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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铭说，“从最坏角度考虑——这位徐老，现在也许已经不是常人。”

　　　　这的确是众人听说消息的第一反应。只是有点太过措手不及，慌乱中倒是偏了方向。

　　　　他的提醒让众人沉默。一位谜样人物即将造访，不知该人何种面目，不知该人具体啥时间到，只知道这人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蒋院士造成的腥风血雨犹在眼前，不知这位徐校友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

　　　　祝院长半晌才说，“至少他还有预告。”

　　　　林薇心想，也是啊，总比不知不觉出现在眼前的好，就算预告杀人也已经是业界良心了。

　　　　肖非说，“从蒋院士的情况推断，这位徐校友或许也是最早一批遭遇陨石碎片伤害，变为丧尸。”

　　　　祝院长点点头，职业病发作，“这样，为了方便从事，以后我们统一把这种类型叫做Z0——初代隐藏型丧尸。”

　　　　肖非皱眉，“隐蔽性相当高，还能找到电台跟我们对话。”

　　　　季师兄请示祝院长，“是否要将大家叫醒？”

　　　　此刻凌晨两点过，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中。

　　　　祝院长却看看陆铭。

　　　　陆铭说，“之前检查过，基地的防御还算稳固，即使遇到袭击，应该还足以起到保护作用。”

　　　　祝院长想了想，“小季，你就负责好电台，一有最新情况，赶快汇报。”

　　　　“好。”

　　　　“对了，把警卫组的叫过来，可能要重新排班，应付新情况。”

　　　　等人的过程中大家稍作休息，林薇装作对电台好奇的样子，凑过去请教了季师兄一些问题，季师兄当然乐得给师妹解惑，林薇倒不是很care电台相关知识，主要想趁机感应一下。但不知是否因为信息过去太久，或因为她当时并未直接参与接收，并没得到新的信息。

　　　　陆铭示意她走到角落，“有情况吗？”

　　　　林薇摊手，“一无所获。”

　　　　陆铭叹气，“看来消停不得了。”

　　　　林薇试图推演，“4天前的蒋，也许是最早一批逃离B国的Z0，而这一批Z0在各处造成了破坏，包括摧毁了B国的控制系统，让B国剩余的Z0倾巢而出？”

　　　　她心中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止是消停不得。

　　　　那简直是跌进噩梦的更深一层。

　　　　警卫组离控制室不远，组长过来得知了情况，短暂震惊之后，也立刻同他们商量安排轮值。组长姓卫，就是今天早晨代替陆铭带队巡防布线、安放监控摄像头的那位，他倒是打铁趁热，“不过正好，刚安了摄像头，顺便检验一下。”

　　　　陆铭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忽然说，“光是增加人手轮班可能不够，可能还要扩大范围，在通往此处的几条要道上戍守。”

　　　　众人都以为然。毕竟巡防范围只覆盖学校和附近有限区域，如果真的来了破坏力极强的Z0，即使发现也已经是火烧眉头。

　　　　但这么一来，便意味着更大的难度和风险。

　　　　他们这块安全岛尚算安全，但之外呢？

　　　　卫组长就有些沉默。

　　　　陆铭说，“这样，东边通往机场那条干道，我过去守。”

　　　　林薇提起一口气看他。那确是外部通往R医大最主要的道路，想不到陆铭都不花一秒钟时间犹豫。但，这确是他做的出来的事吧。

　　　　卫组长连忙说，“那我带人去西边火车站方向。”

　　　　林薇心中失笑。这几天交通已经全部瘫痪，徐校友还能开着火车过来么？——是，她心中当然有偏私，同理可推，陆铭那边也不一定就能拦到，但再怎么说，往西边总是相对安全的内部，东边总是充满了危险的外部。

　　　　卓然举手，“城南还有个小机场，我去那边。”

　　　　陆铭摇头，“你连枪都没怎么练过。”

　　　　卫组长也表态，“我让小孙带点人去那边。”

　　　　事不宜迟，稍加讨论，几组人马立刻就要分头行动。陆铭说，“祝院长，这次可能要多准备一点武器？”

　　　　祝院长点点头，起身跟他进了司令室，过一会儿出来，果然提了几箱子武器。长枪、短枪、炸药、子弹……林薇注意到卫组长眼睛都亮了。

　　　　男生果然是武器控啊。有什么东西在林薇脑中一闪而过，她却没抓住。

　　　　集结了人手，分配了武器，他们整装待发，林薇打定主意，过去说，“陆铭，我跟你一起。”

