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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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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家是数代以前赏下来的府第,位置不错。从这里到太子东宫居所,沿途全是繁华街道。阮梁明以马上有心事,他倒不是不服气袁训,而是想不通以自己小侯爷身份,气度风华,一个外省人余伯南,是怎么看出来袁训才是为首的。

    这与袁训深得太子信任,他们本就是很近的亲戚,又中宫对袁训母子刻意加好,太子自然不会怠慢。

    换成余伯南是京里人,阮梁明不会奇怪。如今他纳闷的心头像蒙着一层纸,又有欣喜又觉得自己走眼。

    欣喜是余伯南眼界不差,以后得太子赏识,阮梁明将推荐有功。觉得自己走眼的是,余伯南既然把袁训当成知己,小侯爷在这个地方上才真的是看走了眼,余伯南那脸上的急切,是打算惹事是非,不是像阮梁明想像的,急于抱太子大腿。

    既然小余拿袁训当成知己,那他来找自己带他进见……这个家伙,拿小侯爷当垫脚石?

    阮梁明觉得要教训他几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才好。

    就回头不悦:“小余?咦,小余,你魂去了哪里?”

    街上的热闹,更衬出余伯南的魂魄估计都不在家,他无有精神的垂着头,面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让阮梁明叫醒,余伯南奄奄一息状,心想让母亲说对了,这五个人过年去安家,不是事先去和安家祖母商议进京的事。

    这个原因,是安家走后全城的猜测。

    他们五个人去,全是为宝珠而去。

    余伯南痛苦的这样想,这五个人都不怀好意的去了,而自己还不放上心上。

    他指责阮梁明:“你怎么不早说?”

    阮梁明更误会,微笑道:“你自己就不会看。”再道:“不过你也算聪明,竟看出是小袁。”余伯南怒得全无一丝力气:“他果是与别人不同!”贪心贪婪,敢偷我的宝珠!

    “是啊,”阮梁明轻描淡写状,但步步紧逼:“你还知道什么!”小袁深受内宫中照应,不是自己兄弟们,都未必清楚。、

    以阮梁明的小侯爷来看,他都没能耐往宫门上一站,就有人跑来为他传话进内宫。但阮梁明亲眼见到内宫的太监对袁训很是巴结,当时,不得不说小侯爷是吃惊的。

    “等我见到他再说!”余伯南道。

    阮梁明有些吃味,你须放明白,是我现在带你过去。他隐隐生气,你倒还敢有话瞒我?当下不再多说,闷头把余伯南带到太子府外。

    一座辉煌的府第,金字匾额洁净异常。上面写着:晋王府第。

    太子殿下,封的是晋王。

    对着门外两个大铜狮子,余伯南张口结舌:“这是袁家?”

    “你白天找小袁,就在这里。”阮梁明心想你是要去袁家呢,还是要见袁训?

    余伯南噎住,在这里?

    他问:“这里是哪里?”

    阮梁明这才心头异样:“亏你还是读书人,太子府上你都不知道?”你不是来找小袁钻营的?

    “太……子……。”余伯南从听到宝珠定亲后,就嗡嗡响个不停。此时更是有巨大震荡晃动着脑壳,让他晕得不能再晕。

    踉跄着下了马,余伯南舌头还没有撸直,宛如打了十几个结在上面:“这…。这这……这……。”阮梁明和跟阮梁明的人一起笑。

    跟的小厮打趣道:“余公子,您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儿,可辜负我家世子爷亲自带你过来。”余伯南垂下头,手中暗攥的拳头也松开。

    他不是袁训对手。

    但当时脑袋里没想这件事,不是对手,又怎么样?他想揍他,不揍他决不放过!

    然,这是太子府。

    显然不是打架的好地方。

    他迷迷糊糊进去,见经过的不是好景致,就是好人物。全无心看的他,倒还能听到别人说话声。阮梁明和人打招呼:“见到小袁没有?”

    “殿下让他进去说话。”

    “那事还没有了?”

    “是啊,那群烂使者,非说是我们中间有人打的。偏又犯糊涂,指住小袁说他动的手。”

    阮梁明朗朗失笑:“小袁站女眷堆里,最后才出来。”

    “是啊,现在明摆着是耍赖,殿下让小袁去,估计是说这事。哎,你带的这是什么人,你表弟?”那人眼光放在余伯南身上。

    阮梁明凑过去低声骂:“我有这样表弟吗?”

