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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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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王容转身颔首之后便匆匆过去叫了白姜,主婢二人须臾便下楼离去,杜士仪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突然想到了离京时垂垂老矣的杜思温曾打趣让他北地之行后带个媳妇回去。如今虽然难以做到,可既然有缘心悦,那便得先抓住再说,以免届时错过徒增惘然。

    “杜郎君……人已经走了。”小和尚蹑手蹑脚过来,结结巴巴说了这么一句话,见杜士仪转身过来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杜郎君,我……我有句话想问你。刚刚刚刚你不怕王娘子甩手就走么?”

    傻小子,要是那样,飞龙阁上相约之后,她就不会答应幽州蓟北楼上的再会了

    心里这么想,杜士仪面上却煞有介事地说道:“这种事,要多做少想,畏首畏尾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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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尊卑长幼() 
王竣新官上任;尽管在幽州都督府中第一个见的不是底下属官;而是杜士仪;然而接下来的正式升座接受属官行礼;接着训丨话听各种军情禀报;这一番折腾却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完全落山方才结束。哪怕大多数属官不是住在都督府后头的官舍中;就是在这都督府所在的军都坊置办或是租赁了房子;可依旧叫苦不迭。尤其心里有事;还得随时随地防备王竣发问的杜孚更是心力交瘁。

    从前张说主政幽州;少有差池张口就骂;这已经够让人难以应付了;如今王竣竟是更加不留情面;连官阶只比自己差一丁点的长史亦是骂得狗血淋头偏偏如今营州兵败;奚和契丹正打得如火如荼;若有什么万一;在战场上几乎无往不利的王竣相当于幽州的定海神针;更何况那是天子嘉奖的重臣

    “阿郎回来了。”

    门前老仆的问候;杜孚只是随随便便点了点头;等到了里间由婢女服侍脱下外袍;他疲惫地歪倒在了座席上;由着人按捏了好一会儿;这才半眯着眼睛问道:“十九郎可来过?”

    “十九郎?”杜孚元妻韦氏顿时挑了挑眉;随即打手势让婢女乳媪暂且退下;随即慌忙跪坐在杜孚身侧;低声说道;“外头传言说王大帅刚到幽州;第一件事就是见了今科状元郎;莫非十九郎真的到了幽州?”

    “嗯。我在都督府见了他一面;只是王大帅急等着升座;没来得及说其他话。”

    樊川韦杜皆为关中大姓;然而和杜孚出身破落官宦之家一样;韦氏亦是出自旁支末族;自小清苦惯了;嫁给杜孚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小了;说不上是良配;不过是门当户对而已。此时此刻;她的眉头直接蹙成了一个结;音调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几分:“既然来了;就算之前顾不上说话;也该来家里看看;哪怕他如今不比从前;科场连连告捷;就连陛下也嘉赏不已;可到底还是你的嫡亲侄儿;总不能连这尊卑上下都忘了”

    “你少说两句”杜孚恼怒地喝了一声;见韦氏面带不忿地住口不言;他才心烦意乱地说道;“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他们兄妹在家;我几年都没见过一面;顶多是捎带书信回去;其他照应更加谈不上;如今你硬要人家礼敬;他一句长辈不慈;就能把你的怨言都打回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韦氏愠怒地哼了一声;这才低声说道;“前时崔氏有意联姻;还不是让人专程投书给你…

    “可那时候还不是你扣着书信久久没有回书”

    “清河崔氏何等名门望族;更何况永丰里崔家是正经的嫡脉;不比我们;不是说门当户对吗?”韦氏理直气壮地昂着头;可在杜孚那冷峻讥诮的目光下;她自知私心;便心虚地嘀咕道;“若是十九郎迎娶了崔家女;岂不是更加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要我说;之前城中范家派人来见你;那方才是真正的诚意;不仅范三娘子品貌俱佳;而且谢礼十足……”

    见杜孚只不接自己的话茬;韦氏不禁重重一拍凭几道:“更何况人家愿意帮忙说合;把十五娘说给卢家五郎那可是范阳卢氏;而且是嫡脉主支;那位卢五郎马上就要应幽州解试了……”

    杜孚何尝不知道妻子的算盘?然而;以尊长压卑幼;这倘若杜士仪只是他的嫡亲侄儿;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京兆杜氏把这好容易出的一个状元郎当成宝贝疙瘩;怎么容得下他随便做主?因而;见妻子喋喋不休只念着卢五郎的种种好处;本来还腹中饥饿的他连饭都不想吃了;直到外间传话;说是二位郎君来见;他方才坐直了身子赵云轩的奇特人生txt下载。

