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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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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司马裒被封为琅琊王之后,他府上还是第一次换上琅琊王府的牌匾。可这第一次,便是在他的下葬之日。站在琅琊王府门前的台阶上,王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素白的丧服,从心底发出一声沉沉地叹息。
感觉到身后王初的脚步停了下来,王导正要回身看她,却听见王初叹息的声音。王导温声道:“阿初你怎么了?”
“阿初无事,只是想起宣——”宣字一出口,王初便察觉到自己的称呼有误,自嘲的笑了一笑,改口道:“阿初想到琅琊王早逝,觉得很可惜。”
“阿叔平素也很欣赏琅琊王,琅琊王如此年纪便薨去了,真是天不从人愿。着实可惜呀。”王导了然地点点头,怜惜地望着王初,提醒道:“阿叔知你与琅琊王感情很深,可既有一生,便难免会有此种令人悲伤之事。阿初你看开些,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走在王初身旁的王悦轻声劝道:“今日琅琊王下葬,她琅琊王妃也需要你代为照看,倘若你只顾着自己难过,又如何照顾他人?”
“阿兄说得是,阿初知晓了,多谢阿兄提点。”王初闭了闭目,逼自己不要抬头去看门额上的牌匾,随后做了个深呼吸。以使她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她和王悦跟在王导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琅琊王府的大门走去。
门口身着麻衣素服的傧相看见王导他们后,立即扬声报到:“扬州刺史,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兼中书监、录尚书事、假节,王导到——!”
“扬州刺史,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兼中书监、录尚书事、假节。王导之子王悦到——!”
“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汉安侯之女王初到——!”
这一叠声的唱名令王初大为讶异,她微偏着身子同一旁的王悦低声嘀咕道:“阿父与阿叔是何时升了官,我怎么都不知道?”
“才几日的事,”听见王初的话,王悦答道,说完他头痛地望着王初:“你也忒不上心了,若是从伯知晓你连他的事都不知晓。定要来信骂你了。”
王初吐了吐舌头,笑道:“你瞧他们俩的官职,什么加散骑常侍,录尚书事,兼中书监,什么征南大将军,都督六州军事的,这么老长一溜,叫我如何记得住。”
王悦语带嗔责地说道:“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事,你好歹关心一下。”
“晓得拉晓得拉。咱们快些进去吧,一会儿阿叔看不见人咱们又该挨埋怨了。”王初推着王悦往前走。
王悦躲过王初的手,无奈地说道:“别推了,我不说你便是。”
“这还差不多,快跟上阿叔。”王初说着便在王悦之前跨进了琅琊王府。
一进入琅琊王府,王初便发觉此次府中的宾客比上次司马裒初薨时更多了,琅琊王府很大,但由于今日人数之众令人无法想象,竟使琅琊王府比实际面积显得小了不少。
举目望去,这里好似一个集市一般,人与人之间没有一丝空隙可言,好在今日是办丧事,人们的行为都比较克制,并没有人高声交谈,只是耳边不停地听见或大或小的举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王初知道这是丧礼的规矩那些与司马裒并不熟悉的人哭得如此哀伤,仿佛逝去的真是他们的至亲之人,在这种哭声中,王初心中的悲伤地反而被冲淡了许多。
司马裒生性淡泊,不喜世事,相较于让这么多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来为他吊唁,他一定更希望只有至亲好友送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或许对于司马睿和司马裒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那司马睿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大办丧事却令王初对他更加反感,此举不仅令百姓与朝臣不满,还要动用许多原本可以省下的财力,落得个劳民伤财,招人抱怨的结局。王初觉得他这样做其实根本不是为司马裒好,只是单纯的用这种行为来弥补自己失去爱子的痛苦。
今日来的人几乎都认识王导,在向同王导打招呼的第二十五个人问过好之后,王初便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说了一声去看山氏,便跑走了。
事实上王初在山氏身边待了一刻钟还不到,她拜祭了司马裒之后,陪着山氏抹了一阵眼泪,又安慰了山氏几句,便去了别处。因为今日是司马裒丧礼,山氏抱着司马安国不断地向一波又一波地来宾答礼,没有一刻清闲。王初在那儿不仅帮不上忙,反倒是山氏还要分神关照她,所以趁空同山氏讲了一声,便又向别处走去了。
天色比王初来时亮了一些,清清冷冷地晨风吹到身上,王初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她刚走出院子,便迎面碰见正向这边走来的慕容翰。他身上的衣服同王初一样,都是在夹棉大袍之外,又穿上一件素白的丧服。他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想来是以此表示对逝者的尊重。
这是王初第一次见到慕容翰穿着单色的衣裳,他周身被一圈淡淡地,蒙蒙地晨光笼着,使人恍然生出一种此乃神仙中人的错觉。
慕容翰看见王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轻声道:“多日不见,你怎地又瘦了?”
