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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上二楼，立刻远离乱哄哄的环境。
　　　　这一层是军官专用的小食堂，装潢却和楼下差不多，为了避免闲杂人等上来，还装了一道电子门。
　　　　林半芙站在门口，摄像头识别出她的身份，开门的同时播放冰冷的合成音。
　　　　“Wele，王二狗。”
　　　　“嘎吱——”
　　　　鞋底在光滑地面上打了个滑。
　　　　林半芙扶墙站稳：“方棠，你还真信了这个名字啊！”
　　　　二楼的清净角落里，已经有三个人等在铺着干净桌布的圆桌旁，其中两个认识，方棠和钟离天。
　　　　还有个脸很白净的单眼皮男生……毕竟说是男人，太对不起他那身跳脱躁动的气质了，总之和成熟稳重半点不沾边。
　　　　林半芙迈开步子径直走过去。
　　　　方棠正好望过来：“虽然这一餐是感谢你对军部的帮助，但你迟到了十分钟，我时间紧张所以先点菜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没事，不合口味就去重做吧。”林半芙十分大度，拉开椅子坐在他正对面。
　　　　左前方的单眼皮男生顿时爆笑起来：“哈哈哈哈！方棠，这人可太有意思了！就算没抓到蜂王我也想认识她啊……自我介绍一下，龙尧，你可以叫我傲天之龙，或者光速的绝杀者。”
　　　　方棠顿时露出内伤的表情：“……”
　　　　林半芙于是确定了，这人是个中二病，晚期。
　　　　“这位……光速的绝杀者？”她艰难地开口，“你的职位是？”
　　　　“准校，擅长射击，去年联赛可是拿到了前三的好成绩哦。”龙尧炫耀地把玩着筷子，“要是找好狙击点，我也能干掉蜂王。”
　　　　林半芙放下打算喝的绿茶：“一般人说自己前几名的时候，往往那个数字就代表真实水平，好比得冠军的人绝对不会自称前三……”
　　　　傲天之龙小朋友顿时不满地嚷嚷：“前三又不是第三！我好歹也是亚军呢……对吧……”
　　　　林半芙露出阴险的微笑，刚想用第一名的话题来刺激他一下，突然联想到某种可能，咽下了即将说出的话。
　　　　钟离天沉沉的扬起嘴角，什么都没说。
　　　　她已经确定冠军是谁了。
　　　　龙尧却没想那么多，注意力一转移，好奇地盯着白隐：“这人谁啊？”
　　　　“他是……”林半芙陷入纠结。
　　　　该怎么介绍呢？
　　　　小弟？不对不对，白隐的地位明显比她从前那帮小弟高多了，就相处模式来说更像宠物吧……
　　　　“白隐。”最终，林半芙用两个字结束话题。
　　　　好在此时已经上菜，地面虽然危险，但新鲜食材绝对不缺，荤素冷热摆了一桌子。
　　　　林半芙已经很有没有吃过正经的食物了，啃压缩饼干的胃都在抗议，先夹了最近的一筷子：“嗯……”
　　　　她从前吃惯了军校的食堂，只是没去过专供教官的小食堂。
　　　　如今这么一尝，天下的食堂师傅果然是一家，都过去三十年了，手艺还是没有半分长进。
　　　　钟离天单手打开一罐啤酒，冒着冷气的易拉罐冲她晃了晃：“喝吗？”
　　　　“不了，谢谢。”林半芙摇头，再怎么嫌弃也没放慢进餐速度，“有养乐多吗？我喜欢喝这个。”
　　　　“那我要樱桃味可乐！”龙尧兴奋地冲食堂的工作人员招手，转过身解释，“樱桃味可乐，这是神给被选中之人的馈赠。”
　　　　林半芙筷子一顿，适时地捧场：“养乐多，是恶魔诱惑人类堕落的礼物。”
　　　　“莫非你也经历了那场毁灭一切的神魔之战？！希望和绝望荡然无存的战争，最后天地之间只有虚无，直到万年后人类从虚无中诞生……你也和我一样，尽管身为被遗忘的存在，却仍然固守着大战时的记忆吗……”龙尧震惊地喃喃。
　　　　林半芙恢复正形，沉痛地开口：“方棠，有这样的部下，说实话我都替你心塞。”
　　　　“啪。”
　　　　钟离天默不作声的喝完了一罐啤酒，流畅地打开第二罐。
　　　　“多吃点，这几天你也没怎么睡觉吧，注意身体。”林半芙抢走盘子里的鸡腿夹给白隐，看了眼闷闷灌酒的钟离天，“叫我过来不是只为了吃饭吧？你们没那么闲，这种时候通常不是在丢满烟头的会议室里，一边开会一边猛灌营养液么？”
　　　　白隐啃着鸡腿声音含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不定又是要你去做送命的事……”
　　　　方棠干咳一声：“邀请你来的确另有目的，但‘送命’这种说法很不恰当。你的能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还不知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吗？”林半芙神神秘秘地凑上前，“奶粉加了金坷垃，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方棠锐利的视线落在她坏笑的脸上：“我不是龙尧，不会被你带着节奏。现在只能确定你并非军部的人，真名和出身都不详。”
