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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谦牧笑，“没看出来？如果Boost真的人品有问题，他不可能还被顺利挂牌，卖出个好价钱。更不可能被允许进入KPL首发。”
　　唐晏晏瞪大眼睛，惊讶道：“所以说，Boost是无辜的？”
　　时谦牧点头，“目前看来，应该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Boost顺利转会，就说明游戏官方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和Boost无关，或者说，Boost并不是网友们恶意猜测的那样。至少，是在游戏官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那IWin也太过分了吧。”唐晏晏气闷，“那是他们的三朝功臣啊！就这样挂牌卖了？”
　　“本来就是转会期，合约要不要续是看双方意愿，不过，我猜Boost本人也很失望吧。这样的战队，离开会比较好。而对IWin来说，利用Boost转会的事情，既能将舆论中心转移，又能狠赚一笔，还把去年秋季赛冠军拉下水，何乐而不为？”
　　“像个商人。”唐晏晏说。
　　时谦牧也不否认，“就是商人。”
　　“资本家的世界，我不懂……”唐晏晏撇撇嘴。
　　时谦牧站在唐晏晏背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往前走，“伯母不是说找你吗？”
　　“嗯。”唐晏晏转身，看着自家男朋友，“话说这几天，你找我妈都聊了什么啊？她居然对你这么好了？”
　　时谦牧耸肩，不答话。
　　聊什么？当然是投其所好啊！
　　时谦牧特意上网查了：怎么讨好未来丈母娘。答案五花八门，但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他还利用自己手上的关系网，查出林逸清这些年在忙些什么。得到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林逸清说是在外头设计衣服赚钱买房子，实际上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服饰品牌唐林的持有人。
　　唐林服饰是国内一家独立原创轻奢品牌，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服饰的华夏元素，唐林巧妙地将华夏数千年的服饰特点与现代服饰融合在一起，可以说是非常受欢迎的一个服饰品牌了。业界一直传唐林服饰的创始人很神秘，因为这些年唐林对外的发言人都是职业经理人，而创始人则在幕后工作，这也让林逸清这位服装设计师越发神秘。
　　更重要的是，林逸清手头的房产，多到令人发指！毫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个一天换一套房子住都没问题的主儿。
　　时家没有涉及服饰这一块的公司，时谦牧也没打算动用家里的助力讨好未来丈母娘。时家同样是书香世家，时谦牧自小要学的东西很多，凭借自己的眼界，和未来丈母娘讨论一下衣服，尤其是唐林鲜少涉及的男装……时谦牧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林逸清的态度依旧冷淡，但至少看到唐晏晏和时谦牧在一起，也没再说什么要两人分开的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晏晏敏锐地发觉，这几天家里总是在说着悄悄话，偶尔是外公和时谦牧，或者是她妈妈和时谦牧，有时候外公和她妈妈居然也坐在一处聊天——简直见了鬼了！
　　唐晏晏以往从来没见过林相辞和林逸清能心平气和地坐着聊天。
　　“别想太多了，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局面挺好的？”
　　时谦牧示意唐晏晏看院子里的石桌处。林逸清和林相辞正在喝茶说话。
　　唐晏晏接收到自家男朋友鼓励的目光，只好走到外公和妈妈面前。
　　“妈，您找我？”
　　正在喝茶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放下茶杯。
　　林逸清很久没有喝到茶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喝到自己父亲泡的茶。说真的，其实和林相辞坐在一处喝茶聊天，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林逸清点头，让唐晏晏坐。
