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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打定了主意，童染几斤几两，他挑挑眉就知道了。
　　“你又打算什么坏主意？”童染见他薄唇勾笑，一看就没好事，“别想着动歪脑筋，我可不好骗。”
　　男人好似正经的点下头，“好，不动。”
　　“你该履行承诺了，”童染抬着腿想要从他身上跨下来，“吻也吻过了，你该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了。”
　　“别动，”莫南爵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腿，做不了，这姿势感受下也是好的，“你叫我别动歪脑筋，你就别给我机会。”
　　“……”
　　童染无奈，只得坐回去，她睨他一眼，“莫南爵，你说有人用针扎你，我还真不信。”
　　他这霸道的性格……
　　“是我母亲，”男人突然沉声，双眸晦暗下去，“没扎之前你要是跟我说，我也不信。”
　　“……”
　　话题就这么急转直下，童染不由得一怔，“你……”她知道他那样的家族一定是用尊称，“你母亲……用针扎你？”
　　“嗯。”
　　“为什么？”
　　“因为我不肯杀人。”
　　“不肯……杀人？”童染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你杀人？”
　　“因为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我不站起来，下一秒就会被人踩成灰烬。”
　　他们那样黑暗残忍的事情，童染这样的普通人是完全无法理解的，“那为什么要你来杀，你父亲母亲不能保护你吗？”
　　莫南爵眯起眼睛，俊脸上煞气毕现，男人冷讽般的勾起唇，“保护？没有人谁会一辈子保护谁，因为没有谁会一辈子向着谁，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那，你后来杀了吗？”
　　“那时候我还小，才4岁不到，她就要我学枪，拆卸，组装，扣动，瞄准，射击。”


第691章　站不起来就得死

　　男人顿了下，“一步一步必须精准无比，错一步就得饿一天。我不肯，她就强迫我，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性子倔，她就用打我，鞭子抽我会跑，她就强制命令周管家抓着我的双手，用绳子捆在头顶把我吊起来，拿来一大把细银针，用手抓着扎我的后背，直到我说肯练枪位置，她才放我下来。”
　　童染只觉得浑身发麻，从背脊一直到头顶都在颤抖，她喉间哽了下，连说话都觉得艰难，“扎了……多久？”
　　“从太阳升起扎到太阳落下，我应了声好，她才停了手。”
　　“你……”童染双唇抖得厉害，比起大伯母打她，这才算是真正的残忍和酷刑，“你母亲她……”
　　“她是个女强人，所以，她不允许她儿子差，把我放下来之后，我高烧了三天三夜，在床上爬不起来，她不允许任何佣人进来看我，让我自己好好呆着，我不懂事，扑过去拍门，”莫南爵说着精致的眼角流露出嘲讽，“我死命的拍，我叫妈妈，我说放我出去，我好难受，可是拍到我双手发红，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没人进来，我只能自己爬起来，到浴室去洗热水澡，然后用被子捂，怎么难受我都咬牙不出声，第二天早上她们开门进来，我已经自己下床了。”
　　童染抿住唇，小手攥紧了他的手。
　　“然后她开门进来，告诉我以后逆境中没人能帮得了你，只能自己站起来，站不起来就得死，我以为她表扬我，就想去抱她，她反手就给我一巴掌，她说，不要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任何人，因为谁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包括你的亲人。”
　　童染望着他，想要望进他的眼底，可是男人已经彻底的掩藏了起来，他从小就是这样，只有伪装才能活下去，童染垂下头，声音带着哀伤，“莫南爵……”
　　男人黑耀瞳仁闪了下，他视线投向窗外，与路灯混合在一起，眼底的晦暗之色竟能生生盖过那些明亮，“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让把我装进袋子里扛下楼，上了车之后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车一直开，很久才到，解开袋子的时候，我抬头就看到面前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枪支和弹药，她要我按照老师教过的拆解组装一遍，我没力气，接着就是两鞭子，我咬着牙装好了，她就打开外面的铁丝网，递给我三把枪，把我推进去，她说，今天若是活着出来，才有资格做莫家的继承人，否则死在里面，是没有人管的。”
　　他说到这里，童染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杏目圆睁，小嘴半张着，男人却依旧风轻云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我进去之后，铁丝网外面的佣人说，里面加上我有15个孩子，都是名门望族，最后站起来的那个才能活着走出去，我手里三把枪，也只有15发子弹，我一发都不能浪费，否则我就会死在别人的枪下。”


