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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我闭嘴。”
　　一只手指扣了扣桌面，很轻微的敲击声，却成功让一众人全部安静下来。徐景致冷淡看了看忙着各自分锅的一群人，微微蹙起眉：“那么急着往自己身上揽锅干嘛？”
　　“来约训练赛的队伍那么多，我为什么唯独只选了JQ和我们打？”徐景致接过数据分析师枸杞递过来的小本，目光一行一行地扫下来，一边说，“你们有谁想过没有？”
　　一片安静如鸡，这时候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一方面，他们的打野Fate确实是一名个人能力很强的选手，初柠和他交手，能学到很多我们给不了她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和打法风格和初柠很像，如果初柠上场开始打比赛，我相信肯定也有明眼人能看到这一点，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提出这样一种说法，Lemon是小Fate。”
　　后起之秀总是不可避免地被拿来与前辈比较，然后再被扣上是谁谁谁的影子，这在电竞圈里也尤为常见，徐景致刚打职业那会就因为自身凶悍漂亮的打法而让人觉得很像ME战队已退役的ADC选手Ping，而Cha因为极其擅长玩本命英雄诸葛亮，也有粉丝认为他和前辈，也就是JQ战队的原中单、原现已转幕后当助教的Miao，有异曲同工之妙。包括到现在，赛场上，只要Cha一亮出诸葛亮这名英雄，总会引来现场解说的一两句“Miao又回来啦”、“后继有人”的调侃和粉丝的惊叹。
　　“约训练赛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发现自己的问题在哪嘛？”枸杞适时插嘴，嫌弃道，“不然你们一个两个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似的？”
　　奶片：“哎呀哎呀，还好约的是JQ这支总体水平还算强的队伍，不然明天训练赛的结果被PO到网上，黑子们又有话说了，能喷到你们爹妈都不认识你们……JQ现在势头挺猛，算得上是下赛季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输给他们不丢人啊。”
　　徐景致把小本阖上，扔到桌面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餐台边倒了杯茶，袅袅蒸腾的水雾中，他的声线带着点模糊的湿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调调：“现在就摸清初柠的弱点，比真正打比赛的时候才发觉，现在，留给我们改进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走到初柠面前，似乎是隐隐约约地笑了一下，然而在初柠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伸过手来，温热的瓷杯杯壁贴住初柠的眼角，熨平她那一点因为自身的崩盘而导致队伍输了训练赛而带来的挫折情绪。
　　她闭上眼。
　　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出来，温而不烫，妥帖得很舒服。
　　“想不想赢？”
　　初柠点点头。
　　“很好。”
　　她闭着眼，清晰地听到他说的话，带着细微的笑。
　　“想赢，那就不要怕输。”


第19章　十九点奶油
　　清晨的薄雾把日照削弱，VC因为记挂着自己还有一堆直播时长没有补，难得起了个大早，凌乱着一头像鸡窝一样的头发，睡眼朦胧地飘进厨房把牛奶从冰箱里拿出来，扔到微波炉里加热，等到“叮”地一声后，才把牛奶捞出来，叼着块面包迷迷糊糊地往训练室里走。
　　然后他就看到无声的环境里，少女光着脚屈膝坐在电竞椅里，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听见VC进来也没有抬起头：“早啊！”
　　“小姐姐你起这么早？”VC抬头看了看时钟，早上七点半，基地里安静得像没有人住，“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起床的。”
　　他探过头去看了看初柠的手机，少女正开了一局排位，正好轮到她选英雄，在队内频道连发了两句“我打辅助”后，初柠直接给自己锁了个东皇太一。
　　VC：“哇？”
　　锁完英雄，英雄头像附近会浮现出来胜率提醒，VC看了一眼，总局数5，胜率100％。
　　VC：“哇！”
　　初柠直接调出铭文页，扯了扯VC的手，把手机抬高给他看：“快帮我看看我这铭文带的到底对不对？我总觉得我打出来的伤害和你的不太一样？”
