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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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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紫紫阳真人?”丹心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瞪眼看着坐在角落里,衣衫狼狈,神态却十分怡然的人。
  紫阳真人咧嘴一笑,“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方琰手指勾起,如鹰爪利刃一般,飞快伸向紫阳真人的脖颈。
  紫阳真人刷的避开,移动到了马车的另一个角落,身形快似鬼魅,笑嘻嘻的看着方琰,“齐王爷如此喜欢贫道?上来就要亲近?”宏何每技。
  方琰脸色愈加难看,“那道长还躲什么躲。”
  “自然要躲!”紫阳真人认真说道,“沈娘子还在一旁看着呢,王爷这样不好!”
  丹心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娘子,又看了看脸色黑的能滴出墨的王爷,嘴角抽了抽。适才她还祈祷着,能发生些什么事,让马车里的气氛不那么凝滞,轻松一些,两位主子也能更靠近更亲近一些。结果就砸进来这么一个紫阳真人!还不如刚才呢!这诡诈的老天,是听见她的祈祷了?
  “请王爷吩咐?”马车外头的侍卫手握兵器,蓄势待发,却不甚清楚马车里头的情况,神情紧张而戒备。
  紫阳真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咧嘴一笑,“你们急着赶路,我也急着赶路,不如一道,对彼此都有好处!”
  方琰不与他废话,再次挥掌而上。
  紫阳真人只避,不攻,看着头发眉须都花白了,脸上却没有一个褶子,动作更是比年轻人都要敏捷,马车内施展不开,他却总能堪堪从方琰的手下逃脱。
  “王爷,何必步步紧逼?您恼贫道,无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紫阳真人说道,“可上次的事情委实不能怪贫道,贫道所说句句属实。”
  他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沈昕娘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沈昕娘目光清冷,对两人将马车里弄的气氛有些灼热,没有反应,只冷眼看着。
  “沈娘子如今眼眸黑白分明,显然是已经找回想要找回的东西,也破除了封印,难道跟贫道所说没有关系么?难道沈娘子不应当谢过贫道么?”紫阳真人停下躲避,忽而转身,抬手接下方琰一掌,立时被震得撞在马车厢壁上,马车猛地一震。
  紫阳真人捂着胸口道:“王爷如此年轻,内力倒是不可小觑呀!”
  方琰正欲再出手。
  沈昕娘却忽而抬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粗糙,掌心干燥。她的手柔软,却微微有些凉意。
  方琰满心的怒火,好似被她这么温柔的一握,便消弭无形,只剩下如她手掌一般的柔软。
  “你说的不错,上次的事情,确实不怪你。”沈昕娘说道,“可你却是隐瞒了些许,存了私心。我也不必感谢你什么。咱们谈不上有交情,王爷与我也不想与你同行,免得耽搁彼此时间,你还是快些下去吧。”
  紫阳真人笑了笑,“同我有交情,于王爷,于沈娘子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方琰眯了眯眼眸,脸上不耐。
  “王爷有朝中众多文臣支持,却不能摒除外戚的影响力,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外戚手中握有精兵强将,而王爷虽是正统,先皇帝却因防备王爷,而未给王爷留有兵权。”紫阳真人缓缓说道,“先皇帝也真是费尽了心思了,既防备着外戚虞氏,又偏偏留下虞氏,来辖制王爷。怕外戚心大,生出谋反的心思来,更留下两位忠心与圣上的大将来辖制外戚。”
  马车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紫阳真人音量不高的说话声。
  “王爷若是拉拢这两位大将,那么如今僵持的格局或会有变化,虞氏手中的兵权或许就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可如今两位大将得先皇帝吩咐,对王爷并不那么放心,他们只忠于当今圣上。对王爷和外戚的僵持,做山观望。或许他们还会觉得,这种僵持和明争暗斗,对当今圣上是最有好处的。”紫阳真人摸着花白的胡子,眼睛半眯着说道。
  “道长不是一心修道,倒是关心朝堂之事?”方琰冷笑。

  ☆、第172章 醒悟

  “非也,”紫阳真人摇了摇头,“我本方外之人,关心朝堂作甚?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同公孙将军私交甚好,也有缘识得谢将军。”
  他言语之间。一直留意方琰的神色,却未能从方琰脸上看出些什么。说了这么多,他无非就是想搭个顺风车而已,这齐王爷怎的这般不好说话?不就是上次的事情,让他心生芥蒂?可上次也没有发生什么呀!他一向都是为所求之人着想的。沈娘子要求破除封印,他不过就是想办法帮她而已。倒给自己招来些仇恨了!
