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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
　　“哦哦哦，我差点忘了，”她强装镇定，“那你们在门口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好！”
　　说着就要去掩门。然而许君反应很快地拉住了门，“等一下。”
　　林楚楚回过头，便见陆泽已经走了过来。
　　两人在那几秒钟里面交换了很多次眼神，但很可惜，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所以并没有传递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君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不然自己女儿独居的小屋怎么会出现男人的身影。然而事实告诉她没有。只见那大小伙子走过来，很紧张，但十分有礼貌地微微欠身，“叔叔阿姨好，我叫陆泽。”
　　事已至此，她只能开口：“嗯，我……男朋友。”
　　一听“男朋友”三个字，一直以来都担心女儿婚事的许君顿时笑了，看着面前的小伙子又高又帅，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楚楚悄悄舒了一口气，“爸，妈，你们进来坐会儿吧。”
　　陆泽乖乖地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这一举动也赢得了爸爸妈妈的好感。
　　坐下后，不管林楚楚再怎么挤眉弄眼地暗示，许君还是开始了“查户口”式的询问：“小陆啊，今年多大了？”
　　一上来就是她担心的问题，林楚楚不禁捏了把汗。
　　陆泽微微一笑，“阿姨，我今年满二十一。”
　　许君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不大，现在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她跟林爸爸交换了一下眼神，脸色稍微变了变，但还是维持着微笑。
　　“年轻好啊。不过还没满二十一，比我们楚楚小三岁是吧？”
　　“是，”陆泽不得不承认，“不过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楚楚连连点头，心却提着。
　　气氛不太好，有些僵。
　　林楚楚悄悄去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他们要在十二点前赶去二舅家吃饭，所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何在这半个小时内拖住父母、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她真是绞尽脑汁。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君就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
　　“小陆是还在读大学，还是刚毕业？”
　　“呃――”林楚楚慌不择路，拿了个橘子递给她，“妈，吃个水果！”
　　陆泽有些吞吐，也不想撒谎，只能如实答道：“我已经工作了。”
　　“这么年轻就工作了啊？”许君有些惊讶，“那小陆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林楚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她之前之所以不带陆泽来见父母，就是觉得父母思想比较保守和传统，姐弟恋再加上陆泽职业的特殊性，她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一点一点给他们渗透比较好。
　　没想到母亲连问三个问题，如同连踩三个雷，一问一个准。
　　“阿姨，我是一名电子竞技职业选手，”他说着，还再次强调，“就是，电子竞技。”
　　两位家长对这样的新兴词汇显然没什么概念，还是经常看新闻的林爸爸想起之前看新闻说电子竞技进入了亚运会，这才恍然大悟，“哦，打游戏的对吧？”
　　“不是啦。”她着急地替他辩解。
　　陆泽有些噎住，一时想不起来更好的解释，只能说：“通俗一点的话，也可以这样理解。”
　　许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了下去。气氛如冰一般冻住。
　　林楚楚不知道之后的时间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君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去二舅家吧。”
　　这便是逐客令了，陆泽当然懂，礼貌地跟他们道了别。
　　门刚关上，母亲就说话了。
　　“闺女啊――”
　　林楚楚来不及顾及这边，怕小朋友多想，急急忙忙穿着鞋就跟了出去。
　　“等会再说吧。我去送送他。”
　　陆泽从机场过来，也没开车，他拖着行李箱，背影有些落寞。
　　林楚楚急忙把自己的车开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上车。”
　　陆泽犹豫半分，还是坐了上去。
　　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眉头微皱着，那是她在他比赛遇到无比棘手的困难时都没见过的担忧的表情。
　　她赶紧安慰：“你别担心，他们对你很满意的。”
　　谎言太过蹩脚，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当然知道做父母的顾虑。
　　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慢慢来。”
　　他抬头望向她的眼，半晌，才开口，声音都没有底气。只一个问题，却道尽了心里的担心与委屈。
　　“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你会……跟我分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阿阿阿织的10瓶营养液，么么~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糖
　　他的语气，听起来全是直白的委屈；　夹着真真切切的担心。
　　没想到她却笑了声；　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认真地说：
　　“呸呸呸，大过年的，”她难得迷信一次；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有。”
　　她的手搭在上面；　轻轻捏了捏他因为常年握鼠标而相对粗砺的手掌；　觉得像小狗的肉垫垫一样温暖又柔软。她轻声说：“又不是包办婚姻；　哪有父母不同意就分手的？”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再说了；　今天太突然了，他们只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而已。”
　　“可是……”他像是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如果他们一直不同意怎么办？”
