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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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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眉寿也有些惊愕。
不过,王家伯父很明显也加入了圆谎大军了便是了。
张峦上前笑着跟几人一一打了招呼,最后拍了拍祝又樘的肩膀:“你这孩子消息倒也灵通地很嘛。”
王华瞧得胆战心惊,直想上前将张峦的手从殿下肩膀上给扒拉下来。
却听殿下道:“张伯父今日的事迹与美名已要传遍京城了,晚辈是特来祝贺的。”
王华听得有点懵。
事迹就罢了,美名、祝贺什么的……真的很有拍马屁的嫌疑啊。
还有,张伯父又是怎么回事!
“晚辈略备了薄礼——”
嘶……殿下还备了贺礼!……赶在所有人前头!
这么圆滑世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您贵为一国储君……微臣真的想不到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王大人已找不到任何言辞来形容此时混乱复杂的心情。
张峦笑着从清羽手中接过了礼盒,竟也没有推辞。
见父亲大人这般不见外,张眉寿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咱们进去说话。”张峦招呼着众人往家里去,一边说道:“今晚我做东,谁都不许走……”
一行人有说有笑着。
宋氏拉着王家太太去了海棠居,纪氏也同行。
张峦则与好友去了前厅说话。
不多时,张鹤龄与张延龄跑了过来,央着祝又樘去园子里教他们投壶。
王华见殿下被两个孩子围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出什么差池,便对一旁的儿子说道:“我们大人说说话,你们且一同顽去罢。”
于是,王守仁和苍鹿也跟了上去。
张眉寿从张秋池的院子里离开,经过园中,远远就听到了鹤龄与延龄的说话声。
她循着声音来到园子中的凉亭前,恰见祝又樘几人正教着两个小萝卜头投壶。
这情形让张眉寿有着一刻的恍惚。
上一世,她与祝又樘此时尚无半点交集,他是养在东宫里、努力刻苦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她则是在开元寺遇了火险、刚丢了亲事又遇丧母的小姑娘。
可如今,他在她家这座小小的园子里,正教着她的弟弟们投壶。
她心底忽然涌出一阵极奇妙的暖意。
岁月静好,说得兴许便是现下了。
张鹤龄在祝又樘的引导下,投中了一壶。
阿荔高兴地拍手叫好。
祝又樘等人便看过来。
“蓁蓁,你要不要学?”王守仁笑着问她。
张眉寿心情正好,走过去,取过两支箭矢,双手抬起,轻而易举地投了一记双耳。
“三姐,你运气也太好了!”张鹤龄瞪大眼睛。
反正他是不信三姐有真本领的。
王守仁与苍鹿却是真的吃了一惊。
“蓁蓁,你何时学了投壶啊?”王守仁问。
“暗下偷学了许久呢。”张眉寿笑着答道。
得有好几十年呢——
祝又樘看着明媚坦然的女孩子。
他前世也偶然瞧见她投过壶,只是她一见他来,便局促起来,生怕错了规矩,是以从不曾这般无所顾忌过。
虽然那样的扭捏局促里,也透着股别样的可爱,但他还是觉得,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
但愿一直如此。
清羽在一旁瞧出了不对劲来。
为何他隐隐觉得……殿下要从老父亲转变为痴汉了?
殿下,开窍也不是这么开的,这显然过头了啊!
“朱公子。”
张眉寿看向祝又樘。
直言道:“我有话要同公子说。”
祝又樘点头,放下手中箭矢。
一转头,却见她已带头朝着凉亭走了过去,嘴里还装模作样地说着:“公子,请。”
祝又樘眼中溢出愈发真切的笑意。
他提步跟上。
阿荔乐滋滋地跟在后头。
王守仁瞧了一眼,转头对张鹤龄张延龄笑着道:“我跟阿鹿教你们投。”
“阿鹿哥哥也会吗?”
“当然,我极擅盲投呢。”
亭中,祝又樘与张眉寿先后坐下。
阿荔笑嘻嘻地道:“姑娘,奴婢去备些茶点过来可好?”