王初没有想到这么巧会遇到慕容翰,先时只顾望着他出神,听见慕容翰的话,王初以手抚着自己的脸颊,面带疑惑地问道:“瘦了吗?”
“比我上次见到你时瘦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慕容翰责怪道:“你这样不知爱惜自身,让人如何放心得下。”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慕容翰忽然脸色一变,但面上的异色顷刻便消失了,快到王初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为了遮掩心中的异样,王初先笑道:“许是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便疏忽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他微一颔首,几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我先进去了。”
而后便带着随从继续向设立灵堂的那座院子走去,王初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慕容翰变脸的速度比川剧中的变脸还要快,他这态度比方才刚看见王初时冷漠了不知多少倍。
王初自语道:“川剧变脸的诞生不是在一千多年以后吗?怎么就想到川剧变脸了。”
“你说什么?”
听到慕容翰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王初吓得脸都白了。她顿时感到自己的手脚一阵冰凉,这是她唯一的秘密,可却是她死穴,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或者暗示过自己来自后世,便是睡梦中也从未吐露过半分。若是今日被慕容翰听去,他会不会把自己当做妖怪啊!
王初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脸去,涩着嗓子问道:“你不是到前边去了吗?怎得,怎得又回来了?”
慕容翰原本和缓了一些的面色蓦地寒了下去,他冰冷地哦了一声,干巴巴地说道:“封弈回去了,他来不及向你道别,嘱我见到你的时候跟你说一声。”
“好,我晓得了。”王初飞快地答完,便强装镇定的直望着慕容翰不再说话。她这样做的意思有两重,其一是想观察慕容翰面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看他是不是对自己生疑了,其二是暗示他他赶紧走开,不要追问自己。
慕容翰明白王初的意思是希望他走开,可他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如了王初的愿。他从来不是这样喜欢管闲事和找别扭的人,可仿佛每次遇到王初,他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冷静与自持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方才一见到王初消瘦的面庞,他便心中发紧,那样亲昵的话更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其实正是因为隐约察觉到王初对自己有一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影响力,所以这阵子他才会尽量避免同王初碰面,可没想到今日一见,自己的情绪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受到她的影响。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葬种种
慕容翰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但此刻他却真真实实的对王初方才的自言自语产生了疑惑,甚么川剧啊,甚么一千多年以后的,当真是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他甚至怀疑王初是不是因为好友离世,悲伤过度以至于生出幻觉,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令人费解的话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方才在说什么?”慕容翰将双眸盯住王初问道,虽然他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冷淡地话语里却透出一丝疑惑,以及,担忧。
深埋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有可能会就此曝于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惧感,需要王初调动全身的力量去抵挡,她根本没有余力去察觉慕容翰对自己的关切。王初干笑一声,搪塞道:“我,我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慕容翰重复着王初最后那句话,没有表情地面上突然露出一抹嘲讽地笑意:“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话才过了片刻而已,话音都还未落下呢。建康城里人人皆知王家女郎聪慧,你何时变得这般健忘了?”
