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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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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怕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坏名声?”南安望问。
  江璃点头,又摇头:“是,又不完全是。”
  南安望了然:“那就是因为我。”
  他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呀,是不是顾念着我,还有几分不忍心下手?”
  江璃点头。
  南安望道:“我当初建立‘南派’就是为了帮你对付滟妃的余党,功成之日他们加官进爵,多年来权倾朝野,尽享尊荣,你也不曾亏待过他们。可他们自己不知餍足,要得寸进尺,你堂堂天子岂有过分忍让的道理?”
  他默了默,站起身来,道:“你来找我,其实是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吧,来见一见我,不过是想让我给你些安慰。”
  江璃叹道:“太傅总是了解我的。”
  “我如何不了解你?从小就这么一个别扭性子,真该有个人给你改一改……”他眸光一亮,开始上下打量江璃:“你现下该成亲了罢。我当初给你在长安看中了个姑娘,跟你说过,本想等从沛县回去就禀了先帝给你提亲,那姑娘那时还小,心想咱们先定下,过两年再成亲,免得到时被人抢去了。”
  他长叹,满怀遗憾:“谁知我如此短命,竟要丧在沛县,依你的脾气自然不会再去替自己张罗,那姑娘让别人娶去了吧?”
  江璃看着他,含笑不语。
  南安望上来急脾气了,直跺脚:“我都瞧准了,那性子,飞扬洒脱,豁达开朗,配你正好。唉,我要是再晚死几年就好了,看着你们入洞房,再造个娃,我死也就死了,也能瞑目了。”
  他一顿,仍旧气不过,数落道:“你那父皇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上心,得亏他每两年就找我来了,不然我非化成厉鬼找他去。”
  还真是当了鬼,荤素不忌了,谁都敢骂。
  江璃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扬出去,传到宁娆的耳朵里,她循声望过来,见江璃一个人对着无字碑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笑,那样子,甚是……诡异。
  这是怎么了?魔怔了么?


第37章 。。。
  宁娆默默捧住自己的小心脏,长呼了一口气,感觉她和江璃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那边江璃止了笑,端正看向南安望,言语中满含深情:“我把她娶回来了,我们还生了一个孩子……”他想起宁娆,不由得勾起唇角,面上蕴着温柔的光晕,道:“太傅的眼光一向都是好的,我们……很好。”
  南安望激动了,凑到他跟前:“那你把她带来了吗?我想看看……”
  江璃回头看向桑树下的宁娆,见她托着腮也在看自己,轻薄的锈红袖纱翩然垂在地上,远远望去,云鬓红衣,绿树成荫,宛如一幅用墨秾怡的画卷。
  他朝她招了招手。
  宁娆二话不说,忙起身跑过来。
  江璃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阿娆,这是太傅的衣冠冢,你和我一起拜一拜吧。”
  他回身,见雾霭已散尽,幻影消失,再不见太傅的踪迹。
  心下有片刻的失落,但转瞬便释怀了。
  宁娆这一次很是听他的话,端正跪在衣冠冢前,十分规矩地端袖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太傅啊,你安息吧,景桓我会照顾好的,还有你女儿南莹婉,虽然她确实难缠跋扈了些,但我会让着她的,放心吧。”
  江璃不自觉地勾唇浅笑。
  宁娆抬起头,却是白了他一眼:“怎么?一听见我要让着你表妹,就高兴了?”
  江璃一愣,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宁娆抿了抿唇,也觉自己好像有些草木皆兵、无理取闹了,便不作声,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了。
  江璃搂住她的腰,温声道:“阿娆,这里的事情差不多快了了,等找到景怡咱们就回长安,好不好?”
  宁娆点头:“我想英儒了……还有母后。”
  江璃含笑凝睇着她,若柔波春风,一脸的温暖宠溺。
  ……
  这一趟衣冠冢之行,倒好像消了江璃的许多心事,让他整个人都似轻快了许多,不像前几天那般愁眉深锁,低绪难消的样子。
  他亲笔书诏,派禁卫连夜送到沛县上游州府,命其彻查沛县近十年案宗政务,严查县令及县丞的家私、府库,务将其罗列成册,详细回禀。
  州官接到圣旨,不敢耽搁,立刻亲自来查。
  仅翻查了三日,就查出十余桩冤假错案,其中就包括孙氏父女。
  州官做主,将他们当场释放。
  禁卫守在县衙外,紧跟着孙蛊医。
  而孙姑娘,则被崔阮浩带来见雍凉。
  雍凉的伤包扎妥当,这几日好好将养着,人也精神了许多,不曾想能如此顺利的和孙钰儿团聚,一激动,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挣开了……
  浣白的绷带上渗出点点血渍,他痛苦地捂住伤口,苍白的眉眼却是含笑的。
  江璃皱眉,训道:“你到底有没有数,这绷带不要钱还是伤药不要钱?”说罢,颇为糟心地朝雍凉摆了摆手:“赶紧回你们自己家去,别在我这儿白吃白喝了。”
  雍凉一愣,惊异地看向江璃。
  江璃挑眉:“怎么?不想走?想我把你送去衙门?”