　　　　陆铭眼中一动，却立刻笑笑，“你回去睡你的觉。”

　　　　“不，我跟你。”林薇坚持。

　　　　陆铭稍一犹豫，“来吧。”

　　　　他们这组派了三辆越野车，警卫分配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两个熟人，当初去科教楼探险的保镖——法医小子和药学小子，他俩显然对林薇的枪法记忆犹新，立刻表示要过来他们这组。

　　　　在路上药学小子特别崇拜的看着林薇，“嫂子，我有好好跟陆队练，这次不用再靠你保护了。”

　　　　陆铭正在开车，听了这话看她一眼。林薇即使有点别扭，也不好这时候发作，只得转移注意力，“陆队？”

　　　　又多一个头衔了。

　　　　陆铭笑，“听他们乱说。”

　　　　林薇也笑，嫂子什么的她也当乱说了。

　　　　车子开出安全范围，他们还对轮值站岗的警卫打了个手势，让后者精神一振。接下来，便是并不轻松的路程。

　　　　凌晨三点。

　　　　街灯系统所幸没被破坏，但其中一大半也烂的烂、暗的暗。照着无人的街，相当荒凉破败。R城如同无数个现代化都市，是个不夜城，往常这个时候依然灯火灿烂，娱乐场所通宵达旦，街边摊也正是兴旺。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没有夜店，没有熟食摊，没有下晚班的行人，没有赶路的车辆。

　　　　居民楼一片黑暗沉寂，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活人。他们这三辆车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无数倍，仿佛有高处的窗帘迅速掀起又放下，警觉的目光追随着他们。

　　　　林薇心中惭愧。外面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她曾经试图不去想，但也许她错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异状。但正是这种平静，才让人更加提心吊胆。药学小子在后排擦着枪管，大概也想一雪前耻，恨不得冒出几只丧尸来，啪啪啪几下解决。

　　　　为了扩大范围，三辆车不是贴在一起，而是又分了三处支路守备。

　　　　在死城一样的此地，如果出现了除他们之外的活物，也许就是目标。

　　　　等了一个小时，最初的兴奋紧张过去，众人泛起困意。药学小子也不聒噪了，呵欠连天。陆铭便让他们先将就着补眠，过会再换他和林薇。看来他们真是困意十足，没几分钟便响起震天的鼾声，陆铭升起隔音板，以便他和林薇说话不至于影响。

　　　　陆铭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热咖啡给林薇，“其实你不一定要跟过来的。”

　　　　林薇接过咖啡，“不这样，我睡不着。”

　　　　陆铭没有坚持，微微的笑了。

　　　　凌晨时分有些冷，喝了咖啡，林薇感到暖意，减少了困倦。也许是中枢兴奋作用，她问，“这车的隔音如何？”

　　　　陆铭微愕，随即笑道，“好的很——你要干嘛？”

　　　　林薇无比佩服他想歪的能力，“我唱歌给你听。”

　　　　不等陆铭回答，她便轻轻唱起来——

　　　　“话正多合我心为你煮咖啡

　　　　味带香又带甘是那黑咖啡

　　　　密密斟像咖啡愿意斟到泻

　　　　用美酒拌咖啡又会兴奋些

　　　　一杯饮过再一杯　好倾未嫌夜……”

　　　　唱完了，她邀功似的看着身旁的人，一脸的“快表扬我”。

　　　　陆铭沉默几秒，“薇薇，我终于满意的发现，你也不是样样都擅长。”

　　　　林薇受咖啡因刺激，百年难遇秀一下唱功，想不到被他无情鞭笞，正打算回击，这时陆铭的通讯器响了，是季师兄的声音——

　　　　“陆铭，收队，速回学校——‘Z0’已经到了。”

　　　　两人一惊，连忙放下隔音板，叫醒后排。陆铭踩下油门，越野车飞驰电掣般顺原路返回。

　　　　作者有话要说：Z0的0，下标显示不出来么。。

　第41章　远客

　　　　

　　　　后排两个刚睡醒还没回神，陆铭开车不好分心；林薇便跟季师兄对话。

　　　　“季师兄；你说‘Z0已经到了’？什么情况？”

　　　　季师兄说，“他已进入附近领空。”

