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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打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一分多钟。
　　小男孩赤身裸体地跪在水池边，背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得到处都是。
　　镜头来自他身后，所以陌柔看不到他的脸，但她确信这就是慕潇。
　　那些伤口的位置，跟慕潇背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
　　耳机里传来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然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还是把他的脑袋无情地按进了水里，几秒钟后再松开。
　　小男孩连忙挣扎着抬起头，咳了几声后，用更加崩溃的声音哭喊：“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大手再一次按上他的脑袋。
　　“不！有鱼！有鱼啊——”
　　嘶喊声淹没在水里。
　　“……好可怕！鱼好可怕！”
　　“……放过我！求求你！”
　　“……”
　　一分多钟的视频，小男孩一开始还在哀嚎着求饶，到结束的时候，只剩下呜咽。
　　视频已经结束了，陌柔却依然看着电子屏幕发呆。
　　早在看到慕潇身上的疤痕时，她就隐隐猜到他小时候遭受过虐待，毕竟，他身为一名军校生，不可能因为犯罪而受刑，那么，身上的疤痕只可能来自黑暗的童年。
　　本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事情发生在过去，就算她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看到他受虐的片段，陌柔发现自己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静。
　　到底是哪个混蛋敢这么对她的契从？！
　　陌柔咬了下唇，忍住想要原地爆炸的冲动，将这个视频从头到尾又看了几遍，试图从中找出线索，以确认那个施虐者的身份。
　　却一无所获。
　　正打算再看一遍，忽然又收到一封邮件，吓得她险些把光脑丢出去。
　　冷静下来后，看清发件人是奚楠，她连忙点开，只见里面的内容是——再免费送你条情报，后天是慕潇的生日。
　　陌柔盯着这封邮件看了一会儿，忽然自嘲一笑。
　　才发现，她身为慕潇的契主，连他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呢……
　　她抿了下唇，将两封邮件全部销毁，关掉光脑。
　　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忍了一会儿，终是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呜咽出声。
　　*
　　慕潇为什么怕鱼？
　　她前前后后，问了他那么多次，连道具都用上了，他就是不肯说。
　　她不明白，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不能说？
　　直到现在……
　　这种事，换了谁都无法轻松地说出口吧。
　　慕潇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她的。
　　他想要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展现给她的，永远是强大的、可靠的一面，让她可以放心地去依靠。
　　慕潇，你个混蛋！
　　*
　　陌柔洗好澡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那双红肿的眼睛对视，无奈一笑。
　　幸好她是最后一个洗的，出了浴室就关灯，谁也看不见。
　　只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让慕潇发现端倪就好。
　　这样想着，陌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穿上睡裙离开浴室，然后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所有的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掀开帘子，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没想到刚躺下，手腕就被慕潇一把抓住。
　　刚做了“亏心事”的陌柔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到慕潇松了口气，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稍稍放松。
　　“怕黑？”陌柔用气音试探着问了句。
　　“嗯。”慕潇应着，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吓到你了。”
