峦被一名衙役拦下,心中有了计较——这是已经审完了。
他很快寻到了程大人手下的那名得力下属,悄声打听了一番。
“大人并未当堂定其罪,只以疑点过多为由,暂时将人押入了牢中,严加看管。”对方如实说道。
张峦听罢在心底大松了口气。
对方前来投案自首,必是做了周全的准备,她一意认罪,程大人将能问的皆审问罢,也只有暂时将人押入牢中。
若换作头脑昏庸者,或是只图尽快结案息事,只怕今日这罪定也就定了。
“我等寻到了新证据,不知可否与程大人当面详谈?”
为首官差纪琤听得此言,精神一振,忙应下前去通传。
听范九来传话,说父亲和二叔已被请入了后衙,张眉寿适才让阿荔放下了马车帘。
那她就在这儿等着——
这案子,今日必然要有个了结了。
而此时,得了消息的张眉妍,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
她就知道,一切都会依照她的计划进行……!
文竹招认罪行,已被关押。
只是,程然竟没有当堂定下她的罪名——这个程大人,还真是过分谨慎小心,结案的机会分明就在眼前,却仍要这般吊着。
这是最后一步,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约一刻钟后,张眉妍从房中走了出来。
院中的张义龄看到她,怔了怔,旋即问道:“姐姐,你可是要去找邓大哥?”
不是他变敏锐了,而是姐姐每次这般用心打扮,十之八九都是去见邓大哥。
至于他和父亲,好像不太够资格让她浪费脂粉。
张眉妍没说话,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脚下未作停留。
张义龄却笑嘻嘻地追上前两步,讨好地问:“姐姐,可要我送你?”
如今姐姐嫌疑得洗,嫁入邓家已是指日可待。
张眉妍眼底划过嫌弃:“不必了,你且好生呆在家中看着父亲。如此关头,就不要让他再出去闹事丢人现眼了。”
张义龄悻悻地笑了笑,点着头答应下来。
张眉妍离开了庄子,就近租赁了一辆青驴车,朝着城中赶去。
一路上,她便是连掀开车帘往后瞧,都不曾瞧过一眼。
便是官府和张家的人还在盯着她,又能如何,她只是悄悄去见一见自己日后的夫君而已。
想到此处,她满心欢喜难以抑制,却并不是因为要见到邓誉的缘故,而是一直想得到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伸手,便能摘下了。
……
邓府中,有下人来到了薛姨娘院中,悄声禀道:“……那位张姑娘来了,如今正等在后门处,说是要见大公子。依姨娘之意,可要告知大公子?”
薛姨娘有些讶然,很快笑了笑。
这是哪门子的书香门第出身?
“自然要去告知大公子,总归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哪里好再一味拘着不让他们相见。这种事情,越是拦,越是拦不住的。”
下人得了这话,才去了邓誉院中通禀。
邓誉犹豫了片刻,终究也去了。
第487章 传唤
张眉妍见到他出来,心底松了口气,唇边立即挂上了笑意。
“誉哥哥,你来了。”
她上前两步,眼神中有欣喜,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矜持。
邓誉看着她。
这是从她被卷入张大公子这件案子之后,二人第一次相见——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有了同以往不一样的感受。
“誉哥哥,你怎瘦了这么多?”张眉妍满眼关切愧疚,旋即低声自责道:“定都是为了我的事情……”
邓誉未有接这话,只在心底莫名疲累地叹了口气,后开口说道:“我听闻张家公子的案子,有人前去官府投案招认了。”
这件事情邓家既然插了手,自会格外留意消息。
张眉妍连忙点头。
她笑着说道:“我急着赶来,就是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誉哥哥,多谢你那时替我出面作证,让我有机会洗脱嫌疑。”
邓誉笑了笑,却像是在苦笑。
他做这个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几日甚至常忍不住想,究竟是对是错,值得还是不值得。
他本不该有动摇,可从父亲到母亲,再到外面的流言蜚语,甚至是这桩突如其来的亲事……这些过于沉重的东西忽然压在他一人身上,他实在是透不过气。
好在……如今结果是好的。
至少他向所有人,也向自己证明了他是对的。
若是这中间再出了什么变故,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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