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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沫的身体已经冰冷，如果一开始发现的早，说不定还能抢救，但现在，就算能，也来不及了。想要留住她，只能把她变成丧尸。
　　　　那样，就不算跨种族吧。
　　　　一直没有动静的沐云轩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眼底涌动的悲意又深了一层。
　　　　“她不愿意。”
　　　　变成丧尸，初期，皮肤青黑，*腐烂，连眼睛都……他的女孩，她那么爱美，宁死都不愿意毁掉那张美丽的脸，她怎么可能愿意变成丧尸……
　　　　可如果不这样，她就……
　　　　沐云轩低头，脸紧紧贴着她的脸，好像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那你还能怎么办？”严一靠近，一只手搭在陈沫手腕上。这次沐云轩没有踹飞他，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靠近。
　　　　他浑身笼罩着悲伤，整个人都迟钝了。
　　　　“已经没有脉搏了。”严一松了手，他不知道沐云轩这个丧尸王有没有心，会不会心痛，他只知道他现在心痛的恨不得捅上一刀。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严一转过身，“在这之前，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沫沫没有洁癖，但绝对不喜欢这副模样。”
　　　　丧尸病毒之所以强大，就在于不仅活人，死人也能被转化成丧尸。当然，感染时间必须是死亡后二十四小时，再久，就鞭长莫及了。
　　　　严一说完就去看陈汀。陈汀虽然还活着，虽然他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强横，但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回事。
　　　　或许是听进严一的话，沐云轩抱着陈沫来到一栋居民楼，随意找了个宽敞的户型。
　　　　他从空间里拿出床和一大罐水，以及毛巾沐浴露一类的物品。陈沫被他放在床上，身上裹着黑乎乎的毯子。那毯子是他从硝烟中带出来的，上面的痕迹看不出灰尘多一些还是血迹多一些。他坐在床边，几次试图揭开那脏兮兮的毯子，每每颤抖的手指已经靠近，却在触及的时候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害怕。
　　　　他不知道她中了多少弹，也不敢想象揭开之后她的身体是怎样的模样。
　　　　他还记得最后一刻，她茫然又无辜的眼神。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可他却迟了，迟了一刹那。
　　　　悔恨和疼痛疯狂袭来，他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他跌倒在地，撞到妆台，一面精致却因久未使用而蒙上灰尘的镜子滚落下来，滚到他的脚边。
　　　　湿润的液体滴落，哒哒地落在镜面，圆润的液体表面倒映出一个扭曲的、光怪陆离的界面。

☆、第37章　末世砥砺（四）

数十万丧尸汇聚z市，把中部军区的脸打的啪啪响。
　　　　因为就在一天前，军区高层发了一则通告，通告的大致内容是经过半个月的排查，中部军区并未发现四阶丧尸，也没有大规模丧尸聚集，中部军区上下一心一致对外等等。总之就是中部军区十分安全，十分适宜人类居住，心动不如行动，你们都快快来吧，我们会接收你们的。
　　　　然而隔天，z市郊外就出现数十万丧尸，还发生大规模爆炸。
　　　　当时在z市就有军区的人，所以当临江的动静当时就传回了军部，军部也派人来探察，只是来查的人一个都没回去。幸运的是，有人有通讯设备把看见南部军区的的坦克部队的事情传了出去。
　　　　几大军区分别驻扎在国土的东南西北中，互相之间既是同级也是竞争对手。而且军队领地意识很强，除了各大军演，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这次，南部军区不仅混进了中部军区还带了坦克部队？
　　　　没有人相信。
　　　　但是很快，四阶丧尸作战中南部军区派遣坦克部队的情报被翻了出来，几乎同时，始发地临江沿岸装甲部队留下的痕迹也被翻了出来。
　　　　所有的迹象都指明，南部军区的装甲部队不仅开进了中部军区的范围，还一直开到离中部军区只有几十公里的地方。如果不是那数十万丧尸，可能人家就直接开进军部来了！
　　　　丢脸之后是冷汗滴滴，中央军区的高层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商谈对策。
　　　　不由他们不高度重视，开进后花园的装甲部队和嚣张的丧尸都是对他们的莫大讽刺。更可怕的是，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还为一时平静沾沾自喜。同时，南部军区的目的也很耐人寻味，更不说，z市外围的丧尸。