第692章　从死人堆里站起来

　　说到这里，莫南爵顿住了声音，男人眯起眼睛，眼角魅惑的弧度让人无法相信他小时候竟然经历过这些，他轻阖起眼皮，没有再开口。
　　童染抓着的小手用尽，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几个字，“那，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我右腿，左臂，肩胛骨，都中了弹，手臂上擦了2枪，可是到最后，佣人说包括我还剩2个孩子，我左顾右看还是没找到，最后我钻进后面的花丛里，突然有个男孩子从后面拍了下我的肩，他脸上都是擦伤，还在流血，我正要举枪，他却按住我，他说他愿意自杀，他让我赢，因为他不敢杀人，他很怕，他说的很真诚，我信了他，他就拉着我的手，说让我把他口袋里的一样东西带给他家人。”
　　“那他后来……”
　　“我信了他，还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他，他伸进口袋的手突然掏出匕首，朝我胸口就是一刀刺过来，我躲了下，被他抱着按倒在地，最后，我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
　　“……”
　　“当时鲜血溅到我脸上，温热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血，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现在欧洲最有名的南宫集团曾经的大少爷南宫凌天，”莫南爵冷笑一声，“我用匕首抹过他脖子的一瞬间，佣人就在外面喊，15个，除我之外的14个已经全部死光，我杀了9个，我面前这个刚刚被我杀了的男孩子杀了4个，他虽然没被打死，可是身上枪伤太多，所以没能打得过我。”
　　童染死死的咬住下唇，这场厮杀无法评论谁对谁错，明明都只是四五岁的孩子……
　　她无法想象，当时莫南爵一个人拿着三把枪站在草坪中央，望向四周全是潜伏杀机的绿草地，心里该是怎样一种绝望？
　　那时候，他还真的只是个孩子……
　　能活下来的人，也许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当时我满脸都是他脖子上溅出来的鲜血，四周都是尸体，我身上也流着血，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我回过头，站起身时，佣人在后面大声叫我少爷，那个时候我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做活着才能站起来，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那么我就是那些尸体其中的一个，就只能永远躺着。”
　　莫南爵说着闭了下眼睛，恍惚之间，他还能回想起那时候的感觉，他拿着匕首从死人堆里站起来，他杀了人，赢了比赛，迎接他的便是掌声，他低下头去看那些尸体，冷冰冰的小脸上再无任何昔日的光彩。
　　这便是他们这些大家族继承者肩头上所担的残酷和血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心软过，枪支弹药，赤手搏击，跳伞潜水，只要是能学的，我都学了。因为我知道，我今天不学这些，明天就会有人学了来杀我。”
　　“那，那些孩子……”
　　“他们的尸体都会被送回家，那些家族都是现在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杀的那4个男孩所属的家族集团，前段时间还在跟我合作，和我握手洽谈项目的，都是那个男孩至亲之人。”


