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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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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月将自己的推测结果告诉何仁，越说越心慌。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何仁立刻就接上了话。
“谁？”
“季青林。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离开新希望星以后，他就有些坐立不安，饭量也减了很多。每天早上我们开例会，他都不敢看你的眼睛，跟他以往的表现完全相反。”
程星月还真没怎么注意过这些，她有限的时间精力都在思考如何改善实验流程，如何更改实验方案上面，最近多了一些在烦恼与郎耀这段感情的走向上，对于手下的这些人，尤其是移植了基因语库的这些手下，没什么需要她一般不怎么吩咐事情，也不怎么在意他们的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程星月不解。
“你有没有做过实验，如果被植入基因语库的人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当你的命令与他们的自我意识相悖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样？或者如果被植入基因语库的人正好非常非常讨厌你，不愿意听你的命令，甚至违背你的命令，会怎么样？”
程星月回顾自己做过的实验，似乎被植入了基因语库的人，绝大多数都对她十分顺从，更有相当高的比例的人对自己表达了不同程度的好感，包括季青林在内。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没有谁违背过自己的命令和需求——只要她下了指令，这些人总是能排除千难万险帮她实现，某些时候甚至让她刮目相看。
程星月摇摇头，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全然地相信他们。便是现在，她也不敢相信他们中的某个人背叛了她，但要说郎耀背叛了她，她更不相信。
见程星月不答，郎耀继续道：“我怀疑，自我意识极强及自控能力极强的人恐怕可以违反你的指令，只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既然你怀疑他，不如叫他过来当面问他。”当面质问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如果真是季青林背叛了她，那么至少她也知道了基因语库的限制，以后在使用时也可以有所保留和准备。
“晚了。刚刚被击中的那艘飞船就是他负责的。”何仁叹一口气，“况且现在不是来追究这些的时候。对方现在咬死我们不放，虽然离联盟军势力范围已经不远了，但是如果对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的话，只怕我们逃入联盟军星域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你的意思是他们就算拼着被联盟军发现的危险也要消灭我们？”程星月心底一片冰冷。成人以来她不是在被追杀中就是在被囚禁中，只有少数几段自由美好的生活就像闪亮的星星点缀她灰暗的人生。为什么她要过这样的生活？若是这次侥幸脱险，她再也不愿意任人鱼肉，她要做那个可以鱼肉别人的人！
“这只是我的担心……Fuck！”正说着，除了他们这艘飞船外的最后一艘飞船也被对方击中，化为绚烂的一团白光，何仁忍不住爆了粗口。
“小星星，我不得不兵行险着了。刚刚探测到附近还有其他飞船的轨迹，我猜十之八九是联盟军的飞船，我想把他们引过来对付这些追杀的人！”只是他们的行踪也会暴露，那么他们此行的目的恐怕很难达成了。
“听你的，先活下来，其他的再想办法！”程星月毫不犹豫地应道。
果然不出何仁所料，在接收到他有意发出的求救信号之后，很快就出现了联盟军的军用飞船队。后方追击他们的联合会飞船也探测到了新的敌人，立刻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而这，恰恰给了联盟军更充足的理由很快对追击的飞船发动了攻击。
程星月的飞船为了避免探险过程中来自联盟军的麻烦，是伪装成商船的，再加上他们向联盟军发出了求救信号，又正在被联合会军用飞船袭击，所以反倒获得了联盟军飞船的保护，一时之间倒处于安全的位置了。只是有两艘联盟军飞船将他们围住，并不让他们离开。
一轮激烈的交战过后，联合会的那些追击者似乎意识到难以在这样的场景中解决掉程星月他们，终于萌生了退意，边战边向联合会星域退去。联盟军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如他们所愿，缓缓中止了这场意外的战斗。
很快，停下战斗的联盟军飞船就把程星月仅存的这艘飞船团团围住。通讯设备中也传来了对方联络员的指令：“目标飞船请注意，目标飞船请注意，这里是联盟军前线巡逻队，请打开舱门接受检查，请打开舱门接受检查。”
飞船内，程星月和何仁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能跑掉吗？”程星月还抱着侥幸心理，任谁刚刚从生死一线中回转过来，都会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以为幸运还能继续的。
“跑不掉了，我来开舱门，你去安抚一下飞船上的其他人。”何仁冷静道：“按照我们预设的应急方案来处理。”
在出发之前，他们预设了几个可能会出现的风险，被联盟军发现也是其中之一。当时的预设方案就是伪装成商船队，而程星月所在的飞船因为安置了较多的研发设备，被设定为被商船队收留的好不容易从一处危险星域角落脱身的落单的探险飞船。如今“商船队”都已陨落，只剩这一艘硕果仅存的“探险飞船”了，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取信于联盟军。
程星月走进飞船公共大厅，发现绝大多数手下都在这里等着，脸色各异。有喜悦于逃脱追杀的，也有担忧于目前围困的，还有因眼见同行者在这悄无声息的太空中默默化为灰烬而戚戚然的一脸泪水的。程星月心里一咯噔，又想起那个可能背叛了她的季青林，心中凛然，略一思索，道：
“刚刚我们一起经历了一场谋杀，很幸运，我们活了下来；很不幸，我们有很多同伴都没能逃脱。我知道，现在大家心里肯定有很多悲伤，很多担忧，很多难以诉出口的情绪，然而，此时此刻，强敌环伺，已没有时间留给我们继续伤感。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活下来！活下来我们才能让那些逝去的人被记住，活下来我们才能让这场谋杀暴露在大众眼中，活下来，”程星月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我们才能复仇！”