　　她面前的电脑还开着，显示的网页一堆，什么都有，有VC个人微博的置顶微博——各个辅助英雄的铭文和出装推荐，还有百度得来的“张飞什么时机放大招最好”、“扁鹊打辅助怎么样”，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VC看得有些发愣。
　　眼看着游戏已经开始倒计时，马上开始，初柠有些着急地催了催他：“快帮我看看呀！”
　　VC露出个害怕的表情，把自己手头还没喝的热牛奶递给她：“小姐姐，喝口牛奶，冷静一下。”
　　初柠：“？”
　　但眼看着游戏已经进入加载页面，初柠也就没再计较铭文搭配什么的，直接顺着VC的动作把牛奶杯接过来，喝了一口，唇上沾了一点点白色奶沫，眼睛看过来：“我挺冷静的。”
　　“那你还这么受刺激地硬要和我抢饭碗？”VC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好好的打野英雄不练，在这和我研究什么东皇太一的铭文？”
　　初柠：“……不是，你听我解释。”
　　VC捂住耳朵，摇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解释，哼我就是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咬我呀！”
　　初柠：“……不是，你听我说。”
　　“我对TIAN的感情很深的，对徐哥的感情也一样，犹如滔滔江水深不见底，我还想给他打一辈子的辅助呜呜呜，我们的感情已经好得就差上床一起睡觉了！你别拆散我们，你别抢我饭碗赶我走，我走了TIAN就再也没有像我这么可爱的辅助了！总体的可爱值会噔噔地往下掉的！”
　　初柠：“……”
　　心累。
　　不解释了。
　　反正VC已经戏多得给自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全靠自己发挥，自己挑主演的大梁，不给她这个配角一句台词的那种。
　　然而，训练室门口已经有一道声音传来，男人闲倚在门框旁，懒洋洋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问：“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你感情已经好到就差上床一起睡觉了？”
　　VC：“……”
　　刚才声泪俱下的演戏模样已经瞬间消失不见，面上迷茫地露出个“我是谁我在哪”的神情。
　　初柠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VC，又看了看VC身后不远处的徐景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目光收回，继续打游戏。
　　“你是不是对‘感情好’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徐景致走上前来，从自己桌上拾起一支棒棒糖，拧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对对对！”VC乐得顺着台阶下来，直接飘走，“我误会了，误会了，我去补直播。”
　　一只蜡笔小新的玩偶砸到他头上，徐景致轻飘飘地说了句，似乎意有所指：“直播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别让人找到什么机会带节奏。”
　　“知道啦！”
　　而初柠假装没听见。
　　其实她早在五点多起床来练英雄的时候，没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爬上微博看了几眼，也幸好她的玻璃心属于钢化玻璃造的，所以，竟然没什么所谓地把评论一水儿看下来，甚至披上小马甲回复了其中骂得最凶的几个人。
　　训练赛的结果这种玩意，俱乐部瞒是瞒不住的，所以现在一般不会特意去隐瞒，总有路人能扒出各支战队的训练赛结果，贴到网上，煞有其事地分析一波，起跳预言家，预言一波新赛季的冠军到底花落谁家。
　　TIAN和JQ昨天的训练赛截图，就被某个路人放到微博上，截图上初柠用刘备打出来的那个特别难看的数据还被他用红笔圈出来，配的文案每个字都能看出他的不屑和得意——
　　【看来新打野个人能力也真的不怎样嘛，恕我直言，游戏主播和电竞选手真的是不一样的，意识、操作、大局观都差多了，这个主播出身的Lemon也就只能在路人局里称霸罢了，到职业赛场上分分钟被人吊打。那些说换下Canicula，TIAN就能起飞的人，脸疼不疼？】
　　微博下的评论里，热评前三深刻而全面地反映了各种态度，附和的、中立的、反驳的，都有——
　　【蛐蛐：TIAN注定要凉啊，它的颓势本来就不是单单换掉一个打野就能拯救的。】
　　【茶出出奶油：这种话，还是等到开赛后再说吧，仅仅一场战队私底下约的训练赛能说明什么？】
　　【狗哥热爱篮球：新人一时还和队友磨合不来很正常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妹子好好调整，我相信她可以的！】
