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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何许君颜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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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踌躇,当夜楚浔枂便亲自坐着马车前往酒馆,将那木牌交由许老,将计划与他细细说来,许老脸无震惊之色,一口应下了。

“老夫定不负浔公主所托,定能完成重任。”许老拱手道。

“倒是劳烦许老了。”楚浔枂微微颔首,正色道:“此事是扳倒张懐的关键,还望许老多加费心。”

“老夫晓得,浔公主放心便是。”许老点头。

“嗯。”语罢,楚浔枂也不再多言,就回了别庄。

所谓用人无疑,凭着许老与她外祖父数十年的交情,许老早已被打成裴氏一派,他是万不可能背叛她,且论官职而言,许老就是最合适的那人。

回来时,宋君颜也未眠,点着灯,侧卧软垫读着游记,见楚浔枂来了他才放下书,起身,开口:“许老可是应了这事?”

“定是应了的。”楚浔枂点头,脱了外袍,又道:“我已将那木牌给他,估摸明天便有结果了。”

“那信纸可给了他?”宋君颜将楚浔枂拉到床边坐下。

“未曾,总觉张元不可尽信,便留了信纸。”顿了顿,楚浔枂看向宋君颜,“想来那木牌与张元也足以让刑部尚书引起重视了。”

“嗯······”宋君颜应了一声,过了许久,又问:“浔儿就这般信许老?”

“这是自然,许老与外祖父交情甚笃,且是裴氏一派。”楚浔枂笃定的答着。

“也罢······那洞中小路的运粮痕迹可做好?”

“已命人去布置了,明日定成。”楚浔枂躺下身,向宋君颜那边靠近,将头埋在他胸口,小声道:“也是乏了,明日还有正事,今夜可不许折腾我。”

“好,不折腾你。”宋君颜带着笑意,低头亲了亲楚浔枂的额头,遂将楚浔枂揽进怀中,柔声道:“快睡吧。”

“嗯。”楚浔枂嘟囔应了一声,渐渐进了梦香。

第二日本该传来许刺史携证人举报张巡抚的消息,却没想晌午之时却是传来刑部尚书于许刺史家中搜出监运灾粮的令牌。

下午,官兵又从许刺史家中搜出信件,竟是许刺史与裴家军副将通信的信件,信件中记载许刺史暗中给予裴家军几千斤谷物,那谷物的来源竟是许刺史借督察之职勒索姑苏巡盐史所得。

信件中所提及,半月前许刺史又运了一批粮草往大焉裴家军驻扎地,那粮草的数目正与灾粮数目相等,且监运灾粮的令牌还在许刺史家中,其意也明了。

下午,刑部尚书便拘了许刺史,将他关入牢中,随即张巡抚出告示,告知灾民灾粮追踪情况,张家将继续开仓放粮施与灾民。

一时间,许刺史被灾民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张巡抚自是得了人心。

楚浔枂听着茗香的禀告,面色沉得泛黑,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明明是她给许老举报张懐的令牌却成了许老劫灾粮的证物,且还有在许老家中搜出的与裴家军私通的信件,这定不可能。

裴家军军晌除了东玄国库下拨,还有裴家私库供给就是足了,就连裴皇后都未曾给裴家军添粮,如何还需要许老的粮草?

且许老是正直之人,又怎会利用私权问巡盐史要粮······楚浔枂沉思着,如今许老虽已被拘,但只要找不到那灾粮,就算有再多的证据,那私扣粮草的罪名就是下不来,何况她还知那灾粮被张懐藏于何处。

至于裴家军与许老有粮草往来一事,给她些时间她定能查清,毕竟她清楚裴家军从未收过许老一分粮草。

如今许老被诬,事关粮草,就一定与张懐脱不了干系,而另一个涉事之人却从未被提及······楚浔枂想到了张元,他是向许老告密之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知张懐私藏灾粮与藏兵之事。

而今许老出事了,他却不受关联,且他亲口承认他是张家庶子,终究是她大意了,此前对他存有疑惑,却不做个彻底,反而遭了祸害!

