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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有话跟你说。”
　　莫南爵伸手揽住他的肩，轻拍了下，“怎么了？几个月不见这么消沉，陷入情网了？”
　　陈安甩开他的手就朝外面走，莫南爵一把拉住他，“有事就说。”
　　陈安推开他，转身从外面桌上拿了张纸进来，他递到他手上，“爵，你还记得你爸，也就是莫文斌，他……”
　　莫南爵闻言脸色一沉，房内并未开灯，他接过纸张也看不见，“你提他做什么？”


第1449章　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

　　陈安声音很低，有些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可就是开不了口，“他……”
　　“你今天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莫南爵转身要去开灯，陈安拽住他的手，“你坐下来，我跟你说。”
　　男人皱起眉头，陈安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他吸口气，“我爷爷前段时间被请去莫家看过，莫文斌现在还在瘫痪在床的，而且情况越来越不好，估计撑不了多久……”
　　莫南爵冷笑一声，“他瘫痪在床还是在地关我什么事？”
　　“当初，你们出生的时候，莫家是请了我爷爷去的，”陈家是极其出名的医药世家，在美洲更是鼎鼎大名，陈安喉间哽咽下，“我爷爷回来后告诉我，出生的两个男孩里，一个是患有先天性肌肉萎缩的。”
　　莫南爵眼角拢起阴霾，隐约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所以？”
　　“但是我爷爷告诉我，患有这个病的是二夫人的孩子，也就是林美洁的儿子，”陈安抬起头来，心里疑虑更甚，“所以照理来说，得这个病的应该是莫北焱才对，可……”
　　陈安没说下去。
　　莫南爵蓦地站起身，他伸手将灯打开，视线落在手里的纸张上。
　　男人双目一刺。
　　陈安也跟着站起来，他眼眶湿润下，“可为什么是你？”
　　莫南爵视线定格在a4纸上，每看一个字就多分绝望，男人眸中的黑耀一点点褪去，抬起头时，浓烈的哀戚溢出眼眶外。
　　陈安抬手落在他的肩头，“爵……”
　　莫南爵攥紧手里的a4纸，他眯起眼睛，视线都变得不真切，突如其来的事实令他有些想笑。
　　可笑不出来。
　　他想说，不就一条命而已吗，换做以前，没了也就没了，活着也是纸醉金迷，死了不过就一把尘土。
　　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
　　莫南爵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手臂跟着颤抖，右手像是被人卸掉了半根神经，软绵绵的。
　　原来，没力气，是因为这个。
　　莫南爵根本无法去想象，他若是走了，童染怎么办？
　　她笨手笨脚，又那么任性，动不动就哭鼻子，生气就喜欢胡闹，又不好好吃饭，天天就知道粘着他吵个不停。
　　他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谁来罩着她？孩子生下来，要是惹她生气了，谁来安慰她？谁来给她发泄？
　　他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除他以外，莫南爵想不到还能有谁待她如生命。
　　他要怎么放心？
　　莫南爵微垂下头，浅薄的刘海打在额头上，将男人双眼的哀戚全部遮盖住。
　　陈安五指收紧下，望着他这样，也红了眼眶，他硬生生将视线别开，“你听我说……”
　　“我能活多久。”
　　陈安怔了下，“爵……”
　　“告诉我，”莫南爵抬起头，瞳仁内层层朦胧，“多久？”
　　“本来，应该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但……由于devilskiss的注射，刺激了你体内的神经，导致你右手近端肌肉逐渐开始萎缩，”陈安顿了下，声音更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从右手开始，然后再是左手，再是双腿，再……”


