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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人影晃动，鼻尖有陌生的味道混合着血的气息，血，不只是自己的，对方也有伤。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从地下拖了出来，可是眼前依旧雾蒙蒙一片，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只能从肌肤被风吹拂后刀割般的疼痛来知道，自己来到了外界。
她被放入柔软温暖的床铺，伤口和眼睛都上了药。身体还是痛，但是减轻了一些，是能分得清自己是生是死的程度，也说不上是幸还是不幸。
“你……是谁……为何救我……”
说是问话，其实也不过是从口腔发出些气息，她甚至已经无从感知，那照顾她之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手掌被轻轻握了握，那人好似说话了。
她耳鸣阵阵，心里焦急却连那人声线也听不清晰，只能断断续续的拼凑意思，他说他是焚天弟子。
“……说谎。”她原本便看不见的眼睛又闭了闭。
他不是焚天弟子，留在凤凰岩的焚天弟子已经都死了。
那人沉默半晌，似乎叹了口气，道：“在下一介无名之辈……仰慕教主风采，不愿教主命绝于此。”
“哈，哪怕……我是奸佞？”
“你不是。”那人道，语气很是肯定，“我相信你。”
事到如今，她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话，原本以为心如枯木，却还是觉得这简单的几个字从生人口中说来，聊胜于无。
“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她要死了，她希望知道他的名字，一个希望她活下去的，陌生人的名字。
大清早，教主被舒剑飞的电话吵醒，叫她去看《御剑焚天录》官网更新的文案。教主看完之后脸色不佳。
这是什么？新的剧情预告？是新角色？
教主打开论坛，发现玩家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这是官方预告？不像啊，和之前的剧情接不上，画风完全不同。”
“是新支线吧？官方不是说过《御剑焚天录》是一部群像故事为背景的游戏，没有真正的主角。木莎罗死了，焚天教的剧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楼上的看清楚了！是教主！江湖上还有几个教主！这明显就是木莎罗！之前特意说找不到尸体，我就猜到官方有后手。”
“太玄幻了，炸山都能活下来……下一步是不是要有神仙登场了？没劲。”
“我就说教主好歹也是个BOSS，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么重要的角色起码得有个个人副本吧？我还挺萌教主X蔺公子这个CP的，谁想萌了五分钟就拆了，喵的。”
“为什么是教主X蔺公子，而不是蔺公子X教主？”
“因为教主会无量神攻，所以‘攻’德无量！”
“楼上我要被你冷死了……”
“尔等可笑！焚天教主怎会与蔺南星那卑鄙小人一路。”
“……楼上好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教主本人亲自上阵掐了。”
“可能是教主托梦给他了哈哈哈……”
本座就是焚天教主本人！
电脑前的教主拍着键盘，和几个蔺南星的粉丝较了一会劲儿，最终确认了官方的确没给出什么解释，玩家们都是一头雾水。
一直以来，御剑焚天录的剧情都和她的前世严丝合缝，像这样的转折超出了教主的预料，原本她对后续的剧情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写成这样也太扯了。这段内容字里行间都暗示“梵天教主为人所救”，救她的人身份神秘——可是她死了，死得透透的，什么为人所救，什么仰慕风采，都是做梦！
也许真如恕剑所说，这个游戏所谓的前世剧情只是巧合，而现在，这个巧合到此结束了？
教主又浏览了一遍官方的文案，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要命了，不过是一段文字而已，她居然……几乎能脑补出文中的切肤之痛，师父总说她大大咧咧，不似女儿心思细腻，怎么这会儿共情感这么强了？
——啧，这种剧情……真不知道作者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教主已经在世光实习两周了，十个工作日零半天的加班时间让教主对这家公司有了初步的了解。她不知道其他公司什么样，但是世光是一家各部门分工具体，权责落实分明的公司。在各部门自成体系的同时，不菲的项目奖金这项激励措施又将各部门的利益牢牢地拴在一起，因此行政和项目之间有着比较和谐的关系，虽然不在同一楼层，却时常往来，交流间的人脉共享也会碰撞出很多新的商机。
