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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一声“叮”，电梯门开了。
　　　　宋澄先踏出电梯门，左右看了，走廊安静空旷。
　　　　“这边。”王承志指了右侧走廊方向，不及宋澄过去查看情况，他就抱着欢欢快步上前。
　　　　他掏钥匙的手在颤抖，胸口起伏，呼吸微喘。
　　　　“爸爸爸爸，妈妈就在里面吗？”
　　　　软糯的童声在走廊回响。
　　　　钥匙转动，门推开，一眼看到底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邹英？”他的声音很轻，非常温柔，像是怕吵醒熟睡的妻子，轻轻走进房间，他看了一圈，倒回门口连接着的卫生间：“小英？老婆，你在吗？”
　　　　回答他的是欢欢：“爸爸，没有妈妈，妈妈没在这里。”
　　　　欢欢的声音带了哭腔。
　　　　宋澄走进房间，把黑猫放在地上，反手，她关上了门。
　　　　进门右手边连着卫生间，卫生间外墙朝内，竖摆一张床，床上整齐铺着被子枕头靠垫等物，床尾到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拐角位置搁了转角书桌，桌上堆放很多资料，杂乱无章，而整个房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进门左手到窗户的一整面墙。
　　　　邹英把那面普通的墙，装上了白板，一米五的高度，贴满便签纸，空白处写了字，白板底下全部是杂志、报纸、文档，还有各类专业书籍，摆放整齐有序。
　　　　往前走几步，她的手指擦过床头柜，一层灰。
　　　　根据邹英的清洁程度，她应该有段时间没有在公寓待过。
　　　　“欢欢不哭，你知道妈妈不喜欢你哭的，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随便抹眼泪。”
　　　　“我不哭。”
　　　　欢欢吸着鼻子，看起来满是委屈。
　　　　小孩子还是比较好打发，说到吃食，她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王承志查看了书桌下的小冰箱，从里面找到一些速冻食物，还有一包火锅底料，床底下又翻出一个电磁炉来。
　　　　“火锅！火锅！火锅！”欢欢在拍手，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八点过一点，宋澄放下筷子。
　　　　瞅一眼黑猫，它趴在地上，圆鼓鼓的肚子朝上翻。
　　　　“讲真，你的手艺不去做厨师可惜了！五星级酒店特级大厨！”
　　　　不是宋澄夸张，她好几年没吃过火锅了。
　　　　王承志道：“业余爱好而已，瞎捣腾，我妈做的菜那叫一个好吃，粉蒸肉，爆炒腰花，辣子鸡，回锅肉，还有她包的抄手，肉馅从来都是亲手剁的……欢欢，奶奶做的饭菜好吃吗？”
　　　　欢欢一个劲儿的点头。
　　　　给欢欢洗了个热水澡，她躺床上，前一秒还在数星星，后一秒就睡着了。
　　　　“怎么打算？”宋澄问道。
　　　　公寓里有几件欢欢的衣服，那是邹英准备国庆节带回澄江的新衣服，王承志一边收拾，不放心的望了眼睡着的女儿。
　　　　他叹了口气：“单位没人，公寓没人，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江川市那么大，我还带着欢欢……我准备再在这里待几天，在附近找一找，这几天真的太感谢你，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到得了市里，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们。”
　　　　“如果……不好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们没能找到她，打算怎么办？”
　　　　“如果真的找不到她。”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她，我就带欢欢回澄江。”
　　　　盯着窗台下的两盆植物，他呆坐了很久。
　　　　城市越大，越危险，欢欢只有六岁，他带着她在江川生活将会异常困难。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找不到邹英，走之前，他会在房间里留下信息，再带欢欢回避暑山庄，那里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堡，有防御墙，有大铁门，里面有住的地方，还有果林池塘，避暑山庄里的人也认识他们。
