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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回啦。”夏锦绣赶紧的喊住人，摆出了长者的架势，说教道，“小同志，遇到一点挫折，才被拒绝了一次，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脸皮这么薄怎么行，成功的人，一般都不要脸！知道吗？”
　　小战士愣愣地点了点头，好有道理的样子。
　　意外之后回过神，小战士有些哭笑不得，“尊者大人，这种时候开玩笑，真的合适吗？”
　　“好的，我们严肃点。”板了板脸，夏锦绣认真以待，“你有何事？”
　　“是这样的。”夏锦绣刚才那么一打岔，小战士觉得她整个人都接地气了起来，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之前不是有一群幸存者来求援吗？我视力比较好，我觉得其中有一个有点眼熟，好像是嫂子。”
　　“嫂子？这你都看得清？”
　　大概是死里逃生，身上那是又脏又血，夏锦绣并不能看清容貌，当然，反正不认识，夏锦绣也没仔细看。
　　“之前我不确定，我看队长没反应，就想着可能看错了，但是刚刚，我发现队长哭过了，还可笑的骗我们是沙子进了眼，我就猜着，可能是队长也认出来了。队长还有个女儿。”
　　声音转而低哑，小战士脸色担忧，“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才5岁，穿着裙子的时候就像是个洋娃娃。”
　　“所以，你希望我去看看情况？”
　　“是的。”小战士一咬牙，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因为我走了，你们遇到虫子袭击，进而造成人员伤亡，万一这剩下的监测设备被损坏了，谁负责？”夏锦绣提出一个很现实的反问。
　　“我……我没想这么多。”挪了挪嘴唇，小战士脸色黯然的垂了垂头，“抱歉，打扰您了。”
　　这一次，转身离开，夏锦绣没有再叫住他，而是叹了口气。
　　好了，好奇解开了，因为小队长也认出来了，所以才会那么的痛苦绝望。
　　不过，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理智？
　　都遇到了也不救？
　　虽然夏锦绣不赞同爱情至上的脑残，但是这理智的，有点令人寒心啊。
　　“张队，你过来下。”
　　心理实在有点不舒服，夏锦绣冲着小队长招了招手。
　　“您有事吗？”张队长表情疑惑地走了过来，问道。
　　“刚才向我们求救的人中，有你老婆和孩子？”夏锦绣问的直白。
　　表情那么一僵，张队长整个人瞬间凝固，有些摇摇欲坠，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脸色苍白无力，却又用力的死命摇头，“不是！她们不是！不是的。”
　　极力压制的低沉呐喊，张队双目瞪大，满眼通红，表情有些狰狞，否定事实，更是欺骗自己。
　　“顺手救2个人，还是可以的。”夏锦绣完全不赞同这自欺欺人，说话间带上了一点‘你是渣男’的鄙视。
　　不要说什么任务在身，职责所在。就2个人，挤一挤，侦查车还是能装的下的，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自私一回，怎么了？
　　坚守着所谓原则，让她们绝望，给自己痛苦，又何必呢？
　　沉默，紧抿着唇，张队长身子轻轻颤动，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般用尽了全身的力道。
　　等了足有1分钟，也没等到他开口，就在夏锦绣准备离开的时候。
　　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来，俯下身子，张队长疯了般一拳又一拳的，就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般疯狂的捶打起了地面，低低的嘶吼，如陷入了绝境的困兽。
　　“我想救她们的！我也想救她们的！那是我老婆，那是我女儿啊！我想救她们的！是我没用！是我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没用！是我没用啊！”
　　“抱歉，你先冷静点。”
　　这突然的激烈反应，夏锦绣愣了愣，又有点茫然，大概是因为她是女的，所以不理解男人的思维，既然这么痛苦，又为什么呢？
　　自残一般的发泄之后，深深的抓着地面的泥石，张队长向着地面低垂着头，别人看不见的脸上，表情痛苦。
　　沉重的几声喘息，沙哑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仿佛自言自语的低低叙述。
　　“我是侦查兵出身，我的视力和观察力，都很好的。”
　　“我看到了，那是阿娟，她穿着3年前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我送给她的外衣，扣子都扣错了，明显是仓促间胡乱套上的。”
