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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老人有这种感觉，精神力更加灵敏的秦悠也早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那种汗毛倒竖的状态一直没有消散。


第26章　转职任务（四）
　　秦悠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桑迪也举起他铁制的鱼叉，刚才流露出的软弱情绪转瞬消失，眼中只有准备决一死战的刚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不安情绪的影响，秦悠感觉自己几乎站不稳。她飞速扫了眼自己的状态栏，发现并没有战栗、恐惧之类的负面状态。
　　桑迪突然怪叫道：“法师，是地面，是地面在动！”
　　海礁上的泥土稀少，碎石子随着大地震颤四处奔散。礁石边的海面突然起了变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秦悠两人本来站在地势较高的礁石中间，随着海面上涨，刚才还远在百米外的海水此刻近在咫尺，眼见着要淹没二人的小腿。更别说他们拴在岸边的小船，早已不知踪影。
　　“桑迪爷爷，海水为什么会上涨？”秦悠对大海不了解，还是要请教内行。
　　“不，是礁石在下降！下面有大家伙，准备战斗吧，法师。”桑迪举起鱼叉，他的脊梁仍旧挺直，目光仍旧坚毅，丝毫看不出慌张的模样。秦悠踩着的礁石仍旧在下降，海水已经淹没到膝盖，秦悠是个旱鸭子，看此情形急忙拿出水下呼吸药剂灌下。她把药剂递给桑迪，老人扯出一个笑容：“法师，我在大海中长大，不需要这个。”
　　刹那间，巨大的海浪掀起，将秦悠和桑迪淋得透湿。秦悠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她可没有被吓傻，在海浪掀起的那一刻，她已经又稳又准地将一记闪电术向海浪砸去，浪花太大，要不是战斗面板中有个强制“…1”的伤害升起，秦悠都在怀疑那后面有没有东西。
　　闪电术不奏效，她不紧不慢地读火球术，又是一个“…1”的伤害，再用水缓术，还是令人心惊胆战的“…1”。要知道秦悠现在一身装备，足以傲视20级以下玩家，但是她打这个怪物，根本不破防！
　　如果噩梦难度是让她杀了这个海怪，她此刻只想原地自杀。
　　祸不单行，还没来得及丢出几个法术，海水已经淹没到秦悠的脖颈，暗涌的流水和巨大的压力让她踩不住脚下的石头，只能被动沉入海中。在沉入海中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海怪的真面目——那是一条黑色的鱼尾，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属质感般的冷光，如此美丽。
　　刚才遭遇的情景一幕幕在秦悠脑中快速播放……
　　海礁下有条大鱼。此刻，它苏醒了。
　　秦悠很难去想象那些失踪的渔民和法师去了哪里，却不得不相信他们已经葬身鱼腹。
　　这就是任务的答案吗？任务让她调查失踪事件，难道又是个追杀逃跑任务？不，不会那么简单。她看了眼任务完成度，果然往前跳了一大截，达到了节点60％。
　　理论上达到节点60％就可以交任务，但是任务完成度不足会被强制扣奖励。噩梦难度达成60％，转职任务难度按普通等级结算，达成80％，按困难等级奖励结算。
　　秦悠在海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姿态。水下呼吸药剂的时间可以持续30分钟，此时还剩余28分钟。虽然解决了呼吸问题，但旱鸭子就是旱鸭子，秦悠适应了半天，才根据桑迪的示范动作勉强游动起来。
　　她和桑迪的脚下是一片黑漆漆的阴影——那条大鱼。
　　意外的是，大鱼沉入海中后就陷入了沉默，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的意思。
　　桑迪给秦悠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趁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离开。秦悠作出了反对的动作，打手势让老人先走，她准备去下面一探究竟。秦悠的任务完成度还差40％，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弃。
　　秦悠朝着脚下的阴影游去，她的动作比刚才熟练了很多，速度也更快了。桑迪没有听她的话离开，跟着她一起靠近了那条大鱼。