　　　　究竟是z市六十公里的小镇上有吸引丧尸的东西，还是南部军区拿到什么，最终引来丧尸全军覆没。
　　　　不管是什么，他们都必须一探究竟。这也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颓坐在一公寓的地板上。
　　　　等严一和陈汀找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陈汀的伤不重，和变异兽战斗落下的伤被陈沫治的七七八八，袭击开始时又因为离沐云轩最近，最先被保护。他之所以会昏迷，一是情绪波动太大，精神支撑不住，二是承受不住爆炸引发的冲击波。不过都不是什么重伤，他本身又是异能者，很快就清醒过来。
　　　　倒是找沐云轩耽误了许多时间。
　　　　严一都跟他说过，他也疯狂过一次，所以这次倒是平静许多。他没有看沐云轩，而是直接冲向陈沫。裹着她的仍然是那块黑乎乎的毯子，她的脸依旧沾满灰尘。
　　　　陈汀想都没想就扯开那毯子，脱了自己的衣服给陈沫披上，双臂紧紧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叫着姐姐。他这次没有嚎啕大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哭声，可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因为角度关系，大半落在陈沫脸上。
　　　　落在陈沫脸上的泪珠晕开她脸上的烟尘，隐约可见白皙似雪的肌肤。
　　　　自古红颜皆薄命。严一鼻头一酸，挥之不去的悲凉在心底蔓延，他别开目光不忍再看。
　　　　只是……总觉得哪里奇怪。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说。
　　　　木雕一样的沐云轩似乎动了动瞳孔，又似乎没动。严一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奇怪，所以围着床转了几圈，几圈之后他忽然推开陈汀，略粗糙的手就在陈沫脸上抹来抹去。
　　　　“你干什么？！”陈汀大怒，在他看来这个家伙分明在非礼他姐姐！
　　　　只是他虽然是异能者，但身体才刚刚恢复，又大悲之中，根本争不过严一。沐云轩这会儿也站起来了，他虽然颓废得让人几乎认不出来，但boss毕竟是boss，一根手指就把欺负媳妇的男人丢了出去。
　　　　“喂，你们看她的脸！”这是严一落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次他不大走运，摔倒的姿势虽然帅气，可惜后脑勺着地，吭都没吭声就昏了过去。
　　　　沐云轩和陈汀这才注意到陈沫的脸，虽然因为处于感情漩涡的中心，陈沫的身亡对他们影响最大，但两个人脑子都没有问题，严一一点就发现了关键。
　　　　作为一个死亡近二十小时的人，陈沫的皮肤白皙得不可思议。
　　　　莫非……
　　　　沐云轩飞快地握住她的手，依旧冰冷，无脉搏。他又试了试心脏，冰冷，无一丝跳动的痕迹。最后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尖，没有呼吸。
　　　　没有一切生命体征，可皮肤却呈现健康的白色。
　　　　“姐姐她……”
　　　　沐云轩眸色一沉，忽然撕开她的衣服。他撕衣服的动作太过猛烈，几颗子弹被带了出来。子弹上有凝固成黑色的血迹，沐云轩瞳孔一缩。
　　　　“你出去。”
　　　　“啥？”被他撕衣服的动作吓得闭眼的陈汀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略茫然。
　　　　沐云轩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柔和：“你先出去。”
　　　　“喂，你想对我姐姐做什么？她都这样你还不放过她？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陈汀布了严一的后尘，只是要幸运多了——他摔在严一身上。
　　　　沐云轩仿佛没听见陈汀发疯似的敲门声，他用颤抖的双手扒光了陈沫，然后用加热过的温水给她擦身子。灰尘污渍一点点擦拭干净，一具雪白的、没有一丝伤痕的*呈现在他面前。
　　　　“你果然……”沐云轩虚压着她，在她额头、眼角、嘴唇、脖颈一一落下轻柔、温暖的吻。
　　　　他就知道，她的女孩儿非同凡响。
　　　　“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陈小弟智商上线用空间刃劈开房门的时候，正看见沐云轩十分猥。琐、禽。兽地压在陈沫身上。
　　　　而他身下的陈沫，未着寸缕。
　　　　他愣了愣，然后红了眼。
　　　　沐云轩知道自己应该解释，至少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应该说。可是他一向不善于表达，而且他也明白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只会越描越黑，所以他十分干脆利落地，再次把他踢了出去。
