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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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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低眉,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青褂,方巾,宽布带束成的书袋,端地是个小小书生,再看了眼郭兴,不敢相信郭兴个粗汉子竟能生出这般秀致的儿子来。秀气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郭旺扶着孙喜荷先进院子了。
  郭兴道:“我儿子,郭添。”
  郭嘉自己还没孩子,不期郭兴的儿子都这样大了,瞧着至少有七八岁。他道:“大伯会立刻叫人给你让道。”
  甜瓜转身要走。夏晚道:“甜,要说谢谢大伯。”她的声音里有股甜丝丝的磁性,深沉沙哑,软糯轻甜,引郭嘉多看了一眼,阳光下她两只瞳仁格外的漆黑,眉心一颗红痣,红艳欲滴,也不过一眼,彼此就都转开了眼。
  “谢谢大伯。”
  郭嘉难得一笑,颌首,便见那妇人一件银白色的掐腰长袄,牵着孩子转身出了街道,拐入人群之中,晃眼便不见了。


第55章 
  进了门,郭嘉不期俩兄弟居然有这样一处幽静阔朗的院子,显然他们这些年也过的很不错。
  孙喜荷就坐在回廊上哭,见郭嘉进来,手边一只茶杯立刻就扔了出去,吼道:“一点良心都没有的东西,我的晚儿是因为你才死的,这么多年,你连个坟冢都不曾给她立,连她的尸首都不曾打捞过,没事人一样,我一个十四岁的大闺女白白就那么死了,白死了,没人问过一句,没人说过一声,别人还且罢了,你是她的丈夫啊,她在这世上唯有你是个依靠,你忘了她当初是为甚嫁的你……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我!”说着,孙喜荷就拍起了大腿。
  人死不过眼一闭,百事了。
  最难过的是生了甜瓜后的那五年,夏晚虽一声不曾吭过,可满身千疮百孔的伤痕,冬日还好,夏日里的痒就能生生褪掉一层皮,而甜瓜每每一回又一回的腹痛,郭兴和郭旺皆不在的时候,夏晚自己还是一身的血疮,还得抱着个发病的孩子,满金城四处找郎中。
  那时候,每每孙喜荷说一句要不就找郭嘉帮个忙?
  夏晚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只是撕心裂肺的哭。她身上不过生了几颗痣,郭嘉便弃她而去,要叫他看到她满脸血痂的样子,怀里还有一个病孩子,非是对他,而是对她的残忍。
  若非夏晚不想再跟郭嘉扯上干系,孙喜荷真想把这些都说出来。
  瞧他立在廊下,衣着光鲜面容白静,二十几岁的年青人,正是韶华盛时,看他那一脸细皮嫩肉,再看他白净的手指,便知没吃过苦。而夏晚因为当初那一脸的血疮,到如今都不敢摘下头巾。
  就在方才吃早饭的时候,孙喜荷听说昨夜郭兴在夏晚床上躺了片刻就进去陪甜瓜睡了,毕竟夏晚曾经混身溃烂过,虽说如今好了,郭兴是亲眼见过的,也许心理上接受不了夏晚。
  她犹还不死心,问夏晚要不就去见一回郭嘉,至少看看他的心思如何。
  夏晚当时说:“娘,患难见真情,甜瓜只知道自己的爹是郭兴,我也是郭兴的妻子,这些话你就勿要再说了。”
  郭嘉连她身上长了几颗痣都受不了,将她弃了就走的,郭兴却实打实陪伴了她七年。
  一个妇人和两个非亲人的男子生活在一处,慢说别人,就是吴梅都整日在追查,看夏晚究竟从何而来。
  她是郭嘉兄弟的姨母,再兼还是帮晋王李燕贞找到女儿的大恩人,三五日的上门,就是想赶走夏晚,不得已,当时郭兴只得称夏晚是自己的妻子,吴梅见夏晚满身满脸的血痂,又还怀着身孕,这才不闹了。
  那样成的夫妻,这时候听说郭嘉衣锦还乡了,就弃郭兴而去从郭嘉,那等忘恩负义的事,夏晚可做不出来。
  越骂孙喜荷就越气,再看郭嘉一脸晦涩,不说跪下悔过,脸上连一丁点的悲戚都没有,这才觉得夏晚的主意是对的,他这种人,不说良心,怕连心都不曾生着。
  孙喜荷心说,这种人就不该给他留后,活该替陈雁西养便宜儿子去。她道:“你滚,滚的远远儿的,永远都不要踏足这个家门。”
  在回廊上矗了片刻,郭嘉问两个弟弟:“你们回不回水乡镇。”
  郭旺和郭兴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郭嘉回眸扫了眼院子,信步下了回廊,经过郭旺身边时,他道:“照顾好那妇人,我代你大嫂谢谢你。”
  郭旺轻捏了捏拳头,往侧避了避,道:“我会的。”
  袍带当风,郭嘉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皋兰书院的大门上满是挤着送孩子入学的家长。
  李燕贞在关西的几年,强制要求夷族孩子也必须上学,而甘州又是个民风开化的地方,所以包着头巾的夷族妇人们挤了个满满当当,反而汉家妇人们少些。
  头一日入学堂,山长陈贤旺就站在书院大门上亲自相迎。三道大门齐开,像甜瓜这样初入学的学生们,得拿着交过束侑从帐房处换得的凭据,到夫子门下报道,才算正式入学。
  夏晚带着甜瓜一起交了束侑,再换得凭证,这才进了讲堂。
  她从未上过学堂,头一回送孩子出门的家长心思,都希望孩子的同学们能够个个可亲,一目望过去,讲堂里的孩子们瞧着都比甜瓜年长,当然也不比母亲帮忙整理书桌,夏晚见有一个同住六道巷的,叫孙旭的孩子就在第二排的蒲团上坐着,远远招了招手,孙旭立刻站了起来,一溜烟儿跑了过来,也是一脸的欣喜:“小甜瓜,你竟也考进来了?”