　　在秦悠和桑迪距离大鱼20米的时候，这条大鱼突然动了。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射在两人身上。秦悠感觉大脑突然短路，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察觉自己躺在一堆枯黄的麦秆上。她坐起身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和装备，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接着，她开始研究所处环境。按周遭的摆设来看，她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左右两边和背后都是金属墙壁，头顶上吊着一盏灯，正前方是木质栅栏，栅栏外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不时有巡逻机器人走过。
　　秦悠一边在内心吐槽游戏策划多半是儒勒·凡尔纳的粉丝，居然设计出这样一个任务来，一边思考解决方案。值得庆幸的是，既然大鱼是一架潜艇，那么之前失踪的人很可能没有死，只是和她一样被关了起来。
　　此外，秦悠清楚的认知到自己要转职的是毁灭法师，未来战斗过程必不可少。如果能在这里找到那位风系法师和两位魔法学徒作为助力，她完成任务会顺利很多。
　　当务之急是从牢房中脱身。
　　秦悠观察了一下牢房的锁，应该需要盗贼的开锁技能。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法师，她自然是不会开锁技能的。所以只能用笨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以力破之。
　　秦悠掐着表开始计算，巡逻机器人大约每隔10分钟就会经过她的牢房，她从储物空间袋中拿出一把石子，试探机器人的警戒范围。试验了一段时间后，她心里大概有了估算。
　　在巡逻机器人离开警戒范围还没来得及折返的空档，秦悠迅速读出一个威力最大的火球术，朝着木质栅栏砸去。
　　不料栅栏上泛起一层莹润的蓝光，将她的攻击化为无形。
　　难道这牢房的栅栏还有法术护盾这样的高端东西不成？秦悠开始后悔做任务前没有找本侦查术学习，此刻无法了解栅栏的状态，只能在机器人的盲点外轮着用火球术和闪电术轰击，希望破坏这层魔法护罩。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不要白费力气了。”
　　秦悠警惕地问道：“谁？”
　　那个声音没有表明身份，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咦？居然是个小姑娘。这是可以吸收伤害的禁魔结界，你越想用魔法破坏它，它就越坚固。”
　　秦悠听到声音来源方向是隔壁，估计也是在牢房中的难友，而且显然比她来得早，对这里更了解。
　　秦悠斟酌片刻，主动表明身份：“我是自由之城法师公会派来调查渔民失踪事件的见习法师清梦。请问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隔壁的人嗤笑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原来是法师公会的毛孩子。布兰德真是越来越蠢，居然把这种地方用来做新手试炼。”如果秦悠没有记错的话，布兰德正是自由之城法师公会的会长，这个神秘NPC直呼其名，要么是他和布兰德会长足够熟悉，要么是他有足以和法师公会会长叫板的资本。
　　按以往经验，任务中出现这种大人物，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任务难度直线上升，秦悠捏了一把冷汗。
　　隔壁NPC继续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地精避难所，也是其他种族的灾难之地。我想你应该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是地精的奴仆了。不要自作聪明，想着逃跑或者反抗，未来几十年，你只能在这阴暗逼仄的地方，为那些矮小丑陋的绿皮家伙服务。”说到后面，NPC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座地精潜艇。秦悠回想游戏大背景介绍，好像是曾经提到过这个脑袋硕大，身材矮小的绿皮种族，与他们丑陋外表不匹配的，是他们如同艺术品般精密的大脑。地精一族在工程学上的造诣可以说是冠绝于世。只是不知道何种原因，如今大陆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栖息地，传言中地精种族早已灭亡，连带着地精工程学也没有传承下去。
　　秦悠听出隔壁NPC对地精的鄙夷态度，见缝插针道：“像前辈这样强大的人都只能为地精服务，清梦自然不会不自量力。”
　　“闭嘴！我只是不擅长战斗，不然早就锤烂这该死的笼子。”秦悠的话果然激怒了他，暴露出更多个人信息。
　　看来这多半是位生活类NPC，秦悠松了口气，继续刺激他道：“非战斗技能确实没有什么用，我前几天刚得到一本初级烹饪术，正打算把它丢掉，生活技能只会浪费我们冥想和学习的时间。”
