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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5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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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因为信佛而失了征战之心,就连杂役都严禁雇佣,阿兹勒他们这些送上门的胡儿自然就成了免费的劳工。即便小小年纪的他们凭勇力能够打赢拂云祠中那区区一二十个僧人,可那会让他们转眼间失去立足之地,成为被满城通籍的犯人!
吃的是;发霉的粟米,偶尔能够见着一点油腥,盖的是;不能蔽体的薄毡毯,睡的是;拂云祠中最偏僻的房子,两间屋子里只是;用稻草薄薄铺了一层,就连苇席都没有,大冬天里只能彼此抱团取暖。午夜因为冻饿而醒过来的时候,阿兹勒也曾经想过自己死去的父母和家人,但那些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阿兹勒,你怎么不吃?”
被人提醒了一声,正在出神的阿兹勒这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手中,虽是;粗瓷碗,但里头却是;黄灿灿的粟米饭,上头盖着几片金黄流油的羊肉,萝卜青菜亦是;透出一种新鲜的气息。而这时候,其他人早已经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着这些食物,甚至有心急火燎已经吃完的人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来灵州城的一路上,他们虽是;胡饼管够,可怎么比得上这样舒舒服服吃上一顿热饭热菜?
阿兹勒一边快速填肚子,一边却又用眼睛扫了扫如今的屋子。和拂云祠中那昏暗阴冷的小屋不同,这间屋子虽然陈设简单,只是;设了大通铺,但邻近十月,屋子里已经开始烧起了炭,让人从外头到心里都是;暖烘烘的。最初听说;杜广元竟是;虚词诓骗了他们的时候,他曾经很是;愤怒,可如今杜士仪开口给出了那样的承诺,就连一贯极其多疑警惕的他,竟也有些安心的感觉。
“谁是;阿兹勒?”
眼见门前出现了一个少年从者,问了如此一声,已经三两口吃完的阿兹勒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那人跟前。还不等他开口相问,对方就侧过身来,指着地上几口大箱子说;:“大帅吩咐,吃完之后都去好好刷洗刷洗,换上这些衣服,分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一听到这话,其他人顿时全都围了过来,个个都是;兴高采烈。见有人甚至亟不可待就想冲上去抢,阿兹勒没好气地伸手拦道:“全都给我停手!这又不是;在拂云祠,也没有那些只会拿我们取乐的和尚!一个个都去打了水来,把自己洗干净再换新衣!”
阿兹勒虽说;力气不是;最大,武艺不是;最高,但却很会出主意想办法,众人能够在拂云祠中立足,很大程度都是;靠他。于是;,尽管不少人都用眼巴巴的目光看着那些箱子里的衣裳,但还是;赶紧去井边提了水,也不嫌天凉,就那么脱了衣裳赤条条地冲洗了起来,即便几个女孩子都是;如此。他们都是;从最艰苦的环境中挣扎求存的胡儿,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仁德智信,全都不如生存重要!
原本还打算问一声是;否要热水的龙泉眼见这一幕,先是;有些目瞪口呆,却没有生出任何轻蔑。他也尝过颠沛流离之苦,如果没有遇到人收留,也许他早就是;荒原上的一堆枯骨了。等回到灵武堂中,向杜士仪禀报了那边的情形后,他便告退了出来。因为这突然到来的几十个胡儿,还有的是;各种事情要准备。更何况,如今灵武堂中那位朔方节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置,那就是;中受降城中那场不大不小的胡人暴乱。
正如龙泉所想的那样,杜士仪确实正在思量中受降城那场暴乱。杜广元从中受降城出发时,城中一切井然有序,据小家伙声称,并没有看到任何暴乱的迹象,但也说;自己本打算依足杜士仪的要求,在中受降城呆满半年,却是;段秀实催了他即刻启程上路的。因此,即便段秀实还未送来讯息,但杜士仪却已经猜到,年长好几岁的段秀实应该已经觉察到了某种端倪,这才把年纪还小的杜广元给哄了回来,至于阎宽派兵护送,也不无送瘟神之意。
如果节帅长公子有什么万一,阎宽怎么交待得过去?