若是他得知许老拿到了令牌,再传信给张懐,这么一来许老家宅无故被刑部搜查也就说得通了。

想当初张元先是给了令牌和信件与她,那写满名字,盖满指印的信纸!糟了,楚浔枂面色一变,正想命人将那信件拿出别庄,没想茗香却来报,刑部尚书带人来了别庄。

楚浔枂定了定神,与茗香缓缓向院外走去,最糟的事终究是来了。

   刑部尚书带了十余官兵围了别庄门口,宋君颜则站在门前,身后站着几个家丁,两派对峙着。

瞧见来人是楚浔枂,刑部尚书几人就规规矩矩的给楚浔枂行了礼,“下官参见浔公主。”

“起来吧。”楚浔枂随口应道,转头看向立在对面的刑部尚书,房临冶,不过才到而立之年,只因他为人正派,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做事不偏不倚,又无归依派系,晋元帝才会提拔他。

“今日房大人来本公主的别庄所为何事?”楚浔枂开口,拉长了语气,话语间尽是调侃意味,“来了便是,还带了如此多的侍从,莫非怕本公主吃了你不成?”

“浔公主慎言。”房临冶拱手作揖,沉声道:“许刺史在牢中招供,他将灾粮劫走并运往大焉裴家军驻扎地。”

招供?楚浔枂眼中闪过暗光,又是调侃的模样,“既已招供,可有证词?”

“这便是证词。”房临冶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薄纸上写有密密麻麻的字,下方还按有手印。

楚浔枂瞧着这字迹,是许老的无疑了,他不可能做此事的,为何要招供?可证词却是不可能作假······
  
房临冶既已带人来搜了别庄,便说明许老已经和他们说了那信纸的存在,楚浔枂握紧了手,无论如何那信纸都不能被搜出,就强做镇定道:“许刺史招了便是招了,又与本公主何干?就算裴家是本公主的外祖家,房大人也无搜本公主别庄之权吧。”

“回浔公主,许刺史提及浔公主别庄藏有一信纸,信纸上是当日劫粮草之人的名单与他们的手印,该信纸乃重大证件,还望浔公主不要妨碍公务才是。”房临冶态度不卑不亢。

“呵,房大人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莫不说本公主私藏证据?”楚浔枂反唇相讥,面色一冷。

“下官不敢。”房临冶沉着道,“要搜查过后才可知结果,下官多有得罪,还望浔公主念姑苏数万灾民,让下官还他们一个公道。”

“公道?房大人言外之意不正是指本公主包藏祸心?”楚浔枂怒目而视,“何况,本公主乃皇室之人,又是中宫嫡公主,若无御命,你区区一个下官,又怎敢搜本公主的别庄?”

“本是下官得罪了。”语罢,房临冶又从袖中取出一物,那竟是御用文书,“这是昨日皇上派人送来的文书,还望浔公主一看。”

楚浔枂接过文书,里面竟写让房临冶在办案中,无论是何权贵宅院马车都可搜查,那任何权贵不正包括她楚浔枂么?

今日许老才被拒,而昨日御用文书就到了,事到如今楚浔枂哪能不知,她可是被她的好父皇狠狠的摆了一道!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谷黍
楚浔枂将房临冶带到前厅,几人围着茶桌而坐,已有官兵去搜了别庄的各个院子,楚浔枂小酌着茶,不时与房临冶交谈几句,看似风轻云淡,心里却是紧着的。

在得知房临冶来到别庄之时她虽命人将那信纸送出,却不知来不来得及,但表面功夫却是要做的,不能让房临冶看出她的半分虚心。

过了许久,一小捕快来报,楚浔枂心口一紧,看向宋君颜,宋君颜却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握住她的手,安慰的笑笑。

楚浔枂盯着那小捕快,越发的紧张了,却听那小捕快道:“禀房大人,属下已搜遍别庄各院,并未发现许刺史所说的信纸。”

听到此话,楚浔枂心却是放下了,看来那信纸已经被人送出别庄了。

只是,房临冶却满是疑惑,“当真寻不到?你们可有仔细搜查。”

“属下确已搜遍别庄,并无可疑之物。”小捕快垂下头。

“怎会,那分明是许刺史口供,又怎会有假?”房临冶转头,眼神毫不避讳的直视楚浔枂,里边满是怒意。

楚浔枂不过轻轻瞟了眼房临冶,轻笑道:“按房大人所言,本公主的别庄就该有那信纸么?可是断定了本公主就是那包藏祸心之人?”