　　时谦牧识趣地没有跟过来。
　　“你外公说，你的茶艺很好。”
　　这是让她泡茶的意思？
　　唐晏晏想了想，取了新的茶叶，开始泡茶。
　　不得不说，美人泡茶，是一种视觉享受。如果茶艺上等，那还是味蕾的极佳体验。
　　林逸清今天依旧是一身旗袍，素白色的旗袍上绣着淡雅的花，很浅，不仔细看不易察觉。
　　“妈。”唐晏晏双手将茶奉上。
　　待林逸清和林相辞抿了一口，唐晏晏便等着两人的评价。
　　“你很好。”
　　唐晏晏诧异。
　　她没想到，林逸清开口评价的，不是茶，是她。
　　“晏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林逸清欣慰地说道：“至少这一手茶艺，我比不上你。”
　　小时候，她得了幼儿园老师奖的小红花、小学全年级第一、初中演讲比赛第一名……很多很多，所谓的别人家孩子才有的荣誉。她拿着奖品奖状，渴望林逸清给个笑脸，但是没有。她得到的，永远是没有起伏的语调和一张冰山美人脸。
　　这还是林逸清在家，她才能看到的。如果林逸清不在家，她连和自己妈妈说句话的可能都没有。
　　而现在，迟来了这么久的夸奖，终于到了。
　　可惜的是，唐晏晏不会害羞，也不会骄傲了。
　　唐晏晏微笑着，唇角勾起适宜的弧度，谦虚地说：“谢谢。”
　　林逸清恍然，原来她的女儿，与她已如此疏远。只是，如今即便有心补救，也难了。
　　但依着林逸清的性子，她也做不来一夕之间改变的事情。是以，她只是回以微笑。两母女，客气得像是普通朋友。
　　林相辞却已是欣慰极了。不枉他这个做父亲和外公的，这两天单独找两人谈了许多。即便拉下面子，也是值得的。
　　没多久，时谦牧就回A市了。
　　春节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虽然遗憾热恋中的情侣不能腻在一起，但回家是万千外出为了生计的人的心愿。
　　白天，两人都是接待亲戚来访或者去别家拜年；晚上，两人就开了视频说说话，或者上游戏里虐狗。
　　因为时谦牧最近玩游戏都带着唐晏晏，而战队里KUN和Sunny都出国了，时常联系不上，空了两个位置。是以，几个人便开始四排。
　　唐晏晏作为一个新手玩家，即便不是排位赛，也难免因为技术原因被人喷。然而因为队友的名字都是以Ti开头的，除非遇到同样是职业战队的人才有可能会翻车，不然还是可以躺赢的。
　　比如这一局，四个人匹配，游戏自动补充队友。
　　路人一进局，先是很兴奋：明显是三排的啊，还是一个战队的，赢面大！
　　然后路人发现，这不大对啊，为什么我方鲁班走位如此清奇？这妥妥的就是个坑啊！
　　于是，路人开喷。
　　有趣的是，这是一个没有关注KPL预选赛的路人。也就是说，他不知道和自己匹配的，是职业战队的队员，只当是个游戏里的普通战队的三排。嗯，没算上唐晏晏。
　　【没有坑不要跳（铠）：鲁班你有毒吧？送？】
　　【没有坑不要跳（铠）：鲁班不会玩也不要送啊，待在塔下面就好了。】
　　这已经是比较温和的玩家了。遇到某些暴脾气或者素质低下的玩家，有时候还会出现骂人的情况。
　　然而，这位没有坑不要跳玩家，遇到的是Mu神！
　　Mu神是谁啊？那可是宁愿自己被喷，也不能接受自己女朋友被喷的。
　　【Ti、Mu（公孙离）：我凯瑞，别喷鲁班。】
　　这是要带人的意思。游戏里，有新手或者坑不是不行，如果你是Carry点，队友们不会多嘴；但如果你既不能Carry比赛，又带着一个“拖油瓶”，那就可能被骂了。
　　【没有坑不要跳（铠）：行行行，带妹子吧？悠着点哈兄弟。我可不想输。】
　　就在铠打字的时候，对方的黄忠和太乙真人合伙把铠给弄死了。
　　同样在游戏里征战王者峡谷的大圣和TT：哈哈哈哈哈！
　　【Ti、大圣（武则天）：哈哈哈！兄弟，别BB了，那是我们队长罩着的人。】
　　【Ti、TT（斐擒虎）：大兄弟放心，我帮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这魔性的哈哈哈，也是没谁了。
　　TT刚才跑了一趟上路，把对面残血的太乙真人和没有大招的黄忠给送回了泉水。
　　【没有坑不要跳（铠）：……】
　　【毒舌大小姐（鲁班）：……】
　　这出奇一致的省略号，Mu神又不乐意了。
　　【Ti、Mu（公孙离）：鲁班过来，打暴君。】
　　鲁班·假·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了暴君处开始打暴君。
　　这一局游戏，唐晏晏他们是蓝色方，暴君靠近下路。刚从泉水出来的铠，看到Mu神的话，正准备往暴君那边赶。但是大圣和TT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等铠赶到中二塔，Mu神以超高手速打字道。