    进来的兄弟俩;年约十五的是庶长子杜黯之;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的五岁小童则是嫡次子杜望之。杜孚当年为了仕途无心周顾婚娶;娶了韦氏时;庶长子杜黯之已经很不小了。因还聪明伶俐;便为其启蒙读书;韦氏虽对其很不待见;可最初她只得十五娘一女;也只能容下了他。如今有了嫡子;她看庶长子自然越瞧越不顺眼;尤其是如今杜黯之竟然和杜望之一块进屋;她更是目露寒光。

    “父亲。”

    “阿爷;阿爷。”

    杜望之几乎和从前一样径直冲进了杜孚怀中。若是平时;对于这个好容易才得来的嫡子;杜孚必然会和颜悦色;可此刻他心情不佳;再加上兄长的儿子已然名扬海外;可自己的嫡子却还只是懵懂孩童;他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憋闷;竟是本能地把杜望之往外一推。亏得杜黯之进屋就留心到父亲神情不对;此刻见状连忙抢上前一步扶住了杜望之;这才没有让弟弟摔倒。可即便如此;从来不曾遭到父亲这样漠视的杜望之仍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韦氏哪里忍心看到儿子哭;慌忙上前从杜黯之那边把杜望之拉了过来;等揽了他在怀;这才冷冷说道:“你父亲心绪不好;二十一郎自回房去读书。”

    见父亲也好嫡母也好;全然仿佛不记得早已过了晚饭的时辰;尽管饥肠辘辘;杜黯之只能低头行礼后悄然告退。直到了外头穿上鞋子;见里间依旧是气氛一片僵硬;尽管不知道这是所为何事;他仍是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无名指上因为执笔太多而磨出来的老茧。

    要是他能像堂兄杜十九郎那样天赋异禀就好了

    就在他打算饿着肚子回房看书的时候;却只见外头一个仆佣匆匆进来;到了寝堂前报说了一句什么。尚未来得及听清楚的他一回头;就只见父亲已经出现在了堂前;仿佛要出去;可脚趿拉了鞋子便看见了他;立时扬声叫道:“二十一郎;去门外接一接你十九兄”

    “啊……是;父亲。”

    杜黯之只觉得眼睛大亮;慌忙快步往门外走去。他在樊川老宅长到七岁;这才跟着父亲到了外任上;对于堂兄的印象便是那个瘦削的白衣身影。尽管那时候杜士仪很少留意他;可其寒窗苦读的身影他却一直看在眼里。尽管此后杜士仪一度名扬樊川;继而又因老宅失火而重病不起;可他一直觉得堂兄能够振作起来东山再起;果然不如他所料;那竟是如同古书上所言的凤凰涅檗一般

    到了门外;杜黯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约摸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白衣年轻人;其身后则跟着一个抱着包袱的昆仑奴。只是;比起当年脸上很少有笑容的堂兄;如今的杜士仪看上去神色更加从容;身量也不似从前的瘦削;而是高大挺拔;见到自己行礼时;听到一旁的仆佣说了一声这是二十一郎;还笑着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原来是二十一郎;一晃你长这么大了。”

    对于叔父杜孚一家子的记忆;杜士仪都很淡薄;依稀只记得最初有一子一女;后来又添了个儿子。此时此刻;见身材单薄的堂弟见着自己两眼放光;分明极其崇拜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意外;进门之际就索性以哥哥的架势打趣了一句。可不想他这随随便便一句话;竟是引来了堂弟更加意外的回答。

    “十九兄难得来幽州;倘使有空;可能指点一二我所做的诗文?”见杜士仪踌躇不答;杜黯之不禁低下了头嗫嚅道;“我知道我不比十九兄的天赋;诗文平平;可是……”

    “那好;回头给我看看吧。”想想今日初至;总不至于连堂弟这要求也要推搪;杜士仪思来想去也就答应了。当看见杜黯之那掩不住的雀跃狂喜;又突然听得那一声藏都藏不住的肚子咕咕叫声;他不禁哑然失笑。看似半大少年;可这还只是个孩子……

    到了寝堂前;他便从田陌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袱;随杜黯之脱鞋进屋修真位面商铺最新章节。

    “十九郎来了。”

    见杜黯之领着杜士仪进了屋子;杜孚用亲切而有别于殷勤的口气颔首打了个招呼;等杜士仪向自己和韦氏行过礼后;他便示意其入座;顺便也吩咐杜黯之坐了下来。之前那会儿来不及寒暄;此刻他少不得说几句久别重逢的亲近话;又问了樊川近况;可当听到一声极其不合时宜的咕咕声时;他顿时愣住了。见是庶长子杜黯之;他眼神倏然转厉;却不想杜士仪抢先道:“九叔见谅;之前我一路疾赶到幽州城;午饭也是匆匆吃的;如今腹中实在饥饿难当;不知道可容我先在九叔这儿蹭一顿饭再说话?”

