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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欢瞳朝莫北焱看了一眼，莫北焱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她在看他，他沉声道，“莫喊痛，带我儿子进去。”
　　他说我儿子。
　　极重的一句话。
　　这种话……几乎不可能从莫北焱嘴里听见。
　　陌欢瞳跟莫曜辰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共同转身走向宫殿。
　　偌大的花园内只剩下同样高大挺拔的两个男人。
　　莫北焱最先出声，“安哥，我知道你骗我来……”
　　“莫南爵在哪里，”陈安打断他的话，他素来轻松温雅的眼眸黯淡无光，就这么盯着他，“之前你说他要好好冷静，我给他发短信他还会回我一下，不过都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顿了顿，他嗓音更为低而沙哑，“但我后来发的多了，他反倒回的少了，再后来就不回了，莫南爵不是这样的人，我发短信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如果看到他一定会出来见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这四十多年我几乎没离开过他，他不会离开我也不会离开童染，所以现在我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莫北焱对上他的眼眸，他狭长轻佻的凤目微微眯着，冷风将他酒红色的短发吹出凌乱的美感，“安哥，”他喉结滚动，尽力的想圆过去，“我知道你想见爵，但他心里多少还有疙瘩，所以他暂时还是……不想见你。”
　　“短信是你回的，”陈安像是听不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道，“不是爵回的，我跟他发短信他从来只回一个字，我不信他会无视我打过去的电话。”
　　“他不是无视你，他怪的是他自己，”莫北焱薄唇紧抿，俊美的脸微微僵硬，“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尽力劝他……安哥，给他时间。”
　　“你在骗我，”陈安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不可能因为怪自己不见我，我已经发短信说我自杀偿命，他不可能不出来，莫南爵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
　　莫北焱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反驳？
　　他无法反驳，莫南爵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他只会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楚跟后果。
　　就算他亲眼看到染爷跟安哥在床上……该回家还是回家，该挡枪还是挡枪，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他再万箭穿心也都是自己咽下去，他绝对不可能表现出来。


第5892章　枪口直接对准自己的心脏

　　“我再问你一次，莫南爵在哪里，”陈安异常冷静的道，“我要见他，现在，哪怕不见面，视频也行，我要看见他的脸，听见他跟我说话。”
　　“好，”莫北焱点头，他紧抿薄唇，“我去安排，安哥，明天……”
　　“就现在，”陈安打断他的话，“你打他电话，我跟他讲。”
　　莫北焱攥紧了手掌，冷静道，“爵也不怎么接我电话，这样，我现在就飞过去找到他，让他跟你视频，行不行？”
　　“我说就现在！”
　　“现在不行，我也找不到他，”莫北焱极力拖住他，只能他离开这，暂时伪装成莫南爵跟他视频，先稳住他再说，“我不知道他住在哪，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我现在就往回飞，一联系到爵就立即告诉——”
　　“我知道你走了就不会再来，你已经骗了我好几个月。”
　　说着，陈安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枪，上膛之后枪口直接对准自己的心脏——
　　莫北焱凤目骤然凛冽，“安哥！”
　　“我如果快死了他是不是就会出来了？”陈安手指扣着扳机，一字一句道，“告诉我莫南爵到底在哪里，这几个月他都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陈安！”莫北焱盯着他的手指，神经绷紧，“你先把枪放下……”
　　“告诉我！”
　　“你把枪放下我什么都告诉你，”莫北焱缓步上前，“你放下……安哥，你只要放下，我现在带你去见莫南爵。”
　　“打他电话，”陈安维持着举枪的姿势，定定的看着他，“你不是说是他怪自己吗？那你告诉他我要死了，我不信我死都没法让他出来。”
　　莫北焱稳着声音，“陈安，你冷静点，我是真的联系不到爵，否则……”
　　话未说完。
　　“砰！”
　　一声枪响。
　　陈安一枪打在了自己左手手臂上——
　　莫北焱瞳孔骤然一缩，“陈安！”
　　“够不够？”陈安死死盯着他，双眼也不知道是因疼痛而红还是别的什么，他紧咬着牙，声音颤抖而嘶哑，“你问莫南爵是不是伤的不够重，既然他活着他不可能看我受伤不出来——”
　　“他死了！”莫北焱倏地喊出声来，他死盯着他，骨节被攥的咔嚓作响，“他已经死了！我找到他的尸骨也验过dna了，他没办法出来见你，你难道要他死了还要自责把你也害死了吗？！”
　　死了。
　　死……了。
　　陈安一震，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真的愣住，像是灵魂被放空，连反应都没了，他听到后几乎就是呆滞的。
　　就在这几秒钟的空隙，莫北焱飞快的朝他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枪，然而就在他抢过去的瞬间，又再度被陈安抢回去。
　　陈安握着枪，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打自己，莫北焱狠狠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他扑过去压住他，死死攥着他的手腕，“陈安！你觉得爵如果还活着会想看着你死吗？！他会比你更痛苦！”
　　陈安忽然就不挣扎了。
　　他被他压在草坪上，双眼睁得极大，瞳孔微微的涣散，但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嗓音沙哑的不堪入耳，“你说……莫南爵……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不能够理解。