　　　　领空？陆铭百忙之中抽空跟林薇对视一眼，后排两人的瞌睡虫也被吓醒；站起来凑近了听。

　　　　季师兄停顿一下，解释说，“徐校友乘直升机来，还未落地。我已经让几队人马都收队，总之你们也快点回来；注意安全。直接到大操场会合。”

　　　　死城也有死城的好处，陆铭狂飙；一路畅通无阻；即使没有警铃。

　　　　用来时一半的时间赶回学校，林薇感受着生死时速，心想这驾驶技能她也需要，得尽快蹭一蹭。

　　　　开回学校，卫组长他们也刚回来，从另外几台车上下来，众人来不及寒暄，马不停蹄往季师兄说的操场赶过去。操场那边的灯都开了，聚集了不少人，众人都盯着空中，正有一架直升机徐徐下落。

　　　　高端啊，居然都是直升机。亏他们还兵分几路守株待兔。

　　　　祝院长和季师兄站在操场入口处，旁边围了一溜警卫组成员。个个脸色紧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架直升机，仿佛盯着一个定时炸弹。

　　　　见到陆铭，季师兄迅速说，“‘徐校友’还知道附属医院有个停机坪，本来要停那边的。我说那边暂时不能用，他才建议停在这里，指导我们做了些简单准备。”

　　　　林薇心想，看来这徐校友对母校还挺了解的。但，他不知道报告厅的事吗？他不知道附属医院已经不成样子了吗？

　　　　直升机渐渐接近地面，旋翼刮起不小的风沙，众人尽管离了一定距离，头发和衣襟仍被吹的翻飞。陆铭挡在林薇前面，为她减去一些风势。

　　　　林薇看着陆铭，忍不住问，“不能……开枪吗？”

　　　　陆铭没说话，看了季师兄一眼。

　　　　季师兄说，“祝院长的意思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万一——”

　　　　林薇无奈，显然，祝院长不是那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作风。这时她颈间的玉葫芦有些异动，林薇想起自己临走时将茶茶塞进去了，它一直没动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会它突然有动静……

　　　　随着直升机离地越近，玉葫芦异动越大，林薇几乎能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吠叫，感到茶茶的不安，它想要跳出来……

　　　　林薇按住玉葫芦，默默对它说：茶茶，不要动。

　　　　仿佛听到她的话，茶茶果然安静下来。但她还是能感到茶茶不平静的情绪。林薇想起蒋院士作报告那天茶茶的预警，心想，来的果然是Z0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升机缓缓落地。

　　　　祝院长回头，再次对众人说，“没我的命令，都不要动。”

　　　　众人即使有不太赞同的，也只得听从。

　　　　直升机停稳，旋翼转速减慢，门开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老者走下来。西服下摆和满头银丝也被风卷了起来。

　　　　警卫组中有些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尽管那老者看来并无异常。

　　　　陆铭抓住林薇的手，林薇回握他一下。

　　　　祝院长微不可察的上前一步，“徐老？”

　　　　老者挑剔的看他一眼，矜持的点点头，“你又是谁？”

　　　　季师兄想上前说什么，祝院长止住他，自报家门，“祝涛，R医大临床医学院院长。”

　　　　“哦，哪一级的？”

　　　　“XX级。”

　　　　“呵呵，现在都轮到你们这一届上位了？袁启明呢？王颖呢？”徐校友如数家珍。

　　　　祝涛稍稍皱眉。

　　　　林薇听的真切，这几天她对相关情况作了恶补，徐校友口中的那两位，固然位高权重，但都已在四天前的报告厅j□j中挂掉。

　　　　徐校友大摇其头，“R医大就是这点不好，一流的出国，二流的搞研究，三流的才留下来争权夺利……这些年来固步自封，闭门造车，排名早就被其他几个学校挤下去了，你们倒是夜郎自大，我们这些老人看着也只能痛心。”

　　　　林薇稍微能理解祝院长。徐校友这种表现真的是……太正常了，直接动手击杀，真的会背上良心的十字架吧？

　　　　徐校友问，“校庆开始了吗？百年校庆，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可庆的，到底有没有把母校的底子败光。”

　　　　他一往前，众人如临大敌，纷纷往后退。

　　　　徐校友这才注意到大阵仗，“哟，这么多徒子徒孙来迎接？我面子够大嘛。”

　　　　说罢，便回头朝直升机的方向喊，“出来吧，师弟师妹们可是久等了。”