　　　　这段时间，他从宋澄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应该能够应付回去路上可能发生的情形，而欢欢也习惯了丧尸这种生物，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他这辈子估计是无法报答宋澄的恩情了，做不了的事情，多说无益。
　　　　窗户上挂着两件衣服，早干了，他去收衣服。
　　　　房间只有一张床，宋澄和欢欢睡床上，王承志在书桌下铺了床毛毯，各自怀有心事，却都很快进入睡眠状态，一天下来，“工作”量确实太大。
　　　　等几人睡了，黑猫跳到床上，它盯着那面白板墙，歪着脑袋，目不转睛，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黑猫往宋澄被子里钻。
　　　　“喂喂喂，快醒醒，我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她虚着一只眼睛，瞄了它一眼，又转过身去。
　　　　“我最近在看刑侦小说，推理能力大幅提升！我现在要开始分析了，你不要打断我啊！”
　　　　宋澄把被子盖在头上。
　　　　“根据房间内的摆设，整洁程度，可以看出邹英是一个思维清晰的人，工作狂，责任感强，较强势，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投在了工作上，对于家庭，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内疚，尤其是她的丈夫和女儿……扯远了，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书桌上。”
　　　　“凌乱的资料跟她的风格并不一致，说明，当时，她走得非常匆忙，桌面的资料内容更乱，有关于食品安全，医疗美容事故，乡村教育的新闻，还有很多关于医疗器械和药品的资料。”
　　　　“再把注意力集中到白板墙上，上面有几个人的照片和介绍，其中，一个人就是朱广茂！”
　　　　“能不能说重点？”她又转了个身。
　　　　“此处省略10000字，重点来了啊，第一，本喵怀疑，在病毒扩散前，邹英就察觉到了某些东西，第二，我们可以去一趟万通集团，邹英应该去过那里，顺便，我们可以一雪前耻！”
　　　　她“啊”了很长一声：“你这重点怎么得来的？”
　　　　

第51章　线索

　　某人正一脸懵。
　　　　在病毒大规模扩散前，邹英就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邹英还去过万通集团，她为什么去万通集团，难道，万通集团跟病毒扩散也有关系？
　　　　“啊？”
　　　　宋澄这一声“啊”，持续了好几秒。
　　　　黑猫给她一个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不懂得不耻下问的眼神，猫老师挥挥爪子，对着白板墙，左点点，右晃晃，续道：“这几个英文，是SN4主要成分的首字母缩写，旁边有一些相关症状描述，那边共有19个人物，主要关于江川市内信息传播、交通运输的重要角色……邹英应该去了万通集团，因为书桌上唯独缺少万通集团的资料。”
　　　　她若有所悟，刚点了头，又一脸将信将疑：“你懂英文？”
　　　　黑猫露出傲娇的小眼神：“哥会的多着去了，什么英文，法文，拉丁文，唇语，鳄语……”
　　　　“鳄语？”
　　　　“字面意思，鳄鱼的语言啊！”
　　　　懒得多想黑猫究竟如何得出的推论，她把得到的线索告诉了王承志，还原80％黑猫的话，已经是尽力了。
　　　　王承志听得也是脑袋打转转。
　　　　“总之。”她学着猫老师的样子，敲了敲白板墙：“邹英很有可能去了万通集团，我们应该去一趟。”
　　　　原本没有任何头绪，面对突然找到的线索，王承志惊喜万分。
　　　　为免错过她在附近的可能性，两人还是决定分头行动。
　　　　王承志跟欢欢再三交代后，把她留在公寓，尽管欢欢只有六岁，比起外面，公寓内会更加安全。第二天早上，王承志去公寓附近找邹英，宋澄则背着黑猫去了一家通讯公司碰运气。
　　　　根据黑猫警长的分析，任务碎片会出现在江川市内极具影响力的传播信息的企业，譬如，电视台，网络运营商，媒体公司，通讯公司……
　　　　离半个小时路程的地方，有一家江川市最大的通讯公司。
　　　　“真……真的是在那里？”站在立交桥上眺望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那简直是叫一个惨不忍睹。
　　　　通讯公司所在的大厦，四周满是丧尸，晃眼一看，就像海市蜃楼的场景，不过，大厦不是在海上，而是矗立在一片丧尸的海洋之中。
　　　　通讯公司周围有太多太多的丧尸，她根本不可能进去，除非拥有钢铁不坏之身，或者穿上铁布衫，才能独自一人闯进那栋大厦。可换个角度去看，越是这种情况，越说明去那里，极有可能触发任务碎片。