“许刺史确言浔公主的别庄藏有信纸,不过下官却无污蔑浔公主之意。”房临冶不卑不亢道,说他并无污蔑楚浔枂之意,但那话中的意思却未必了。

“哼。”楚浔枂轻哼一声,“不过一区区刺史之言,房大人不调查清楚就信了,还大张旗鼓的来搜本公主的别庄,当真武断。”

听楚浔枂此话,房临冶面色一黑,紧了紧握住的拳头,许久才放下,拱手恭敬道:“今日之事是下官鲁莽了,毕竟灾粮一事关乎人命,还望浔公主多多包涵。”

话虽如此,但房临冶依旧带着怒火注视着楚浔枂。

楚浔枂也不怕,就起身,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房临冶,讽刺道:“还望房大人下次谨慎些,别再做些白费力的事,既寻不到灾粮,又愧对难民。”

这次,房临冶的脸色彻底的青了,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作了个揖,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直到房临冶一行人离了别庄后,楚浔枂才放下心来,又坐下。

“浔儿饮杯茶。”宋君颜将茶杯递给楚浔枂,安慰着。

楚浔枂接过宋君颜的茶,一饮而尽,也顾不得说些什么,就往后院走去,今日房临冶搜不得信纸就拿她没办法,但奈何房临冶是个嫉恶如仇却又迂腐的人,分明就是认定了她是那作奸犯科之人。

在许老嫌疑未洗清之前,房临冶定会再寻法子来搜查别庄,直到找到那信纸为止。

只是,那信纸却是扳倒张懐的关键证据,她是如何都不会拿出的,何况一旦拿出信纸,岂不是她的变相认罪?现下她还是要快些去问茗清究竟将那信纸藏于何处了。

来了阁间,已有一黑衣男子等候,男子五官并不出众,但通身的杀气却是让人忽视不住,他见楚浔枂进来了,就恭敬作揖。

楚浔枂摆手,问道:“可是将那信纸拿出别庄了?”

“属下无能,并未在木盒中找到那信纸。”茗清跪倒在地,冷淡的脸上难掩自责。

“其他地方也寻不到么?”楚浔枂淡声问道。

“寻不到······”

信纸不见了,楚浔枂看向那被打开的木盒,分明是被捕快搜查过了的,无论那些捕快是晋元帝还是房临冶的人,只要搜到了信纸,那么她藏私的罪名就是逃不掉了,于晋元帝还是房临冶都是喜见的。

如此一来,那捕快搜不到信纸,便是不可能作假,然而信纸却没被茗清拿出别庄,但它却不见了,是何人拿了去?

也罢,信纸虽是不见了,但却排除了张懐与晋元帝所得,总是能寻得来的,而且,如今那信纸就如烫手山芋一般,还是留在外边较好些······

“也罢,丢了就是丢了。”楚浔枂淡声道,“命人在暗处封住姑苏城,务必于三日内寻得信纸。”

“是。”茗清应着,起身,掠上屋檐而去。

许老为何要认罪?这是楚浔枂探不清的一点,虽说房临冶为人迂腐,但对于犯人他却极少用刑,更别谈许老这种上过战场的前辈。

而在房临冶眼皮子地下弄手脚就是更难了,如此一来就排除了张懐收买狱卒逼迫许老认罪的嫌疑,且许老孤身一人,没有家人可成为软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许老自愿认的罪。

但许老却是绝不会背叛她的人······至于藏于许老家中与裴家军通信的信件,若无熟识人也是仿照不来的,而且直到现在依然查不出是何人举报的许老······ 

楚浔枂沉着脸,张元定是不能放过,而许老却是案件的关键,今晚定是要设法买通了狱卒让人进去探探情况。

晌午她已派人送了急信去大焉,愿她外祖父不要受牵连才好。

才到晚膳时分,还未来得及用膳,就有探子来报,许老在狱中招供将灾粮运回大焉的路线。

“他可交代运到何处?”楚浔枂问道。

“据探子报,许老自称劫下灾粮后为避风头没将灾粮及时运出,直至昨日才用马车将灾粮运出姑苏,估摸已行到玄阴山下。”茗清拱手作答。

“玄阴山?”楚浔枂面色又淡了几分,玄阴山在姑苏城以北,而张家密库在姑苏城以南,灾粮分明是在张家密库,又怎会跑到北边?

顿了顿,楚浔枂又问,“房临冶可有派人去寻?”

“估摸这个时辰也派人去了。”

“我们的人寻了没?”