　　“慧慧还穿着睡衣，那是两个月前我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买的，她自己挑的，衣服上印着一个一家三口的儿童画。”
　　“她说，‘爸爸妈妈和宝宝，永远在一起，就像我们一家人。’”“那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
　　“但是，我怎么能……”愈发哽咽的声音，带着带着难以名状的悲凉和伤痛，“我的观察力，真的，很好。”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还有严哥的女儿，小方的老婆，黑华的妹妹……”
　　“我们在一幢军属楼，那都是和我一个营地的兄弟！那都是我兄弟的亲人！都是我兄弟啊！”
　　“我们是侦查营，死亡率能排进前3的侦查营！和我一个营的兄弟，他们有一半都已经战死了！都死了！”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停下来了，不能只救我老婆和女儿！不能这么自私的，不能的……”

　　第1054章　故意的破坏

　　有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自私的人，往往活的更久。
　　而大义的人，面临选择的时候，往往就只有痛苦了。
　　低低的呜咽，如困兽的哀鸣。
　　作为一个很开朗乐观又心大的阳光派，夏锦绣此刻难免也很是沉重的无言以对。
　　说什么？
　　自私点，只救自己的妻女，那后半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吧。好吧，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假装不认识，后半辈子依然会满是愧疚，良心受到煎熬。
　　通过张队长这个例子，夏锦绣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
　　有实力，能任性，做好人，做坏人，想救人，要杀人，凭心情！
　　有了实力，才能避免这种两难的选择。
　　沉默，诡异的沉默之后，“抱歉，我情绪失控了。”
　　张队长起身，抹了一把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着全体关注着这边的兵哥低吼了一声，“看什么，还不都速度点干活！没有时间可以给你们浪费！”
　　“队长，还布置什么监控啊！我们去救人吧！”那个之前和夏锦绣搭话的小战士，率先表达自己的态度，“严哥救过我，我不能见死……”
　　“胡说什么！好好观察周边。”张队长一脚踹了过去。
　　“老大，我们去救人吧！”
　　“队长，那都是我们兄弟的亲属，都看见了，不能自欺欺人，松哥之前是为了救我死的，如果他儿子还在……说什么我都是要回去看看的！”
　　“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侦察队！”
　　“就是，老大，救人重要，少几个监测点，也不影响大局。”
　　……
　　剩下几人陆续出声，显然是没心情继续设置监控的工作了。
　　“都胡说什么！我们就一辆车，怎么救人？况且我们还有任务！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军人！军人，要服从命令！更何况……”张队长捏紧的拳头无力地松了松，原本掷地有声的语气突然就那么弱了下来，透着悲凉又无奈，“第七城，也不安全。”
　　在野外遇到虫子，可能还有逃生的机会。
　　但是如果虫军举兵攻击第七城这座残城，守不住的，最后依然是被屠杀。
　　兵力太少，装备又不到位，张队长难免有些悲观。
　　“那不一样，至少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在作战，我们会拼死杀敌！队长，杨军长说了，会有援军的！我们能守住的！”
　　“是啊，老大，回到了城里，总归有希望的，但是流落在野外，手无寸铁，那是多么令人绝望……”
　　……
　　起源于夏锦绣的好奇，多嘴的那么问了一句，这会发展成了一车人吵成了一片，而最终，大局为重，然后救人。
　　先完成任务，监控全部设置完毕，他们再返回找人，一群军属全救，车上挤不下，他们就跟在后面跑步回城。
　　看似两全的办法，但等到任务完成，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一爷爷。”
　　回到车顶继续放风，夏锦天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唤了一句，小包子脸上满是不忍、同情、纠结、犹豫……很是复杂。