总的来说，世光的办公室很“干净”——鲜有各种所谓的“职场规则”，这让不少人才得以被保护。
当然，一家公司除了和谐，竞争也是必要的因素，这些竞争主要存在于项目之间。前两周的时间教主了解了公司的运作，从第三周起，她要接触具体项目了。
世光旗下的业务很多，单是网络市场就分支出若干部门，网络游戏又要分出若干项目，这其中教主最感兴趣的，毫无疑问是北斗工作室。而好似老天都比较照顾她，罗极突然告诉她，这个月的项目会缺人手，要她去帮忙，这次汇报的项目刚好有北斗的《御剑焚天录OL》。
天助我也！
教主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会议定在两点半，教主一点钟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协助器械调修人员设置好了投影等器材，确定了网络，视讯等等条件都不会影响会议后，又按照罗极的安排把打印好的资料按顺序摆放好，和会议室管理员确认了茶歇等一些列问题。
一切就绪，两点钟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分公司的人出现在门口。
接下来教主的工作就只是协助速记员做会议记录，她甚至都不需要打字，只要适当提醒流程就好，反正只要会议一开始，就是罗极的责任了。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速记员小张是个斯文的小鲜肉，对做事利落稳妥的教主印象极好，“我听Ada姐提过你，我也是新来的。”
教主颔首：“共勉。”
“好。”仿佛被教主的气度感染了些，小张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
“你真厉害，怪不得十楼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谁都知道十楼是世光所有业务的核心区域，教主一个应届生一来就能进入这里，这事在公司都传遍了。
“只是运气好。”教主微笑。
两点二十五分，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各项目组的一把手，两点二十九分，林副总裁在罗特助的陪同下准时登场。今天的林北宸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说起来这还是教主第一次见到完全进入工作状态的他，和之前和自己独处时完全不一样。
气质要更沉稳，眉目间的感觉要更锐利些，嘴唇紧闭，面无表情，这个状态……估计一开口就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林北宸冷声道：“今天来公司之前，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我暂时不想评价，因为在正式上会之前，‘传言’就仅仅是‘传言’，这个不太聪明的决定，我不想在今天的会议上听到它。”
此语一出，在座的各部门大佬们面面相觑，也有的低头重新翻阅笔电里的文稿或幻灯片，只希望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
林北宸作为世光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全面掌管世光也只是时间问题，他掌管网络业务半年来，做了不少大动作，如今大家也大概明白了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半年时间还不足以得到这位大少爷完全的信任，所以这期间各部门都在卯足了劲儿想出成绩，同时努力避开他大少爷的禁区。
“好了，开始吧。”
从教主的角度刚好看见林北宸的侧面，平坦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气质……老实说，努力工作的老板也还是很——赏心悦目。
其实林北宸待她不错，只要不动不动就询问她工作进度就好。说起来她来世光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纯粹，只不过是混个生计，同时接触一下《御剑焚天录》的制作方，可是每次被林北宸眼神一扫，就好像自己没全力以赴这件事被看穿了似的。按理说不该，就算只用了六成力，作为了一个应届实习生，她已经够显眼了。
“木锦年，怎么办，我好紧张啊，我总觉得老板在看我！”小张紧张得手都有点不好使了。
教主安抚：“是错觉，老板在听报告呢。”
小张深呼吸：“对对，一定是我太紧张了。”
“别溜号，林总发言了。”
“是是……完了，上一句说的什么？”
教主叹气，俯身指点：“往下记，前面的我补给你……”