　　　　“但我的能力，对你们还是挺有帮助的。”林半芙不慌不忙，“还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不过你也清楚，从千灯城逃出来的人不会太有钱，我现在手头比较紧张。”
　　　　“目前计划是将蜂王送到研究机构，但一路相当危险，除了随时可能破茧的蜂王，还要应对前来救援的工蜂和人蜂。”方棠直接挑明话题，“不用担心数额，我们付的酬劳绝对是个对得起你的数字。”
　　　　林半芙满意地点头：“方少校，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人。不过送走蜂王……目的地是哪里？”
　　　　方棠沉吟片刻：“幸存者两天后启程前往中央城，我们顺路研究亚蜂的专门机构，禁飞监狱，耗时一周左右。”
　　　　七天，足够发生几百个意外了。
　　　　林半芙靠着椅背思考一阵，揽过白隐的肩膀：“风险太高，除非你们答应一个附加条件。这人是个黑户，你们给他合法的身份，并留在军部保证安全，放心，他的用处比我只高不低。成交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被芙哥这种霸道总裁看上真是太幸福了……
　　　　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特别细心，有点啥好事都想着你

　　☆、第49章

说谎是个技术活儿；　最高境界为半真半假；　大部分说实话，只在关键处扭曲事实。
　　　　再加上林半芙睁眼说瞎话的水平日益精进，比战力只高不低；　堪称魔武双修。
　　　　在她的解释下，白隐成了备受左深这个伪君子迫害的草根科学家，被夺去研究成果；　被关押囚禁；　个人资料也被抹去。
　　　　左深虽然在社会上名望很高，但在白隐准确说出论文中自己留下的一些细节；　并拿出更成熟的研究样品作为证据后，左深头顶的光环立刻减弱不少。
　　　　反正他早就死了；　不可能冲出来拆穿林半芙，千灯城现在废墟一个，也无法查出白隐的底细。
　　　　完美的死无对证。
　　　　此言一出，龙尧立刻高看了不声不响的白隐几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催泪的过往；　我好像看了一场年度虐心大戏……啊！寡廉鲜耻的科研界老狐狸；　你如此迫害柔弱新人为哪般？”
　　　　林半芙淡定地抬头问方棠：“你这位部下爱好挺广泛的；　除了中二玄幻文还喜欢看《知音》吧？”
　　　　她的问题之意并不在此；　而是想要一个保证。
　　　　“我听闻左深师承亚蜂学的奠基人毕容绮女士，之前默默无闻，近十年才有了一番成就，而且几乎不参加相关学术讨论会。”方棠搭在桌上的十指交叠，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原来如此，都是借了别人的东风么？”
　　　　林半芙眼底一沉，却没有露出异样。他的回答真是谨慎，白长了张耿直的脸。
　　　　龙尧从座位溜下来，使劲拍了拍白隐肩膀：“放心，傲天之龙哥哥为你撑起一片天，咱们这就找他算账去，谁若废了你的翅膀，我定毁他整个天堂！”
　　　　方棠低喝一声：“龙尧！”
　　　　“喊我也没用，要是我的军功被你抢过去加在自己头上，第一件事就是扛枪去找你家老头子要个说法好么！”龙尧想了一下自己击杀人蜂13只的战绩，顶嘴顶得理直气壮。
　　　　白隐的回答则是完全置身事外，用纸巾嫌弃地擦了擦肩膀。
　　　　方棠想了片刻，张开紧抿的薄唇：“为白先生恢复名誉很难，毕竟目前主流学界还是认可左深的成就，你说服我们的用处不大。但为他提供身份并保护不是问题，以他的能力，在军部一定会受人敬重。”
　　　　科研院并不隶属军部，而是平级，再说不是所有科学家都一心扑在研究上，拿着高额研究经费还想借机成为商人的不少。
　　　　如果军部培养自己的头脑，那么行事会更方便，何止雪中送炭，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这就足够了，干杯。”林半芙满意地拧开一瓶养乐多，举起，“我个人的条件是战斗时不与人合作，如果可以，更希望你们清场，反正派来再多帮手，也是给亚蜂送人头。”
　　　　话里傲气十足，但所有人清楚，她有这么说的本事。
　　　　除了她之外，谁能追上蜂王的攻击速度？
　　　　一瓶养乐多喝下去，大脑立刻满足不少。
　　　　林半芙专心吃饭，思考速度却没有放慢。
　　　　白隐不是在乎名誉的人，她也没兴趣跟左深那个死人纠缠不清，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被遗忘。