第5893章　任由他趴在地上痛楚至极的嘶吼

　　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以后……再也没有以后，永远的消失了？
　　陈安呼吸一窒，犹如被什么梗住，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忽然奋力挣扎，莫北焱俯下身压住他的双手，低哑的嗓音碎裂成最低戚的音调，“安哥，你别激动，我知道你的心情，但……”
　　但什么。
　　他也说不下去。
　　空旷的花园草地上充斥死一般的寂静，陈安只是努力睁着眼睛，瞳孔内充斥着浓墨重彩的血红，他薄唇动了动，“是我害死他……”
　　“不是你！”莫北焱额头抵着他的前额，“跟你没有关系，安哥，”他说不出什么以后人生还长的花，只能用最世俗的语言劝慰他，“人各有命，爵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他在天有灵也会不枉此生，想看着你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最极限的话。
　　陈安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连神色都变得呆愣，就这么怔怔的盯着他。
　　莫北焱刚要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陈安却猛地一把推开他，他也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硬生生将莫北焱从身上推开，他撑着地面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捡起那把枪。
　　“陈安！”莫北焱冲他大喊，嗓音嘶哑，“你死了对得起莫南爵吗？！你对得起慕橙菲对得起你的儿子女儿吗？！莫南爵叫我带你回家，你死了我要拿什么去跟他交代？！”
　　陈安握着枪的手一僵，随即整个身体都慢慢僵硬。
　　他慢慢的放下手，动作缓慢的甚至让人觉得是错觉。
　　莫北焱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反手夺下他手里的枪。
　　陈安没有再抢，他只是站着，而后膝盖也一点一点弯下去，他缓缓的低下头，喉间发出夹杂着巨大悲恸与绝望的嘶吼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啊——”
　　冷风吹过，将那声音带往四周，皇宫内所有站岗的士兵都不由自主转头看向这边。
　　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应声。
　　陈安双手抱着头，整个人往下跪，莫北焱死死抱着他，跟着他一同跪下去，任由他趴在地上痛楚至极的嘶吼。
　　…………
　　莫北焱站在主宫殿房间外，看到医生出来立即走上前，“情况怎么样？”
　　“陈先生只是刺激过大导致的暂时性昏厥，可能也跟他这段时间营养不够、饮食不规律有关系，再加上他本身风寒感冒有点严重……”医生说道，“他手臂上的枪伤没有伤及筋骨，没什么太大问题，这段时间注意多休息，多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头一次看见神医病了的……真是……神奇。
　　莫北焱眉头轻微舒展，“嗯，你去开药吧，这几天先打点营养剂，他暂时是吃不下去的。”
　　“是，莫先生。”
　　医生转身退下去，走了几步看见来人忙躬身，“总统大人。”
　　莫曜辰冲他随意点下头，他快步走到莫北焱身边，“爹地，怪叔叔怎么了？”
　　莫北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罩住俊脸，“风寒感冒了。”
　　“我刚刚听见枪声……”
　　“我们起了争执，我没忍住打了他一枪。”
　　“……”