　　　　为了凑齐任务碎片，为了兑换那把千澈唐刀，她得想一想办法。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宋澄望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在通讯公司对面的宏佳大厦上，那栋楼比通讯公司所在的楼更高。
　　　　找到一家户外用品店，她取了些装备，去了宏佳大厦。
　　　　宏佳大厦附近的丧尸不算少，与它相邻的两栋楼是一体式建筑群楼，宋澄从其中一栋群楼入手，翻到顶楼去，曾经，她在野外待过两年时间，对于攀岩并不陌生，有时候，脚踏实地的安全，却是另一种危险，置身于陡峭的岩壁之上，反而是另一种安全。
　　　　从群楼到另一栋楼，再到宏佳大厦，锁钩钩上通讯公司所在的大厦，拽紧挂在绳子的钩锁，身子一弓，双腿一蹬，迅速冲向对面的大厦。
　　　　脚刚踹到墙壁，黑猫从背包缝里探出小脑袋。
　　　　“有任务碎片！”
　　　　跳下窗台，快速扫了眼房间，她坐到窗户歇口气。
　　　　“已经接下系统发布任务碎片，跟上次一样，救陈沧离开威尔大厦。”
　　　　“陈沧？”
　　　　“通讯公司副总经理。”
　　　　宋澄运气不错，陈沧正好在她滑过来的楼层，而这个人的情况跟电视台台长不太一样，当陈沧得知他一个看似细微的举动，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他当场面色苍白，双腿一软，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夹烟的手在颤抖，抖了几下，烟灰还是抖到烟灰缸外。
　　　　“只有这一根烟了……”他猛吸了几口，直到只剩烟屁股，他的手指向烟灰缸：“就像这烟，本来是白的，燃的时候，是黑色，最后是灰色。”
　　　　“一个人太干净，走不远，可一个人越脏，死得越快。”
　　　　陈沧干得并不过分，比起某些被曝光的人员，真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他一直非常小心，但再小心，偷吃的猫爪子上还是有鱼腥味，他的一份转账记录被ZOMB实验室的人抓在手中。
　　　　以此为把柄，陈沧在副总经理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多年，再等一年，总经理的位置就该属于他。
　　　　所以，他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在9月14号这一天，让人维修几大基站，故意扰乱了通讯信号。
　　　　这也致使江川错过第一时间向其他城市发送警告讯息，同时，他们也失去求助的机会。
　　　　当他见到尸潮来临，他既懊恼，又愧疚自责，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明白他犯下了怎样的罪过。
　　　　他想过从楼上跳下去，可他舍不得松开抱在怀里的相框。
　　　　“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大的一个上大三了，小的一个刚刚升高中，我老婆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说着说着，陈沧泣不成声。
　　　　这层楼没有丧尸，但楼层里已经没有食物，陈沧饿得面黄肌瘦，能保持清醒已难得。
　　　　天黑之前，宋澄把陈沧带离通讯公司。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从二楼窗台跳下，宋澄拉了拉背包，一路朝前没有回头。
　　　　把陈沧带到楼下，不一定就是救他，楼下的世界更加危险，能不能回家，只能靠他自己。
　　　　天色已黑，整个城市一片寂静，回到公寓的时候，只有欢欢，宋澄正准备出去找王承志，一拉门，就看见拎着大包小包的王承志，他带了些食物回来。
　　　　“楼下有个宠物诊所。”他放下背包。
　　　　“有小猫咪小狗狗嘛？”欢欢拍着小手，一边去看窝在枕头上睡觉的黑猫：“猫猫就可以交朋友了！”
　　　　“老子不需要那些愚蠢的朋友。”
　　　　“然后？”宋澄问道。
　　　　“里面有十几只猫狗，应该是寄存在诊所的……我把它们都烧了。”
　　　　“爸爸，为什么要烧了？”欢欢嘟起嘴来。
　　　　“那些小家伙病了，走了。”
　　　　王承志那么跟欢欢说，宋澄却是知道并不是这样，病毒感染了人类，动物却没有受到影响，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它们是被活活饿死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动物尸体早已腐烂。
　　　　说实话，宋澄不会去管那些尸体。
　　　　王承志放了几个药盒到桌上：“这种药很有效，一个小时，就能驱除猫身上的跳蚤等，一个小时以后就能洗澡了。”
　　　　突然，黑猫抬起头来，眼带惊悚。
　　　　

第52章　万通

　　就在黑猫有反应的瞬间，一个闪身，宋澄摁住窝在枕头上的黑猫：“不许跑啊，说实话，那么大一把年纪了，你洗过几次澡？”