  夏晚记得这孙旭是个爱读书的,如今纸价贵,书价更贵,这孩子家贫买不起书,所以经常在她的书斋里蹭书看。她趁着甜瓜自己整理书桌,拉过孙旭,悄声道:“孙旭,你帮我照看着些甜瓜,往后伯娘那儿的书随你看,好不好?”
  孙旭今年都十二了,不期才六岁的小甜瓜要和自己一起读书,大哥哥一般拍起了胸脯:“伯娘,您就放心吧,甜瓜就交给我了。”
  一班总共二十个孩子,显然是都到齐了,二十张书桌前皆是坐的满满当当。夏晚扫了一眼没有陈宝,显然吴梅没有把他送进来,没有陈宝那个小胖子跟甜瓜一班读书,她居然大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她安顿好了甜瓜,临出书院的门时,路过山长的书房北上厅,便见陈雁翎牵着陈宝,吴梅带着两个下人,两个下人肩上皆是褡裢,瞧褡裢被勒出的痕迹就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皆是银锞子。显然,吴梅为了能把陈宝送进皋兰书院,背着两褡裢的银子来交束侑了。
  山正陈贤旺不肯收陈宝,也不想得罪吴梅,索性就躲了。
  吴梅转来转去找不到山正,于满书院转着,居然叫她逮到了监院吴传智。
  这吴传智和吴梅是本家,叫她逮到,不好折她的脸,只能耐心的劝:“吴夫人,吴某敬您是位老人,但咱们书院每个孩子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束侑,这是定律,取学生也是凭才智性德,不是比谁家的银子多,您快请回吧。”
  吴梅拉过陈宝,指着孙子胖乎乎的脸蛋儿道:“这是咱们晋王的外孙子,当初可是晋王一力击退的北齐人,否则也没有你们书院,晋王眼看就要到金城,也要见大孙子,您要不收孩子,我便上晋王那儿哭去。”
  每年为了想走后门进书院的孩子不胜枚举,但确实还没有一个能有陈宝来路这般硬的,监院吴传智不比山正陈贤旺骨子硬,到底敬重李燕贞,也不好不取他的外孙子,闭了闭眼,挥了挥手道:“先把孩子放进去,至于银子,快快儿的拿走,我们不收。”
  等夏晚回到家时,郭嘉已经渡黄河去水乡镇了,整个街道的戒严已经解除,当铺也已经下了板,郭旺转到书斋二楼。
  夏晚进书斋,上了楼见郭旺一脸阴霾,正在斥书斋里做洒扫的陈姑。
  她道:“大清早的,咱们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好好儿的,你骂我的陈姑作甚?”