第1450章　等我站不起来的时候

　　陈安实在说不下去了，他喉咙口沙哑，止住了声音后双手紧紧攥成拳。
　　莫南爵站着没动，他低下头，紧盯着自己修长的右手。
　　到时候……
　　二人都沉默着，病房内的气氛犹如死寂般的沉默，半晌，莫南爵才开口问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陈安双肩抖动下，声音沉重无比，“伴随着神经源性肌肉萎缩症，双手双脚肌肉都会逐渐萎缩，患者一般会先从脚开始，极少数从手开始，渐渐无力，极具瘦下去，蔓延全身后会瘫痪，瘫痪后病情加重，神经源被刺激，逐渐开始坏死，最后……死亡。”
　　莫南爵双眼黯淡，陈安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有些话很残忍，可他必须要说，“爵，这不是最坏的结果，这是一定会有的过程，每个人都不会例外……”
　　换言之，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
　　陈安无法预计，医学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他学了这么多年也参不透这些难题。
　　莫南爵始终垂着头，他没有抬起来，声音也是平静的可怕，“多久会瘫痪？”
　　“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同，你体内还有devilskiss的毒素，本来你的右手神经也已经大不如从前灵敏，其实本来你这个病也许不会发作，或者是不会这么早发作，但被devilskiss激发了，大概……”
　　莫南爵打断他的话，“就会直接瘫痪？”
　　“不……”陈安摇摇头，“你会渐渐开始不能用力，不能夹菜，不能拉抽屉，不能抬手，不能做出正常人的动作，手部无力蔓延到双腿，就会开始无法走路，最后是站不稳，一般到这个时候，就会和莫文斌现在一样，已经完全瘫痪在床，他身体机能已经全部损坏，估计……时日不多。”
　　“你别绕弯子了，”莫南爵攥紧手上的纸张，“活多久？”
　　陈安别开脸，并不开口。
　　“说话！”莫南爵握住他的肩头，他五指收拢，那份痛陈安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病症的慌乱，而是对自身的嘲笑，“实话告诉我，我能活多久。”
　　“一年半……到两年，在这之前，”陈安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一定会瘫痪，双手双脚都会失去功能，也许连……”
　　“杀了我，”莫南爵蓦地出声，他松开手，精致的俊脸侧过去望向窗外，“等我站不起来的时候，就杀了我。”
　　“爵……”
　　“我到时候要是连自杀都做不到，你就把我杀了，算是我求你的唯一一件事。”
　　莫南爵闭上眼睛，眼角浓烈的哀伤层层加染，站不起来，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站不起来的那一天？
　　那，还不如死了。
　　童染也不会喜欢的吧？她不会喜欢一个站不起来的莫南爵，不会喜欢一个连菜都夹不起来，连抽屉都拉不开的莫南爵……
　　她喜欢的莫南爵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在她面前站不起来？


第1451章　我死也要找到洛萧

　　怎么可能？！
　　他若是已经无法站立，无法行走，无法替她遮风挡雨、拥她入怀，那他有什么资格做她的莫南爵？
　　他若是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失去，无法吃饭，无法洗澡，无法替她吹头发、刷牙洗脸……他又凭什么去守护她一辈子？
　　他还没窝囊到要自己的女人来照顾自己。
　　无法张开的双臂，就没资格去拴住自己的男人。
　　终将失去。
　　莫南爵薄唇勾勒出嘲讽，其实童染本就是他从洛萧手上抢来的，这份爱也是他霸出来的，他没奢求能有多深刻，只希望今生护她周全。
　　可现如今，老天爷将他最后一点的权利都剥夺了，从小到大，凡是他喜欢的想要的，抑或是已经得到的，到头来全部都会被毁去，一样都不例外。
　　这是魔咒吗？
　　终将破碎。
　　他宁愿死，也不会在自己女人的面前站不起来！
　　绝不可能有这一天，他宁愿断手断脚，也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爵，你听我说，”陈安视线透过层层水雾，直接探入他眼底，他话音颤抖，“我们可以拖延时间……先把devilskiss的毒解了，起码能延长一年的寿命，萎缩的速度会减少，因为毒素被抑制，神经刺激也会跟着消退……”
　　“你说笑呢？”莫南爵轻笑一声，“怎么把devilskiss的毒解了？”
　　陈安眉头紧拧，目前，只有这一种办法，是拖延肌肉萎缩最好的办法，“找洛萧，这药是他亲手研发的，只要他没死，一定可以解，他肯定有解药……”
　　“天大地大，去哪里找洛萧？”
　　“必须找，我替你去找，我就是死也要找到他……”
　　莫南爵推开他的手，转身朝阳台走去，推开落地窗，夜间的冷风飕飕的灌进来，凉的人浑身一颤。
　　莫南爵伸出双手，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成为他难以企及的奢望，他修长好看的十指握住烤漆栏杆，指尖微微摩挲，能感受到那份冰冷。
　　真是讽刺，若是抬手都做不到，他还活着做什么？
　　陈安跟着走出来。
　　“找到洛萧也没用，就算他没死，你认为他会给解药？”莫南爵上本身微探出去，魅惑的俊脸被夜色打出一层落寞，“他巴不得我死。”
　　陈安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我们逼他，我就不信他没有软肋，就拿着打火机对着他身上烧，我就不信他不给……”
　　“我信，”莫南爵眯起眼睛，“你别忘了，他叫洛萧。”
　　“我不管他叫什么，我一定会找到他，我会治好你，我会让他给你解毒……”
　　“别傻了，解了毒又怎么样，多活一年，你是想让我苟延残喘？”
　　莫南爵收回视线，他转身到房内拿出烟盒，刚要点上，便被陈安抢过去，“你还抽烟！”
　　莫南爵又拿出一根，他微微低下头，薄唇抿烟的样子很是帅气，他啪的一声合上铂金打火机，“怎么，趁着手指还能夹烟，死了阴间也没的抽。”