“还是——你认为你这么一说便可以将我打发走了?”慕容翰身上的白衣与一头微红地乌发映着他那双恍若朗星的眼眸,是如此地高远而美好,但他却毫不顾及形象地,以尖锐地口吻将王初的目的戳穿了。
他身后的侍从对视了一眼,交换过彼此心中的诧异,又忙目不斜视的望向前方,却都在暗暗琢磨着自家郎君怎得会对王家女郎一句不相干的话如此感兴趣,而且人家王家女郎摆明了不想说,郎君还非要再追问下去。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初不知如何回答慕容翰的话,她慌张地挪开自己的眼睛,看见院墙旁那两棵大树的枝桠上系着的无数条素白色麻布在风中摇摆不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素白的麻布,配着萧瑟的北风。令人心中越发感到恐慌与空落。
待王初收回目光时。看见慕容翰依旧在盯着自己,这双眼眸中的坚持却万分肯定地传达给王初一个信息,若是不给他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罢休的。但他只是这么看着王初。却不说话。王初感到一阵心慌,慕容翰这种用沉默煎熬别人的法子真是高明,王初自问比不上慕容翰这般能沉得出气。只得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慕容翰淡淡地说道:“我听见你方才在说甚么川剧,变脸。甚么一千多年以后的?”
最关键的词果真给他听去了,王初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却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从慕容翰口中听到一千年以后这样的词,王初一时变得手足无措,她的身子轻颤着,努力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既然。你都,听到了。还,还有,什么,可问的。”
“可是我没听懂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然还来问你作甚。”慕容翰鄙夷地瞅了瞅王初,又道:“你很冷吗?”
没听懂这三个字听在王初耳中如同仙乐,她知道自己这一关可以过去了。如同一个绝处逢生的人一样,王初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不少,整个人顿时舒展开来。
“今日来到阿裒府上,我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来,特别是想到人世间既然有死,那么相伴而来的便是有生。人类可谓生生不息,一个人的血脉竟能延续数百年,数千年,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啊。相较于春秋时,咱们这已经都是一千多年以后了,可是不知咱们之后的一千年又会是什么样,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哦,”慕容点点头,王初这番解释算是有些道理,但他眼中的疑惑之色并没有消退,他又接着问道:“那何为川剧,何为变脸啊?”
“巴蜀之地有一种灯戏很有意思,我给它取了个别称,叫做川剧。至于变脸——”王初睨了慕容翰一眼,嘲笑道:“因为你方才的脸色变来变去的,以本小娘爱起别称的雅趣,便将你这种行为简称为变脸。”
“就这么简单?”慕容翰不大相信地看着王初。
“就这么简单呀,”王初埋怨道:“我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瞎嘀咕,你管这么多作甚么!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当日那个果敢决绝地慕容王子的样子。”
慕容翰脸色一寒,这正是他的纠结之处,没想到连王初都这样认为,他不禁迟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真的变了吗?”
“嗯!”王初重重地点头,看着慕容翰身后的侍从道:“你们说说,你家郎君是不是不如以前果决了?”
侍从们互相看来看去,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王初抚掌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瞧如今连你的侍从都这么优柔寡断了。”
慕容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侍从,替他们解释道:“他们不过是碍于身份不便开口罢了,何至于像你说的这样严重。”
“慕容翰,不是我说你,你这毛病真得改改了,否则早晚要耽误了你。”王初不理慕容翰的解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拍慕容翰的肩膀,她发现自己离得不够近,便叹息着向前走了一步。如愿够着了慕容翰的肩膀,王初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告诫道:“我拿你当朋友才照实说的,你一定要当心啦!”