第693章　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
　　童染完全无法置信，她曾经以为这些都是传言，竟真会有如此残忍的事情，“那他们不知道……当年的那场比赛吗？”
　　“都知道，也知道那4个男孩都是我杀的。”
　　“可是……”
　　“没有可是，当年死的若是我，莫氏集团照样会和其他的合作，因为这涉及到利益。在他们那些家族人的眼里，性命和亲情放在利益面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童染垂下头，她确实想的太天真了，他说的这些话让她的心口抽痛着，“那后来，你赢了比赛，你母亲还是那样对你吗？”
　　“对我？”莫南爵轻笑一声，眯起眼角，“佣人当时跑过来要接我回车上，可是她却不让。因为她要的不仅仅是赢了比赛，这个比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要的是我能在枪林弹雨下站起来。她径自上了车，不许任何佣人留下来帮我，我来这里的时候是被套住袋子的，根本不认识路。她告诉我，我必须一个人走回去，没有人会带着我走。就丢下这么一句话，轿车就从我眼前呼啸而过。”
　　童染强忍住震惊，“那你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回去的？”
　　“当时天已经黑了，我又不认得路，路牌也看不清楚，地方偏僻也不可能问到什么人，我只能拖着腿朝前走，其实血已经留的差不多了，子弹还在身体里，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到后面右腿已经完全没知觉了，”莫南爵说着扬起嘴角，“在那条马路的尽头，我碰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子，背后背着个药篓子，里面装满了药草。”
　　他这么说，童染瞬间就想到了，“……是陈安？”
　　“他们家族是医学世家，在美洲那边极有声望，我们当时比赛的那片绿地的后方，就是他家的药园。”
　　“是他救了你？”
　　“他采药回来，半路上就看见我浑身是血，想把我带到他家去，我当时满身戾气，差点掏枪把他给杀了，最后他还是倔着把我拖过去了。去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失去意识了，他爷爷当时说，若是再晚一步，我整条右腿就彻底废了。”
　　“……”
　　“我在陈安家住了一个多月才能站起来，这期间莫家没有人来找过我，等我伤好了肯开口说话的时候，陈安他们才知道我是莫家的人。我回到莫家后，佣人看到我很惊讶，而她的第一反应，是要给我重新把以前教我学射击和学搏斗的老师重新请回来，明天开始继续学。”
　　男人没点明，童染也知道那个‘她’指的是他的母亲。
　　亲生母亲……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社会的弱肉强食，竟真的将原本血浓于水的亲情生生逼止于此！
　　“那……”
　　“后来，其实也没有后来了，这样的比赛在我十五岁之前也进行过好多次，只不过我都活下来了。从4岁开始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合家欢乐，大家从来没有吃过一餐饭，不过也无所谓，吃不吃，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们，从来都不是我的家人。”


第694章　淹没的一滴不剩

　　“……”
　　他说的潇洒，语气中竟不带一丝悲伤，童染知道，这需要多大的绝望，才能将骨子里的感情淹没的一滴不剩。
　　现如今，这些事情已经挑不起他半点伤心，因为心已经麻木，有的只是浓厚的薄凉。
　　周管家曾经和她说过莫家的孩子是没有妈妈的，陈安也和她说过莫南爵是没有童年的，直到此时此刻，莫南爵亲口说出那些事情，童染才能够理解当初他们的那两句话。
　　这比没有妈妈，没有童年，还要来的可怕。
　　她咬着下唇，心里难受的无法言喻。
　　莫南爵没有再抓着她，男人双手交叉垫于脑后，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轻眯起眼角，“你要听的，我说完了。”
　　童染垂着头不说话。
　　男人颠了下腿，“童染？”
　　她依旧不说话。
　　“我叫你说话。”
　　童染始终垂着头，她用手背挡着脸，从他身上朝床下跨去，瓮声瓮气的，“我去下洗手间。”
　　“站住。”
　　莫南爵拉住她的手，她还是不肯转过来，男人故意冷下口气，“童染，你在偷笑？”
　　“我才没有！”童染不服气，当即就放下手双眼瞪向他，“这种事情谁笑的出来！我才没那么冷血！”
　　她白皙的小脸上非但没有笑意，反倒还挂着泪珠，还有几滴垂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男人怔了下，随即失笑出声，“童染，你哭什么？”
　　“我没哭！”童染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我只是觉得难受。”
　　“很难受不就是哭了么？”莫南爵不能大幅度起身，扯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床沿，伸手擦了下她的眼角，“这些事都是我受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哭。”
　　童染低着头，那些事情她光是听着就堵在胸口，更无法想象莫南爵是怎么挺过来的，“你当时……很难受吧。”
　　莫南爵轻笑一声，“我说过，没死就不叫疼。”
　　童染咬住下唇，她到底是没有亲身体会过，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她放低了声音，抬头望着他，“那，你母亲现在还在美洲吗？”
　　难怪莫南爵从来不肯踏进美洲一步……
　　“不在，”莫南爵侧身拿过床头柜的餐巾纸，给她擦了下眼泪，“她已经死了。”
　　“……什么？！”童染闻言猝然睁大眼睛，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死了……她是怎么死的？难道、难道……”
　　她一连说了两个难道，莫南爵顿住为她擦眼泪的手，眉梢轻挑下，“怎么，你以为是我杀了她？”
　　“……”
　　童染抿了抿唇，一瞬之间，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她想，如果小时候被逼到绝境的是她，也许她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莫南爵勾起冷讽，“如果我那时候能下得去手，那么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里，也不会有帝爵，莫氏就会是我的。”
　　“……什么意思？和莫氏有什么关系？”童染听得懵了，脱口而出问道，“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不替你母亲报仇？”
　　……
　　【3。15，更新完毕。成王败寇，一念之差……】