“我，程星月，在此发誓，若我有一日能重新回到联合会，我必要将今日将我们逼入如此困境的人付出代价，我必将以鲜血来祭祀那些为我牺牲的生命，如有违此誓，便叫我永困星海，化为星尘——”
“星月！”郎一急急走上前，试图阻止她的誓言。
“再无回归人间之机！”程星月继续一字一顿说完，眼睛中有星光闪耀，摄人心魄。她提高声音继续道：“所以，请大家务必，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三个字从喃喃细语到汇聚成一股气势磅礴的口号，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大厅里的船员们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彩，看向程星月的目光逐渐透露出狂热和崇拜，群情激昂。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了，接下来是要赶字数的一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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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巧遇
无论这是因为程星月煽动性的言语，还是因为被植入的基因语库的作用，程星月都已经足够满意于这样的士气。她抬手示意安静，才吩咐道：“联盟军的人很快就会上船来搜查，临行前我们也已经对被联盟军发现这种情况有了应对方案，大家按照原定方案执行即可。现在，请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舱！”
船员们一哄而散去了各自的岗位，只留下了郎一站在她面前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他是她的贴身助理，他的位置就在她身边。
程星月慢慢朝舱门口踱去，每走一步，她的自信就更增一分，决心也更坚定一丝，当她站在舱门口，眼见着舱门慢慢打开时，她突然有一种感觉：无论她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场景，什么样的麻烦，她都可以妥善地处理好，解决好。她似乎又发生了一次蜕变：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了！
舱门缓缓地打开，远远地看到联盟军中准备上她们飞船检查的军人也已经整装待发，程星月突然缓缓地，轻轻地，却又难以克制地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姜毅光。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莫不过就是这样的相逢了。
姜毅光显然也认出了她，眼神略有闪烁，却很快就沉静下来。他带着一队联盟军人全副武装地进了程星月的飞船，按部就班地让手下去飞船各处查看，他只带着两个心腹留在原处。
待手下的人都散开了，他才开口：“你是这艘飞船的船主？有身份信息吗？是做什么的？刚刚那些联合会的军用飞船为什么要攻击你们？”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程星月立刻明白了他的身边肯定有“眼睛”在看着，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在某处探索科研时遇到危险，好不容易脱险后被一个商队收容，至于为什么被联合会的军用飞船攻击，看起来似乎是受那队商船的拖累，她也不清楚那队商船与联合会有何恩怨，竟连他们这一艘被容留的飞船都没有放过。
逻辑上似乎天衣无缝，但细细推敲起来这个故事还是有不少漏洞的。但是那些飞船的碎骸就在附近的星域，要找出来并不难，再加上这艘幸存的飞船内的种种研发设备以及众口一词的口供，要取信于人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就算姜毅光心细如发，要找出破绽来也是要花相当的时间和功夫的，更何况他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想要保护的人，不仅不会对她所说的细节追根究底，反而还帮着她圆过种种不合理的细节。随着对话的深入，程星月甚至都要为他的细心和严谨点赞了。
等到姜毅光的手下慢慢检查好飞船各处回转过来，两人的对话也已经告一段落了。
搜查的军人们当然是一无所获，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程星月的说辞。
“既然遇到了，那就顺路送你们一程吧。你们是打算去本源星补给么？”姜毅光听完手下的汇报，耐心问。
“不知可否请长官将我们送至最近的补给星，后续就不劳烦各位了。”程星月并不想去本源星，虽然当初她逃出本源星时在那里也留了几个钉子，但是到底本源星上危机重重，又是克莱德家族的大本营，去了再想逃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姜毅光探究地看向她，他心中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她：为什么去了郎耀那边又离开了？为什么会被人追杀？真的如她所说是意外么？只是场合不对，身份不对，什么都不能问。
“可以，只是还需请岳船长到我们的主舰上去一趟，协助我们办理一些手续。”程星月又用了原来的化名“岳星辰”，姜毅光以眼神向她示意让她同意。
程星月点头，吩咐了郎一几句。在联合会的追杀下，她损失了许多干将，眼下她手下的可用之人少了许多，郎一已经算是飞船上比较拔尖的人才了。
郎一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下了。
联盟军的飞船程星月并不陌生，她之前从本源星逃出来时曾劫持过联盟军的飞船，大体的格局基本没变，只是这里面装的人的气质变了很多，联盟军确实不是以往的联盟军了。
姜毅光亲自带着她走完了程序——主要还是确认身份，叙述经过等影像材料记录，然后借故遣退了大部分随从，只带了一个心腹送她回飞船。
三人默默地走在冷冰冰的金属走廊上，只有脚步声“咯哒咯哒”。
“你怎么回来了？郎耀知道么？”
“我去找点实验材料，被追到这边来的。”程星月想了想还是保留了几分真相。
“找什么？也许我能帮上忙。”
“算了，我身份尴尬，不要影响到你。”
又是一阵沉默。
“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联合会的，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啪！”姜毅光停下了脚步。