　　确实是困难重重。她本来就是独生子女，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孩子；　结果找了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大男孩；　父母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抛却年龄不谈；　他没有上过大学，与高材生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他从未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　试想过；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会不会就不会这么难？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他：“那如果他们一直不同意的话，你会知难而退吗？”
　　几乎没经过思考，他摇头摇得飞快：“当然不会！”
　　“那不就对了？”她笑；　“我也是这个回答。”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
　　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年龄，仅仅因为喜欢便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成年人的世界里要考虑太多，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有感情就可以那么简单。
　　但无所谓，她愿意以真心换真心。
　　陆泽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他一直觉得自己嘴笨，此刻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想了想，他微微倾身，伸出右手在显示屏上滑动着。林楚楚猜测他是想放歌。她看到她略过了他们都很喜欢的那个乐队，反而是一直在往后选。
　　熟悉的前奏一响起，林楚楚便听出来了，是那首很经典的摇滚。她已经有很久没听这首歌，渐渐沉浸进去。
　　脑海中有了画面，是背着吉他的歌手，极具穿透力和撕裂感的声音，似乎能穿过苍穹与灵魂。他潇洒地唱着：一直到现在，我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就在这时，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中学时代最喜欢听这首歌，喜欢摇滚，喜欢那种要破不破的感觉。听着听着，就开始幻想，有一天要背着行囊，没有目的地走走停停，最好在途中遇到一个男孩，他可以没钱没名，但一定要够勇敢，够反叛……
　　那些幼稚、不成熟、理想化的东西随着那个一去不回的年龄一起远去。但好像是天生的，长这么大了，还是最喜欢叛逆和自由。
　　她知道他放这首歌的目的，所有想说的都留在了这首歌里，那是他坚定的态度。
　　车里的音乐还在放着，在封闭的空间里犹如自带混响一般。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
　　…
　　再去到二舅家时，爸爸妈妈也已经到了。外人在，他们没多说什么。
　　直到吃过饭林楚楚开车送他们回去，许君还是没忍住。
　　“闺女啊，这小伙子吧，其实妈妈觉得也挺好的……”
　　“那不就行了吗？”她说。
　　“但是妈妈还是觉得，姐弟恋不太靠谱啊。你看他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横冲直撞的，根本不懂得体贴人，你说他怎么照顾你？还有啊，都说男生的心理年龄比女生小，他这生理年龄也小，你们怎么相处？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矛盾的。”
　　其实这些弊端她未曾没有考虑过，还是反驳：“他对我很好的……”
　　“对你好是一回事，可是生活到最后就是柴米油盐，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妈妈是怕你受委屈。”
　　“还有啊，你说他是做什么的？”许君不记得那个词，转头询问林爸爸，然后接着说：“哦对，电子竞技，你说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学生，不说找个什么高材生，但至少也要读过大学的吧，这打游戏算什么事？我看上次给你介绍那个谢老师就不错……”
　　“这都什么时代了。是，我也知道，学历是很重要，但学历高的多了去了，像他们这样的那可是万里挑一啊。”
　　许君别过头，显然不认同她的观念。“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们操过心，怎么到这件事上就不听了呢？那小伙子是给你灌迷魂药了是不是？”
　　她有些气笑，“就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听你们的话，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会自己做主。”
　　“你这孩子……”
　　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夸“懂事”。他们同世界上万千普通的家庭一样，没有优厚的背景，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小时候家庭条件还没有那么好，父母辛苦工作，她便一丝不苟地学习，从来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让父母操心。后来父亲升职，她也拿各种奖学金，日子慢慢好起来。但好像是从小便定了性，她从来都体谅周围人的感受，唯独委屈了自己。
　　她自然是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就像曾经有出国留学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宁愿委屈自己，也要陪在父母身旁。
　　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愿退让半分。
　　那是要陪伴一生的人。说她理想主义也好，说她幼稚也罢，她只是觉得，如果像父母说的那样，找个适合过日子的人，没有爱情的支撑的话，这一辈子会有多无望。
　　再说了，她也没觉得陆泽不适合过日子。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好。
　　想起某位小朋友，这时候应该是回到基地，闷闷不乐地睡上一觉，然后醒来再气鼓鼓地打训练赛，说不定还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发泄到游戏当中，疯狂屠杀。
　　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连带着心情也阴转晴了。
　　想着开学之后事情会更多，林楚楚在家这几天还是在默默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不时上网查查相关资料。爸爸妈妈只当她是每天拿着电脑在工作，倒也没多问什么。
　　那天她正在电脑上查美国某大学天体物理专业的资料，陆泽便打电话过来了。
　　她接起来问他在哪儿。
　　没想到他说：“在你们小区停车场里。”
　　她格外惊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带了点礼物，过来看看叔叔阿姨。”上次见面太过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虽然他们现在还不那么喜欢他，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那我下来接你！”她心情颇好，把电脑一合，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下到停车场，才发现他拎了好多东西，牛奶、水果、茶叶、保养品……