话没说完，教主突然抬头，将林北宸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教主眨眼示意——见鬼的错觉，那货就是在往这边看，从会议开始到现在至少六回了。可惜她对会上和自家老板眉来眼去实在没兴趣，她只想快点儿知道《御剑焚天录OL》的新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又多了一个收藏~0v0
元旦啦，今天祝我2019多多写出好看的故事~

第13章　教主的六成功力

下午四点左右，回忆内容大概才进行了三分之一，教主猜想这是要做好延长战线的准备。果然，四点二十分的时候，林北宸提出休息十五分钟。
休息期间，林北宸去到了旁边的休息间，他一走，会议室的氛围这才有所松动，各项目组的主管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上厕所的上厕所，当然也有吸收了前两组教训，对着笔电疯狂改材料，根本没有时间休息的。
休息室内，有早就准备好的茶点和茶水，只是这会儿由于林北宸在这，根本没有人想进来。
林北宸端起纸杯，喝了半口就放下，转而问罗极：“那个速录怎么回事？全程不知道在哪儿神游。”
“这种场合历来都是安排一个人，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新人所以才临时配对。”罗极不慌不忙，“这可不是老板该操心的事。”别以为他没看到，这位今天往边上看的频率也太高了。”
速录员一个新人，被老板这么看着，不出错才怪。
“我又没看他。”提起这个新人林北宸就不爽，自己笨就算了，还拖累他助理的助理一直偏着身子帮他，好几处他故意说了重要的讲解，她怕是都没来得及听。
“罗极，你不是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的吗？我们公司的女职员好像不怎么感冒啊。”
你直接说木锦年注意力不在你身上好了，罗极带着完美的职业表情在内心吐槽。
“因为世光的职员公私分明，恪尽职守，希望世光的老板也能懂得这一点。”
林北宸摇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恕我直言，这点小事她一个人完全能搞定，你给她弄了一个拖累，她不会感谢你的。”
罗极皱眉：“林总，我不知道你对这个木锦年有多么了解，但是这两周来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少，我承认她是个优秀的毕业生，但也仅仅是应届生而已，一个有培养价值的应届生。”而非一个世光这样的公司所需要的精英人才，不如说，距离这个目标，她现在的阅历和实力都还还差得远呢。
林北宸看了他一眼：“罗特助。”
“是。”
“要不要打个赌？”
罗极看着摆明了不怀好意的老板，警惕心一提：“赌什么？”
四点半，会议准时开始，利用休息的十五分钟，教主帮小张把会议记录从头整理了一遍，又叮嘱了他一些事。只不过这样一来，她补充体力的时间就没有了，按照现在的进度，她估算会议会进行到八点钟左右，期间像这样的休息应该还会有一次。
正想着，林北宸走过她身边，回到了会议主座，教主却是一怔。
“木锦年，你怎么了？”
教主回过神，小张担忧地看她。
“我没事。”教主点点头，重新回到工作状态。
彼时会议开始，林北宸正在专心致志地聆听手游组的一个新策划案，教主却在揣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北宸分明是在对自己说话。
“准备了。”他说。
这好像是在提醒她做好准备。可问题是，“准备”什么？怎么今天下午除了开会还有加戏吗？罗特助没说过啊。
胡思乱想间，手游项目就这么结束了，下一个就是教主期待了许久的北斗工作室。教主精神一震，顿时把林北宸的话丢在脑后。
出乎意料，北斗的负责人是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精致的眼镜，书生气质，比起网游项目负责人，更像大学教授。教主回想了一下北斗的资料，这个人叫陈杰敏，英文名Jimmy；严格的说是北斗工作室目前的二把手，因为北斗一把手离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安排，之前一直由全权负责收购案的林北宸代管，Jimmy陈空降后顶替，但不知为何，这个人一直没有从副总的位子上提人上去。
今天会议的材料教主全部经手过，但是北斗却少了一套PPT，直到会前五分钟才传了过来，她来不及看内容，所以这会儿还比较期待。
可这位Jimmy陈只说了一会儿的工夫，教主便大失所望。
这位副主管在PPT的前几页先是堆砌了大量的无意义的辞藻，企业文化，实事等，对于所谓的“游戏市场”进行分析，而后用很少的数据把《御剑焚天录》半年来的营利数额和去年做了对比，又对近几次的活动进行了“精彩”的总结，最后下半年的活动做了一部分粗略的预告。