第1452章　她待在莫家就挺好

　　陈安眼眶陡然泛红，他伸手推了下他，“你肯定是去天堂。”
　　“得了吧，我这种人肯定下地狱，”莫南爵手肘撑住栏杆，他轻吐出烟圈，将俊脸衬得朦胧，“你方才说，检查出这病的人是林美洁的儿子？”
　　“对。”
　　莫南爵眯起眼睛，林美洁的儿子，那应该是莫北焱才对，难道，“莫北焱也有这个病？”
　　“这是遗传病，莫文斌有，那莫北焱也可能会有，但是当时我爷爷去莫家检查，只发现二夫人的孩子有这个病，”陈安皱起眉头，“不过这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莫北焱也有，也许当时检查的时候只是没发现你也有而已。”
　　确实不能准确说明什么，可……
　　莫南爵视线越发深邃，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他微垂下头去，并未再吸一口烟。
　　里面不知道掺杂了什么错综复杂的事，可他现在不想去想，那儿本来就是个囚笼，他能出来七年已是奇迹。
　　莫南爵嘴角勾勒出冷讽，要是莫北焱知道了他活不长，八成得笑死吧？
　　“莫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陈安同他并肩而立，有些话沉在喉咙口，终于问出来，“苏清甜她……”
　　莫南爵眼皮轻跳下，“她怎么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陈安偏过头来看他，眼露疑惑，“我记得你们一直相处的不错，可为什么……你当时不肯带她来锦海市？”
　　甚至连陈安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莫南爵脸色沉了下，当年发生的一些事，苏清甜不知道，他也一辈子不会让她知道，“没为什么，她待在莫家就挺好。”
　　陈安试探着问了下，“你以前是喜欢她的吧？”
　　“笑话，我怎么会喜欢她？”
　　莫南爵冷笑一声，陈安瞥见他眼底荡漾出的薄凉，一层一层直至溢出眼眶。
　　他没再开口，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和莫北焱双方心里一根刺，也许比家族恩怨还要刺得深，已经深深扎入骨髓，莫南爵不会说，莫北焱更不会说。
　　彼此心知肚明，但彼此都不会说，最深的怨恨，莫过于此。
　　陈安也没问下去，毕竟这事过去这么久，若不是有什么死结，爵也不会不和他说。
　　莫南爵视线探出去，提到这个名字时，视线不自觉的柔和，“童染还有多久会生？”
　　“大概半年左右吧，她现在身体状况还算可以，就是担心孩子会不会被之前的毒素所影响，但也不能打，只能暂时观察下。”
　　“半年……”
　　莫南爵黑眸盯着手里燃烧着的香烟，到时候，如果运气好，他应该还有抱一下孩子的力气吧？
　　就算右手不行，一只左手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一只手能抱稳吗？
　　“爵，”陈安见状伸手握住他的肩，“明天我们去丹麦吧，那儿的ots医院设备是顶尖的……”
　　“不用，我不喜欢住院，”烟尾烫到了指尖，莫南爵甩了下手，他直起身体，“你快去睡吧，我在这站会儿。”