张眉寿点头:“去罢。”
阿荔忙不迭离开。
第264章 心结稍解
“多谢公子今日相助。”
她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印证,便与他道谢。
她很清楚,单凭王守仁和范九几个人,动作不可能那么快,也请不动那么多人出面作保。
尤其是,最有说服力的国子监祭酒。
她原本还只是猜测,待在家门前见着了他,便立即确认了。
祝又樘笑了笑,没说话。
小皇后如今不单心思敏锐,还极较真呢,回回不忘亲口与他道谢,一次都不愿落下。
“即使是顺便,其实公子也不必事事相助。”张眉寿语气简单明了。
若不是顺便呢?
祝又樘想问却没问。
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原来即使只是顺便,小皇后也会觉得有负担。
如此想来,是他做得不够好。
只是,他当真不大摸得透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但是,他会一点点去摸索,去了解。
所以,日后要做得更隐蔽一些,尽量不要让小皇后察觉才好。
太子殿下默默在心底决定着。
张眉寿哪里知道他的“知道了”,竟是这般地阳奉阴违,她知道这话说出来透着见外,可她——如何又能做得到不与他见外,理直气壮地接受他的相助呢?
即便上一世他走之后,她艰难支撑时,常常躲在被窝里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偷偷骂他,可是……那只是些女孩子家狭隘的小记恨罢了。
毕竟,岁月那么长,煎熬那般多,心里总得有个能随时拎出来骂一骂的人,才好熬得下去啊。
其实啊,她活到最后除了那点儿意难平之外,已经不怎么怪他了。
真要去怪,便去怪那该死的帝王家吧。
归根结底,上一世真正带给她苦痛煎熬的,是那座漩涡般的深宫,而不是他一个。
大是大非之上,他不曾亏待过她,甚至对她的家人透着隐晦的偏袒。
这些,她分的很清楚。
而这人的脑袋显然是与寻常人有些大不同的,他将一切献给了江山社稷,连自己都不曾照料好……
哎,让人说什么好呢。
想到此处,张眉寿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折得整齐的纸笺。
“这个给公子。”
她以手指按在石桌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祝又樘有些怔然地看着那张印着茉莉花暗纹的纸笺。
好精致的花笺,皇后向来喜欢茉莉……
可见用心程度。
这……算是传信吗?
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这是治头疼的方子。”女孩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祝又樘神色一滞。
他自幼便常常头疼,便是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皇后还记得——
只是,这方子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眉寿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般,低声叹道:“……久病成良医。”
后来,让她头疼的事情真是数也数不完。
方子用的久了,她也大致记了个大概,今日又特地让田氏帮着看了看,确定没有差错之后,才写了给他的。
祝又樘看着女孩子美好的侧颜。
“之后——可还顺心?”
他到底问了出来。
不觉屏住呼吸,等她回答。
张眉寿有些意外,旋即道:“尚可……还不至于将我难倒呢。”
祝又樘不知信是没信,默然片刻之后,轻声道:“怪我不好。”
他声音很低,却极真诚。
同样的四个字,她也曾听他说过。
她生下照儿的时候,疼得天昏地暗,将大半条命搭了进去,他头一回、也是唯一一次坏了帝王的规矩,竟不顾宫人阻拦进了产房去看她。
她虚弱昏沉之际,曾听他愧疚地说:怪我不好。
连“朕”字,都不曾用。
张眉寿忽然说不出的不自在,倏地站起身来,道:“这方子好使,不妨试试。”
说着,就要离开凉亭。
走了两步,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得,转回了头。
“对了,先前我父亲被调往湖州历事,也是公子之意吧?”
她今日一见曲祭酒,便想到了此事。
祝又樘呆了呆,忽有些手足无措。
有一种坑了人不敢承认,却还是被揭穿的感觉……
他只有点头。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多谢。”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而后怔然相对。
四目相视,金乌西去,天地间不知何时已经笼了一层薄暮。
“阿鹿哥哥投的真准!”