第5894章　以后我来照顾她

　　打了他一枪？
　　这话莫曜辰自然是不信的，再怎么争执他们之间也不可能真的动手伤对方，他站在他身边，薄唇紧抿，“爹地，”
　　他嗓音略略沙哑，问出这句话时身体下意识紧绷，“好几个月了，爸爸到底在哪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甚至连出什么事都不敢说，能出什么事。
　　不能出事。
　　“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矛盾，”莫北焱抬起俊脸，冲他扯唇笑了下，“住久了总会不合，有矛盾就有争执，我们吵架了而已。”
　　“爹地。”
　　“辰辰。”
　　“你骗我，”莫曜辰先他一步说道，“吵架了爸爸也不会躲起来不见妈妈，他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不了解他么。”
　　他不是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莫南爵不是这样的人么。
　　这他妈真是……
　　莫北焱颀长的身体站起来，“辰辰，”他伸手摸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你长大了，有老婆孩子了，现在又是一国总统，是要顶住头顶这一片天的。”
　　莫曜辰眉头紧皱，难得听他这样跟自己说话，更觉得莫名的恐慌跟……不安，“所以爸爸去哪里了？”
　　“他在一个不希望你们知道的地方，”莫北焱看着他跟莫南爵极为相似的脸庞，良久才道，“先带我去看你妈妈。”
　　…………
　　奢华的主卧内。
　　童染穿着白色的绸缎长裙，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她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白皙的小脸微垂，安静的喝着药。
　　她本来就瘦，这几个月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喝药跟营养剂没多大用处，整个人都瘦了几大圈，尖瘦的瓜子脸更是瘦的脱了相，显得两个大眼睛更大。
　　空洞而无神。
　　贝晚星坐在床边，正拿着金瓷勺喂童染喝药，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莫曜辰，”
　　她怕刺激童染，所以只是用嘴型无声的喊了句，然而童染却已经缓缓抬起头，看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个男人。
　　她眼神迷茫而呆愣，黯淡无神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泪雾更像是……期许。
　　莫北焱看见童染的那一刻，整张脸都冷了下去，浑身似乎都跟着僵硬。
　　童染的眼神跟状态，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跟莫南爵失踪的那四年时……一模一样。
　　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二十年前莫南爵‘地震坠海死亡’时被吓出来的，再加上莫南爵失踪四年，她精神濒临崩溃留下了后遗症……
　　再后来她被谢阳华下过蛊毒，哪怕最后解了蛊，但对她神经方面的影响是消除不掉的。
　　这些年她从不复发，只不过是被莫南爵捧在手心生活太幸福，没有痛苦没有悲伤跟绝望而已。
　　并不代表她绝对好了……毕竟大多数疾病跟生活品质直接挂钩，生活太过甜蜜幸福的人，总是没有多少病痛折磨的。
　　晚星用热毛巾给童染擦了擦嘴角，她才转身放下碗，童染却已经两条腿向下探着下了床。
　　晚星有些着急，“妈……”
　　莫曜辰冲她摇下头，他几步上前想抱童染，莫北焱却先他一步走过去，伸手搂住童染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爹地……”
　　“晚星照顾染爷一天也够辛苦了，你带你老婆回去休息，”莫北焱弯腰将童染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童染伸手拽着他的领口，唇瓣微张，“莫……莫南爵……”
　　“嗯。”莫北焱应了一声，大手裹住她冰冷的手，回头看向莫曜辰，微微挑唇，“看你们的样子几天没合眼了吧，以后我来照顾她，你们夫妻俩该一起睡就一起睡，年纪轻轻的别把辰辰憋坏了。”
　　晚星蹭的一下红了脸蛋，低下头去不敢接话，莫曜辰正要开口，余光瞥见……陌欢瞳脸色微微苍白的站在门口。