  雍凉忙一手拉住孙钰儿,一手捂住伤口,连滚带爬地跑了。
  待他们走后,宁娆扑到江璃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笑说:“景桓,你最近变得可心软了,笑的时候也多了,你是不是离开长安心情就好啊?”
  江璃抱着她转了几圈,顺势将她压倒在榻上,用手描摹着她的唇线,温热的呵气扑到她的鼻翼上:“只要有阿娆在,我的心情就是好的……”
  说完,低头吻住了她。
  窗外晚风幽凉,渔人鸣榔而归,声声悠扬,荡涤在每一个角落里。那葳蕤的杨树迎风而立,枝桠窸窣,抖落了几片翠绿叶子轻轻飘落,有一片正顺着半开的轩窗落进来。
  江璃将莹白如玉的阿娆揽入怀中,低头落下一吻,把她的手抬了起来。
  水葱般纤细的指尖果然有长长的指甲,难怪刚才会被她在背上挠出花来……
  江璃翻身下榻,寻了剪刀过来,给宁娆剪指甲。
  被折腾的有些疲惫的宁娆好脾气地靠在他怀里,由着他剪。
  等剪完了,江璃端起玉手细细看着,总觉得还欠些什么。
  他想了想,又翻身下榻,拿了凤仙花汁过来,一点一点地给宁娆涂在指甲上。
  宁娆看得新奇:“你出门还带这个东西啊?”
  江璃看向她,慵懒的姿态斜倚着他,眼角飞着旖旎酡红,宛如醉雨新开的花,一捏能滴下露珠来。
  轻吻她的唇,江璃神秘道:“我还带了别的东西。”


第38章 。。。
  宁娆好奇地看他:“什么啊?”
  江璃小心翼翼地将她淬染了凤仙花汁秾艳的手摆放在榻上,翻身下去,倒腾起所携的藤箱箧盒子,翻出一个黑漆描金双莲瓣的盒子。
  他从榻角拾起寝衣给宁娆披上,让她枕在自己的膝上,把盒子打开。
  里面放了一个花环。
  青翠欲滴的缀叶,鲜红的牡丹绣球花,配以清雅的茶花紫藤,以梅花枝蔓精巧地编缀在一起,制成了融杂四季风光的花环。
  看得宁娆甚是稀奇。
  她接过来,碰触娇艳舒展的花瓣,才惊觉这竟是假花,是用薄绢仿照真花制成,工艺之细致甚至连花瓣的纹络茎蔓都看的清楚。
  江璃将她散乱的发丝一点点捋顺,拨到耳后,青丝如缎子般柔亮顺滑,循着指间流畅到底。
  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翻找出玉篦给她将两侧总要滑下来的头发篦住。
  把花环戴在了宁娆的头上。
  乌黑如瀑的头发翩然垂洒,包裹着她纤细有致的娇躯,一直铺在榻上,虚虚掩着的寝衣下露出洁如霜雪的一线玉颈,粉团玉兔若隐若现,带着最清纯的诱惑。
  那花环如神来之笔,成了这黑与白之上最绚烂艳泽的颜色。
  江璃看得有些痴愣,轻挑她的下颌,啄上她的唇瓣,含糊缠黏道:“我真想把你永远地关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你。”
  宁娆:……
  好好的情话,为什么非要说的这么可怖。
  她叹了口气,避开江璃的亲吻,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花环,道:“你的喜好还真是专一啊。”
  江璃面露疑惑地看她。
  宁娆从襦枕底下摸出一个布娃娃。
  娃娃穿着红锦大摆的襦裙,上面细碎绣着白瓣蕊,若信手洒下,一直浦沿到裙底,阔袖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再往上,是乌黑浓密的头发,翩然垂下,包裹了大半个身躯。
  娃娃的头顶带着一个花环。
  大大的眼睛,纤巧高耸的鼻梁,朱色丹唇,看上去倒真跟宁娆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娃娃看上去有些年岁了,襦裙的丝线有些脱开,绸布也好似蒙了一层灰,雾霭霭的,不鲜亮。
  江璃一愣,把布娃娃接过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
  宁娆道:“密室里,在床榻底下,我还给洗干净了。”姣美的面容上浮出一抹促狭笑意:“景桓,看不出来啊,你小时候还喜欢玩这个。”
  江璃轻咳一声,面颊不自觉的浮上两抹烟霞……
  怪只怪当年南太傅管他管的太紧,他至今都记得太傅第一次在他的床榻上发现布娃娃时,那种震惊沉痛哀惜的神情……
  往后他就调整了方略,总是把最宝贝的布娃娃藏在床榻底下,每天夜间入眠前,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玩一会儿。