　　　　黑猫原本是一只流浪猫，能填饱肚子已经是最大的幸福，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讲究。
　　　　或许，这个猫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洗过一次澡。
　　　　猫本身是爱干净的动物，每次吃了饭，它们都要认认真真擦擦嘴洗个脸，但它们大多数都怕水，一提到洗澡，立马进入炸毛的状态。
　　　　宋澄经常要背它，想起王承志上次说起的那些什么跳蚤猫癣，她那是暗自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发制猫后，王承志给黑猫用了药，宋澄将它五花大绑落在窗台，一个小时后，带着它上了刑场——浴室。
　　　　浴室里，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叫到最后，黑猫焉儿耷耷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王承志摆布，站在门口的宋澄默默转移视线，假装收不到它怨念的小眼神。
　　　　来江川的第三天，王承志仍在附近寻找邹英，而宋澄也在踩点找任务碎片。
　　　　王承志扩大了搜索范围，找得更加仔细，从早找到晚，天黑透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而更疲倦的是绷紧的神经。
　　　　他要时刻保持警惕，防备丧尸袭击，又要集中精力，搜索每一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结果。
　　　　而宋澄那边也没有得到好消息，将黑猫警长分析出的几个重点单位和邹英白板墙上的信息做了对比，她去了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没能触发任务碎片。
　　　　她不可能地毯式搜索，把整个江川市翻一个遍，看来，有些事情，只能讲缘分。
　　　　两边都没有进展，他们决定去万通集团。
　　　　天大亮后，吃饱了饭，三人一猫向靠市中心的万通集团出发。
　　　　在去万通集团的路上，黑猫把它得到的消息转给宋澄，它讲述的故事像一个关于万通的自传。
　　　　万通来自农村，江川省最东北角的一个小县城的大山里，家里五个娃，前面三个夭折，他上面只剩一个姐姐。
　　　　万通对外称是小学毕业，其实，就他自己知道，他是在镇上小学外旁听了六年，家里那么穷，哪里有多余的钱供他读书，唯一能支持他，不过是给他一整天的时间，让他徒步走上三个小时去镇上。
　　　　镇上小学八点上课，他五点起来，揣上两个母亲烤的土豆，接着一路狂奔，下午四点下课，回到家已经七点，母亲和姐姐白天干农活，父亲等每年过年才会回来。
　　　　虽然只读了一个小学，万通非常满足，最起码，他认得不少字，他也非常感谢学校老师，风雨无阻的去了三年，老师打开教室后门，让他坐在教室最后的空地上。
　　　　镇上只有一所小学，要念初中，只能去县城里的学校，而那里不可能再给他开后门，万通便在家干农活，十五岁的时候，姐姐嫁人了，姐夫介绍他去了农社。
　　　　或许他天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仅仅半年，他离家去了县城，找了一份跟车的活儿，就是在火车上打杂，钱少，活多，但可以去很多地方，见识很多不同的人。
　　　　这一段跟车的经历，万通印象十分深刻。
　　　　火车上一待就是五年，万通是唯一转为正式员工的临时工。
　　　　跟一个县城女孩交往了半年，正准备谈婚论嫁，老家传来消息，他姐姐快不行了。
　　　　姐姐的病拖了两年，竟还全是那姐夫的错，他在外面乱来，给姐姐发现，回家一顿暴打，姐姐小产后一直再没有生育。
　　　　万通跟姐夫打了一架，被抓进派出所，最后，姐姐病逝，女朋友跟他分手，他也被单位开除。
　　　　离开老家，他去了县城，立志要在县城闯出一番天地。
　　　　跟车的经验让他去给人开货车，聪明，勤奋，能吃苦，很快，万通得到老板的赏识，他不安于此，跟朋友合作组成了一支运输队。
　　　　这是他人生中三起三落的开始。
　　　　万通跟朋友组成的运输队业务不错，承接各类业务，在县城大有名气，他希望把其他几个县的业务接下来，却遭到朋友的反对，万通性格要强，一意孤行，被朋友整，不仅一无所有，更是欠下20多万。
　　　　在那个年代，20多万那可是一笔巨款！
　　　　一夜之间，曾经的兄弟跑了，他的老婆跟着跑了。
　　　　万通在江边坐了一晚上，天亮以后，他找到几个客户，立下字据保证砸锅卖铁也会还债。
　　　　万通重新开车替人开车拉货，走得地方越来越远，几乎把全国跑遍，三年里，他连房子都没租，天天睡在货车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