　　“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懂什么？不会生活技能的战士和魔法师？只知道打打杀杀，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至少不会因为一点战斗技能都不会只能被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
　　“谁说不会战斗技能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我待在这里，只是为了学习地精工程学，对诺兰大陆的工程学进行补充。哼，以后诺兰大陆的编年史上，必定会提到我肖恩的名字。哦，该死的，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第27章　转职任务（五）
　　“前辈，工程学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秦悠大概了解到隔壁NPC的属性，便试着投其所好提问。
　　没想到肖恩根本不买账，反倒嘟嘟囔囔抱怨道：“你问我工程学是什么？怎么，现在法师公会的小鬼都不用修习博物课程了吗？我早就说过，布兰德会把事情搞砸。就像他只会教你们用法术，却不让你们知道法术的原理是什么。”
　　秦悠辩解道：“布兰德会长教我们怎样用法术，只是教我们用实践去检验理论，而且这是加速推广法术的方式之一，理论并不适用于传播，只有实用才行。据我所知，法术公会中最优秀的法师一直都埋首于书本中，寻找新的发展方向。前辈，请原谅我的无知，我并没有在法师公会中接受过系统的学习。确切的说，我只是一个生长在野外的冒险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探索。”
　　肖恩沉默片刻说道：“小鬼，你说的对。至少在工程学的领域，实用的重要性远远强于纸上谈兵，我为自己刚才鲁莽的发言道歉。”
　　秦悠没想到肖恩居然没有辩白，而是同意了她的说法，还向她道歉，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合适。
　　肖恩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冷笑了一声道：“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分得清黑白的。”
　　这是一个真正痴迷于学术的人，秦悠心里升起几分敬意，索性跳过这个话题，换了个切入点问道：“肖恩前辈，您后悔来这里吗？”
　　“人类工程学和地精工程学是两个不同的体系。”肖恩答非所问。
　　“放眼光明大陆，人类工程学造诣比我高的恐怕是没有。那些新的发明不是依靠晶核就是法阵，千篇一律，没有一点新鲜玩意儿。而地精工程学不一样，它很少依靠外物，纯粹依靠精密机械间的相互作用，魔能和斗气只是被借助的工具，而不是基础。这是一片未被开垦的土壤，是遗落在泥土里的明珠，有着无限的发展空间。”
　　谈起自己擅长的领域，这位工程师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继续说道：“我从未后悔来到这个地方，失去自由和新知识的诱惑相比，只是针尖那么大的代价罢了。何况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轻而易举。”
　　秦悠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离开牢房的关键线索，恐怕就在肖恩身上。
　　任务和副本不同，只要找到线索，顺藤摸瓜，最后总能解决问题。
　　“肖恩前辈，您说得轻巧，这里守卫森严，又有禁魔结界，您说自己能来去自如，恐怕是吹牛吧？”
　　“小鬼，休想来骗我。我可不想惹麻烦。”
　　激将法，失败。
　　“肖恩前辈，布兰德会长曾经多次提起您，说您是他最佩服的工程师。如果您能帮助我脱离此地回去报信，他一定会很感激您的。”
　　“哈哈哈，布兰德不可能说这样的话。让他感激我？除非光明大陆被黑暗神攻陷。”
　　套近乎，失败。
　　“肖恩前辈，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难道我无知鲁莽的代价，就要在这黑漆漆的地方为那些丑陋的地精服务一辈子吗？如果是这样，我肯定会生不如死，还不如自裁。”
　　“没关系，大家刚来这里都这样，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卖惨法，继续失败。
　　“肖恩前辈，如果我五日内没有回归法师公会，那么他们会派更高级的法师团来调查事故原因，万一发现端倪，地精潜艇一定会被光明骑士团摧毁，您之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只要图纸在就可以，它们的图纸可不在这座潜艇上。”
　　威胁法，还是失败。
　　“肖恩前辈……”
　　“小鬼，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帮你逃出去的。”肖恩说了这句话作为总结，就真的再也没出声了。
