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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的。”
　　　　林半芙扫了一眼控制室里的军部代表：“我又不是战士。”
　　　　“那你是谁？”
　　　　“你可以简单称呼我为爸爸。”
　　　　“你……哼！”归致远气结，之后不管林半芙怎么问话都不开口，只用冷哼回答。
　　　　这样正好，让他节省点体力。
　　　　“真生气啦？”林半芙笑眯眯地靠在带扶手的皮椅上。
　　　　“哼……”
　　　　其实哼来哼去也挺累的，这一声明显不如之前几声响亮。
　　　　“哈哈哈！”林半芙露出大人式的恶劣笑容，手边突然多了个冒热气的杯子。
　　　　白隐冲了一杯浓浓的蜂蜜水：“他们已经快走到目的坐标了，剩下的事可以交给军方，不用你管理。”
　　　　亚蜂不像人类那么能熬夜，他不确定林半芙连续几天打乱生物钟会不会影响身体。
　　　　林半芙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直升机现在准备出发，这个时间亚蜂应该睡熟了，落地时宁可远一点也不要吵醒它们。不用主动寻找幸存者，在黑夜里直升机的体积比人大，他们会发现的。”
　　　　“是！”
　　　　控制室的传令员离开。
　　　　屏幕上，代表着直升机的光点是让人安心的绿色，逐渐离开基地，平稳飞行。
　　　　如同预料的那样，归致远一行人顺利与驾驶员汇合，顺利登机，顺利返程。
　　　　……总之，一切都平安得不像话。
　　　　林半芙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为了减轻自重一次性将幸存者带回来，直升机并未配备武器和滑翔翼。
　　　　这样的配置，绝对无法防御亚蜂攻击。
　　　　屏幕上的绿色光点，显示直升机已经越过城市中央，却蓦地变成了红色！
　　　　“警报？！”林半芙腾地坐直，“信号台收到了你们的预警信号，发生什么了？！”
　　　　“这里是B28号机，我们在返程途中惊醒了工蜂群，已经检测到它们离开蜂巢正向这边赶来，预计三分钟后就会追上！”
　　　　林半芙差点掰断麦克风：“你确定是工蜂？去的时候都没有动静，怎么可能在返程一段距离后惊醒它们！”
　　　　负责联络的驾驶员声音焦灼：“我也不清楚……但尾翼摄像头返回的画面显示的确是工蜂而非人蜂，请求支援！”
　　　　白隐突然开口，打断林半芙的犹豫：“今天是几号？”
　　　　“5月9日，怎么了？”
　　　　“阴历的……四月十五，今晚是满月！”白隐望向天花板，却因为在地下深处看不到月亮，“亚蜂入夜后会陷入沉睡，却有一天例外。满月的午夜时分是蜂王的繁衍期，那时蜂王飞离巢穴，工蜂也会醒来，防御范围扩大到平时数倍，一旦被惊动则会倾巢而出。”
　　　　知道了原因，对解决问题也毫无帮助。
　　　　林半芙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夜的工蜂比平时更加棘手。
　　　　米雅女王沉迷于人类科技不能自拔，从来不遵守繁衍规律。
　　　　但攻击千灯城的蜂王不同……
　　　　通讯频道里隐隐传来嗡嗡声，还有驾驶员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收到，我派一架轻型机护送你返回。”林半芙暂时关闭对讲，切换到公共频道，“你们都听见了吧？去准备驱蜂剂，越多越好，隔着驾驶员的说话声都能听见亚蜂的飞行声，看来数量不少，没法完全消灭，只能试着驱逐。”
　　　　“——我反对立刻救援！派出直升机已经是破例了，如果增援也回不来怎么办？难道为了救那几个，不断搭上新人，然后滚雪球一样越死越多？”
　　　　立刻有人表示反对，声音听起来居然像吕明知。
　　　　他什么时候这么为军部考虑了？
　　　　林半芙转念一想，瞬间了然：不是为他人着想，而是自己不敢冒险！
　　　　直升机降落基地，就必须关闭防御亚蜂的电网。
　　　　如果驾驶员返程时引回一队工蜂进入没有电网包裹的基地，哪怕消灭得再及时，也难免出现牺牲！
　　　　这里多半是平民，入夜后是活动时间，意外出现的可能性更高。
　　　　吕明知完全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怕死，反而咬住这点振振有词：“我们已经做得足够了，为了护送他们再派出牺牲者，或者他们降落时亚蜂也跟着进来怎么办？我要对所有市民负责，不可能让你用他们的生命冒险。”
　　　　“砰！”
　　　　林半芙捶了无辜的桌子一拳，会不会在两个阵营同时暴露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最让人愤怒的是吕明知说的太对，她找不到理由反驳。
　　　　吕明知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自觉扳回一局，洋洋得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话都被你说尽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半芙扯了扯嘴角，突然声音轻佻，“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现在才五月份。