　　　　曾经是学术界的成功人士又如何？日后白隐能以自己的身份活动，成就会比他只高不低，名望自然也如此。
　　　　拿出压倒左深的实力，未来如何用舆论翻身澄清真相，还不是活人说了算？
　　　　总之，这顿饭宾主尽欢，所有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除了白隐。
　　　　晚餐结束后，返回宿舍的路上。
　　　　林半芙难得放慢脚步等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就那么讨厌他们吗？”
　　　　“我讨厌世界上的一切，除了你。”白隐嘀嘀咕咕地踢开脚下的石子，“你要赶走我吗？”
　　　　微凉的晚风拂过耳畔，林半芙刹那间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没用了，所以把我送到别人那里？”白隐发现她没有立刻回答，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卖什么之前都要拼命夸东西好，你在方棠那里夸我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看，这不是能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吗。
　　　　林半芙回头望着眼前像只闹绝食的麻雀一样的男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向前走了一阵。
　　　　片刻后，才梳理好语言解释：“尽管左深已经死了，但也不能保证你不会遇到其他危险，万一遇到其他威胁怎么办？我的确很强，可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亮出你的价值，在我略微松懈的那一秒，或者亚蜂袭击，就有大半个军部在给你保驾护航。”
　　　　“……况且，你对我的依赖大半是因为在左深的控制下常年与世隔绝。你的才能藏不住，如果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身份，有了其他想做的事，或许就不会甘心当我的影子了……”
　　　　林半芙走走停停，身影即将消失在屋檐下的转角处。
　　　　“我不要其他人！”白隐冲上去拉住她的手，重重扯回堵在角落，“身份和名誉都不要，只给你当影子好不好？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有用，你一定不会舍得抛下我的！”
　　　　林半芙头疼地解释：“不是抛弃，只是为你找一条退路……怎么说呢？好麻烦……”
　　　　“也不要其他退路！被抛弃就死，离开你就死，反正我从来没有活过的感觉！”白隐垂头贴在她耳边，睫毛颤抖不安，脆弱得像迷失方向的少年。
　　　　林半芙叹气，推开他的手臂：“我很少反复去解释一件事，耐心有限。你冷静一晚好好想想，如果明天还不打算改主意，我们再聊。”
　　　　“不准走！！”
　　　　男人用双臂把她圈在墙壁中间，瘦削却有压迫感的身躯覆盖上来，清淡如草木的香气逐渐扩散。
　　　　这里是连天上繁星都看不到的角落，可以让他内心的阴暗面无限繁衍。
　　　　“那个人总是1号1号的叫我，这个名字还是他出于恶意才取的，嘲笑我永远不会为人所知，我很讨厌。”白隐喃喃，温热的吐息撩过她耳尖，“但被你呼唤，就很高兴。跳动的心脏将血液传到各处，全身都非常非常高兴。”
　　　　他单手揽住林半芙的腰，指尖钻进敞开的外套里：“但你要夺走我的快乐了，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由别人呼唤。”
　　　　做惯了高难度手术的指尖，在碰到她后动作居然异常生涩，但很快找到了门路。
　　　　亚蜂的翅膀，也是一处敏感带。
　　　　白隐一路摸到蜂翼上的锐利骨刺，掌心立刻留下划痕，却无所顾忌地向深处进发，在她脊背处反复摩挲……
　　　　“……！”林半芙反应很淡，呼吸却有一瞬的停滞。
　　　　他曾经观察过亚蜂在日光下互相清洁翅膀，用细细的力道抚摸蜂翼根部，会让其变得温驯，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白隐愉悦地扬起嘴角，死死勒住她的肩胛骨！“抛弃影子的人，是会被影子吞噬的。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乖乖的，永远乖乖的，再被关一辈子也不要紧。我生于一个卑劣的愿望，但想和你死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幸福是能够活着相守，但他已经学会放低要求，如果不能，共死也是永生。