　　“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出手救人吗？”夏锦绣眼神晦暗，默默摇了摇头，“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而且，要养精蓄锐，攻击驻地的虫军，随时都可能打过来，那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我知道，爸爸说过的，尊者的精神力，会用光的。”耷拉下了脑袋，夏锦天丧丧的，虽然是个孩子，但早就明白了死亡代表着什么。太多的死亡，让他太过沉重和压抑。
　　“所以，要变强呢，强大了，就不用这么为难了。”万般唏嘘，夏锦绣只想说，为嘛她就还不能升级进化？
　　她要是个金灿灿，特么的还用得着被那只心机婊虫打得狼狈逃窜，只能蹲着被动的等救援？！
　　不过，这只心机婊绝对是真心机，‘大家族’出来的心机婊虫，果然比这边境的虫虫们阴险多了！
　　那小心谨慎的做派，夏锦绣有理由相信，那只心机婊压根就不会到地面冒头，而是始终躲在地下，而它的‘宫殿’周围，绝壁有一大堆的陷阱啊！
　　溜进去刺杀它？光是蜘蛛洞她就通不过啊！
　　头疼，真头疼！
　　就在夏锦绣琢磨着如果林赫这个救火队长赶不过来，第七城这座穿残城守不守得住的时候……
　　负责监控对接负责调试的兵哥突然从车上冲了下来，脸色不好的喊了起来，“队长，我们刚才设立的那个监测点位，信号消失了。”
　　张队长愣住了，“消失了？”
　　报告的兵哥脸色难以描述的非常复杂，“可能故障，可能被破坏……”
　　监测设备外层都会套一个石头罩子的伪装，除非是特殊的反侦查虫兵，信号虫，其它的虫子根本不会注意到监测，被破坏的基本都是碰巧被虫子踩到了。
　　而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方位，没有螳螂，只有……人！
　　人为破坏！
　　很简单的猜测，不是蠢货的众人全想到了，瞬间，所有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只是个意外……”报告的兵哥诺诺的自我说服，又是说服众人。
　　“队长，回去，还可以救……”
　　“救什么！”张队长暴怒的吼了一声，眼眶通红，“故意的，是故意的，是为了逼我们回去！他们怎么能！怎么能！监测点，那都是我们侦查兵冒着生命危险设立的！那都是用生命铺设起来的！”
　　“队长……”
　　“你们留下，二顺，你跟我一起，带上设备，去看看能不能修复。”
　　“队长，你们？”
　　“我们跑步过去，如果1小时内没回来，你们继续去下一个位置。”
　　“队长……”
　　“行了行了，别整的生离死别似的。设备带齐，我带你俩过去。”夏锦绣有些无奈的出声，点了点张队长和那个二顺，然后环视了其他人，“你们，招子放亮点，看到虫子，别傻不拉叽的自己硬抗，第一时间放信号弹通知我。”
　　“这……”
　　“别又这又那了，浪费时间，都速度点。”

　　第1055章　两难

　　道德、法律、行为规范……人类的一切自我约束，都是建立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基础上的。
　　当自身生命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什么最重要？
　　是，活下去！
　　想方设法的活下去，为此，不惜任何手段。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死亡。
　　可惜，勇士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畏惧，害怕，逃避死亡。
　　不敢直面死亡，所以，遇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不惜一切的抓住。
　　所以，人为破坏监控。
　　拎着自己的便宜弟弟，又捎上张队和绰号二顺的兵哥，夏锦绣一跳，一跳的视线范围内瞬移。
　　虽然空间地理方位不咋地，但毕竟就那么不到10公里的路程，空间跳跃了三次，就到返回了之前的监测点位。
　　Piu~
　　一枪毙掉不远处空中那只找食物的螳螂，确定安全，夏锦绣就拽着她的便宜弟弟当背景板，这事，她不太好处理，还是需要张队长出面。
　　原本的监测点位处，一群‘难民’，在看到突然出现的四人后，全都望了过来，目光全部集中在张队长和二顺身上。
　　二顺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无声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队长紧抿着唇，目光满是悲愤，无声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一群人，心中，喜悦、愤怒、失望、悲观，茫然……各种情绪交织，万般复杂。
　　看清了来人的幸存者们，同样又惊讶又复杂。
　　一时无声，气氛诡异的有些沉默。
　　这会儿离得近了，夏锦绣才发现，几乎全是女的，没有成年男性。
　　正当夏锦绣诧异之时，一道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一方的诡异安静。