  “道长为何这般想要与王爷同行?”沈昕娘忽而问道。
  紫阳真人动了动嘴。
  方琰却是道:“你只有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修道之人,不打诳语。”紫阳真人抬了抬下巴,犹豫片刻,从怀中摸出了一只葫芦。
  若是金香在此,定然能够一眼认出,这是沈昕娘在灵山上扔出的葫芦。丹心并不认识。所以只是瞪了瞪眼睛。
  沈昕娘面上却露出了然神色,“原来道长如此风尘仆仆又面带狼狈,乃是因为它呀。”
  方琰的视线在紫阳真人手中的葫芦上掠过。又停在了沈昕娘的身上。
  紫阳真人尴尬一笑,“敢问娘子,这葫芦里灵气充沛的灵水该如何使用?”
  沈昕娘淡淡看他一眼,“你抢了我的东西,如今倒拿着我的东西来问我怎么用?世间还有这种道理?”
  紫阳真人认真摇头,“这话沈娘子可是说错了!一,这东西是娘子扔了,我不过是捡来的。二,我拿走了这东西,不是比虞国舅身边的人拿走了更好?综上,娘子应当感谢我拿走了这葫芦,引得他们将针对娘子的贪婪妄念移到了贫道身上!贫道这是帮娘子分担仇恨呢!”
  “抢人家的东西。还抢出道理来了,道长,您真不是一般人。”丹心在一旁讽刺说道。
  “客气客气!”紫阳真人倒是拱手,笑眯眯认下。宏页长巴。
  “灵气用处,说了也无用,乃是靠个人的悟性,道长还是独自上路。莫要耽搁时间了。”沈昕娘平缓说道。
  紫阳真人皱了皱眉眉头,忽而抽出桃木剑指向方琰。
  沈昕娘一惊,伸手欲挡之时,紫阳真人却是反手将一张符篆贴在了丹心身上,口中念念有词,符篆上像是有光闪了一下,消失不见。
  这般声东击西,他倒是运用熟练。
  只见先前还面色生动的嘲讽他的丹心,这会儿却有些神情木木呆呆。没有一丝灵气。
  沈昕娘看了看丹心,再看向紫阳真人的面色便冷冽起来,“拿一个婢女的性命相威胁,道长倒真做的出呢?”
  紫阳真人摇了摇头,“无奈得罪,还请这位姑娘原谅,请娘子谅解!贫道并没有恶意,且留下贫道来,对王爷和沈娘子都是有好处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也是,那你先放了我的婢女。”沈昕娘说道。
  紫阳真人却不看沈昕娘,转而看着方琰,“贫道想听听王爷的说法。”
  方琰冷着脸没有开口。
  “你信不过我?”沈昕娘挑眉问道。
  紫阳真人摸着胡子一笑,“沈娘子让人佩服,但总是小女子,王爷却是顶天立地的君子。”
  唯有的了君子的保证,他才能安心放人不是?趁着沈昕娘一时不备,他才能偷袭了那丫鬟,这样的机会,哪里还有下次?
  沈昕娘面色不悦,轻握了握方琰的手。
  方琰面色稍霁,“道长若只是同行,倒也无甚不可。”
  紫阳真人点头而笑,念动口诀,消失不见的符篆又在丹心身上出现,他抬手将符篆收回。
  丹心立即面色惊恐,飞快的向沈昕娘身边挪了挪,防备的看向紫阳真人。被人捆住心神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像是被心魄都被囚禁在无形的牢笼中一般。娘子没有找到回忆和过往的时候,也是这般感觉么?
  她忍一时尚觉难受,娘子忍了那么久,却从没有流露出半分痛苦,真是不容易。
  “起程。”方琰冲马车外头吩咐道。
  戒备在马车外的侍卫们闻言,动作整齐划一的收起兵器。车夫跳上马车,“驾——”的一声,又驱车向前。
  “这才对嘛,我借王爷势力避开那些人的穷追,沈娘子也可借着贫道,分散旁人觊觎之心。”紫阳真人美滋滋的又挪回马车角落,盘腿坐下,将葫芦放在跟前,眼眸格外明亮的盯着那葫芦。
  一时忍不住,他又抬眼看向沈昕娘,“娘子真的不能说,这灵水妙用?”