　　……
　　VC打开电脑摄像头，对着电脑笑了笑说了句“嗨我又来猝死补时长啦”，接着低头摆弄好设备，点进排位里开始排队。
　　虽然预想过训练赛的结果被扒出来，肯定会有很多吃瓜群众涌进他的直播间看戏，然而VC一抬头，还是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吓了一跳。
　　【只有我一个人感觉VC刚才和我们打招呼，很强颜欢笑？？】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等等，还有我！】
　　【VC心情不好？是因为训练赛输了吗？】
　　【肯定是因为Lemon那个菜鸡拖后腿了呗，输了能心情好？辣鸡Lemon团队毒瘤，一人血书求Lemon滚出电竞圈！】
　　VC手动把这个破口大骂初柠辣鸡的人拖进黑名单，四两拨千斤地说：“别在我直播间这片净土里带节奏啊，我见一个封一个，你们忍心让这么勤奋补时长的我浪费时间在这充实我的黑名单？”
　　弹幕一堆“233333”、“不忍心不忍心”、“快开始打游戏等半天了”刷过，VC看了看，才满意地点点头：“再说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我直接下播啊，扣工资也要守住我直播间的这一方净土！”
　　这时候，他正好排进游戏里，见自家队友没人愿意打野，想了想，给自己锁了个李白，换上那个特别骚气也特别贵的凤求凰的皮肤。
　　他回过头去找初柠的身影，问——
　　“初柠，李白的铭文带的啥？”
　　恰好初柠也看过来——
　　“鬼谷子前期打入侵，先升一技能还是二技能？”
　　两人异口同声。
　　这一切都被弹幕里的吃瓜群众收在眼里，一堆欢乐的“？？？看不太懂”、“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太对，VC在打野，Lemon在辅助？”、“2333这波又是什么操作？”的弹幕扑面而来……
　　弹幕看不明白，初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啦。
　　她不是要抢VC的饭碗，也不是一时受刺激转去打辅助——
　　昨天的训练赛结束过后，奶片和枸杞专门把她单独留下来开了个小会，递给她那本数据分析本，上面记录了她打过的每一场游戏的数据，分析过后，最后告诉她，他们给她开的小灶是——让初柠多琢磨琢磨，辅助位的英雄该怎么玩。
　　“在各个战队里，一般而言，辅助位的选手都是指挥。”奶片看着她迷茫的黑人问号脸，解释道，“因为辅助要负责探草开视野等等，所以他们在战场上，能得到的信息相对较多，由辅助来做指挥，胜算相对会大一些。”
　　初柠想起VC那神之闪现进草的操作，惊诧。jpg：“那VC？”
　　“别怀疑。”奶片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他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样子，但赛场上，他就是指挥，徐哥是副指挥。”
　　初柠：“……”
　　还真是出乎意料。
　　毕竟训练赛上，VC被群殴而死的时候，还沾沾自喜地起哄让徐景致去拿根本不可能拿到的四杀，那样子，让人总有一种蜜汁错觉，他早背着TIAN的人收了JQ不可告人的好处费……
　　“虽然我们内心都很嫌弃他，但对胖子我们更要怀着一颗宽容仁慈的心。”奶片继续说，“VC还曾在KPL的年度评选中拿过联盟最强辅助的称号，虽然我一直觉得嘴强辅助才是最适合他的，但不得不说，他在团队配合方面，真的做得挺好的，所以，好好跟着他学吧。”


第20章　二十点奶油
　　午后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一切都异常的和谐。
　　VC祭出第七个打野英雄后，打完这一把，终于揉了揉肚子，对着弹幕说道：“暂时不打了啊，我叫个外卖。”
　　但他并没有立即下播，而是一手轻车熟路地点开外卖软件叫了份龙虾盖饭，一手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人美声甜VC小可爱邀您共度午餐”，然后，拧开一瓶水，一边闲悠悠地喝水，一边和弹幕聊天。
　　无视掉那些乱哄哄的　“又给我们直播你吃外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为了凑直播时长”、“人美声甜？？VC你良心不会痛吗”、“不知道那些冲着直播间名字进来的人看到你之后是什么感受”的吐槽，VC眼疾手快地抓住角落里一条问Canicula退役后的去向的，大概是Canicula的个人粉，实在找不到靠谱的人问，才乱投医跑到VC的直播间——
　　大概是在考虑自己能说多少，VC顿了下才说：“Canicula最近去忙事情啦，不在基地哦！什么事情？当然是关于他以后的工作的呀，Canicula的粉丝也不用太难过呀，以后你们见到Canicula的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说到这里，VC暧昧地笑了笑。