第1453章　像是隔了三生三世

　　“睡什么？”陈安用力扳住他的肩，“你觉得我能睡得着？”
　　“难不成要我给你唱摇篮曲？”莫南爵嘴角浅勾下，他推开他的手，“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童染，谁也别说，就当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陈安扣住他的手腕，语气莫名冒火，“莫南爵，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吗？当初注射了devilskiss，那时候我就说让你拿童染去逼洛萧换解药，你偏就舍不得，这下好了，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很想死是不是？！”
　　莫南爵并未回答，他抽回手，“去睡觉。”
　　“你回答我！”
　　陈安差点气吐血，“我们明天就去找洛萧，当初潜入烈焰堂的人也说了他被一个女人背出去了，既然生死未卜那就是有生还的可能，找到他说不定就多一个希望，你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下吗？”
　　莫南爵眼角轻眯起，突如其来的检查报告已经令人措手不及，他只觉得脑袋里乱的很，“让我好好想想。”
　　“你想，你除了童染还能想什么？”陈安冷着脸，“总之，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明天开始必须去找洛萧，就告诉童染是为了devilskiss的解药，她肯定会同意的。如果你不反对，我马上就去告诉童染你的病情。”
　　莫南爵侧过俊脸，“你威胁我？”
　　“只要掐着童染，谁不能威胁你？”陈安面色不善，“明天开始，我会找个可靠的人来全程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一切都要按照我制定的治疗计划来，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洛萧。就这么定了，我去准备治疗方案。”
　　他说完就朝房内走去，落地窗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莫南爵站在阳台上没动，夜更深了，他伸出手去，微风从指缝中穿过，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能站着，能张开五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也许人就是这样，失去的时候才会曾经拥有，越看似平凡的事，失去时，就越能令你绝望。
　　莫南爵并不怕死，病痛并不如他所受过的折磨可怕，可他怕的是，他若是死了，童染该怎么办？
　　他无法安置好她，也无法找到个天使来替他爱她守护她，因为除了他自己，他不放心任何人照顾她。
　　……
　　莫南爵在阳台站了一整个晚上。
　　晨光未露，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男人眯起眼睛，一夜未眠，他却觉得更加清醒。
　　想了一夜，若要不负如来不负卿，他还是想不出来。
　　莫南爵上楼换了套衣服，他来到童染病房门口的时候，护士正将营养餐收出来，“爵少。”
　　莫南爵瞥了眼，都吃的干干净净，他神色缓和下，“别出声。”
　　护士安静的退下去，莫南爵走到病房门口，能从小窗户内看到童染，她到底是不肯安分的，一条纤细的腿翘起来搭在床边，整个人歪歪斜斜的靠在病床上。
　　才不过一夜没见，莫南爵却觉得像是隔了三生三世。


第1454章　loves　beautiful

　　他微眯起眼睛，脚步生生顿在门口，竟连推开房门走进去的勇气都没了。
　　童染并没看见外面站着的人，她手里拿着个手机正在玩，动人的歌声从手机内传出来。
　　是蔡健雅的《beautifullove》。
　　……
　　假如明天将消失了
　　趁现在我爱着
　　只想记得被你抱着温热的感受
　　love&apos；sbeautiful
　　sobeautiful
　　我失去过更珍惜拥有
　　多庆幸我是我被你疼爱我
　　紧紧牵住的手不要放手
　　永远守护我……
　　……
　　优美的歌声一圈圈荡漾进男人的耳朵里，莫南爵垂着眸，睫毛在脸上打出一层阴影，童染循环播放歌曲，他就一直站着听。
　　直到她关掉了音乐，莫南爵才抬起眸。
　　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多愁善感，一首歌都能让他驻足这么久。
　　莫南爵并不否认，前两天的吵架，他确实是寒了心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捂热她的心就那么难，而洛萧就能靠着已经捂热的温度，在她心里经久不息。
　　还有她那些该死的亲人，每一个都是她的命，仿佛只要扯到这方面，她就会誓死守护，哪怕打他骂他，都在所不惜。
　　这样的感觉令他难受、彷徨、绝望，莫南爵甚至想，他在她心里算不上亲人，那他还执着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