　　“这么多？”她感叹，说着要去帮他拎。
　　“不用。我来就可以。”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小声说，如果早知道他要过来的话，晚饭一定会准备更丰富一点的。
　　“就是过来看看叔叔阿姨嘛。”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慢慢打好关系呢？”
　　说话间已经上了楼，一开门林楚楚便喊：“爸――”
　　林爸爸没有许君那么偏激，对陆泽还是很满意，今天看到他也很开心。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陆泽傻傻地笑，“那叔叔，我把牛奶给你们放这边。”
　　“别忙活了，快过来坐吧。”
　　“谢谢叔叔。”
　　林楚楚扫了一圈，问道：“爸，我妈呢？”
　　“不知道，可能在里面吧。”
　　林楚楚有些疑惑地往卧室里走，刚走过一扇门，余光里突然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跳。
　　走进去，便看见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打开着，幽幽透着白光。离得远，她也能看见界面是她最后浏览的那个网页。
　　母亲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她也是同样。因为她明明记得，她下楼前是把电脑合上了的。
　　“妈，你干嘛翻我电脑……”
　　“闺女，你看这个干嘛？”她问着，心里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林楚楚走过去把电脑一合，“没什么。家里来客人了，我们出去吧。”
　　许君却没动。
　　“你是不是还想着出去留学这事呢？妈妈知道你上进，但是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爸妈怎么可能放心？再说了，难道你要辞掉现在稳定的工作吗？”
　　“哎，八字没一撇的事，您先别想了。”她迫不及待要转移话题，然而这话却更加验证了许君心里的猜测。
　　她言辞激烈：“我不同意！你最近是怎么了，从小到大都听我们的话――”
　　话音未落，林爸爸闻声赶了过来。陆泽跟在后面，礼貌地喊她：“阿姨好。”
　　许君表情不那么好看。
　　“叔叔阿姨，今天多有叨扰。上次见面太过匆忙，所以给你们带了点礼物。”
　　许君正在气头上。只是突然间，脑海中突然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她一下子火气上涌。
　　“你从小就听我们的话，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你现在也开始叛逆了？还想申请出国留学，你让我怎么放心？”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全部都心里一惊。林楚楚更是，她并没有想对陆泽隐瞒自己的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就被母亲说了出来。
　　她慌忙去看陆泽，只见他好像浑身都僵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晚点还有一更~
　　感谢软糖也不行的2瓶营养液~


第42章　第四十二颗糖
　　那天很混乱。陆泽给林楚楚的爸妈买了点东西，也没吃晚饭。她执意留他；　他却说晚上有训练赛；　不能耽误。
　　他神情倒与往常无异；　但可能是心虚，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坏事了。这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想追出去跟他解释一下，但是许君却叫住她。两头为难；　无奈；　她只能留下。
　　饭桌上的气氛也并不和谐；　母亲是又心疼又气极。她知道自己闺女喜欢那些东西；　性子也要强和上进。可是她和丈夫一辈子没什么奢望；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而女儿确实也很争气；　很让他们骄傲。
　　在父母心中，儿女找份稳定的工作；　找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　过两年再有一个小孩；　他们也就放心了。
　　他们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以前从未出过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后来是林楚楚开始挣了些钱；　带他们到处旅游；　这才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美国？太远了；　那是他们只在电视里见到和听过说的地方。语言、习惯等问题尚且不说，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跑那么远，可能几年都不回来；　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连个帮忙和依靠的人都没有，这让做父母的如何能放心？
　　林楚楚只是埋头吃饭，安慰他们：
　　“你们别多想了，我就是上网看着玩儿，根本没定下来。放心，放心啊。”
　　…
　　陆泽刚回到基地，张经理便叫住他。他表情挺严肃的，说是他之前拜托伦敦那边的朋友去查的监控视频，已经被酒店方删了。
　　这件事不仅陆泽，战队这边也没停下来过。如今这个结果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没事，张经理。年后不是马上要打春季赛了吗？赛场上见吧。”
　　他这样说着，语气淡淡的，但隐隐有复仇的决心。
　　张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那你回去跟队员们说说。战队这次这么重视这件事，就是不想让你们觉得没有保障。”
　　陆泽点点头，“放心吧。”
　　今年的春季赛开赛比较早，就在过了大年十五的两个星期后。放了一个长假回来，大家手都有些生，再加上快月末了，大部分人都没达到直播时长的要求，于是那几天里大家都练得很勤，每天早出晚归，充满了干劲。
　　日子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开学前这几天林楚楚跟陆泽还是保持着每天一个视频电话的频率，她担心他会不会怪他没把心里的那些打算告诉他，没想到他却极为淡定，像是从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还是像往常那样黏着她，笑得傻气又帅气。
　　只是，谁都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她渐渐放下心，想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好跟他说一下这个事。
　　开学前最忙的是老师，学校里开了各种各样的会。作为准高三，各项事务也十分忙碌。林楚楚在开学前一晚还去学校开了一个物理组的集体会。
　　回家时是晚上八点过。刚开春，天还黑得很早，夜幕沉沉落下，还带着点尚未褪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