　　　　“白隐。”
　　　　深夜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白隐迷恋的用唇角反复摩擦她头顶：“……嗯？”
　　　　“没两把刷子就别学人家玩儿壁咚了，你技术不行，看我的。”林半芙平静地移开脑袋。
　　　　下一秒，白隐的手臂内侧立刻感觉一阵脱力的酸软！死命的钳制也没能困住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背就贴在了墙上！
　　　　面前，是林半芙被星光照亮的脸，眼尾妖娆，透着不笑也像笑的弧度……
　　　　她掐住白隐的下颌拉低，深呼吸略一抬头，狠狠地吻上去！
　　　　撬开唇齿，攻城略地，亲吻就是打仗，胜者享受战利品，输了的一败涂地。
　　　　林半芙是谁？
　　　　末世中脱颖而出的雪亮彗星，最年轻的银星准校。那个时代里，只有头脑优秀的人活不下去，她的体力和技巧……战斗技巧也是超一流。
　　　　总之足以横扫大部分男人，连军部的战士也只能跪下唱征服。
　　　　人蜂的体温偏低，但他很暖，感受到林半芙在被他的温暖传染，白隐的眼睛越睁越大。
　　　　掌心紧张的冒出汗水，心脏砰砰直跳，好像有人在他大脑里放烟花，一秒钟上万块那种，炸开后满眼都是色彩斑斓……
　　　　如果没有下次，他后半生只能靠吃致幻蘑菇来体验这种感觉了。
　　　　肺活量十足的深吻之后。
　　　　林半芙气定神闲地离开他唇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有要和你分开的打算。以前遇见过那么多神经病，不光是林墨初，还有……算了不提了，总之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很顺眼的人，从头到脚都顺眼。而且我没有把你关起来的打算，不是答应过么，要让你看到天空，被亚蜂占领的危险天空可不算啊。”
　　　　白隐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第一次见面，眼睛泛起水汽……“好。”
　　　　林半芙玩味地舔了舔嘴角：“最后，流氓是这样耍的，不用谢。”

　　☆、第50章

完全封闭的实验室；　其中一面墙改为钢化玻璃；　能看到内部有五六只工蜂爬来爬去，耀眼的光线从壁顶延伸，在地上留下不断晃动的影子。
　　　　“测试开始。”
　　　　伴随着白隐冷冰冰的指挥声；　实验室四个角落弹出匣子，丢下拉开保险栓的烟雾。弹，薄淡的白雾充斥其中。
　　　　焦躁爬动的工蜂厌恶地向烟雾未扩散的地方爬去；　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肢体僵硬；　只能倒在地上，连挣扎都办不到。
　　　　三分钟后薄烟散去；　又过了许久，工蜂们的六只利爪才开始动弹；　恢复到之前焦灼乱爬的状态。
　　　　工蜂是前几天基地被袭时捕获的，而本次试验的新型驱蜂剂，来自白隐。
　　　　气质温润干净的青年，视线从玻璃墙上转移开：“模拟自然环境下的空气流通；　烟雾。弹效果能持续三分钟。这次的C型试剂在驱赶亚蜂时加入了僵化肢体的药物；　能让它们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不管用来攻击还是撤离；　都比旧型号更有效。”
　　　　方棠认真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支小小的药剂瓶：“只能让亚蜂肢体僵化，而不是致死？”
　　　　“致死的药剂当然也有，我也不介意交给你们，如果你们在使用时不介意会将自己一起杀死，那就更好了。”白隐用灿烂的笑容平静诉说；
　　　　围观群众龙尧：“虽然你笑得很无害，但我总感觉，你在暗搓搓的希望我们在使用药剂时误伤自己……”
　　　　“怎么会呢，我可不想被她教训。”白隐摇头，“解毒血清和驱蜂剂的成分已经记录下来，批量生产是你们的事，我要走了。”
　　　　说完也不等许可，摘掉手套扔进门口的垃圾桶，扬长而去。
　　　　龙尧茫然地抓抓后脑：“少校Boss，他好像完全不介意被我们榨取完使用价值就踢到一边，真的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吗？”
　　　　方棠一脸冷漠：“我不知道。但之前和他商量进入军部就职的待遇，也完全不关心。”
　　　　而且再多问几句，就用一种“你们几个烦不烦为什么还不去死”的眼神默默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