  “非不能说,而是无甚可说,”沈昕娘道,“所谓悟道,靠的是悟。”
  紫阳真人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又低下头来。
  丹心戒备看着紫阳真人,更是离他远远的,心里不禁哀叹,她本期盼着马车里的气氛能缓和些,两位主子能更亲近些。如今可好,多了个紫阳真人,她怎么觉得马车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呢?
  去见王爷忽而靠近她家娘子,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刚刚说什么?说‘王爷与我’,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沈昕娘侧脸看他,“王爷与我。”
  语调平缓,丁点不温柔婉约。
  方琰微微蹙眉,“不是这种语气,轻一点。”
  “王爷与我。”沈昕娘又道,语气轻了一些,却仍旧面无表情。
  方琰轻叹一声。
  “不是说了么,心境不同,感受便不同。”沈昕娘淡淡看他,“何必强求。”
  方琰闻言却是笑了,“那你是不是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
  沈昕娘挑了挑眉梢。
  方琰没再多说,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良久不退。紫阳真人便是拿了桃木剑行刺,也未必能伤的了他。而沈昕娘的第一反应却是伸手为他相抗。这才不防备丹心中招。
  如此,是不是叫做关心则乱呢?
  沈昕娘阖目,向后仰靠着柔软硕大的斑丝隐囊,感受着马车的晃动,静默不语。
  车里的气氛虽说多了一个人,却变的不太一样起来。
  ‘
  夜幕微垂,商铺多半都关了门,仍旧挂着灯笼,开门迎客的,除了脂粉香味浓郁的地方之外,只剩下了客栈。
  一行人快步进了客栈,只有六人,却出手阔绰的要包下整个客栈。
  “这可不行,”掌柜的瞧见飞钱上的数字,眼睛瞪得老大,却是不敢伸手去拿,“咱们客栈已经住下有不少客人,如今眼看入夜,总不能将旁人都赶出去吧?这不合适。”
  “少废话。”来人冷冷说道。
  瞧来人气势,不是好惹的,掌柜的脊背绷紧,“如今将人赶出去,要闹出不小的动静呢!这实在是不好看呐,且也耽误您的功夫不是?”
  来人眼睛微眯,目露寒光的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偷偷在身上抿了抿掌心冒出的汗,“不过,咱们客栈有后院,后院今日无客,且有几间上好的客房。客官若是不嫌弃,不如住在后院吧?僻静,也不会被人打扰!”
  来人似乎不悦,但仍旧恭敬的回头,看了看被另外四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微微朝他点了头。
  来人才冲掌柜道:“还不叫人带路!”
  “是是是,客官这边请。”掌柜的怕小二不周,得罪了客人,这客人明显气质不同,他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拿过柜台上的飞钱,亲自将人领进了后院。
  这掌柜的没说谎,客栈的后院果然清幽僻静,且有四间上好又宽敞的客房,他们住下绰绰有余。
  待掌柜的退走,几人才关切上前,“国舅爷,您的伤怎样了?”
  被簇拥在中间的虞泰在床边坐下,面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没谈自己的伤势,倒是转而说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另外五人怔然看他,静待下文。
  虞国舅咬了咬牙,似是肩头的伤让他十分痛苦,缓了缓精神,他才又开口,“明日先不急着赶路,你们去打听打听,看可有带着大队人马的王爷,或是大官经过?可有人调动地方驻军?”
  五人躬身领命,其中一人颔首问道:“国舅爷是担心……”
  “去打听打听就都知道了。”虞泰的面色很有些疲惫。
  身边之人立即住口,扶着他在床上躺下,有道士上前喂他吃下了丹药,拉上被子,退出里间。
  虞国舅脸上痛苦的神色,随着丹药发挥作用,渐渐减轻,呼吸也平缓起来。
  原本虞国舅急着回京,势必要赶在齐王前头。便是他肩头的伤一直没有长好,也未因此而多歇息。
  今日倒是不急着赶路了,将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仅有一人守着他,近身伺候。虞国舅自诩谨慎,从来身边护从不下百人,如今倒是尽数被那丫头给留在了灵山里头!