“今日是琅琊王下葬之日,我知道你很难过,想哭便痛痛快快哭出来,别太委屈自己。”慕容翰怜悯地看着王初,关切地劝道。王初的情绪转变的如此之迅速,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王初一定是因为好友离世,悲伤过度才会这般反常。
“对呀,你不是来吊阿裒的吗?还不快去,”慕容翰被王初前后大不相同的态度弄地满腹疑问,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王初便又好意催促道:“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迟些时候便要开始送葬了。”
“不急。你去哪儿,我先送你。”看王初身后一个侍从也没有,慕容翰忙道。他此时已经将自己想要避开王初的想法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见她情绪似乎不稳,又没带着侍从,很是放心不下。
王初招了招手。叫过前面那个为慕容翰引路的傧相。道:“你们府上专为女宾设的宴席在何处,你可知道?”
方才慕容翰与王初说话,傧相识趣的退到一边等着,见王初叫他。那傧相忙小跑过来,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女郎,小人知晓。”
“很好。”王初笑道:“既然你已经快将慕容王子送到地方了,可否送我去宴席上?”
傧相赔笑道:“能为女郎引路,是小人的荣耀。可……”他为难的看向慕容翰。
慕容翰会意一笑,道:“本王子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好好为王家女郎引路罢。”
“是,殿下!”那傧相向慕容翰行过礼,躬着腰对王初笑道:“请女郎这边走。”
“多谢慕容王子,那我就先往那边去了。”王初拱拱手道。
慕容翰用担忧的眼神望着王初:“真不用我送你吗?”
王初扬起一个笑容,挥着手道:“不用。你快去罢!”
待面上犹带着担忧之色的慕容翰一走,王初面上的笑容便攸然消逝。她吐了口气。心道还好慕容翰误以为自己因为司马裒去世情绪不稳才变得言语失常,不然就算自己多长几张口,也难能解释到令慕容翰疑心尽释的程度。
匆匆用了几口饭,送葬的时辰便也到了。司马裒逝于丁未日,依照传统,他安葬的时辰便应当定在巳时,这也是司马睿将受吊的时辰定在天还未明之时的原因,唯有如此,才有足够的时间送葬。
司马裒的灵柩上书写着他本人的姓名与他生前身后的官称,一个原本有血有肉的人就这样化为一连串冰冷而陌生的头衔。
灵柩被安放在装饰华贵的辒辌车之上,车身饰以柳翣,车盖以鸟羽为饰。又有持班剑者四十虎士威严而缓慢地走在丧车前,庞大的鼓吹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对这些乐手们来说,能在这样盛大的场合演奏也不是常有的事,所以乐手们都极其卖力的演奏着,除了相随于丧车之后的众亲者与朝中百官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外,一路上鼓吹上更是不绝于耳。
为司马裒出丧的这套仪式是严格依着古礼施行的,江东久以不见此等盛事,道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而每经过一处,道边的百姓皆举哀以过丧。一开始王初还很诧异,后来她看到有貌似官方的人混在百姓之中,便了然了,心中不禁叹息,司马睿只想要看到一场盛大的丧事,却不在乎有多少人是诚心为司马裒而悲伤。
山氏抱着司马安国走在灵柩后面,整个人哭得几乎脱了力,王初低声劝道:“阿媛,你将安国交给乳母抱罢。”
山氏哭得红肿的双眼还在淌着眼泪,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红得不自然,寒风刮过,她显得分外憔悴,却坚持道:“让我抱着他罢,今日过后,阿裒便要孤零零的躺在地下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能离得像这样近了。”
她的话令王初心酸不已,在她们身后,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少说也有千人之众。而每经过一条街,都能看到路祭,每一条路边围观的百姓在送葬队伍经过是都会举哀以过丧。可作为司马裒的未亡人,山氏真正想要的,只是与孩子一道,送自己的夫婿走完最后一程,对她来说,这是一家三口最后的团圆了。
可却有这么多外人怀揣着对于权欲的追逐,来参与司马裒的丧礼。这场名不副实的丧礼,绝不会是山氏想要的。
作为权贵之家的子女,儿媳,在外人眼里是多么风光,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只有身在其位才会懂得,这其中又有多少隐忍妥协,多少无可奈何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影幢幢
王初头上戴着蓬松的紫貂毛帽,身上披着件紫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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