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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薇转开脸。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实在煞风景。何况他也不是真心问。

　　　　“你累了吧？先回去休息一下。”

　　　　林薇听出他的意思，他已经收敛了，两人如果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只会更加难看，是有必要先分开降一下温。

　　　　“你……不回去吗？”

　　　　陆铭朝楼上示意，“我再守一会儿。”

　　　　林薇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独自回了基地。时间不早，后半夜睡的迷迷糊糊，也没怎么听见隔壁的动静。第二天被走廊的脚步声吵醒，连忙开门看。

　　　　祝院长、季师兄都有些紧张，她差点以为招待所那几只Z0忽然发作了，却不料是另外一件事——大部队人马过来投奔。

　　　　昨天早上卫组长带队巡视时，也不知是否为了笼络，给手下人放了假，不料好多人到处乱跑，去给自己的老乡好友通消息，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有基地有粮有枪快来啊”，跟他们约好今天集中过来，也是希望借着人多造成一定压力，免得到时被拒绝。

　　　　据说来投奔的人远超过预计。因为最先得到消息的一批人又悄悄的一传十十传百，赶来的人已经有好几百。

　　　　这些人现在集中于安全区外围的几个防卫点，防卫人员没接到通知，不敢轻易放他们进来，于是两方人马形成对峙。

　　　　祝院长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事，但当时是在招待所，对Z0的关注更多，而且以为只是小范围亲友求助，没太当回事，应付校友一行劳神费力，回基地就睡了，今天被紧急叫醒，才知道基地外围已经聚了不少人。

　　　　林薇没看见陆铭，心想难道他一夜未归，还守在招待所呢？听祝院长跟他联系，果然如此，祝院长也是手下缺人，急忙让他动身去外围会合。招待所嘛自然就先让别人暂时看一下。

　　　　真的有点内外交困的味道。虽然外面的未必是敌人，里面的也还“正常”。

　　　　基地平民区也有不少人听说了这事，迅速分成两方意见，有人的亲友就在外围，自然希望赶快开放基地跟他们团聚，另外一些人并无这份牵挂，十分不愿意让外人进来分资源。两方意见对立，难以相互理解，造成的紧张气氛甚至比外面还沉重。

　　　　林薇就算游手好闲，也不禁要对祝院长默默点蜡。风平浪静没几天（好吧其实也不算太平静），这马上就有的忙了。根据他对Z0的态度，估计不是强硬派，行动前后会考虑很多。

　　　　林薇也是个纠结的，但她纠结点无所谓，如果祝院长也纠结，可能就不太好。

　　　　祝院长迅速集结了警卫组，将核心组一行带上路，忙里偷闲，紧急开小会，“你们怎么看？要不要接收这批求助者？”

　　　　核心组的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能说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

　　　　固然，“自救互助有序”是面对灾难时的求生原则。互助是重要的一个部分。但他们现在算是自救了吗？有能力再接收外人吗？再者，能否保证有序？

　　　　林薇觉得不太乐观，仅仅通过昨天的端倪，已经看出来这基地并非乌托邦，不管核心区，还是平民区；不管两者内部，还是两者之间，都存在以前忽略了的矛盾。

　　　　五六百人困在有限空间，摩擦矛盾不可避免。这都还是丧尸没有大规模来袭的情况。

　　　　如果再贸然接收几百人——几百不知底细的外人，资源姑且不计，要如何保证良好的“控制”？这个词实在扎眼，但现实就是如此。如果不够谨慎，不但做不了好事，反而累及自身。

　　　　林薇一路上这么想着，看了看其他人，估计大家想的差不多。

　　　　到了外围警卫点，倒是没有乱成一团，也没有据说的“剑拔弩张”，求助者大概有两三百，还排了几条长龙。

　　　　林薇有些诧异，远远的望着居然是陆铭在维持秩序，他比他们先到，一来就被拉着问啥时能进基地，他没法给出回答，只得先让大家排队。

　　　　还好这两三百人大多数也是附近大学的师生，有基本的素质，“排队”这个信息自然比“能否进基地”更鼓舞，也就先按捺住，抓紧排上了队，生怕落后别人。

　　　　见祝院长他们到了，陆铭松口气。

　　　　看到祝院长，有人大力挥动双手喊出来，“老祝，还记得我吗？R农大的老李，我们前年合作过项目的，你没忘吧？我这边带了十多人，你先放我们进去。”