　　　　所以当严一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见之前还失魂落魄，一副天塌了世界末日来了的怂样的沐云轩，已经穿戴整齐、人摸狗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他的旁边，是同样穿戴整齐，不，应该说收拾得极为妥当的陈沫。
　　　　只是，她一直闭着眼睛。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到严一觉得昨天的一切简直就是个幻觉。不，简直是噩梦。而现在噩梦醒了，一切都美好了。
　　　　当然，如果能把不停叫嚣的陈小弟嘴巴堵上扔出去的话，就更完美了。他扫了陈小弟一眼，发现困住他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四阶丧尸，霎时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和一把辛酸泪。因为在他的身上，也坐着只丧尸，不用想就知是那只爱拽头发的逗比。
　　　　他和陈小弟，同是天涯沦落人。
　　　　没错，虽然沐boss和boss夫人坐的端正，但严一和陈小弟，一个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背上坐着只冰系的四阶丧尸，一个被藤蔓困着，藤蔓的另一头在木系丧尸的手上，不能更毁形象。
　　　　“沫沫是怎么回事？”严一试着挣扎了几次，但是他饿了一天，脑子还发晕，根本挣不过精气神足足的逗比丧尸，干脆放弃无用功，转头问沐云轩。
　　　　陈沫的状态很奇怪。她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也没有腐化的痕迹。她的身体状态，尤其是皮肤状态，比她活着的时候还要好。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满满的全是胶原蛋白！
　　　　而且，她身上的伤全都自动痊愈，那些打进她身体的子弹不仅被身体排挤出来，不止伤口，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如果不是子弹上残留着血迹，沐云轩都以为那是她随身携带的。
　　　　“她现在，已经不算人类了。”思考了一会儿，沐云轩才缓缓开口，“当然，也不是丧尸。”
　　　　严一的脸有一瞬扭曲。
　　　　不是人类，也不是丧尸，那是什么鬼！
　　　　陈汀也很愤怒，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已经吼到沙哑的嗓子继续吼：“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不得不提，陈小弟真不会骂人，良好的家教让他骂不出来，倒是今天好几次超水平发挥。只是无论他如何超水平，都被忽略了。
　　　　“你是想说，一个全新的物种，在人类和丧尸的争斗中产生了？”
　　　　严一以为自己猜中了，谁知道沐云轩却摇了摇头：“沫沫变成这样，和她本身的能力有关。”
　　　　“本身能力？你是说异能？”严一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她的异能不是水系么，据我所知，水系这种异能实在常见得很。”
　　　　“难道，她不是一般的水系异能？”
　　　　“她的异能拥有净化能力。”

☆、第38章　末世砥砺（五）

短短三天时间，中部军区已经折损了十几支实力不俗的探索小队。
　　　　不是他们太过执着，而是那群实力超强的丧尸似乎打定主意在z市安家。z市是什么地方？中部军区的门户！z市东方的出口就是中部军区的入口，如果丧尸占领z市，那不等于家门口就是丧尸窝？
　　　　所以现在中部军区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丧尸要干什么，然后想办法赶走他们。能歼灭最好，不行也要赶走，不然中部军区的基地就得换个地方。
　　　　地基迁徙不是小事，不说能不能再找一个地形、位置都适合的地方，单是百万人口的迁移就是大问题，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迁徙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赶走或者消灭丧尸。
　　　　可现在，他们连丧尸的情况都摸不清。当然，这也确定了，这里头一定有四阶的智慧丧尸，否则他们的人不可能一个都回不来。
　　　　人手损失太多，再这样下去中部军区也承受不住。作为最后一支小分队，花火的首要目标是保存自己。
　　　　“就这些家伙也让他们有去无回？他们究竟有多弱！”红发女郎水一月一脚踹碎一只三阶丧尸的脑袋，一面吐槽。
　　　　他们快要进入z市中心，结果一路上遇到的最强也就是三阶，一点挑战都没有！不得不说，她对这个被传成必死之地的地方有些失望。