不远处,张延龄的惊呼声打破了安静。
张眉寿回过神来,眼瞧着面前清朗俊逸的男孩子,耳边回响着他那句“怪我不好”,忽觉胸口那团沉淀了两辈子的沉重,似乎莫名消散了许多。
嗨呀,她也真是心软善良,竟这般好说话。
没办法,爹娘生的,改也改不了。
只是,与此同此,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和疑惑,却不停上蹿下跳,搅得她不得安宁。
祝又樘将那张花笺收入袖中,动作爱惜。
“走吧。”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眉寿下意识地点头,看着他出了凉亭。
凉亭外栽着一棵桂花树,金黄的细碎花朵挂在枝头,香气宜人。
张眉寿深深嗅了一口,只觉得有一种酒壮怂人胆的错觉,她鼓起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的勇气,一句“等一等”刚要出口,却被另一道凭空出现的声音打断。
原是前院来了仆人,喊祝又樘等人去用饭。
张眉寿紧攥的手指陡然松开,一下子泄了气。
端着茶水点心,却一直没有靠近亭子的阿荔咬了咬牙。
她这等火眼金睛,眼瞧着姑娘分明是有话没有说完的,怎么阿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请人!
阿祥经过阿荔身边时,被狠狠瞪一眼。
阿祥颇觉摸不着头脑……他不过是来传个话,做错什么了吗?
他正想问时,却见阿荔已经快步走开了。
此时,张眉娴正在房中看着丫鬟收拾东西。
大房被除族,她作为张彦的长女,自然也不能例外,她没去找祖母,是不想再给旁人添麻烦。
他们明日就要搬出张家,住进城外一处老旧的庄子里去——那已在祖母和二叔最大程度上的善意了。
对了,半个时辰前,她刚知道,柳氏咽气了。
听说那双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听来有些惨,可她半点同情也没有,只觉得大快人心,还大笑了好几声呢。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丫鬟惊慌的声音,打破了张眉娴的失神。
第265章 过继
“二姑娘……!”
张眉娴刚转过头往外看,就有一道粉色的人影快步冲了进来,丫鬟跟在后面要拦却拦不及。
张眉娴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狠狠推了一把,后腰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皱了皱眉。
“张眉妍,你发的什么疯?”她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你还有脸这样同我讲话?是你害了父亲,害了我们大房!”
张眉妍一双眼睛红肿着,可见哭了许久,只是究竟是因柳氏之死,还是因大房被除族之事,便不得而知了。
张眉娴抿紧了唇,无声冷笑。
她这个二妹妹,人前向来都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这般公然撒泼大闹,还是头一遭。
看来是自觉被逼到绝路上了。
“父亲说得对,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讨债鬼!”张眉妍大骂道:“也不知二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的汤药,让你处处帮着他们!你怎么不去死!”
“我谁也没帮,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张眉娴冷冷地看着她,道:“自己是非不分便罢了,别来对我指手画脚,将我惹急了,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张眉妍丝毫不惧,眼神讥讽地道:“事到如今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这般帮他们,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一个跟我一样的下场!”
“那你便照照镜子瞧瞧——好好瞧瞧我与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一样是不一样。”
张眉娴说罢,看也不愿再看她一眼,转身自顾去收拾东西。
张眉妍却不依不饶,一腔怒气发泄不出,憋闷得好似快要疯掉:“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你一样要住到庄子里去,一样不可能有好亲事,一辈子全毁了!”
张眉娴笑笑不说话。
嫁人不嫁人,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走一步看一步,无愧当下便够了。
见她横竖不说话,张眉妍更是气得没了理智,一把抓起高几上的一只瓷瓶,就朝着张眉娴砸了过去。
“大姑娘!”
丫鬟连忙将张眉娴拉开。
瓷瓶险险擦过张眉娴的肩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眉娴重重摔下手中包袱,二话不说,转身走到张眉妍面前,抬手便是两巴掌甩了下去。
“要疯出去疯!”