　　　　是个年近半百的男子，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手下的学生集中在一起，就要挤到前面来。前面有人不满意了，“排队排队，熟人怎么了？熟人也得排队啊。”

　　　　当然也有人另辟蹊径，默默靠近他的学生，试图浑水摸鱼混进去。但老李的学生火眼金睛，立刻将外人挡开，不让人沾光。

　　　　祝院长一脸犯难。这时又听见另外一处的声音，“祝院长！我家童童跟你家妞妞一起学画的，每周六下午少年宫！我们接小孩时有聊过的你记得吗？我还给妞妞买过冰淇淋！我们就三个人，不会增加太多负担的！”

　　　　这么一来，其他人纷纷效仿，有说“我是附近学校学生但是很仰慕祝院长来蹭过课的”，有说“我家小孩跟妞妞一起看过牙医的”，有说“我老婆跟你夫人是同家SPA馆的VIP”——后面那人显然不知道祝院长老婆走了好几年。

　　　　祝院长只得说，“大家先不要急，先安静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还有很多技术性细节要考虑。”

　　　　他一开口就自然而然的带出了官腔，立刻有人不满意了，也许就是没攀上关系的那部分，“怎么不急啊，丧尸分分钟出来咬人，你们有基地，你们不怕，就心安理得，不管别人死活了吗？”

　　　　这一来立刻带动了部分人的情绪，“是啊，以前R医大附院有个老专家，医术高明，给人看病不收钱，遇到困难点的患者，他还倒贴钱买药——怎么到了你们这一代就这么冷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就是就是，现在进医院动辄开一堆检查单子，小手术也要塞红包呢。”

　　　　“祝院长……都什么时候了还端架子，基地难道是你家的吗？你有权力不准别人进？”

　　　　之前跟祝院长攀上关系的人不满了，“喂，说话注意点，别连累其他人。”估计也是怕祝院长一个恼羞成怒，干脆谁的面子都不买了。

　　　　祝院长是临床医学院院长，医疗教学行政三手抓，不能说完全没有斗争经验，但和平时期的经验显然不够看，此时也只能先让大家保持安静。

　　　　有人的作风不同于他，卫组长就忍不住开口，“吵什么！再吵谁也别想进。”

　　　　他的面相比较凶，穿的迷彩服更是显出身材彪悍，腰间别的枪也没有刻意掩饰，放下这句狠话自然有一定作用，刚刚那几个带头闹的立刻被唬住，但这么一来也有反作用，原本一些观望的群众也拉了仇恨。这两三百人如果成心要闹起来，未必挡得住。

　　　　祝院长皱眉，“你先到后面去。”

　　　　卫组长自知失言，怏怏的走开。

　　　　林薇心想，这高层也不好当啊，非常时期，民怨难惹。转眼看到陆铭，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先就自省起来——她是否又没有“认真一点的哀伤”了？

　　　　祝院长没法，将陆铭拉到一边，林薇听他在问基地最多能容纳多少人，还有多少粮食，之类的问题。

　　　　林薇有些微惊讶，心中掠过一丝令人不安的阴影。还没认真去想，就被一人冲到面前抓住胳膊——

　　　　“薇薇，你快去救救聘婷！”

　　　　听到这熟悉的口气，她吓了一跳，看到周政，差点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看到他是几时。只见周政一脸张皇，毫无形象。听到他的话，刚刚那个卫组长也不由的走过来关注。

　　　　林薇放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怎么了？她又去无偿献血了吗？”

　　　　“她，这傻丫头，”周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趁你们不在，她去单挑Z0了！”

　第44章　单挑

　　　　

　　　　林薇先是一愣，然后几乎没笑出声来。单挑；用什么挑啊；这人真是立功愿望强烈啊，还专门等到大部队不在的时候，玩一手乘虚而入呢。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外围的人见这几个像是主事的分开说小话；显然很不满意。

　　　　林薇瞧了瞧祝院长，他还在跟陆铭确定基地的资源，估计也不是马上能搞定的。想了想她干脆从警卫手上借了大声公——

　　　　“我们正在说的，是如何对付Z0。”