　　他们到来前，一位母亲正坐在石头上喂奶，显然是被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到了，母亲匆匆地结束喂奶，拢好了衣服，抱着婴儿站了起来，似乎想要上前说什么。
　　没了食物的婴儿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大概是生怕引来螳螂，孩子的母亲条件反射的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是终究不敢太过用力，大概是担心捂死，细碎的啼哭从指缝露出，在安静的荒野，十分的清脆。
　　一瞬的惊慌失措之后，母亲立刻就把手指伸进了小婴儿的嘴巴，本能的吮吸了起来，小婴儿暂时止住了哭声。
　　“张哥，小宝很乖的，很乖的，吃饱了就睡了，不会哭闹的，不会的。你见过的，你也说过他很乖的，小宝真的很乖的。你们带上他，带上他，好不好？”有些语无伦次，孩子的母亲泪流满面的祈求。
　　“……”心头沉重，张队长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无法拒绝，却又不能答应。
　　“大宝死了，只有小宝了，只剩下小宝了。”眼看着张队沉默，母亲眼里的希冀暗了暗，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二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顺子，你帮我说说，你帮帮嫂子，你那次受了重伤，是国安，是我家国安不放弃的扛着你回来的，是他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你3天，你才被救回来的！做人要有良心，顺子，嫂子求你了，国安死了，他死了，大宝也死了，就只剩下小宝了，求你了！带上他！”
　　噩耗，如晴天的响雷，二顺整个人愣住，眼眶开始发红，“嫂子，我都记得。国安哥……他……”
　　国安嫂趁着他愣神，直接把小宝塞了过去，失去了‘食物’，才四五个月的婴儿再次哭啼了起来。
　　生怕摔到孩子的二顺一手抱住了婴儿，手脚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求你们了，只要把小宝带回去，只要小宝安全……”国安嫂在二顺接手了孩子后立刻跪了下来，卑微的乞求。
　　“嫂子，你别这样，你快起来……”二顺眼疾手快的立即拉住人，于心不忍的望向张队，“队长……”
　　不言不语，死一般的沉默，张队长最终摇了摇头。
　　能怎么办呢？救不了的。
　　没有家长的孩子，怎么活？若是其它完好的城市，尚有救援机构。
　　但是他们在第七城，刚从虫军口下夺回来的沦陷城市！
　　回了城又怎么样呢？第七城，不一定守得住。
　　眼看着张队长摇头，国安嫂双手更是用力的抓着二顺，朝着张队长歇斯里底的尖锐喊了起来，“张山民，你的良心呢！你还有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人吗！国安是为了掩护我们才死的，大宝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啊，他还是个孩子！你以为你老婆孩子能活着是靠谁，是靠的谁！啊！我不求你带上我，我只求你带上小宝，他这么小，这么小，根本不占空间，小宝还这么小，是国安最后的血脉了，你必须带上他！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的，如濒死前最后的咒言，而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国安嫂喊完之后，表情柔和了下来，望着还在啼哭的孩子，带着浓郁的悲伤，“我只是想让小宝活着，小宝不能死的……”
　　低低的呜咽，国安嫂捂着脸抽泣了起来，“是我没用，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是罪……”
　　一把拉住她的肩膀，一人突然上前打断了她的话，一边安慰，一边从二顺的手里抱走了小宝，“嫂子，我们都知道，你最爱小宝，你先把他喂饱吧。”
　　国安嫂愣愣的，本能的像孩子伸出手却不敢接过，深怕她这一喂奶，孩子就彻底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会带上他的，一定会的，我保证。”很舒心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安抚力。
　　国安嫂突然就安心了，接过孩子绕到了众人身后，背过身再次喂奶。
　　围观群众夏锦绣很意外的对那人高看了一眼，这么冷静，是个人才。
　　扣错了的外套，还有一个紧紧抱着她腿的小女孩，张队的老婆！
　　果然……
　　“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