  这一个大概是当初离开陶公村时忘记带了……
  望着宁娆如弯月的眉眼,江璃突然有一种授人以柄的感觉。
  不行,得扔了。
  他作势要拿着布娃娃下榻。
  宁娆眼疾手快地抢回来,奉若珍宝般地搂在怀里,警惕地瞥向江璃:“你想干什么?它是我的!”
  她明眸臻首,发如黑瀑,头顶一个花环,而怀中的布娃娃与她一般的装束,好似缩小版的宁娆。
  这场景,怪异却又温馨美艳。
  江璃心中松动,但想了想,还是说:“你得保证,不能说出去。”
  “说什么?”
  江璃咬牙:“你说说什么?!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天子威严何在?”
  “你吼什么,我不说出去就是了……”宁娆低头摸了摸布娃娃,问:“那你后来还玩吗?我怎么在长安时没见你有布娃娃?”
  她面上满是好奇之色,容颜如月般皎洁,瞳眸中若有星空斑斓,熠熠地看向他。
  江璃的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这布娃娃塞的都是棉絮,冷甸甸的,五官看久了都是僵硬的,哪及得上眼前这活色生香的尤物。
  他摇头。
  宁娆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要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天子也是人啊。”
  江璃一反常态地任由她摸,良久,一字一句道:“天子也是人?”
  宁娆一怔,点头。
  当然是人了,不然她嫁的是什么?
  他又道:“不能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
  宁娆怪异地看着他,摸不清他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璃勾唇一笑。
  他的手轻覆上宁娆的寝衣边缘,把刚才自己亲自穿上的衣裳脱掉。
  宁娆触到他眼底灼灼簇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寻求安慰似的紧抱住娃娃,看他:“你要干什么?刚刚才……不会又要……”
  江璃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捋开,无辜道:“是你说的,不能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
  言罢,将她压倒在榻,手探向那幽微之处,引得宁娆连连颤栗。
  她握住江璃的胳膊,声音里带了哭腔:“景桓……”
  江璃拂过她的乌发,将细碎的吻落于她的颊边、颈侧,而后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阿娆便是我最大的喜好……”
  夕阳慢慢隐入云层之间,镀在人间最后一片绚烂光泽,将粗陋破败的土屋映出了别样的风光。
  而里面,锦帐围拢,艳香靡靡。
  江璃发出满足的闷哼,搂着宁娆静止许久,才缓缓将她松开。
  他翻身下榻,让外面人准备浴水。
  宁娆歪躺着看他,眼中还有未散尽的迷恍……天色愈加暗淡,黑幕渐渐低垂,除了送进浴水,还有鎏金联珠铜烛台,分置于屋舍之中,点上蜡烛。
  江璃给宁娆洗完、擦干,又把她放回了榻上。
  宁娆从榻边摸出那花环,已被碾的不成样子了,花叶萎顿,枝蔓断裂,跟她一样,经了一番狂风骤雨……
  她有些心疼地搂住,含怨带嗔地睨江璃。
  江璃合衣躺在她身侧,看着她笑道:“不过一个花环,有什么要紧,我再让织造监做就是。”
  “你想要多少,就做多少。”
  他食色餍足,心情也格外舒畅,说起话来颇为意满。
  宁娆腹诽,刚才是谁献宝似的把这花环拿出来,如今又成了不要紧的了,这个人啊,还真是永远把自我的愉悦放在第一位。
  江璃见她不语,手慢慢抚过她妩媚桃红的眼尾,挚情深深地说:“阿娆,这世上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宁娆眨了眨眼,撑起酸痛的身体爬起来,从榻底拖出一个旧木盒子,这盒子便如一般的妆箧大小,别着一块小小的铜锁,盒壁彩釉脱落,斑驳迹迹,透出一股腐味儿。
  她喜滋滋道:“我还从密室里找出这个,也是你的东西吧,你还留着钥匙吗?给我打开呗。”
  江璃:……
  她到底从密室里找出多少东西,要把他的糗态黑历史扒得彻彻底底才罢休么?!