    那人也低声回:“这种呆头鹅,你看他呆头呆脑模样,你带他来是送到厨房上,中午给我们好下酒?”

    阮梁明知道他说的很对,他不用回头,就清楚余伯南这头一回进太子府的人,会是什么模样。他一路上的醋意,借此发泄出来,低低的笑:“这呆子不找我,是找小袁,呆头鹅们,全与小袁有关。”

    “哈!他今天让人讹诈,正一肚子闷气。听到你这样说,还不和你打起来。”那人说过,再扬眉:“瞧,那不是他出来了,看他表情,活似吞了苍蝇。”

    阮梁明也笑:“你说他吞苍蝇,好恶心的话儿。我要告诉他,让他揍你去!”回身,打算叫上余伯南去见袁训。

    目光才移过去,阮梁明愣住。

    余伯南的两道眸子,早就死死的锁住袁训,像是袁训一出现,他就已经看见他!

    阮梁明更是不解,自己频频看了好几眼。从他们站的地方到袁训出来的垂花门,有很长的距离,中间还有花丛柳树松和柏,而附近还有几道门。不是对袁训熟悉的人,而且知道他将从那道门出来,是不会这么早就能看出是他。

    这余伯南,竟然是个利欲薰心之人?

    只有大*的人,才能有这么准确的灵感吧?

    阮梁明打心里嘀咕,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还当他有才情来着?

    既然余伯南自己都看到,阮梁明就不多话,原地站着,心想我就不走,我要听听这小城的才子,有什么好的条程,一定要给袁训。

    来钻营的人,总得有些建议啊,民事上的独家见解啊,阮梁明想,我偏要听,看你倒能把我撵走?

    余伯南直直盯住袁训,手在袖子里捏了又紧,紧了又捏。

    见袁训目不斜视大步而出,微沉着脸才一过来,两边厢房中走出几个老公事迎上。“小袁,今年多省发雨水,这救济的钱数你可看过?”

    “雨水过后又发瘟疫,药局发药材往各省,押送的路线昨天有给你吧?”

    “殿下昨天说凡上折奏请皇上祭天免灾的,都要处置,殿下今天又没给吩咐,这事情要怎么问才好?”

    ……

    十几句问话,旁边的人都听成习惯。太子倚重小袁,老公事们遇事问袁训,就少碰钉子。而余伯南,则又一次面无血色。

    他是准备做官的人,自然听得出这些问话的分量。

    袁家不是一般的人。

    不是像他在安家所说,父无出仕,家独有寡母的单薄人家。

    余伯南愤然,顿时和宝珠曾有过的愤然也差不多。

    为什么骗人?

    蒙人为蒙亲事?

    他指尖颤抖,很想指上去大骂:“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的宝珠!

    愤怒叠加,层层如云上堆山时,袁训偏在这种时候过来,并不诧异,只拱手:“原来是伯南兄,你几时进的京?”

    余伯南的怒火攒聚起来,瞬间缩小成针尖般模样,在他内心中扎出一个口子,怒气奔涌,就要发出。

    “哈哈,小袁,”一个宏亮嗓门儿过来。随着嗓门亮,沉重的脚步声从青石板上踏来。几个披着盔甲的大汉,神气的拎着马鞭子过来。

    余伯南先一怔,敢在太子府上走得神气活现,还敢拎着马鞭子进来的人,这应该是将军吧?

    “我说小袁,你小子是晕了头吧?内宫里当值的人说,神武军的调防,是你的主张?你把神武军调开,我可一万个不喜欢!除了神武军,别的全脓包,你弄别的脓包给我用,欺负我没给你酒喝?”来的这位,是负责宫门守卫的邹明将军。

    他带的还有神武军的几个人,大家都愿意守宫门,能时常见到天颜和贵人,都当是个美差。

    余伯南听到他的话,怒气少了一大半,沮丧的想,这还比什么比?听也听得出袁家不一般。

    袁训回骂:“你是昏了头!这按时间换防,是前朝留下来的祖制!到你那里,你就馒头吃了,敢忘记?还有,别总说别人脓包!我看你最脓包!”

    “这小子怎么了,火药库的药他全吃了?”邹明问周围的人。

    就有人告诉他:“他让人讹诈,正不自在。殿下才找去开解他,邹将军你真是晕了头,跑来给他出气!”