    杜士仪话说得随性;杜孚自也心头轻松不少;当即笑着颔首道:“我下午战战兢兢对着王大帅;险些也忘了如今早就过了晚饭的时辰。快;让人送上食案饭菜来;先果腹之后再说话”

    韦氏本还想训丨斥杜黯之两句;显出主母的样子;可杜孚抢过了话头;她只能搂着杜望之闷声不言;根本忘了也该让儿子去拜见兄长。等到一具具食案送上来;她这才发现上头菜肴寒酸;想起不及预备;她顿时暗自咬了咬牙;好容易忍到一顿饭吃完;食案一一撤下;她方才迫不及待地说道:“十九郎;你此番得进士科甲第;杜家上下都以你为荣。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话还没说完;杜孚便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时候;杜士仪却是拿起身边的一个包袱;欠了欠身说道:“此次我来幽州;虽是奉旨观风经过;但也给九叔带了些樊川特产;虽则只是于枣;石榴饼等物;但故乡之物;也是个念想。除此之外;还有朱坡老叔公给九叔的信。”

    一听说竟是杜思温捎信给自己;杜孚连忙神色一正。而杜黯之已经主动站起身上前去接过东西;又恭恭敬敬双手呈送到了父亲跟前。包袱中那些樊川特产尽管勾人回忆;但杜孚没时间注意这些;拿起那个竹筒随眼一扫后划开封泥打开塞子;取出里头的一卷纸笺;他方才凝神细看了起来。

    对于如今隐隐为京兆杜氏最大尊长的杜思温;他一直敬畏有加;可科举无成;仕途上亦不算如意的他一直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朱坡京兆公。可此刻那信笺一张一张地看下来;他不知不觉就感到背上一阵冷一阵热;面色亦是变幻不定。

    韦氏亦是极其关切杜思温这封信;此刻忍不住问道:“九郎;朱坡京兆公这信上说了什么?”

    杜孚此刻被那些告诫的话砸得头昏眼花;攥着信笺心里五味杂陈;哪里还有工夫理会妻子。只恨身前还有外人在;他不得不勉强按捺心绪;好一阵子方才勉强笑道:“京兆公语重心长;我这么个不成器的晚辈;实在是让他老人家费心了。他还惦记我一直不曾回乡;说是来年回京调职之际;务必回樊川看看。唉;一事无成;实在无心回去……对了;十九郎今晚便宿在家中如何?”

    “九郎;你事先不曾说;屋子都没腾出来……”

    杜孚几乎被妻子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给气死;然而;杜士仪却再次抢先说道:“不用了;之前王大帅也曾经留我在官舍暂住;不过我此行人多;已经赁下了军都坊内一家旅舍。此刻天色已晚;九叔明日还要去都督府点卯;我这就先告辞了。”

    站起身的杜士仪见杜孚令杜黯之相送一程;而堂弟连声答应;面上却仿佛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刚刚杜黯之的请求;便开口说道:“二十一郎刚刚求过我看他的诗文;不若就让他跟我回去在旅舍暂住一夜。我此番毕竟是公于;不知道在幽州能停留多久;恐怕之后未必能抽出空来。”

    “那是他的福分。”杜孚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这才板着脸冲满脸狂喜的杜黯之说道;“你随你十九兄回去;务必恭敬请教。”

    “是;父亲”

    杜黯之完全没注意到嫡母那铁青的脸色;等到送了杜士仪出门;又见家仆牵了马匹出来;他只觉得心情激荡;高兴得恨不得叫出声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义之名()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是杜士仪向来做人的宗旨。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若本来就对他无甚情意的人要想把他当成是软柿子;他一定会设法让人崩了牙

    因而;今天晚上去拜会叔父杜孚一家人;他已经大约摸清楚了这一家人的性子。杜孚倒还是要脸面的;至少场面上的客套热络做得齐全;可一个劲拐弯抹角打听他在京城和那些达官显贵的关系;以及杜思温对他如何等等;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差没明着说出来而已;至于婶娘韦氏;那便纯粹是个自以为是的无知妇人;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真把他当成是可以随意揉搓的晚辈了?