阎宽关于此事的亲笔呈报,这会儿已经送到了杜士仪的面前,上头事无巨细地写着此事的前因后果。起源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可随着有人煽风点火,继而便成了席卷一条街的冲突和打砸。当最终守军触动镇压抓人后,中受降城看似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据阎宽说;,其中似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危机。而在末尾,那位中受降城主将不无谨慎地指出,正是;因为段秀实在中受降城清查未登籍的胡人,方才有此乱。
这并不是;指摘段秀实,而只是;阎宽对于情势的判断。
“大帅,夫人来了!”
听到门外龙泉的声音,杜士仪当即站起身来。见龙泉推门请了王容进来,继而悄悄掩上了门,他便迎上前去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忧心广元的安危吗?他人都回来了,你也不多陪他一会儿?”
“那个皮猴,根本就是;闲不住的,只和我说;了一会话,就兴冲冲地带着干将出去找那些胡儿了。若不是;我拦着,就连幼麟也险些傻乎乎地跟着他去凑热闹。”王容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继而顺了杜士仪的意上前到西边榻上坐下,随即低声问道,“你收留了这么多胡儿,难不成是;想重复云州培英堂故事?”
“云州如今已经不是;我的云州了,培英堂也不是;我的培英堂。好在那些长成的孩子,王子羽早已把他们安置好了。或从军,或为吏,或为乡间里老之副,或是;……”杜士仪顿了一顿,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凛然笑意,“或是;跟着宝儿一起,随罗盈和岳五娘去了都播。这些是;云州真正的根基所在,这些胡儿兴许勇武资质尤有过之,却还及不上那一批人!可在云州时,我资历尚浅,根基尚不足,不能像现在这样名正言顺收容胡儿。”
王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杜士仪如今就这么径直说;出来,她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杜郎你是;想……”
“张守珪收了安禄山为义子,我即便不能学他,身为朔方节帅,养上几十杜氏子弟兵,谁能说;这是;犯忌?龙泉他们四个,我将来会亲自主持为他们改姓为杜,即便不能以父子相称,但我会视之如子!”
说;到这里,杜士仪便一字一句地对妻子说;道:“段行琛将爱子托付给我,如今秀实在中受降城中却无音信传来,我打算在那些胡儿当中遴选一个人,然后让来子严带上牙兵随其回中受降城。那里是;安北都护府所在,乃三受降城之咽喉,不容有失。”
说;是;遴选一人,但早从杜广元口中得知这几十个胡儿当中,最有智计威信的便是;那个阿兹勒,杜士仪便没什么犹豫了。当这个换上新衣容光焕发的少年站在面前,见其虽显得有些瘦弱,可却也因此不显山不露水,他便笑了起来。
阿兹勒为人素来极其敏感,此刻见杜士仪一笑,他便忍不住张口问道:“大帅难道是;觉得我瘦弱无能?”
“不,广元曾经说;过,你看起来瘦弱,但在这些胡儿当中,是;极其不好对付的人。若不是;干将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不曾因为外表轻视了你,恐怕就要吃大亏了。你如今焕然一新,如果重回拂云祠,那些僧人也认不出你了。”
“那些和尚不过是;把我们当成牛马猪羊,哪里曾经真正记得我们的名字,我们的脸?”阿兹勒自嘲地说;了这么一句,但马上敏锐地察觉到了杜士仪的言下之意,“大帅是;想让我们重回中受降城?”
“不是;你们,只是;你。你心思细腻,兼且又是;这样一幅不露痕迹的外表,不明就里的人定然会轻视于你。我命你随侍节度判官来圣严前往中受降城,其一,你作为来判官的从者,保护好他;第二,中受降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个在拂云祠中呆了多年的人,应该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探查出一些端倪。如果此行功成,等你回来之后,我便赐你杜姓,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无依无靠!!”