第5895章　没事，我晚上陪她睡

　　莫曜辰微微一愣，薄唇动了动想叫她，陌欢瞳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扶着浮金门栏站在那，扬手示意他们先出来，莫曜辰伸手搂住贝晚星的腰，抱着她轻声退出房间。
　　莫北焱正俯身跟童染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莫曜辰走到门外，见陌欢瞳只穿着一件线衫，命侍女拿貂绒外衫过来给她披上，欢瞳微微一笑，“我不冷，给晚星穿吧，”
　　她接过后披在贝晚星纤瘦肩上，“晚星每天照顾小染很累吧，比上次见又瘦了，辰辰，别让人家爸爸以为你都没好好宠着她。”
　　“我哪没宠她了？！”莫曜辰低眸瞪向怀里的女人，“宝早月！你自己跟我换头妈咪说我对你怎么样？！”
　　“挺……挺好的。”
　　莫曜辰听她这个回答顿时就怒了，搂住她腰肢的手收紧，瞪着她，“你睡觉还不是我搂着？！早餐我都经常在床上喂你，澡也是我帮你……”
　　“非常好！”晚星截住他的话，手绕到后面掐了他一下，这越说越不正经……
　　莫曜辰手直接落在她挺翘的小臀上，“宝早月你还偷敢掐我！”
　　晚星，“……”
　　陌欢瞳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分明就是还沉浸在新婚之中的小夫妻，只不过他们还没办婚礼，之前说要办的……拖着拖着，结果就出事了。
　　她神色微微黯淡，嘴角却勾着笑，“辰辰你们去休息吧，小染这边我跟你爹地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莫曜辰眉头紧锁，“换头妈咪……”
　　“真的没事，难道你不相信我跟你爹地吗？”
　　自然是相信的。
　　莫曜辰紧抿着唇，朝卧室内看了眼，又见怀里的贝晚星着实是困了，这些天莫曜辰忙政一务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彻夜不分的亲手照顾童染，所有能做的事都自己来。
　　严谨的吩咐了侍女跟守着的禁卫军，莫曜辰这才搂着贝晚星回了主卧。
　　这是他们小夫妻两个几个月来……第一次睡一起。
　　这段时间都是莫曜辰陪童染睡。
　　等辰辰他们走了，陌欢瞳才走进卧室，莫北焱正坐在床边，童染似乎已经安静了，他握着她的手，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莫北焱回过头，看见是她眉头一皱，“你不是睡了？怎么又过来了？”
　　旅途飞机奔波了好几天，这女人又想睡眠不足生病？！
　　“我过来看看小染，”陌欢瞳蹙着秀眉，“她好些了吗？”
　　莫北焱睬她眼，“没事，我晚上陪她睡，你快回房间去睡觉，别被我发现你半夜起来，明天早上我叫你下来吃早餐。”
　　“要不然我陪小染睡吧？”
　　“你陪不了她，她情绪不稳定晚上会突然闹，以前就这样，”莫北焱见她杵着不动，瞪她一眼，“莫喊痛！”他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聋了是不是？我叫你去睡觉！”
　　陌欢瞳看着他，半分钟后点点头，“嗯，那我先去睡，小染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
　　“能有什么事，我看着的，你睡你的觉。”


第5896章　很大的可能性是求婚戒指

　　“好，晚安。”
　　陌欢瞳冲他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侍女带领她来到楼上的卧房，这一座宫殿是莫曜辰任总统后新修建的，所有装饰都是‘星辰’为主，墙壁是深海的蓝色，繁星点缀，美如梦幻。
　　陌欢瞳洗漱过后试着入睡，但不知道为什么毫无睡意，她躺了一会就起来了，穿着舒适的毛绒拖鞋走在宫殿内。
　　她其实很想下楼看看小染，刚才辰辰说她这几个月高烧不断低烧反复，二十年前童染生双胞胎时因为受了刺激，产后抑郁症也很严重，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她是知道的。
　　但……
　　陌欢瞳站在楼梯口，手扶着扶手，良久还是转身走回了走廊。
　　她最终还是没下去。
　　陌欢瞳在偌大的宫殿二层转悠，来到一处门口吊着小红灯笼的房间，觉得有些新奇，不禁问边上守夜的禁卫军，“这里面是什么？”
　　禁卫军恭敬的道，“是总统先生年幼时的一些玩具，从拉斯维加斯那边带过来的，现在白天小王子玩偶尔会进去玩。”
　　虽然都已经旧了，但童年的记忆莫曜辰总是舍不得扔——他之前立誓把这些宝贝的玩具送给以后娶的九个老婆，后来……只有贝晚星一个老婆，所以全都送给她，以示这些年的清白。
　　正式接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