　　【Ti、Mu（公孙离）：铠去上路，别过来了，鲁班跟着我就好了。】
　　各自在家的大圣和TT看到了字幕，很不厚道地笑出声。而开了组队语音的Mu神，自然是听到了……
　　【Ti、Mu（公孙离）：暴君打完，中路抱团推。铠去打主宰。】
　　王者荣耀里，两个大Boss是存在羁绊关系的。无论是先打主宰还是先打暴君，打完之后去打另一个，Boss攻击力都会增加50％。而Mu神的意思，让铠自己一个人开主宰，另外四人抱团推中路塔，吸引敌人视线。明面上看，没毛病。但是……铠的大件装备才出了三件，就让人单独打主宰，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TT和大圣再一次闷笑出声。只是笑了两声又不笑了。他们还是很识时务的，没看到自家队长多维护队嫂吗？连队嫂和路人打了一样的省略号都吃醋。他们要是敢笑，怕不是等会儿两人在前头冲锋陷阵，队长带着鲁班躲草里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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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不为所爱之人哭泣，只因从未离去（五）

　　他们要是敢笑，怕不是等会儿两人在前头冲锋陷阵，队长带着鲁班躲草里回城？
　　于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的铠乖乖地去开主宰，然后惊悚地发觉，这条主宰很是难打啊！
　　而另一边，Ti三个职业队员极限输出、猫步走位，将小鲁班护得好好的。唐晏晏就只负责用一技能将人减速，其他三个上；二技能将人推开，其他三个上；三技能发个大圈圈，其他三个上……
　　等铠残血打完主宰，对方中路的高地塔已经被拔掉了。
　　等主宰先锋从水晶出来，对方水晶被打掉了三分之一。
　　等主宰先锋终于飞到地图中间的河道，对方水晶，已经破了……
　　没有坑不要跳（铠）：所以，他为什么要去开主宰，直接跟着推中路塔不就好了？
　　游戏结束。不出意外，MVP给了Mu神。
　　等几个人退回房间组队界面，唐晏晏按了返回大厅。
　　然后就看到，好友那里有个小红点。点开，申请列表里，正是刚才的没有坑不要跳。
　　语音里，TT和大圣嘻嘻哈哈。
　　【Ti、大圣：哎，那个铠加了我。】
　　【Ti、TT：我也是哎！哈哈，他不会想要上车吧。】
　　【Ti、大圣：不行，我要告诉他，我们是灵车哈哈。】
　　【Ti、TT：队长队长，你加了吗？】
　　好半晌，Mu神才回话。
　　【Ti、Mu：没有，准备下一把。】
　　而唐晏晏，看着自己的对话框里，男票发来的信息——
　　【Ti、Mu：不许加他！】
　　“噗——这人真是，醋桶啊。”
　　话是这么说的，但唐晏晏，还是乖乖地在那条好友申请下面，点了拒绝。
　　至于理由？我男朋友不喜欢你？哈哈哈哈！
　　……
　　A大三月初开学，而KPL职业联赛在三月下旬开始。
　　按照唐晏晏的计划，二月底她回A市就好。
　　然而，刚过初五，唐晏晏便收到时谦牧的短信。
　　【男朋友（时谦牧）：师娘去世了。】
　　唐晏晏即便订了最早的机票，到达A市也已经是初六上午了。
　　时谦牧开车接的唐晏晏，他们先是回了公寓。
　　虽然有近一个月时间没有人过来住，但因为请了清洁阿姨，训练基地和公寓都挺干净的。
　　回去的路上，唐晏晏买了菜，等回到公寓，收拾了一下，开火做饭，两人便安静地用餐。
　　唐晏晏偷偷抬眼打量时谦牧。头发长了，眼睛里有红血丝，下巴也有点点胡茬。这人，怕是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这也是唐晏晏为什么着急回A市的原因，男朋友的情绪不好，她想陪陪他。
　　时谦牧胃口不好，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唐晏晏见他不动筷，干脆也不吃了。
　　两人相对而坐。时谦牧两手交握放在下颚前，撑着下巴，抿着唇，垂眼数面前的胡萝卜玉米粒。
　　好半晌，时谦牧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地不像话。
　　“师娘是两天前走的。很晚，我都睡了，老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师娘睡着了。”
　　唐晏晏想起在宠物嘉年华上遇到的两个老人。乔老幽默顽皮，师娘温婉随和。两位老人很恩爱，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爱得很深的爱情。
　　“我当时懵掉了。睡着了……”