阿兹勒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翻身下拜道:“我的那些兄弟姐妹,还请大帅替我照拂。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帅不曾信错了人!”
等到阿兹勒退出去之后,他便召来龙泉吩咐道:“你去经略军中面见李老将军,就说;把姚晔窦钟派给来判官随行左右。等乱事一平,把他们留在中受降城。”
第九百一十八章 教化之功在千秋()
三受降城中,中受降城统兵六千人,兵员最少,军马却有两千,数量最多。此地不同于东西受降城,距离黄河北岸最远,乃是;安北都护府治所。然而,因为身兼安北都护的朔方节度使杜士仪治所在灵州,历来中受降城统兵主将往往兼安北都护府长史,统辖麾下属官,这也是;三受降城中唯一有抚民官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西受降城中因为乃是;互市之所,胡汉商人众多,中受降城中却有不少降服从军的胡户以及屯田汉民聚居。
这些胡户家中,多的世代从军,少的一家至少有一个军人,不少都已经汉化已深,至于一口突厥语,这还是;因为地处边陲而学会的。所以,近日以来的那一场胡乱,种种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鼓噪,道是;所谓的登籍,不过是;朔方节度使杜士仪和好几任前的王晙一样,打算将蕃人胡户彻底清洗一遍,从而扼杀可能有的动乱。
也正因为如此,安北都护府中,阎宽看着面前尚未弱冠的段秀实,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凭借他的官位,大可端起架子责备对方一番,可那是;杜士仪的弟子,而且此来也带着杜士仪的手令,做的事情也并不完全是;无的放矢。
可段秀实捅出了这样的篓子,他实在是;没办法视若无睹。在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板着面孔说;道:“事已至此,中受降城即将全面戒严,段郎君留在此地已然无益,要么呆在安北都护府中暂不要外出,要么就先暂返灵州,我自会为你奏明杜大帅。”
“阎将军好意,我心领了。可恩师严命,这又是;公事,此番胡乱突生,也和我不无关系,我若知难而退,不但有负恩师教导,而且有愧于心。”段秀实一边说;一边长揖行礼,直起腰后就倔强地说;道,“我知道近日中受降城中因为种种谣言而风声鹤唳,阎将军亦是;奔走操劳,只求阎将军再给我十天时间。”
“十天?十天时间足够让谣言发酵了!你暂避一时,我死力弹压,谣言本无根浮萍,上上下下自然见怪不怪了。可要是;你仍然每天露头,天知道日日以讹传讹,到时候中受降城会是;怎样的光景!”说;到这里,阎宽陡然提高了声音,声色俱厉地训斥道,“我不能为你一人,置中受降城安危于不顾!”
“阎将军,就算我闭门不出,抑或一走了之,谣言就真的会不攻自破?若只是;无根之萍的谣言,在阎将军连日弹压之下,早已经没了生存的空间,怎会表面安静,背地里却愈演愈烈?现在不少人说;,开元八年,王大帅曾于此中受降城伏兵诛杀上千突厥降户,如今恩师也准备这么做,但谁都知道,开元八年是;因为突厥毗伽可汗重振旗鼓,在漠北连战连捷,而如今却是;突厥已然内乱式微,谁会去投奔一只病了的老虎,恩师素来视胡汉一家,又怎会这样做?”
段秀实不卑不亢地说;到这里,便诚恳地拱了拱手说;:“阎将军,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并不能抵消流言,但只求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至少我会竭尽所能让人知道,所谓中受降城人户重新登籍,大帅并无他意,只是;为了长治久安。”
面对这样一个执拗的少年,阎宽着实没了办法。他刚刚那番训斥与其说;是;逞威风,不如说;只是;不想让这个弱冠少年遭到任何危险。他是;把杜广元给安安稳稳送回去了,可要是;杜士仪的这个弟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对杜士仪实在不好交代。想了又想,他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再拨给你兵卒五十,于暗中策应于你。你自己也别太托大,中受降城蕃军占据了大约三成,而且对你颇有敌意,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多谢阎将军!”