程星月又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转身看他：“怎么不走了？”
“跟我来。”姜毅光转身便走，也不管程星月愿不愿意跟上来。
程星月一脸懵逼，愣了一下，左右看看，还是跟了上去，边快走边问：“怎么了？”
姜毅光没有回答她，而是加快了步伐。直到进了某个房间关上门，才回转身，引着程星月到小小的书桌前坐下，道：“外面到处是摄像头，这里是我的房间，相对安全一点。”
程星月立刻站了起来，皱眉道：“我进了你的房间，只怕监视你的人还是会对此有想法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你坐下来跟我说说你在联合会的情况，怎么会有人追杀你？你那一套编出来的说辞就不要拿出来忽悠我了。是不是郎耀他……”
“不是！”程星月立刻否认，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清楚。
见她犹豫，姜毅光皱眉，缓了缓焦躁的心情，循循善诱道：“你哥哥海韵临去前将你托付给我，我便如你哥哥一样。有什么难题不跟我说，你却去向谁求助呢？再说，在联盟军地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这句话点醒了程星月，以她如今的装备想到要去收集那种太空生物，还真需要一些帮助。如今看来，姜毅光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只是恐怕会拖累他……
她的犹豫立刻就被姜毅光看了出来，继续道：“别想着会不会拖累我，当哥哥的能为妹妹做点事不知道多么有成就感。你就把我当成你海韵哥哥，如果是他，你还会纠结会不会拖累他么？”
当然不会！程星月在心里默默道。也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将郎耀的婚事，以及自己的决定，包括此行的最终目的一一告诉了姜毅光。
“所以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上官家的？这个郎耀！”姜毅光恨恨道。他放在心尖尖上疼惜的人却被人这样欺辱，无名火烧得他想杀人。
“估计郎耀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也怪不得他。”程星月忍不住维护道。
听到这话，姜毅光的心仿若被针尖扎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只道：“那片星云我有坐标，只是你就打算这么去吗？”
程星月手上的钱估计还够买上一艘飞船，只是这么一来，补给上就有些跟不上了。
“你且等两日，那片星云附近我们也有驻军，等我想办法调到那边去，到时候我陪你去收集。”姜毅光突然道。
“这……就不必了吧。”这么大的人情程星月有些担心自己还不起：“那种太空生物的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此行风险很大，若是出什么事我可……”
“正因为风险大，所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想想，若是海韵还在，可会让你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不是一个人，我这不是有一船人么？再说，我也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在我眼里，你始终还是个小女孩，相信海韵如果还在，也是跟我一样的看法。你不必多说了，若是你不同意我的建议，我只能先扣押你的飞船了，反正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的。”
虽然是威胁的话，但是程星月只觉得心口似乎被温热的水泡着，这水甚至要溢出眼眶来。她强忍着，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两人聊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出了房门，姜毅光继续送她回飞船，这一路上却不像之前那般一个人都没遇上，走上十几步便能碰上一个人，或尊敬地向姜毅光问好，或探究地看向程星月，甚至还有两三个人一起在他们走过之后窃窃私语的。程星月心下不安，姜毅光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一律无视了。
临分别时，姜毅光才道：“我可能会在咱俩的关系上做些文章，若是你听到些什么，不用大惊小怪，都只是权宜之计。”
程星月被他说得一愣，不知是什么意思。
姜毅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轻轻道：“你就把我当成海韵，当成你的哥哥。我会像你哥哥一样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你要相信我。”
程星月将他的手打下来，笑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啦，还摸什么头。我知道的，毅光哥哥，我相信你。”
姜毅光轻叹一声，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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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补给
接下来的几天，程星月的飞船便在姜毅光的联盟军船队护送下到了最近的补给星。这些天姜毅光都没有露面，程星月便也不去打扰他，而是把飞船上的人员和器材又清点了一遍，做了几套后续方案。
虽然姜毅光没有露面，但是他身边那个亲信倒是每天都来报道，送些吃的用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窥探到后来的毕恭毕敬，让程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而郎一，面对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到补给星那天，刚停靠好准备办临时停泊手续，姜毅光的那贴身卫兵又来了，告知程星月无需她出面，姜毅光已经派人去帮她处理所有的手续了，又说晚上姜毅光会来请她一起去逛逛，让她稍等一下，不要下船。程星月谢过他，又一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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