    别说他如今有心仪的人;就算没有;又怎会容忍她指手画脚?

    “十九兄;就是这家旅舍?”

    听到耳畔传来这么一个声音;杜士仪这才回过神来。见旅舍里头已经有人闻讯出来迎接;他便跳下了马背;随手把缰绳丢了出去;这才带着杜黯之和田陌往里走去。才进餐堂;他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气;再看到一方方食案上摆了羊肉胡饼等一应俱全;在杜家根本没吃饱的他顿时只觉得食指大动。而身边的杜黯之反应则是更直接;肚子又是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一时引来了好些人侧目。众目睽睽之下;他顿时羞得脸色通红;恨不得把钻进地缝里头去。

    尽管杜孚和韦氏不招人待见;但杜士仪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孩子;更何况此刻是他把杜黯之带了回来。此刻;他瞥了杜黯之一眼;见赤毕迎了上前;他便笑道:“这么晚你们还没吃晚饭?还是让人准备了夜宵?”

    赤毕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陌生的杜黯之;因笑道:“是夜宵。这几天东奔西走;料想郎君回来十有**腹中饥饿。再说;大家都是大肚汉;一顿晚饭还不顶饿。”

    “那就正好了。”杜士仪对杜黯之略一颔首道;“二十一郎;索性坐下再陪我吃完夜宵;我也考问一下你的功课

    杜黯之想到今天已经是杜士仪第二次替自己遮掩这样的尴尬场面了;他不禁感激涕零;讷讷答应了之后;等杜士仪带他到角落的一席坐下后;他便低声说道:“十九兄;我……”

    “没吃饱就先填饱肚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初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成日里在嵩山打兔子打野鸡;到最后那些狡猾的小家伙听到我的脚步声就躲得没影子了。”杜士仪用小刀割下了一大块羊肉;又送上了酱料碟放到杜黯之面前;这才说道;“一边吃一边说话;你这些年都读过什么书?”

    杜黯之正要回答;可看到杜士仪已经毫不在意地蘸酱吃肉;他犹豫片刻也就照着吃了一口。杜孚官阶不高;职田俸禄都是有限的;再加上韦氏治家俭省到了极点;更何况他这个庶长子;上次吃到羊肉还是三月三的时候。一口鲜香可口的羊肉下肚;他只觉得腹中仿佛更加饥饿了;好一会儿方才醒悟到应该是答话的时候。

    “读过《诗经》、《尚书》、《礼记》、《论语》。正在读《春秋左氏传》。”

    这若是放在平常的人家;读过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若是门荫出仕困难;需得从明经或是进士谋求出仕的世家子弟;那就远远不够了。杜士仪微微蹙了蹙眉;见杜黯之细嚼慢咽;吃相与其说是秀气;不如说是小心翼翼;他不禁回忆了起来;猛然间想到杜孚仿佛有一庶子在前;迎娶韦氏在后;心头便恍然大悟。略一思忖;他便又问道:“可拜过师?”

    “是父亲亲自启蒙教的读书认字。”

    这种事在如今是最平常不过了;可想到韦氏那性子;杜孚还有公务;理应不可能有太大的功夫花在庶长子身上;杜士仪便从刚刚杜黯之所读过地那几本书中;随便抽取了几条经义;见其答得一板一眼;显然是真的花过苦功夫;但却无甚自己的见解;他少不得又问了其读《春秋左氏传》的进度。等到要了杜黯之随身所带的那些诗文;他翻阅了几卷;抬头发现杜黯之紧张地看着自己;他便笑了起来:“好了;眼下不说这些;你先吃饱了再说。不过眼下晚了;荤腥吃太多太过油腻;喝一碗鲜汤;吃一块胡饼;余下的明天再说。”

    杜黯之自然是杜士仪怎么说怎么做;当下再也不看那对自己诱惑不小的羊肉;胡饼和汤下肚;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竟情不自禁又打了个饱嗝。从晚上到现在已经出了好几回丑;此刻他只能埋下了脑袋;等接过一旁不知是谁递来的软巾擦了油腻的嘴角;他方才微微抬头;却发现那不是别人;而是杜士仪这位堂兄。

    “吃完东西不可久坐;跟我到院子里走走。”

    把地方腾给刚刚不敢高声说话的赤毕等人;杜士仪又嘱咐田陌别大晚上去和店主磨叽什么本地特有作物和种子之类的话题;这才带着杜黯之出了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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