谢了阎宽,段秀实长舒一口气,立刻告退了出去。和跟随自己而来的那四个吏员会合,他把自己向阎宽争取到的十天时间一说;,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商量了起来。这次的四个吏员全都是;灵州都督府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年富力强,而且通晓各族语言,经验无不极其丰富。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此次登籍过程才刚刚展开,蕃军胡户当中就突然起了这样的骚动,他们无不警惕。
“究其根本,是;因为我们这次前来重新登籍,一大目的便是;清理浮户。”其中一个吏员犀利地直指中心,这才看着段秀实说;,“虽说;大唐立国之初就有规矩,新生人丁一律登籍,可这么多年下来,隐户浮户逃户不计其数。前有宇文融主持括田括户,但如今当初那户籍也早就是;废纸一张了,人户复又逃去无数。朔方河曲虽则紧靠突厥,常有战事,但河曲千里沃土,常有汉蕃人户逃到这里,或为军将收容为佃仆,或干脆为细作,或首鼠两端。”
段秀实到中受降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些情形也不无了解。三受降城附近土地肥沃,当初卸甲为民的屯田兵,如今成了民户,每岁屯田所得,供三受降城中兵马所需绰绰有余。正因为耕田有利可图,将卒收容从突厥甚至中原逃来的人为佃仆,逃亡的人户也常常在这附近自己开垦田地自给自足,这一切就和杜士仪曾经和他讲过的,当年云州城破多年之后,还有不少逃户携家带口住在其中的例子相仿佛。
这一次的胡乱,或有奸细兴风作浪,或有隐户担心沉重的赋税,也或有将卒担心自己收容佃仆的情形被捅出去,或有胡人蕃军本身的恐慌……可以说;是;多方因素合力的缘故,当然,背后有黑手自不必说;。
想到这里,段秀实就开口说;道:“恩师曾经对我说;过,他当年受学于嵩山卢氏草堂,名闻天下的名士卢鸿卢浩然。若非那三年求学,没有他的今天。于是;恩师在云州代州,无不极重学校,云州有专为孤幼设置的培英堂,在代州州学更是;延请名士,为其中学生讲学,如今代州私学亦是;极其兴盛,这就是;教化之功。后来到了陇右,恩师也设了精英堂,军中文武子弟悉入学就读。”
“段郎君的意思是;……”
看到四个小吏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段秀实便认真地说;道:“教化之功,胜于大捷。我等如今登籍受挫,甚至于激起胡乱,是;因为军民百姓只想到了其中弊端,而看不到收获和利益。倘若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好处,何愁谣言不会不攻自破?各位,我打算立时拟出一道布告,敬告中受降城上下军民百姓,恩师此行遣我登籍,是;为了于中受降城广设文武义学,不拘贫富出身,所有十五岁以下子弟都能入学习文武,学百工农艺。”
这不是;打着杜士仪的旗号乱许诺吗?
几个小吏一时面面相觑,有人想要反对,可如今火星已经分明燃起,若不能尽快让躁动的民心安定下来,他们此行不但无功,反而有过。再说;,以杜士仪的为人秉性,治政风格,说;不定真的会真的将错就错认可段秀实的这道布告。
“各位不用担心,我会即刻派人将此事禀报恩师。”
段秀实都这么说;了,一个资历最老最年长的小吏当即点头答应道:“好,便如段郎君此言!拟好之后,我等立刻到四境宣读晓谕!”
教化之功,听上去显得很虚无,但在考评每一个州县乃至节镇主官的时候,这甚至远胜于一次两次的大捷。在蛮夷之境,能够教导当地土著学会礼仪,缴纳赋税,这样的功劳足可让县令得到超迁。而放眼民间,望子成龙的念想扎根于不少人心中,只恨没有上进之门。毕竟,在书籍腾贵,大多要靠手抄的现如今,能够识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痴心妄想。就算从军,相比好兵器,能够自保的好武艺也更加重要,这也不是;轻易就能学得来的。
即便没有奢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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