张眉妍羞愤欲绝,又要扑上来。
张眉娴一把推过去,她人便摔倒在地。
她刚要起身,张眉娴反压上去,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丫鬟们惊得手足无措,拉也拉不开。
此时,门口传来惊诧的呼声。
“大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张眉娴闻言松开手,站起来整理衣裙,心中痛快,说话也半点不心虚:“赵姑姑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见她满脸平静,赵姑姑神色复杂地点头。
“太太请大姑娘过去一趟。”
张眉娴点头应下,转头对着镜子扶了扶簪子,拢了头发,便随赵姑姑去了。
屋内,张眉妍费力地支撑起来,拿手摸了摸疼痛的脸颊,瞧着手指上沾着的鲜血,嘴唇颤了颤,大声哭了出来。
……
“赵姑姑,这不是去海棠居的路吧?”
“太太在松鹤堂呢。”赵姑姑笑着说道。
张眉娴了然点头。
既是在松鹤堂,必是要与祖母一起对她百般叮嘱交待的,兴许还会给她些银钱傍身,二婶向来大方阔绰……
想到那情形,张眉娴的鼻子就有些发酸。
她到时万万不能哭,否则定会让祖母加倍不舍,二婶那样心善,说不准还要觉得愧疚。
张眉娴悄悄捏了捏有些酸涩的鼻子,长吁了一口气。
松鹤堂内,纪氏也在,还有张眉寿与张眉箐。
这告别的阵势,摆得十足。
张眉娴在心底叹着,一边笑着向长辈们行礼。
“娴儿,你二叔二婶有意让你过继到二房,你可愿意?”张老太太笑着问道。
张眉娴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氏。
宋氏笑着讲道:“咱们还做一家人。”
张眉娴倏然红了眼睛。
她从未敢有过这样的奢望——
“大姐,快答应了吧。”张眉寿催促道。
这件事情,母亲在来松鹤堂之前,也曾问过她的意见,是担心她会生气吃醋闹脾气,还说,若她不愿意,便让三房出面。
她自是愿意的。
三房到底是庶出,她也想让大姐有一个尽量好的未来。
再者,别说她本也不会如小孩子那般吃醋了,即便真有那样的情绪,也不适于眼下——她很清楚,父亲母亲做出这个决定,不说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帮大姐一把而已。
本身争气的人,值得别人相帮。
所以,她乐见其成。
“多谢二婶……”张眉娴含泪笑道:“多谢三妹。”
谢二婶的善意,谢三妹的接纳。
她定会好好报答的。
张眉娴跪下去,朝着宋氏叩头。
宋氏将她扶起来。
“还喊二婶?这称呼可得改了——”张老太太笑着道。
张眉娴有些赧然。
“母亲,此事不必勉强。”宋氏说道:“娴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改口哪里有那么容易,只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便罢了——私底下,喊婶婶就是,一切还如往常一样,不必刻意去改。”
咳,别说娴儿了,即便是她,忽然被侄女喊做母亲,心里头还怪怪地呢。
过继只是个幌子,只为将娴儿留下而已,又不是真的认女儿。
可二婶却是不能再喊了,往后这家中的二婶,便是纪氏了。
张眉娴感激地点头。
这样,她也能更自在些。
只是——
“我父亲能同意此事吗?”欣喜过后,她有些担忧。
“他为父不慈,如今已做不得主了,若有阻拦,不怕再上一次公堂。”张老太太底气十足地道。
张眉娴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祖孙婆媳一群人在松鹤堂说了许久的话。
“往后要喊三妹叫二妹了。”张眉娴笑着说。
她也知道张眉寿尤为讨厌旁人喊她张三。
张眉寿刚笑着点点头,旋即,便看到了张眉箐苦着一张脸。
张眉娴不由忍着笑。
好在,张眉箐很快想开了,笑嘻嘻地道:“二姐长得这样好看,张三这种大街上随处可以听到的称呼,自然不配二姐——恰好我平平庸庸的,说起来,还挺适合哩。”
张眉寿听得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
她家四妹、不对,她家三妹,可是个妙人儿呢。
次日一早,张彦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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