　　　　“一月，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个黑发男子从她身后现出身形，他五官端正，只是薄薄的唇抿得很紧，看上去像是很严格的人，“小心点总没错。”
　　　　在刘文正看来，十几支小队的百来号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菜鸟，也总不可能个个都是傻子，那么多人折戟，只能说明这里有古怪。
　　　　刘文正虽然不是队长，但为人严谨细心，很多次任务都是因为他的谨慎而圆满完成，所以他的实力虽然不是最强的，话却很有分量。至少在他说完之后，水一月的轻视之心稍敛。
　　　　“如果真的有四阶，你们觉得它会在什么地方？”杀完一波丧尸，水一月停下来问队员。
　　　　如果是丧尸，自己有意圈地为王，那么面对一群闯入领地的食物，他们会怎么对待呢？
　　　　“直接弄死。”
　　　　“同化。”
　　　　“挖个坑埋着，想吃的时候来挖。”
　　　　“……”水一月白了那人一眼，扭头看到一个沉默的背影，凑上去拍了拍那人，“安泽，你来说说呗！”
　　　　“我不知道。”安泽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让水一月不满意，他想了想又解释，“我不知道丧尸的思维方式，所以不知道它会怎么想。如果丧尸有吸血鬼那样的高智商，那么可能想要圈养；如果只有原始冲动和本能，大概会直接扑上来；但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比如他们突然傻了，把我们当成苍蝇放过了。”
　　　　“你今天话倒多。”水一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就跟你开个玩笑！说实话，今天这样多好！反正多说几句又不会掉肉，干嘛要憋着，你们说是不是？”
　　　　安泽笑了笑，笑容有些远。
　　　　那次和蒋祺会合之后，他就一个人离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干什么都没劲。帝都不想去了，队长不想当了，那个人，也不想再去想了。
　　　　他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为了逃避，他甚至去刷丧尸，日日夜夜，不知疲惫。结果他的异能从三阶变成了四阶，可心情还是老样子，像沾了水的棉花，沉得迈不动脚。
　　　　大约是失恋了，他想。
　　　　于是他又去刷丧尸。反正都从三阶变成了四阶，说不定刷着刷着，就从四阶升五阶了。俗话不是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么？他不赌，但事业上总该有所进展吧？
　　　　结果没升到五阶，命倒是差点刷没了。
　　　　幸好路过的水一月救了他，他这才重新回到人类世界。
　　　　他跟着水一月加入了名为花火的异能者小队，也跟着她参加这次探测任务。
　　　　只是，他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即将发生。
　　　　“不管怎么样，我们从中轴线上穿过去就行了，有发现就带回去，没发现就算了，没必要来来回回的找。”刘文正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个决定等于从z市直线穿过，这对于身负探测任务的他们来说实在不够尽职。只是这次任务难度系数太大，上头也要求首要目的是保全自身，而现在的平静也让刘文正有些不安，所以，他想尽快离开。
　　　　水一月有些不满，反驳了几句，但见其他人都没有帮她说话，自己也就消停了。
　　　　“就这样让他们走？”严一拿着望远镜，在他的镜头里的正是安泽等人。
　　　　“让他们走吧。”说话的是陈汀，他手里也有个望远镜，只是和严一的不同，他的更清晰，清晰地能看见对方的脸，“好歹是学长，也很照顾我一段时间，不好就……”
　　　　他想说不好就杀了，只是镜头里映出了水一月的脸，他愣了愣，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不好就怎样？”
　　　　“你过来，你过来看像不像？”陈汀把自己的望远镜往严一眼睛前塞，一边塞还一边嚷嚷，“红发的那个，你看她的脸，有没有觉得眼熟？”
　　　　“别催别催，人家转过去了，我看不见。”
　　　　他们正闹着，沐云轩出来了。他怀里抱着昏睡的陈沫，看两人的眼神十分不满：“你们很闲？”
　　　　“不闲，一点都不闲！”陈汀立刻收了望远镜，“那个，姐夫，找到了吗？”
　　　　“狗腿！”严一骂了一句，但也悻悻收了望远镜，“如果这里没有，那就这能看看实验室了。我记得z大的心理学全国第一，他们有个脑成像中心，那里或许有我们要的。”
　　　　实验室的设备和医院的侧重点略有不同，医院不需要实验室那样精密，用起来也更实在。可惜医院的都是十年前的老货，能检查的他自己都能测出来，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