　　陌柔轻笑一声，挣脱他的手，转而抱住他的手臂：“现在我来了，你可以安心睡了。”
　　“……嗯。”慕潇轻声应着，一段时间后，忽然侧头凑近陌柔，用气音在她耳边说了句，“你也安心睡，我会保护你的。”
　　陌柔愣了愣，只觉鼻子一阵酸涩。
　　他考虑的，永远都是她的安危。
　　即便那么怕黑，也想在黑暗中保护好她。
　　就像生存考核时的那个夜晚，为了保护她，他不眠不休地守了她整整一夜，最后还是她用契约让他睡过去的。
　　陌柔闭上双眼，暗暗叹了口气，将慕潇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我相信你。”
　　吐出这四个字后，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加了这么一句话：
　　“祝你后天生日快乐，慕潇。”


第44章　礼物
　　慕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他反应过来陌柔真的祝了他生日快乐后；　从未在陌柔面前哭过的他瞬间红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陌柔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又一次使用契约让他睡了过去。
　　她真怕她再晚一秒使用契约，就会在慕潇面前情绪失控。
　　同时也怕慕潇会对她提出质疑；　毕竟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生日。
　　不过，该面对的事，迟早要面对。
　　第二天早上，陌柔和慕潇几乎同时从睡梦中醒来；　两人躺在床上面面相觑。
　　闹钟还没响呢，现在是什么时候？
　　陌柔疑惑着；　刚想去瞅一眼光脑上显示的时间；　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被慕潇一把揽进怀里；　对着她的额头和脸一通乱吻。
　　结果当然是——被陌柔一脚踹下了床！
　　“滚！刷牙去！”
　　那一整天；　陌柔都有些心神不宁。
　　倒不是还没从昨天的视频里缓过来，而是——无论是训练还是休息，她都能明显感觉到慕潇的深情凝望，让她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她不该提前祝他生日快乐的。这人也太容易感动了吧？
　　陌柔甚至怀疑；　如果慕潇有尾巴；　她给他扔块骨头，他都会摇着尾巴凑过来对她各种示好。
　　啧。
　　*
　　午餐过后；　陌柔又把奚楠拉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奚楠一脸黑线：“昨天才做过交易，今天又来？你要是去当间谍；　一定是那种分分钟暴露还把队友拖下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交易是吧？”
　　是啊，所以我前世当了指挥官。
　　陌柔在心里回应着；　嘴上直奔主题：“你为什么会有那个视频？”
　　“哦，一上来就问商业机密？”奚楠是服气的，“那我是不是该问你——你父亲给你注射的那些药水是什么？”
　　陌柔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可是，人都逮过来了，总要问出点什么。
　　于是，她思考片刻，再次开口：“那你还有别的视频吗？慕潇的。”
　　“……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卖片的。”奚楠说着，一不小心又想皮了，“你想要你家慕潇的视频，直接让他脱光了拍不就好了。”
　　然后他被陌柔一拳打在腹部，痛得弯下腰去。
　　“你再皮一下试试？”陌柔瞪他。
　　奚楠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蹲下身，叹气：“人在江湖皮，哪能不断腿。”
　　“嗤——”
　　“不过皮这一下我真的很开心~”
　　于是陌柔又补了一脚。
　　“好了不皮了，真不皮了。”奚楠可不想给陌柔留下受虐狂的印象，虽然他前天的表现简直就是受虐狂本狂。
　　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换上认真的语气继续说：“如果你是想通过视频揪出那个拍视频的人，这也是我正在做的事。等我有了头绪，会主动来跟你交换线索。”
　　陌柔愣了愣：“你也在确认那个人的身份？为什么？”
　　觉察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奚楠脸色一白，随即抿紧了唇，没有回应。
　　“你的Alpha……”
　　“下午还有训练，我先回去休息了。”奚楠打断她，说完这句话，又一次不等她回应便自顾自地离开，越走越远。
　　陌柔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了。
　　奚楠的Alpha，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似乎跟慕潇存在某种关联。
　　这种仿佛离真相很近，却怎么也得不到真相的感觉，真是让她万般不爽。
　　*
　　又过了一个晚上，慕潇生日当天，上午的训练结束后，陌柔没急着去吃午餐，而是去训练营大门口取了个快递。
　　慕潇觉得奇怪：“快递让我去拿不就好了？”