    邹明一听,即刻抱住头:“我们走我们走,改天他高兴,是兄弟的知会我,我再来寻他事!不是对你说过,让你进言,今年不调换,凡是调换出来的,我只找你。”

    他鼠窜而去。

    对着他的背影,袁训狠狠白一眼,余怒未息,勉强压住,再问余伯南:“中午有约没有?我们给你接风去。”

    余伯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再没见识,也知道自己招惹不起袁训。而袁训又这么客气,余伯南很想有骨气的说拒绝,又身处太子府上,见来往的人都不凡,他本为结交人才早进京,本能的是不能拒绝。

    他一个字不回,袁训就当他答应。也不看经过的仆从,随意吩咐:“去个人,寻董仲现,再去南安侯府上,找钟三钟四去同聚酒楼,老地方我们等他。”有人答应下来。

    阮梁明还在酸溜溜:“今天你请客,别对我说你受了气,你受气我不管。小余千里进京只为找你,这带路银子,我还得管你要呢。”

    袁训不理他,让阮梁明的小厮先送余伯南外面上马。扯住阮梁明后退一步,问:“他一脸的难过,是怎么了?”

    是个人都看出来余伯南精神头儿明显不对。

    阮梁明就把自己误会出来的说出来:“他来见我,简直是气憋足了到我面前。到了就问你,我想是打听到钻营得找你,他反而气我们没说吧。你说,我们是不是看错了他?”

    “不知道。”袁训若有所思,淡淡问:“他应该是拜会过我岳家了吧?”阮梁明摇头:“他找我要地址,去没去,我可没问。我让他一脸的恼吓住,又气他责问我,我这儿正酸呢,谁有功夫问他拜不拜客。他不能拜吗?没有姑祖母,谁认得他是谁?”

    两个人往外面走,袁训道:“管看错不看错,且看他明年考得好不好再说。殿下昨天还说,小吏要狡猾,公事要精细,没说要十全十美那人才。他既然来找,看他福气吧。殿下相得中,你我说看错又何妨。殿下相不中,你我看他是凤凰也飞不上梧桐树,”

    “别说他了,等下喝酒再问。你先告诉我,老邹来发火又为什么?”

    “他才吃了火药库的药!他和神武军的林同才结亲家,想为女婿谋官职。神武军今年出京去西山大营,他又早得到消息,明年西山大营调一部分去陈留郡王手下,他怕调走他的女婿,成天歪缠。”

    阮梁明哦一声:“原来是这样的内幕。”他扼腕叹息:“我倒想去陈留郡王那里呆一年半年,只恨我空有一身功夫,却是金丝笼子关着,我敢说一个走字,祖母哭,母亲要上吊,父亲说我不孝,弟妹怪我搅和。这能去的人不想去,我和他换一换该有多好。”

    见阮梁明又为离家想展翅飞而发感慨,袁训笑得不怀好意:“我是要走的,我明年一定走,你信不信?我姐姐也一样要哭闹,幸好母亲让我说服,我说父亲若在,也一样明白我的壮志,如今就是……”

    他踌躇,如今就是内宫里不答应,只这话不好说出来。阮梁明自己接上:“如今就是宫里不答应是吗?我就不明白,淑妃娘娘怎么能管这么多?”

    阮梁明一脸嫉妒,又满面的打听。

    他和袁训走得很近,又出身贵族,早就明了只凭淑妃是不能管这么宽。但隐约猜到,和袁训说出是两回事。袁训不说,阮梁明知趣不问,但几时提到,几时又想打听。

    说话间,已到门外。见余伯南还是呆傻模样,袁训阮梁明只自己说话。袁训皱眉想上一会儿,再笑得很欢畅:“小阮,不管怎么,我明年一定如愿。把你们眼馋死,再管保接我一封信,就气得像女人一样泪双流。”

    阮梁明气得给了他一马鞭子,袁训低头躲过,一个人在马上笑。阮梁明拉着脸直到酒楼下,都没再说一个字。

    他们的笑闹,对余伯南恍若隔世。余伯南别说听不懂,就听得懂,也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在酒楼下面,又遇到才到的董仲现,说钟三钟四不来,又问袁训笑什么。阮梁明还没有说,袁训大乐:“我说我,明年如愿,把你们全气死!”