　　弹幕接连滑过“？？？想知道真相”的言语，VC避重就轻地继续说了一句“后天TIAN为Canicula举办了欢送会，到时候估计会有俱乐部的官方直播，你们可以留意一下”后，正好Canicula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一进门直奔沙发，瘫成一条咸鱼：“累死宝宝了。”
　　VC：“……”说曹操曹操到。
　　他回过头去“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Canicula已经咋咋呼呼地开始吐槽：“不是我说，SKY那边的入职程序实在太麻烦了吧，我只是转过去当个普普通通的教练而已，又不涉及他们俱乐部的高层管理，为什么要我飞来飞去办那么多证明，我这几天在天上待着的时间比在地上待着的还多……诶，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周边一片寂静，VC几个生无可恋地望着他。
　　直到VC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大哥，我开着直播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弹幕已经开始狂刷“话痨Canicula要去SKY当教练？”、“还没真正签下SKY的合同就敢在背后这么吐槽新东家？？”、“SKY老板此时内心不悦并表示要丑拒他哈哈哈哈”……震惊求实锤和幸灾乐祸兼有。
　　Canicula：“……你们听错了。”
　　然后，趁着弹幕还在哈哈哈哈，Canicula一把把VC的直播软件关掉，把蜡笔小新的玩偶捂到VC脸上：“卧槽你竟然不跟本宝宝说你在直播？SKY不要我了你养我啊？”
　　VC回嘴：“脚底下踩着一栋别墅的人我可养不起养不起……”
　　鸡飞狗跳的打闹之后，Canicula这才想起正事，整了整被VC拉扯得凌乱的上衣，四下里看了看，就近一屁股坐上了初柠的训练桌，坐在电竞椅上的初柠正用蔡文姬的二技能在兵线上弹弹弹，盯着手机屏幕转过身，用很随意的语气嫌弃他：“老前辈你坐我桌子干嘛啊？”
　　……前段时间这人还很乖巧地称呼他为“前辈”，才几天，现在直接把他的年龄往老的方向提了一轮？？？
　　Canicula不由得感慨人心不古。
　　不过这会他没空再假装伤春悲秋，目光环视过室内众人问：“你们都知道后天TIAN俱乐部那边要为我举办那什么欢送会吗？”
　　Cha抬起头：“知道啊。”
　　“那你们一个个的还这么淡定？”　Canicula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地问。
　　这几天他飞来飞去地办各种证明，终于把和SKY俱乐部的入职合约签完，早上刚飞回上海，下飞机后打开微博的那一瞬间，才知道TIAN竟然官宣了一条微博，大意是后天要为他举行退役欢送会，并放出了两百个粉丝名额。
　　重要的是，要得到这些名额，要用钱买票，票的价格还不低……
　　更重要的是，作为这个所谓欢送会的主角，Canicula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仿佛是全世界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你们不觉得俱乐部圈钱的吃相太难看了？”　Canicula愤愤不平道，“劳资就一个要啥本事啥本事没有的退役选手，给我办什么欢送会？问过我意见了吗？而且，一个月后就是新赛季了，别的战队忙着约训练赛、勒令队员停止直播；我们倒好，前几天粉丝见面会，现在又来一个退役欢送会，训练时间本来就不够了，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干啥？”
　　一大段话下来，使得训练室里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事实上，看到那条官宣微博后，VC和初柠他们和Canicula的想法，一模一样。
　　虽然大家都明白俱乐部高层不过是商人而已，做出这种为利益谋划的行为太正常不过了，往好了说，这也是增加TIAN王者荣耀分部一队曝光率的好机会，然而，太过频繁的商业活动，的确会占用训练时间，对队员正常的生活作息造成影响。
　　角落里，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徐景致动了动长腿，结束掉一局游戏，把手机随意扔到桌面上，这才整顿好目光看过来，表情凝固，堪称面无表情。
　　VC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倒是Cha开口道：“徐哥和奶片联系过高层了，那边磨磨唧唧了半天，也没松口说取消这次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