　　陌柔平静地回应：“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当然要自己拿了亲手送你才够诚意。”
　　慕潇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不说了，紧紧跟在陌柔身后，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撵都撵不走。
　　陌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是开启了自动跟随模式吗？”
　　慕潇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下鼻子：“就是……想跟着你。”
　　“希望等会儿你知道礼物是什么后不会傻眼。”
　　“？”他为什么要傻眼？
　　慕潇踟蹰了一下，还是给自己立了个flag：“不会。你送的，不管送什么我都很开心。”
　　“嗯，你说的~”
　　“？？？”
　　于是，陌柔拿到快递后，没去吃午餐，而是先带着慕潇回了寝室。
　　她把门锁了，窗关了，拉上窗帘，然后才开始慢悠悠地拆快递，看得慕潇一脸迷茫。
　　到底是什么礼物这么恐怖？
　　几分钟后，答案揭晓，陌柔拎着一串东西在慕潇眼前晃了晃。
　　看清那是什么，慕潇瞬间红了脸。
　　——是一串纤细的锁链。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第一次请他吃饭时，给他看的图片。
　　传说中缠在下面的锁链……
　　“这礼物，喜欢么？”陌柔好笑地看着慕潇的反应。
　　“……喜欢。”慕潇硬着头皮回答，想伸手去接，却被陌柔躲开了。
　　“喜欢的话，我给你戴上吧。”
　　“戴上？”慕潇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现在？”
　　“对啊，现在。”陌柔肯定地回答。
　　“那……好吧。”
　　慕潇嘴上同意着，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所以他等会儿是要戴着锁链去吃午餐？
　　感觉好羞耻啊。
　　可是，陌柔送的，他又不忍心拒绝……
　　暗暗叹了口气，他抬手摸上自己的皮带，一咬牙还是解开了，然后连着内裤一起脱下。
　　“戴吧。”他说着，只觉羞耻到极点，完全不敢抬头和陌柔对视。
　　看着他这个样子，连陌柔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然而还是好想笑怎么办？
　　最终，陌柔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弯下腰，把锁链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慕潇：“？？？”
　　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什么，慕潇更加羞耻，手忙脚乱地把裤子穿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我不是……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陌柔憋笑抱住他，给他顺了顺毛，“我的错，是我故意没说这是戴哪儿的让你误会。”
　　慕潇还是羞耻得不行，觉得已经没脸外出了：“对不起……”
　　“谁让你道歉了？”陌柔哭笑不得，突然后悔逗他了，没想到他会羞耻成这样。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连忙从快递盒里拿出另一串锁链：“现在轮到你给我戴了。”
　　慕潇果然愣了愣，试探着接过锁链：“一对的？”
　　“失望了？”陌柔挑眉。
　　“不是。”慕潇急忙回应，轻轻托起陌柔的左手，学着她的样子，把锁链在她手腕上缠了两圈，扣上搭扣。
　　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慕潇？”陌柔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摸上他的背，“干嘛呢？饭还吃不吃了？”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慕潇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着，恨不能把陌柔揉进自己体内，却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他抱了一会儿后，强迫自己松手，然后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又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陌柔无奈地看着他眼中的克制：“可以去吃饭了么？”
　　“嗯，走吧。”
　　然后下午，两人被桑劫骂了个狗血淋头：“谁允许你们戴手链的？！你们是军人！军人知道吗！你们队另外两个人也出列！每人围着操场跑五圈去！”
　　陌柔：“……”
　　慕潇：“……”
　　叶晟叹了口气，选择狗带。
　　奚楠嗤笑：“简直是教科书版的秀恩爱死得快。”
　　叶晟边跑边吐槽：“不是，你俩死就死呗，拖上我跟奚楠算怎么回事？”