  郭旺从昨夜起就一直阴沉着脸,今天在当铺里吓的伙计们连大气都未敢喘,再转到书斋,逮谁骂谁,直到听见夏晚的声音,抬脸浓眉已笑的温弯:“也无甚,只是她忽而又发起了疯病,说自己想起来了,当初晋王李燕贞的女儿是叫太子给抱走了。
  你瞧,她拿着把菜刀,准备要去找太子拼命呢。”
  说着,郭旺把只烂菜刀丢在桌子上,依旧气的不行:“呼延天忠如今是甘州知府,知道咱们养着这么个疯婆子,还想杀太子,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关西提督呼延神助死在七年前的战乱中,他的侄子,太子侧妃呼延娇的哥哥呼延天忠如今虽不掌兵权,摇身一变,却成了甘州知府。
  当初,在红山坳是呼延天忠杀的吴氏,郭莲身为唯一在红山坳活下来的人,说吴氏是叫北齐人杀的,而夏晚,则成了在北齐人来了之后,拿婆婆挡刀,并把怀着身孕的小姑子扔在红山坳,偷偷跑出去找丈夫的自私自利之人。
  据说,等郭嘉找到郭莲的时候,她正在独自刨坑,两手鲜淋淋的血,正准备要安葬吴氏。那种孝心,便夏晚听起来都觉得感动。
  夏晚听郭兴从关西大营回来说起此事时,正是病的最沉的时候,满嘴都生满着血痂,连为自己辩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这样也能说得通,确实是吴氏为她挡的刀,也确实是她把郭莲给扔了,但凶手是呼延天忠,不是北齐人。
  不过既然郭嘉都把她给抛弃了,她又何必再管这些事情。
  夏晚绝意抛开过去,也怕万一把呼延天忠杀吴氏的事情透露出去,郭兴和郭旺两个要去找呼延天忠拼命,到时候三个人都得遭殃,遂在郭兴和郭旺跟前都没提过。
  这些年,郭旺跟呼延天忠在私底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要背靠着呼延天忠做生意,夏晚就更不提旧事了。
  夏晚劝陈姑道:“我知道你是丢了孩子着急,可如今晋王的女儿都找着了,也不要奶娘了,你就在这儿好好干你的活儿不好吗?太子和晋王是亲兄弟,抱抱他的女儿是很正常的,快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陈姑哭道:“真的,真是他抱走的。我是叫人给打晕了,可我晕之前分明是把孩子给太子殿下了。
  要不您说说,就在行府门口,身后还一大群的护卫的,那护卫肯定是叫人调开了,我的年姐儿肯定也是叫太子抱走的。”
  夏晚也是无奈,只得连哄带劝的,把陈姑给哄到阁楼上去休息。
  这陈姑也是个可怜妇人,据她自己说,自己是当初晋王李燕贞在甘州时,行府中的仆妇,也是晋王那长女的奶妈,可惜正月十五的夜带着李昙年出去看花灯,就把孩子给丢了。丢了孩子之后,她自己也叫人打晕在地。
  李燕贞找到她的时候,她已奄奄一息,也是盛怒之下,便叫人将她扔在了乱葬岗上。
  陈姑也是命大,断气之后叫一场大雨给浇醒,便一直在金城的街头讨饭。夏晚初到金城时,病的厉害,时人以为她的症状像天花,又像麻疯,所以没人敢伺候她,唯独这陈姑为了找碗饭吃,便一直伺候着夏晚。
  再后来,她的疯病渐渐好了,夏晚也不需要她伺候了,她便到了前面书斋里,每日擦擦扫扫,收拾台面。
  夏晚如今最忧心的事情,就是甜瓜的药。她记得昨晚听郭兴说起,太子为了给皇帝找药,正在鹘州满山遍野的捕大灵猫。而晋王李燕贞也在鹘州办差,皇帝家的俩个儿子都在鹘州,而鹘州与甘州相邻,就在甘州隔壁。
  因离的近,李燕贞经常会在办差之余,回自己位于金城的行府住上几日。
  李燕贞其人,性格刚直,虽严肃却又可亲,算是夏晚见过的男子之中最欣赏的一个了。
  在七年前跳河之前的夜里,夏晚记得李燕贞说自己丢过一个女儿,丢的那一年才三岁。听他思念女儿的口吻,夏晚心中格外感动,遂在给自己改名字的时候,留了个昙字,也是敬重李燕贞的意思。
  后来听说郭莲就是他佚失在外的女儿李昙年,夏晚心中还颇有几分嫉妒。郭莲自幼受尽哥哥们的宠爱,虽说叫陈雁西骗过,可又有那样一个威严刚正的亲生父亲疼爱,那般的好运气,一般女子修上十生十世,只怕都修不到。
  她解了头巾叠在手中,道:“旺儿,你去王爷行府的门上打问打问,看晋王何时会来金城,我想见他一面,看能否从他那儿讨些灵猫香回来。”
  甜瓜的病一直需要灵猫香,夏晚不想求太子,也不想求助于郭嘉,转而想找个办法见李燕贞一面,看能否从李燕贞手里讨点灵猫香,再请他找御医杨喜为甜瓜诊诊脉。
  她直觉以李燕贞的性子,徜若自己求到跟前,他会答应帮她的。


第56章 
  郭旺不答话,接过夏晚手中的头巾,笑着望了她鹅蛋般的脸儿片刻,道:“昨夜兴儿跟甜瓜睡的吧。”
  夏晚随即白了他一眼:“你管我们夫妻的事儿作甚?”