“一收到风声就去寻了。”茗清皱眉,又道,“还没确切结果,但有探子来报沿途有北方谷黍遗落的痕迹。”

“再派四十人去,抄小路,找到那批谷黍,在官兵到达之前运走,无论如何不可让官兵寻到那批谷黍,就算在途中与官兵发生冲突也无妨,凡事有本公主担着。”楚浔枂冷声道。

“是。”语罢,茗清又退下了。

楚浔枂快步往外走着,她不知她在哪里中计了,但黍只有北方才种,那批谷黍极可能就是灾粮,若是灾粮以这种形式被房临冶的人寻到,那裴家军私扣灾粮做粮草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那批谷黍绝不能被刑部的人寻到。

“茗香,你亲自去将张元擒来,不必客气,只要人还能说话即可。”楚浔枂瞥了眼茗香淡漠道,又接着往外走。

来了厅中,宋君颜正饮着茶,楚浔枂在桌前坐下,直言道:“想必许老一事君颜早已知晓,我要借你玄机阁一用。”

“浔儿要用就用。”语罢,宋君颜看向琉玹。

琉玹自觉向前,对着楚浔枂拱手作揖,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玄机楼定有姑苏牢狱中狱卒的轮休表,无论用何法,在戌时留出一刻钟与我。”楚浔枂开口。

“浔儿是要入狱中询问许老?”宋君颜淡声道。

“正是,许老会这般说定是有隐情在,事因他而起,我定要亲自问他,也好弄个明白。”

“隐情?”宋君颜将茶盏放下,目光直视楚浔枂,“浔儿不考虑他种情形?”

楚浔枂回视,与宋君颜四目相对,也没应,她知道宋君颜的言外之意,但她却不觉许老会如此······而且还未审问过张元。

“也罢,就按浔儿说的做。”宋君颜对着琉玹摆摆手,琉玹就退下了。

“如今距戌时还久,先用晚膳才是。”宋君颜起身,将楚浔枂拉起来。

楚浔枂看着被宋君颜执着的手,正想推脱,如今事情到了这般境地,她还有何心思用晚膳,只是宋君颜却像是懂她的心思那般,又道:“如今探子还未回来,干等着又有何用?”

语罢,就执意将楚浔枂拉起,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出厅中。

楚浔枂在后边跟着,也不说话,待在饭桌前坐下时,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宋君颜,才问道:“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夫君也不怕我连累了你?”

“这等小事浔儿自会解决得了。”宋君颜笑得温柔。

“我已是焦头烂额,也不确定能否解决,你如何说这般笃定话?”楚浔枂略微自嘲道。

“估摸是因我信浔儿吧。”宋君颜轻言。

“信我?”楚浔枂略微惊讶的看着宋君颜。

“自然。”顿了顿,宋君颜又道:“不止我信你,母后,外祖父亦是信你,还有你的属下亦是信你,正是唇亡齿寒,树倒猢狲散之理。”

楚浔枂却是不说话,她怎能不懂这道理,若是她倒了,她的属下,她的母后与外祖父怕也是离倒下之日不久矣,她不能倒下的······

“快用晚膳,戌时还有要事。”宋君颜将青笋夹入楚浔枂碗中,又言:“浔儿可是君颜的天,若是倒下了,君颜也是离灭亡之日不远矣。”

瞧着宋君颜脸上那略带戏谑的笑颜,哪能不知宋君颜后半句的打趣话,楚浔枂的眉头却是渐渐舒展了,宋君颜说的也句句在理。

就算事情再糟又何妨,她也要咬牙硬挺,护住她所爱之人。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牢中激战
才到戌时,打扮成狱卒模样的楚浔枂已在牢外等候,也不知用何法,玄机楼的人已将全部狱卒引出,琉玹将楚浔枂引进牢中。

待指明方向后,琉玹就停下,独留楚浔枂一人向关押许老的隔间走去。

隔着牢门,楚浔枂终究是见到了许老,他身上的衣物沾了污渍,银发缭乱,但脸上无伤,精神不错。

“许老。”楚浔枂将帽子摘下,轻唤道。

“浔公主。”许老像是早料到楚浔枂会来一样,起身,恭敬的对着楚浔枂作了个揖。

“事已至此,浔儿不再拐弯抹角,只问许老一句,为何要招供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楚浔枂淡声问道。

许老不过是看了楚浔枂一眼,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楚浔枂面色淡了淡,又道,“许老明知如今裴家军乃我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将灾粮一事与裴家军扯上关联,摆明了要将置裴家军与死地。”

许老依旧不言,楚浔枂又是道:“外祖父曾言,许老与他同是十七岁入军营,二十岁结为兄弟,一同征战数十年,裴家军对许老而言定是重要至极,浔儿才不信许老会刻意做出这般诬陷裴家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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