    董仲现即时给了袁训一脚,袁训大笑跳上楼梯,先扬长上楼。他的笑声如晴朗的云彩,透着欢快;他随风飘扬的长袖,又如时时拂在余伯南心中的阴霾。余伯南跟上楼来,更加的面色古怪,而且丢三落四。

    直到董仲现提醒他:“小余,你连吃三块姜,没挟错吧?”

    余伯南一看,可不是筷子上是块配菜的姜。他黯然:“我爱吃的。”填进嘴里一条火线到肚子里,余伯南才觉得还有生气。

    有心来理论的他,面对袁训无意中的展示,余伯南恨不能自己死了。没有宝珠,还有什么意思?

    失魂落魄中,他又把筷子伸到酒水中。

    对面三个人互相对看一眼,更加的狐疑,他有什么心事?当下闲闲的谈话,再就打量余伯南,看他有心事而来,说还是不说?

    余伯南吃到第五块姜时,肚子里实在难过。他苦笑:“我有了酒,我去走走就来。”另外三个人瞄瞄他面前滴酒未动的酒杯,都体谅的没揭穿。

    余伯南起身来,步子似醉了一般半软,“哧啦!”外衣勾在桌边,扯开一道裂缝。一个精致的荷包露出来,上面彩线又勾在桌尖上,“啪”,落在袁训脚边。

    余伯南大惊失色,看他脸上的表情,一般人会以为他先去捡荷包,可他没有,他直直盯了袁训一眼,再往前一扑,打算用身子盖住那荷包。

    他身子刚动,另一只手更快,袁训一俯身子,闪电般把荷包握在手中。眼前随即一黑,余伯南整个身子都撞过来,距离太近,饶是袁训身手敏捷也没避开,让余伯南一头顶倒在地。

    幸好他们在包间里,没有引起大的哄动,就是楼板乱响,摔倒两个人。

    掌柜的在楼下叫小二:“上去看看,吃醉了打碎家什要付钱的。”

    而楼上,余伯南压在袁训身上,眼睛早红了,双手去揪荷包,牙咬得格格作响。

    董仲现和阮梁明早跳开,两个人更疑心大作,董仲现就问:“小余,你那荷包里有什么怕我们见到?”

    余伯南回了一句话:“不是你们!”手指和袁训还在拼力气。

    袁训就冷笑:“是怕我见到?”他一翻身子,把余伯南压在下面。手指微一用力,余伯南手上疼痛,无力再用,荷包到了袁训手中。

    袁训跳起,就去开荷包。脚底下楼板一响,余伯南又一头撞将过来。阮梁明也道:“你和小袁有仇气吗?”

    余伯南咬牙不回。袁训却接上话,冷笑道:“当我不知道!仇气,我们还是有几分的!”这话好似一道闪电,把余伯南击得僵直,整个人如泥胎木雕,蹲在楼板上尖声反问:“你知道!”

    “知道!”袁训越发的冷笑,从荷包中取出一张纸笺。

    纸笺一取出,只在面前扫上一眼。袁训骤然大怒,重重给了余伯南一拳。

    “小袁!”阮梁明和董仲现齐声喝止。

    他们全是惹得起事的人,却不是纨绔一流,而且家教甚严,并没有欺负人的习性。

    袁训的第二拳,让阮梁明拦住。随即袁训把阮梁明揍了,董仲现上前来拦,又让袁训一拳打开。

    他手里紧捏住荷包内取出的那纸笺,对余伯南愤怒:“我全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理会你!你找我办事,可以!再生事情,我杀了你!”

    阮梁明和董仲现顾不上惊奇,怕袁训说到做到,真的打伤余伯南,忙双双上前来拦,且问:“为着什么?”

    袁训恼怒的瞪了他们,一撩衣角,大步走下酒楼。

    在楼下,他展开那纸笺。上面龙飞凤舞一手好字。

    字写满信笺,横的斜的直的歪的,竟然是主人想怎么写,他就怎么插进空隙去。字不少,但只有两个字。

    字字,全是宝珠!

    ……

    “姑爷来了,”红花一声唤,宝珠还奇怪。这天才中午,宝珠才用过午饭,正打算歇息,表凶又来有事?

    宝珠还想和平时一样,对帘子外面看他神色。却见卫氏一声惊呼,帘子让人拂开,表凶一头扎了进来。

    宝珠也一惊:“你!”站了起来。

    袁训怒气冲天,走到宝珠坐的榻上,在小几对面坐下,铁青着脸只看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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