  郭旺笑的浓眉弯弯,替她端了杯茶过来:“兴儿虽能征战,但性子鲁莽憨直,而且胆子还小,天生怕上司,怕官,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前线打了几年的仗,全无升职的希望。
  你想要图报他当初救你的恩情,所以想嫁给他,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说句顽话也就得了,咱们是兄妹也是亲人,你要真嫁给他,我怕郭嘉将来知道了你还活着,知道甜瓜是他的孩子,要来夺走甜瓜的时候,他帮不得你。”
  郭兴那个人是个好人,但就是性子太耿直。
  而且,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都好几年了,虽说对外称着夫妻,他始终不愿意接受她。夏晚算是最了解郭兴的,有一句话叫色厉内茬,说的就是他。表面上黑熊一样的汉子,只要一到她跟前儿,手足无措,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晚断然道:“我非是为了图报他救我的恩德才嫁他,他是救了我,可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料我,但咱们是伙同做生意,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我和兴儿亦是如此,谁也不欠谁。
  便婚姻,这辈子没有,我亦可以过下去,但既兴儿肯在五年前我病的最严重的时候娶我,我就绝不会弃他。
  至于甜瓜,一个病孩子,便你大哥知道是他的种,也不会要的。”
  郭旺两道浓眉低垂着,崭新的清布褂子,温和方正的脸上一抹苦笑:“我记得当时吴梅跑来闹,要查你的身份,恰好我出去了,只有郭兴在,郭兴便说你是他的妻子,你也就答应了。
  如果当时是我在,那如今是不是我才是甜瓜的爹?”
  夏晚一脸的愠怒:“没有如果。快去晋王行府给我盯人去,只要晋王回金城,我就要想办法见他,给甜瓜讨药去。”
  郭旺道:“关于灵猫香,这个你不必管,我自会从呼延天忠那儿替你讨的。”
  夏晚最恨的就是呼延天忠,当面就责起郭旺来:“旺儿,你要说为了让呼延天忠照顾咱们生意,逢年过节给他送点儿银子礼物的我不管,但你绝不可跟他结交或者往来,要那样,咱们的生意就分开,我也绝不要从他那儿讨来的灵猫香。”
  郭旺不知夏晚曾叫呼延天忠骗过,还曾刺瞎他一只眼睛,他和所有的人一样,认为太子早晚要登基,郭嘉做为老皇帝的宠臣,也不过一时风光而已。
  等太子登基,像呼延天忠这样的人,肯定会一跃成为朝之重臣,到那时还怕找不到灵猫香,还怕找不到好郎中为甜瓜治病?
  但夏晚的执意他也不好违拗,闷了半天,抵不过夏晚,郭旺只得点头应了声好,转身走了。
  这厢,郭莲和郭嘉已经坐上了去往水乡镇的船只。
  正值仲秋,在郭嘉的印象中,正值各类瓜果丰收之时,老郭家的五百亩瓜田里,遍地圆骨碌的瓜滚着,瓜香飘荡在黄河之上,远远就可闻得。
  如今没了郭万担,也就没了好的种瓜人,黄河边田地依旧,却被各家租户划的七零八落,种的东西也全然不一样。
  郭莲做足了派头,一上船就开始焚自己糊的纸衣,一边焚,一边往河里洒着纸钱,语声凄凄:“嫂子,也不知这些年你和娘在那边过的可好,我和哥哥都无比思念你们,至今,哥哥都还未娶,就是为了给你守孝,徜若你能看到,就托个梦给他,好解一解他对你的思念。”
  河风吹着,郭嘉在船舱里,因怕他听不见,郭莲声音格外的大,哭了半晌,居然对着河风喊了起来:“嫂子,你就给我哥托个梦吧,好歹再见他一面好不好?”
  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见县主激动的都快要跳河了,自然是连拉带扯的,就要把她给拖回来。
  郭嘉和梁清就在船舱里站着,梁清见郭莲扔着扔着,趴在船舷上哭了起来,反而郭嘉面无表情,唇角带着丝嘲讽,冷冷的站在船舱里,望着外面哭个不停的郭莲,就像看个笑话一样。
  梁清于夏晚,心里一直怀着沉沉的罪恶感。这些年来和郭嘉相交好,在长安的时候,郭嘉是宿于寺中,寺里当然不能嫖风宿柳,所以倒没见他招惹过什么莺莺燕燕,但也甚少见他思念过亡妻,每每到祭日,也不曾见他焚过一张纸钱。
  他道:“好歹是你的妻室,路过她的葬身之处,焚张纸吧。或者今夜她会给你托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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