　　这NPC还真是软硬不吃，秦悠说了半天都是白费口舌。她看了眼任务剩余时间，堪堪还剩3天半，去掉返程的半日，至少要在3天内离开潜艇才行，而现在，秦悠连一间小小的牢房都出不去。
　　秦悠试着给凌云、唐黎几人发信息求助，结果提示她处于特殊地图，无法通讯。她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突然，秦悠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一个新主意，如果成功就是一举二得的好事。不管奏不奏效，试试总是没错的。
　　“滴——”预警信息再次响起，不知不觉又是三天过去了。秦悠先抽空下线换了营养液，简单收拾了房间，回复父母的信箱留言。一系列事情解决完，再上线游戏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肖恩前辈，我想通了。既然要在这个鬼地方一直待下去，我不想虚度光阴。不瞒您说，我对工程学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您是光明大陆最优秀的工程师，如果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教导我，我将非常感激和荣幸。”
　　这次肖恩总算没再装死了，他的语气很惊讶：“什么？你想学习工程学？！”
　　“没错。”秦悠的语气很坚定，这回她倒真不是为了脱身而使出的权宜之计，而是她真的对这门特殊的生活技能产生了兴趣。
　　肖恩似乎过于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小鬼，你是认真的。你很有眼光，找到了光明大陆，不，是诺兰大陆最优秀的工程师。好吧，我承认，工程学是一门没落的学科，只有学不会法术和斗气的普通人才会去学习。这门学科实际上枯燥无味，你确定想学习吗？”
　　优秀的学者总想把自己的知识传承下去，除了著书立说，培养学生是最有效的方法。秦悠不知道肖恩之前有没有收过弟子，但她敢肯定，肖恩关于地精工程学的研究一定还没有人知晓，他是一位孤独的先行者。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肖恩刚才说的，擅长战斗的人大多不屑去学习生活技能。诺兰大陆一向崇尚力量，重武轻文的背景下非战斗NPC地位远不如战斗NPC。
　　秦悠不紧不慢地回答肖恩刚才的问题：“是的，前辈。我不仅想学习工程学，还想专精于它。在我眼中，工程学是一门非常实用的学科。魔法虽然可以提高我的能力，但不能帮我培养严谨的思维，而工程学可以。”
　　每个玩家最多可以学习三项生活技能，但只能选择其中一项作为专精。大多数人都选择在游戏后期练习生活技能，他们大多选择的又是缝纫、制药、烹饪之类的技能，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而且可以卖点钱充盈仓库。秦悠那么早就确定了专精副职业，还是图纸最难获得的工程学，可以说选择十分小众了。
　　肖恩听完秦悠的回答，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心动了。
　　走廊外的巡逻机器人碰巧经过，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巡逻机器人居然立在秦悠栅栏门口不动了。
　　隔壁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先是隔壁的牢门被打开，然后是秦悠所在的牢门被打开。秦悠观察半天才规避开的机器人，用法术轰击半天毫无变化的牢门，居然在一位生活NPC的手段下被轻而易举的破解了。可见没有废物职业，只要学到一定程度，都能达到独当一面的效果。
　　秦悠也没有想到，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副职业的导师，居然是在地精潜艇的牢房里。
　　肖恩穿着一身半旧的白色学者长袍，个子不高，身材圆胖。看上去年过半百，他和矮人一样留着浓密的大胡子，但头上的毛发却在用事实验证“聪明绝顶”这个词，只剩下后半圈。肖恩藏在大鼻子后的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睿智的光芒。
　　“果然是个小丫头。”肖恩打量了秦悠一番，不满的嘟囔着。
　　秦悠看着敞开的牢门，微微勾起嘴角，毕恭毕敬地向肖恩行了个拜师礼，轻声唤道：“老师。”
　　肖恩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丢给秦悠：“这是我做的笔记，还有一些心得，你先自己看看，有不懂的来问我。”他这话的意思是默认收了秦悠这个学生了，虽然他的教导显然属于放养模式。
　　【系统】你开启了生活技能“工程学”。
　　【系统】你得到了特殊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