　　　　“Z0？”人们不解。

　　　　哦，对了；这还是核心组的内部黑话，没来得及推广呢。

　　　　祝院长他们朝她看一眼；有些惊讶；林薇给一个肯定的眼神，估计也是平时谨慎形象深入人心，不怕她胡来，索性由她发言。

　　　　“Z0，Zombie　Zero——大家知道蒋院士吧，那样的就叫Z0。”

　　　　人群一阵骚动，蒋院士作报告那天有本地电视台、广播电台、网路等多家媒体现场直播，影响力不知多大，很多人是直接在屏幕上看到他发作的样子，他肚破肠流、手撕活人的场面是许多人的噩梦，这么一来，都有点惊呆了。更别说有些人直面过其他的初代丧尸肆虐，印象更加深刻。

　　　　“蒋院士的标本，目前就在R医大。”林薇说，听到人们发出一阵倒吸气的声音，“除外，目前还有三只活的疑似Z0，尚未发作，也在学校里面。”

　　　　人群立刻开始动摇了。有个妇女忙对老公说，“哎哟这可咋整呀，这谁还敢住呢，不如回家算了，最多再加两把锁。”

　　　　几个学生窃窃私语，“我看他们的基地也未必那么神，听说城西还有个紧急避难所，那里或者更安全点吧。”

　　　　有些人本来对基地就不怎么放心，或还有更好的去处，来这里也是凑热闹，听了这话，干脆就撤了。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小姑娘可别拿话来吓人，什么Z0不Z0的劳资不懂，你就说，这基地是让住、还是不让住啊？”

　　　　林薇想起曾经感应过的那些画面，甚至那些……感觉。

　　　　“我的意思是，这里固然愿意尽可能的接纳，但首先，它不是绝对安全，甚至连相对安全都说不上……人一多，目标自然也就变大……资源和防卫的需求相应增加，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大概不可能太过轻松，多半需要相应的付出……我只是想问，在寻求庇护之前，是否做好了承担风险、责任以及必要付出的准备？”

　　　　人群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思考的思考，商量的商量，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

　　　　季师兄说，“的确如此，正好，从明天起要对整个基地进行修缮加固，谁愿意出力，可以先来报名，若检查通过，可进入观察室过渡。”

　　　　唐师姐在旁边说，“是，如果本人带着资源来的，也有优先权。”

　　　　这么一来风向就变了。

　　　　几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举手，“这里这里，让我们住进来吧，我们是业余射击俱乐部会员，不用培训可以直接上场，打丧尸没问题。”

　　　　也有珠光宝气的贵妇干脆把首饰取下来，“我有金项链！金戒指！你们拿去回炉，不当装饰它还能用在很多地方我知道！”

　　　　甚至刚才跟祝院长攀交情的一行人也不攀了，改口道，“虽然会的不多，但至少搬砖糊墙什么的没问题。”

　　　　核心组成员交换一下眼神，这局势应该算是控制住了吧？剩下来意愿强烈的人减到一百多，而且跟他们的对立情绪也消失了，争着报出自己的能力或资源。这样，他们既尽到了必要的社会责任，也顺便吸纳补强。

　　　　当然，人一多，尤其是一杂起来，势必会带来一些管理上的问题，但目前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政都快急哭了，“林薇你厉害！但聘婷那边……你真的不去看一下吗？”

　　　　从他过来求助到现在，又过了几十分钟，不知王娉婷单挑的如何了。

　　　　林薇兴致缺缺，“不然你找卫组长过去看看？”

　　　　周政眼睛都红了，“不要，不要他去！”

　　　　汗，这是情敌相见么？林薇可没兴趣过问王娉婷的桃色新闻，“卫组长不错的，毕竟救人重要么。”

　　　　周政一脸着急，“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就屈尊过去看看怎么了？！她……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用极端法子，就算你还恼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薇作出为难状，“可是，这边检查什么的，也很缺人啊。”

　　　　周政没法，只得把她拉到一边，“聘婷那边……我怕男人过去看到了不好。”

　　　　见他这么求爷爷告奶奶的，林薇一早就猜到这种可能，表面上却还是装傻，“是吗？为什么呀？”

　　　　“她……”周政一跺脚，“唉，我们边走边说。”

　　　　林薇这时阴暗心理发作，倒真想看看王娉婷是怎么个单挑法了，“我去可以，但我一个弱女子，要遇到什么也不济事，还得找几个壮汉跟着才行。”