至于游戏本身几乎只字未提。
从玩家的角度，教主想知道势力战斗玩法上有没有什么创新，从焚天教主的角度，她想知道新剧情新文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角色故事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而这些，教主一点儿都没有听到，可想而知心中失落。
林北宸的脸色也不太好，室内气压明显不高。
Jimmy陈说完，林北宸问其他人：“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Jimmy陈见状，给几个相熟的主管朋友使了眼色：“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这个项目凝聚了许多人的心血，越多的建议对我们越有助益。”
“咳，”有人发言，“《御剑焚天录》已经进入公测一年了，成绩还是让人瞩目的，只要维持这股势头，前景应该很好。”
“是啊，毕竟这个项目我们前期资金投入上相当给力，也到了收获的时候哈哈。”
教主注意到，林北宸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当然，也还是有不同的声音。
“我听说游戏最近的口碑有所下降，氪金活动一个接一个，玩家已经有所不满了，一旦同类竞品上市，很可能造成分流。”
“所谓的‘同类’竞品我想还早着吧，短时间内想要打造一个和我们质量势均力敌的游戏哪有那么容易。”Jimmy陈笑着反驳，“我已经调查过了，一年内都不可能的。”
“那一年以后呢？”又有人问到，“这个游戏不同于其他项目，资金投入之巨大，以第一年的势头为标准，保守估计要两年半才能完全做到收支平衡，必须要做长远的考虑，现在乐观还为时过早吧。”
Jimmy陈道：“市场上的游戏大多昙花一现，这个产业就是要随时适应市场的变化，不能被死的计划束缚住，不能放过任何眼前的机会。何况以未来的推测来评价现在的形势，这是吹毛求疵。”
“上会为的就是吹毛求疵，只有以吹毛求疵的态度对待自身，用户才能正视这份付出。”林北宸道，“陈总，你的汇报有赶工的痕迹，不能怪大家有所质疑。”
“林总，真抱歉，我本来有一份更详细的报告，内容是这份的一倍大小，而这份还是改动前的，想必是传输过程出错了。”
这当然是随便找的借口。
Jimmy陈心里有些责怪林北宸没有给他这个老员工面子，但是同时他又很是自信。他曾经跟随董事长，也就是林北宸的父亲工作过，按辈分林北宸要叫他一声叔叔，他不相信他会在这多么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更何况，游戏营利增长是事实，只要抓住这一点，再多的质疑他也不怕。在他看来《御剑焚天录OL》已经是一部相当成熟的游戏，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尽可能的捞收益罢了。
“是这样啊，”果然，林北宸表情缓和了些：“罗极，这次会前准备是谁负责的？”
罗极一怔，转而看向一侧。
教主已经站起身来：“是我。”
林北宸看向教主，眼神是公事公办的询问：“和北斗的沟通过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教主肯定地说，“期间北斗的报告改动过两次，都是是数据上的更正，PPT来得的确晚了些，但是内容上与报告内容是相对应的，应该不存在传错了。”
罗极眉头微蹙，木锦年有麻烦了。
看样子问题是出在北斗那边，但是依这个陈杰敏的性格，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寻找借口，推脱责任。
果然，Jimmy陈轻蔑一笑：“小姑娘，别说得这么肯定，上会十几份报告，连同PPT在一起近百个G的文件，你总不可能一一校对。偶尔有一两分忘记更新的，也可以理解。”
他倒是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小助理有勇气在这种规模的会议上发言的，不过他也不会计较就是了。年轻人嘛，就是傻得可爱，听不出什么时候该插嘴，什么时候该闭嘴。
“为什么？”教主却是一脸不解。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一一校对？”教主认真地道，“就这么点内容而已。”
此语一出，其余人的目光全数集中在教主身上。
Jimmy陈更是被逗笑了：“这么点内容？单说刚才手游，文案就有三十多页A4纸，难道内容你都记得？”
“《新世界》手游内容虽然多，但是目录列的非常清晰，总共分用户、留存、渠道、收入、产品五个部分，其中用户又分为维度，新增用户，活跃用户，用户生命周期，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