　　　　林薇一惊，来的不只他一个？

　　　　话音刚落，从那直升机舱里又先后下来两人，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者。

　　　　“老姜，老赵，你们瞧瞧，当年的操场，可还有印象？这么多年了也没扩建，赚的钱都用来干嘛了？”

　　　　他的两名同伴倒是没他那么有攻击性，只是点头环顾四周，一脸感慨。

　　　　趁他们三人寒暄之际，祝院长迅速和众人交换一下眼神，示意按兵不动。

　　　　林薇只觉得葫芦里的茶茶又开始不安了。

　　　　不，她绝不相信这三人只是毒舌一点的“老学长”。

　　　　但祝院长表示按兵不动，他们就只得装傻陪着演戏。

　　　　徐校友又转头问，“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小老弟，难道打算把我们晾在操场一整晚不成？”

　　　　祝院长无词，显然，尽管他决定按兵不动，但根本没去想这个“接待”问题。

　　　　林薇忍不住靠近肖非，“肖老师，我们，只能这么干看着吗？”

　　　　肖非也有些为难，“祝院长的意思是，除非他们马上发作，不然不可滥杀。”

　　　　林薇迅速想了想，“一定要等到发作？如果检查出他们身上有类似蒋院士那样的伤口，可不可以定案？”

　　　　肖非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可行啊！但随即又犯了难，这要怎么检查？难道直接对几位老校友说——“学长，欢迎你们，但请先脱光检查”？

　　　　他走去祝院长身边耳语，祝院长的反应跟他差不多，只是更收敛点。

　　　　林薇虽然提供了思路，却一时也想不到办法，四顾间，看到几个警卫组的悄悄拿手机发短信。她心中有点数，警卫组估计在跟基地里的人通气，虽然从保密的方面来说不太好，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计较了。

　　　　徐校友倒是反客为主，“我们来的匆忙没订酒店，其实也是想重温一下当年的时光——东门的招待所还没拆吧？若还有空房，就给我们来上一间。”

　　　　祝院长忙说，“这几天校庆，估计没空房——”

　　　　徐校友已经大步朝操场外面走，“要没空房，我们睡走廊行了吧？切，你这样的也能当院长。”

　　　　众人被他的气势压倒，只能眼睁睁看他带队朝校内招待所行进。警卫组接到陆铭的眼神示意，分散开来，不着痕迹的围成半圆随之行进，只要一有异样便打算行动。

　　　　想必这个时候，众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Z0这种东西，发作起来固然血流成河，但这不发作才更愁人啊！按祝院长的标准，出师无名啊这是！能看见，不能动手，真是急死个人。

　　　　祝院长迅速跟季师兄耳语数句，季师兄连忙走开，不知跟谁紧急联系。

　　　　林薇跟着大部队，心惊胆战的随徐校友一行前进，心中忽然涌起无限的荒谬感——她都快要相信这不是末世，只是在现场拍摄打着末世幌子的爆笑片了。

　　　　正好陆铭看过来，见到她诡异的表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途中，林薇心想，校内地面设施这几天人去楼空，等徐校友一行看到空荡荡仿佛鬼屋的招待所，不知还能拾回几许往日的回忆？

　　　　但走到招待所时，她惊呆了。

　　　　居然灯火通明，勉强可算作大堂的一楼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放了献花。

　　　　前台小姐挤出一个呆板的微笑，“……欢迎光临。”

　　　　——前台小姐是唐师姐。

　　　　“客人有行李吗？我来效劳。”穿制服的小弟闪出来，笑容可掬，戴着白手套，比前台小姐要自然许多。

　　　　——制服小弟是卓然。

　　　　林薇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徐校友打量一眼前台，满意的点点头，“嗯，还是家乡的小姑娘好看。”

　　　　唐师姐嘴角一抽，跟祝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得到了什么指示，“几位客人是要入住吗？不好意思，目前只剩一间空房。”

　　　　林薇迅速想，难道祝院长打的是“瓮中捉鳖”的主意？特意顺着徐校友的心思，营造这么个招待所，为的是先把他们圈起来？

　　　　“一间空房？”徐校友笑笑，将电脑屏幕拨过来，大家都看见上面大片的空白。

　　　　唐师姐囧然。

　　　　“当年招待所的小妹可不是这样工作的。但是你长的好看，不跟你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