　　　　周政只能妥协，“那就找几个跟着吧，别让他们走在前面就行。”

　　　　林薇见卫组长一脸跃跃欲试，但又碍于什么不敢请缨，想了想，她说，“卫组长，你还是留在这边吧，借几个手下给我。”

　　　　卫组长估计一来跟周政不对付，二来也不想放过这边的大事件，只得匆匆找了几个得力的，“拜托了。”

　　　　林薇接到陆铭投过来的目光。隔着数人，众目睽睽，她也不好过去儿女情长一番，何况他们似乎还胶着在“认真的哀伤”里面，这边周政催的急，她叹息一声，也只能收回视线，随着周政往学校招待所出发了。

　　　　周政骑电动车来的。林薇也来不及吐槽这是否是最适合末世生存的短距离交通工具，坐上电动车后座，接过安全帽扣好，有一缕头发没弄好，周政伸手帮她。

　　　　“小陆，那就按你说的，先检查，合格的安置在观察室？”祝院长问。

　　　　陆铭收回目光，“嗯，就这样吧。”

　　　　还没被周政的手碰到，林薇就跟触电一般弹开，周政讪讪的收回手，踩了下去，“抓紧啊。”

　　　　另外几个警卫也两人一车的跟上了。

　　　　“她想玩什么把戏？你怎么不把她管好一点？”林薇问。

　　　　周政苦笑，“我现在哪里还管的住她——”

　　　　林薇对他也有几分同情，腿不够粗啊，难怪王娉婷换人。

　　　　到了招待所楼下，一行人扔下车，走进招待所。

　　　　只见原本应该呆在控制室的几人都被放倒了，歪的歪，躺的躺，倒是没受伤，林薇一惊，不是丧尸，那是……王娉婷干的？

　　　　想来也对，王娉婷想单挑，这些警卫自然不肯让她行动，她干脆把看门的撂倒，方便行事。

　　　　几日不见，尼玛这奇葩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好她不是单枪匹马来的，虽然动机不纯，也算帮了自己一把。

　　　　监控画面自然被切断了，跟来的警卫见势不妙，有个成熟点的迅速先联系人，才带着其他几个跟林薇上楼。

　　　　林薇掏出手枪，小心翼翼的上楼，那几个警卫本想冲到前面的，但被周政死活拦住了。

　　　　到了几位校友住的那一层。其中一间传来不小的动静。林薇跟打电话的那个警卫眼神示意，一边一个站在门口，还没等周政拦，警卫就一脚踢开门。

　　　　林薇不禁捂脸，尼玛什么人间乱象啊——

　　　　衣服毛巾扔了一屋子，地上又是水又是卫生纸，徐校友光着身子跟王娉婷玩你追我躲游戏。王娉婷身上那件吊带裙的一边肩带破了，露的比遮的多，白花花的青春胴体刺激出徐校友两管鼻血，脐下那物肿胀硬挺，丑陋不堪。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王娉婷灵活的躲避着，冷不防一头撞上踢开门的警卫，愣了一下，又看到林薇周政，那张脸顿时来了个180°转变，“救命啊~~~~~”

　　　　林薇快被黑线给淹没了，冷不防被王娉婷扑到怀中，“薇薇救我！他，他想对我——”

　　　　一只手颤抖的指着身后的痴汉，说不出话来。

　　　　林薇感觉就像是被冰冷粘腻的毒蛇挨上，浑身一凛，忙不迭将她推开。

　　　　几名警卫举枪对准徐校友。

　　　　徐校友的眼神变得阴鸷，“非礼？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薇后知后觉的闻到空气中一股腥味，又看到墙角一只打开的盒子，里面已经少了个套子，尼玛她真的需要去洗脑洗眼睛了。卓然，我要征用你的牙椅，那个莉莉，你来给我催眠！她要忘掉这些画面！

　　　　“你——”她看向王娉婷，怎么也不相信她真的会以身试法：这、真的下得去口？周政的怒火也飚到了最高。

　　　　王娉婷连忙哭诉，“没有没有！我没让他得逞！”

　　　　林薇心想，是他没得逞还是你没得逞呢？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徐校友衣服也不穿，仿佛全无羞耻，“我记得四十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四十年前什么样，我们不关心，”林薇忽然说，“我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