第695章　恨永远都无法雪清

　　而且……他的母亲应该是莫家的大少奶奶，谁敢杀这样的人？
　　“你没听说过一个词么？”莫南爵眉梢淡淡，“报仇雪恨。”
　　“听过，可是？”
　　“顾名思义，报仇是为了雪恨，”他眸光晦暗不明，“如果恨永远都无法雪清，报了仇又有何用？”
　　“……”
　　恨永远无法雪清……那该是什么样的恨？
　　童染愣愣的看着他，眼角未干的眼泪滚落下来，“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男人知道她要问什么，他怕他再说下去，童染听了会受不了，“你要我说针扎的事情，我已经说完了。”
　　“可是……”
　　“你这女人，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莫南爵睨她一眼，男人将话题扯开，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他伸手扳住她的脸，拉向自己，而后薄唇凑上来，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泪痕全都吻干净。
　　他的唇是冰凉的，可吻却是炙热的，冰火两重天，本是极度缱绻的柔情蜜意，可童染却没有力气去回应。
　　她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吻着，整个人还处于极度的震撼中无法回过神。
　　他拥有那般显赫的家世，莫氏家族权势滔天，可他身为继承者，他的童年却是这样残忍血腥的……
　　不，那不能说是童年，那仅仅只是一场豪门之间的厮杀……
　　胜者为王，败者入土。
　　莫南爵平时话并不多，今晚说的话几乎同他平时大半个月说的差不多，童染坐在床沿，男人吻完后退开身，重新靠了回去。
　　她垂眸盯着他看，若不是他说，她断然无法想象，他这般天子骄子一样的外表和身份下，竟然埋藏着如此沉重的枷锁！
　　她也从来都不会知道，那些庞大雄厚的家族下，竟然是这样残酷冷血的生存法则！
　　童染动了下，如玉般纤细的手指轻抚上他英俊的眉间，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心疼他，“莫南爵……很疼对吗？”
　　“不疼，”男人对上她的眸子，嘴角扬起弧度，“这是我的命，我早已经习惯了。”
　　“命……”
　　这样的高人的一等命，就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童染抿着唇，她别过头去，莫南爵以为她又要去洗手间哭，便皱起眉头，“你这女人，就不能消停……”
　　他话还没说完，童染突然转过来，俯下身体后，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紧紧的搂住了他。
　　莫南爵怔了下，俊脸被她按在肩上，还从没有女人这样抱过他，印象中，这是他对她才会有的拥抱姿势，他手抬起来，几番想要落在她的腰间，最后，却还是垂了下去。
　　他没有动，就任由她这样抱着。
　　童染脸颊贴着他的短发，她伸手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拍的极轻，嗓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莫南爵，都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再也不要想起了，把这些都忘了吧……”
　　男人背脊一僵。
　　这女人……是在安慰他？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说，不该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