　　“乔老他，一定是不能接受。”唐晏晏轻声说道。
　　“是啊，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师就趴在师娘床前，哭得稀里哗啦，一点都不像个稳重的老师，也没了捉弄我的顽皮神态，反而像个孩子。”时谦牧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很难受，“医生说，是阿尔茨海默症引起的并发症，肺部感染。年前师娘就已经检查出来有并发症了。过年的时候，我去拜年，乔老还跟我说，师娘死活不愿意待在医院过年，说是不吉利。”
　　唐晏晏能理解。其实是不是在医院过年不重要，师娘在意的是，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旅程，想要和爱人待在家中。师娘最惦记的人，始终是乔老啊。
　　“乔老将师娘接回了家，其实，那时候师娘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没了医院的医疗设备，乔老只能请医生回家给师娘打针吃药……今天上午，我陪着乔老去了殡仪馆，送师娘火化。”
　　唐晏晏起身，走到时谦牧身旁。一手轻拍男朋友的背，另一只手将男朋友轻轻带到自己的怀里，让男朋友可以靠着自己的腰肢。
　　“你这两天东奔西跑的，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葬礼，我陪你去。”
　　乔老的家人过年时就回国了。这几天时谦牧作为乔老的弟子，陪在老人身旁。乔老的家人很感激，但也不好意思一直让时谦牧待在家里。如今葬礼都是乔老家人在安排了，过了头七，便要下葬了。
　　……
　　葬礼。
　　唐晏晏挽着时谦牧的手，在葬礼上见到了乔老。
　　乔老穿着一身黑西装，也许是这段时间消瘦不少，西装显得有些肥大，罩在老人身上，风灌进去，仿佛能发出“簌簌”的声响。
　　老人的子女站在老人身旁，一左一右扶着老人。乔老的女儿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爸这套西装，还是妈给准备的。”在场的人便不由得红了眼。
　　因为时谦牧和乔老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时谦牧一直留到了葬礼结束。
　　骨灰盒藏到了地下，上面立着一块黑色大理石碑，上书“乔安国之妻任苒”。
　　待亲朋都离场，乔老的子女劝老人回家。只是乔老执拗地留了下来，说是要再单独待一会儿。
　　乔老的子女不好忤逆父亲的意思，便离开墓园去外面等待。
　　时谦牧和唐晏晏倒是没走远，唐晏晏怕乔老会想不开，便拉着时谦牧离得远远的站着，看着乔老。
　　“乔老的孩子，好像很拘谨。”唐晏晏皱眉，看着乔老的子女和孙辈缓缓离去，很是困惑。
　　时谦牧解释道：“他们移民早，这些年来往比较少，生疏是很正常的。”
　　这也是为什么，前头乔老打电话给时谦牧，时谦牧帮乔老料理师娘后事的原因。
　　“乔老他，很孤独。”
　　子女不亲，孙辈也都移民国外，如今陪在身边唯一的伴侣也走了。
　　远处，乔老一手摩挲着墓碑，慢慢蹲下。他看着墓碑上的爱妻照片，有些恍惚，照片原本不是黑白的，是用电脑技术弄成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非工作需要时用到黑白的照片。
　　“老婆子，你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乔老布满老人斑的手抚上了照片，大拇指轻轻摩挲照片中女人的脸。
　　“你说过，给我煮汤圆的啊。这元宵还没过，你就走了。真是……不讲道理！言而无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乔老突然哽咽起来。
　　远处的时谦牧和唐晏晏不放心，走近了些，也听到了老人的喃喃自语。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爱你，我爱你就好了。老婆子啊，你知道的，我这一生，就从来没有封建迷信过。我一辈子追求科学，到头来，还是不得不求神拜佛，只求上苍有灵，把你还给我。”
　　“老婆子啊，你等着我。等我也没了，就来找你。我都跟儿子说好了，到时候啊，就在你旁边立个碑，把我和你的骨灰放在一起，我们就在下面团聚。要是可以投胎，你就走慢一点，等等我。你呀，总是不擅长运动，我跑得比你快多了。你就等着我，等着我……到时候，我们拉着手去投胎，谁也分不开我们……”
　　……
　　扶着乔老走出墓园，已是下午。确认乔老不会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