  “瞧那丫头样子,倒是和当年的秦毅颇有几分相似。”虞泰低声说道。
  正在为他换药的道士看着他肩上伤口,神色有些郑重,闻言没有作声。
  “当年你也同去,可还记得秦毅那视死如归的模样?”虞泰又问了一句。
  道士微微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眼中的担忧和疑惑却是越聚越多。
  虞泰只顾说着自己的话,倒并未注意他的神色,“哼,他以为他施些小手段,我便没有办法了么?只怪他手段不行,他的弟子,迟早都会蹦出来。嘶——”
  虞泰倒抽了一口冷气,侧脸看向为他包扎的道士,“张道长,今日的药和往日不同么?”

  ☆、第173章 如何能甘心

  被称作张道长的道士微微摇了摇头,“无甚不同。”
  “怎的今日竟格外的疼?”虞泰皱着眉头。
  张道长眯了眯眼,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连日奔波,伤口一直得不到好的将养,国舅爷有时动作不留心。也会撕扯到伤口,这剑伤倒是比先前更厉害了些。”
  虞泰眉头深蹙的看着张道长,“并非我不想将养,实在是不能耽搁,张道长可有办法?”
  “贫道再去换几样药材,调配一下。”张道长躬身说道。
  “麻烦道长。”虞泰点了点头。
  张道长正要离开,恰有先前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
  “国舅爷,某前去打听,并未听闻有王爷或达官显贵经过此地。”回来的人禀报说。
  虞泰哼了一声。
  “会不会是齐王低调行事,绕过了此地?”禀报之人问道。
  虞泰摇了摇头,“倘若他真带了大队的人马。怎么可能不惊动当地之人?他能那么快的赶到,也必然没有绕远路。”
  禀报之人躬身,没有说话。虞国舅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倘若当初在灵山的时候,齐王出现,并非带了大队的人马,他们也不必那么着急着离开。拼一拼,或许还有胜算。如果齐王只是虚张声势,倒叫是他们这一趟白跑了,还折进去了二百多的精兵强将!
  精兵皆是费心费力不记钱财气力悉心培养出来的,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还折进去了那么多的得力人手。甚至为了争抢那一只充满灵气的葫芦,引得那么多修道之人离国舅爷而去,国舅爷这一趟灵山,走的还真是不划算。
  国舅爷一向性格谨慎。当时看到方琰气定神闲,四周皆有包围,走为上是他必然的选择。可倘若这一切都是方琰故布疑阵,利用的就是国舅爷过于谨慎的个性呢?
  虞泰抬手按了按肩头,“你去外头听信儿,我再歇一会儿。”
  禀报之人躬身退出,“国舅爷好好歇歇。连日赶路,对您伤口恢复实在不利。”
  虞国舅微微点了点头,内室安静下来。他阖目,却觉胸中气闷,回想当时方琰出现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方琰怎么可能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京城呢?若是带了那么多人,又如何能够不惊动地方的官员,让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么回想着,虞国舅迷迷糊糊的睡着。
  忽听外头有低低的说话声。
  “去打听了。附近的地方军队没有收到过调令,也没有人派出过驻军。”
  “国舅爷让咱们打听的意思是……齐王当时根本没有带众多人包围?咱们是被齐王爷给骗了?”
  “只怕是如此,国舅爷一向谨慎,这次本来以为是万全无虞,定然能抓了那小娘子的,却不想一再生出变故。”
  外头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忽而都换做恭敬的语气,“张道长!”
  “不在里头照顾国舅爷,在外头说什么闲话?”张道长问道。
  两人讪讪一笑,“国舅爷歇息了。”
  “又睡了?”张道长问道。
  两人应声。
  张道长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担忧来,“国舅爷的身体,似乎不如以往了。”
  “是么?那……”
  两人还要相问,张道长似乎做了噤声的动作,两人闭口,不再说话。
  躺在内室床上的虞国舅却缓缓睁开眼睛来,果然,方琰没有大老远的带兵来,也没有调兵前来。他的性格谨慎,方琰更是比他更谨慎,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出手。他比旁人更看重方家江山的稳固。自己虽不在京城,但他嫡亲的弟弟虞淼手中还握有西北大军。他若是敢轻易有大的动作,虞淼的西北大军便会立时起兵。
  不论输赢,败坏的都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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