　　陌柔面色不改：“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有点团队精神好不？”
　　“卧槽，还团队精神？到底是谁因为戴手链害我们集体受罚？！”叶晟表示自己只是迟钝，不是智障好吗？
　　“慕潇。”陌柔无情扣锅。
　　“嗯，我的错。”慕潇乖乖领锅。
　　叶晟：“……你俩早死早超生好吧？债见。”
　　总之，经过这件事，再怎么不情愿，陌柔和慕潇也只能先把手链取下来收好，等以后有机会再戴。
　　*
　　“你真的不考虑戴下面吗？”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陌柔又忍不住逗慕潇。
　　这次慕潇不上当了：“别闹，快睡。”
　　“真的可以戴下面的，多绕几圈，缠得紧一点就不会掉下来，然后穿着裤子谁也看不见。”
　　慕潇：“……”
　　“考虑一下？”陌柔狡黠地挑了下眉。
　　慕潇无奈叹气，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终只能凑近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等一个月后，考核结束，放了假，我戴给你看。”
　　“——只在你面前戴。”
　　陌柔忍不住轻笑出声：“嗯，约好了。”


第45章　志愿
　　一个月的培训很快结束；　新人们即将迎来他们的内部考核。
　　不过，在考核之前，首先是志愿的填写。
　　“这次填第四支队的有几个？”
　　教官寝室里；　桑劫问另外五个队的教官。
　　一阵沉默过后，是他们的叹息。
　　“二队没有。”
　　“三队没有。”
　　“四队……也没有。”
　　“五……”
　　“妈的，就有的吱一声！”桑劫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然后回应他的是一阵死寂。
　　桑劫想不通了：“既然都选择了进联邦军队；　一点为联邦捐躯的勇气都没有吗？”
　　“啧，你这就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二队的教官忍不住吐槽；　“你这么牛逼你去啊；　窝在这儿当什么教官？”
　　“我这不是从第一支队退休来的吗？”桑劫瞪他一眼，然后看着手中的志愿表；　换上认真的语气；　“不过你说得对，第四支队的死亡率太高，再优秀的人，去了那儿也是凶多吉少。连续三年了；　一个想去那儿的新人都没有；　他们的第二志愿宁愿空着也不填第四支队。”
　　“所以你今年发什么疯？”二队的教官问着，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转头和另外几个教官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惊疑；　“不会吧？难道今年……”
　　“嗯。”桑劫肯定地点了下头，“一队填第四支队的；　有四个。都是第一志愿。”
　　“卧槽？！四个？”教官们一阵唏嘘，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更扯的是，他们的第二志愿都空着，还他妈勾选了拒绝调剂！”
　　“牛逼啊……哪四个人？”这是所有的教官都好奇的事，“一个寝室的？”
　　“对，一个寝室的。”桑劫说着，把四张如出一辙，只有姓名和字迹不同的志愿表扔在了地上，“陌柔、慕潇、叶晟、奚楠。”
　　*
　　“叶晟，你真要跟我去第四支队啊？”
　　考核前一天晚上，提交完志愿，陌柔各种心神不宁。
　　慕潇是她的契从，她去第四支队，他必须跟着，可叶晟没这个必要啊。
　　前世的他们，完全是因为一时脑抽勾选了同意调剂，才被丢去了第四支队这个深坑。
　　可这一世，有她和慕潇主动去第四支队填补空缺，叶晟再怎么调剂也不会重蹈覆辙，为什么他非要跟着他们往火坑里跳？
　　如果他能在第四支队混得风生水起也就算了，可前世的他，就死在第四支队。
　　所以，偷看到他志愿表的那一刻，陌柔一阵胸闷，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劝他修改，可他就是不肯改。
　　现在，志愿已经提交，说什么都没用了，可陌柔还是对叶晟的决定各种意义上的反对：“你没我陪着会死啊？”
　　“谁要你陪着了？”叶晟表示不服，“老子就是想去第四支队怎么了？就允许你跟慕潇去，不允许我去啊？”
　　“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第四支队有多危险？”
　　“知道啊！你从早上唠叨到现在了，烦不烦？”
　　“你会死的！”
　　“卧槽，陌柔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敢小瞧老子？不服来打一架啊！”
　　“打就打谁怕谁！”
　　……等等，这个发展好像有点不对？
　　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奚楠忍不住嗤笑。
　　正无奈看着陌柔的慕潇，听到这声嗤笑，下意识地看向他，只见他正将一枚精致的戒指戴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又很快取下。
　　慕潇仔细打量了几眼那枚戒指，它的造型很别致，应该是订做的，戒圈弯着奇特的弧度，似乎是字母的形状。
　　大写的MX。
　　是谁名字拼音的首字母？
　　真巧，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