  宁娆看向沉默的江璃,试探着问:“要不我直接劈开吧,我早就想劈了,就怕你知道了生气。”
  说罢,竖起手刀,就要朝着盒子下火。
  江璃飞速地把盒子抢出来。
  “这盒子我自己保管,你不许看!”
  宁娆看着他凛然不容犯的坚毅神情,倏然来了气,刚才是谁说的不论她想要什么都能给她?!
  才须臾之间,就变了卦,果然,江璃的话是不能信的。
  江璃见宁娆面露不豫,在手抚上她的发丝哄她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进了外裳的袖间。
  他把衣裳重新叠好,回来哄宁娆。
  哄了半天,宁娆才勉强放弃了对盒子的执念,清颜稍霁,又将布娃娃抱了回来。
  江璃搂着她正要再温存温存,门外传进崔阮浩的声音:“陛下,县衙来了消息……”
  江璃不情愿地将怀中软玉放开,扬声问:“景怡找到了?”
  崔阮浩道:“不是关于楚王,是……州官奉旨抄了郑县令的家,在他家中发现了一封信,是前任大理寺卿钟槐写给他的,事关……南太傅被害一案。”
  宁娆本抱着娃娃昏昏欲睡,乍一听提及‘南太傅’,猛地睁开了眼,挣扎着坐起来,歪头看向江璃,见他的神情若崩山倒,大为变色。
  良久,他才道:“朕要亲自去看看。”
  他迅疾地下榻,宁娆跟着他,帮他把右衽深衣穿好,又来捡外裳,江璃却摁住了她的手,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宁娆感到了他看似温默平静的外表下那倾然欲倒的凌乱,便将手松开,轻声嘱咐:“你小心些。”
  江璃冲她点头,推门而出。
  ……
  郑县令的这封信是在书房的夹格中被发现的,若非搜查的衙役中有一人出身机关世家,看出这壁柜布局的怪异,还真轻易发现不了。
  州官将书信呈给江璃,躬身在一旁站住。
  这书信是写于嘉业年间,正好是南安望在沛县遇害的那一年。
  钟槐告知郑县令,沛县毗邻南淮,云梁人众多,让他将南安望的死算在云梁人的身上,务必让证据确凿,做成铁案。
  为了让郑县令安心,钟槐还写道,如今太子监国,必不会对太傅遇害一案听之任之,势必要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只要郑县令将自己手里的活儿做好,后面的事就不必他操心。
  最后,钟槐向他保证,此事一成,他和端睦公主都不会亏待他,保他在沛县横行,绝不会有上达天听的一天。
  江璃攥紧了手中纸笺,汗渍晕染,墨迹化开……
  良久,他冲州官道:“你去吏书那把当年的案卷调出来,派人追寻主要涉案人,特别是太傅在沛县时随侍在侧的人,将他们带到朕面前,朕要亲自盘问。”
  州官忙应是告退。
  江璃又冲崔阮浩道:“派人去长安送信给端睦姑姑,就说……就说莹婉病了,寻医问药不愈,请她来一趟。”
  他沉默片刻,又道:“这几日看住了莹婉,她若是给长安那边写信就截下来。”
  崔阮浩应是。
  他抬头看了看江璃的脸色,心中担忧,试探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太傅可是公主的夫君,南贵女的父亲啊……”
  江璃垂眸凝着那封书信,面若寒霜,冷然道:“为了朕,若是太傅是死在云梁的手里,那么便是正中朕的心病。毕竟若是没有朕和滟妃的恩怨,太傅又怎能跟云梁扯得上瓜葛?多年来,朕对姑姑和莹婉百般纵容,万般维护,对南派官员恩恤忍让,半是念太傅的旧情,更多的是对太傅之死的愧疚。”
  崔阮浩想起这七年来南家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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