　　　　“噗嗤。”吕明知被这个冷笑话逗得想笑，极力压抑，还是发出一声气音。
　　　　林半芙缓缓起身，站在屏幕前凝视那个跳跃的红点：“有意思吧？我也觉得有意思。外面的人还在躲避亚蜂的追猎，却已经注定好要死在同类的恐惧里。”
　　　　“……我也，同意城主的观点。”
　　　　片刻后，陌生的声音接上她的话：“我代表军部拒绝支援命令。我们的直升机很难在空中对亚蜂造成有效伤害，派出再多增援都没用。从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没用的。”
　　　　“没用？”林半芙冷笑着重重强调，“那是从前因为我不在！”
　　　　嚣张的声音化作电波回荡，通讯频道寂静良久。
　　　　已经没有时间用来耽误，林半芙离开信号台，走向亚蜂袭来的方向。
　　　　白隐摸了摸口袋，确认驱蜂剂的数量足够，才跟上她的脚步。
　　　　“直升机已经接近基地，我现在要自己去护送他们平安降落，但你不能跟着。”林半芙从他身上抢走驱蜂剂。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答应了，而且之前也带我出去过一次！”白隐立刻激动起来，像个去不成动物园的小孩子。
　　　　林半芙推开他：“这次不一样。我不会丢下你，但不能带你送死，明白吗？我曾经……曾经向别人许诺过会驱逐亚蜂，会保护他们……所以必须要遵守诺言。”
　　　　“我知道了，救人是你的事。”白隐平静地微笑，“我不会跟你一起出去，就在你身后，这样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架空地球，但我设定的时候还是查了查，2047年的5月9号，真是农历十五，满月。

　　☆、第29章

月夜下；　工蜂聚集成一片黑压压的云；　追逐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它们的夜视力不算优异，听觉和嗅觉却很敏锐，作为猎食者的天赋一流。
　　　　林半芙来到基地外面；　立刻听到铺天盖地的低沉嗡嗡声。
　　　　派出的直升机早就迫降爆炸，火光。气浪阻挡了亚蜂一阵，却无法彻底摆脱它们的追踪。
　　　　基地的探照灯光线延伸出去；　只能照出空中浓重的阴影；　看不见幸存者。
　　　　“关灯，强光会激怒工蜂；　如果保持黑暗又没有噪音，它们会自行散去。”林半芙冷静地下达指令；　矮身钻出覆盖基地的高压电网。
　　　　钟离天犹豫片刻，还是冲对讲机下达了关灯的指令：“你要记住，亚蜂接近基地二十米内，不管那时是否有人穿过电网；　我都会立刻通电！”
　　　　林半芙没有回头：“把安全距离扩大到三十米吧。”
　　　　想要遵守诺言；　却不能拉上基地的人陪葬。
　　　　“嗒。”
　　　　随着灯灭；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除了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蜂翼的震颤声停歇了几秒，继而从集中变得分散。
　　　　“它们果然没办法在黑暗里搜索方向，幸好那群人里没有受伤流血的……”林半芙略微松了口气，振翅飞向工蜂。
　　　　黑暗也为她提供庇护场所，这时没人看见；　能够尽情的使用翅膀。
　　　　飞出去没多远，林半芙已经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亚蜂越来越近的追击。
　　　　此处距离基地已经不到一公里，而她和亚蜂马上就要短兵相接！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林半芙咬开驱蜂剂的瓶子，先被刺激的味道呛得咳嗽。
　　　　幸存者正好从下方经过，埋头逃命，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唰——”
　　　　猛冲的工蜂突然急刹车，拐了个弯停住。
　　　　竟然不追了？
　　　　林半芙捏着还没扔出去的瓶子：“驱蜂剂有那么好用吗？”
　　　　之前的使用效果能证明工蜂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远远不到避之不及的程度，气味稍微消散，它们还是会追随猎物而去。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急停后仿佛等待什么一般，悬在不远处。
　　　　林半芙扇动翅膀向前飞了几米，工蜂们竟然倒退着远离她！
　　　　如同退潮般，露出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林墨初！！！”
　　　　短刀瞬间出鞘，重重地向他掷出去。
　　　　林半芙随即冲入蜂群，却只捕捉到了一双得意的眼神。
　　　　这副样子再熟悉不过。
　　　　每次林墨初的计划成功实施，就会用那张和她相似的脸露出这种讨厌的表情。
　　　　“我在蜂巢等你……”林墨初一开口就能听出虚弱，显然受了伤。
　　　　接着在工蜂的夹裹护送下，那片黑云向满月下的蜂巢飞去。
　　　　……就这么，撤退了？
　　　　林半芙思考片刻，还是放弃了追击。
　　　　光是工蜂还好解决，但加上林墨初和不知道有几只的人蜂，就比较麻烦了。
　　　　林墨初打乱生物钟大半夜的出来追人，总不可能只为了半途撤退。
　　　　那么他的计划是什么？
　　　　林半芙收起翅膀慢慢落地，打着手电筒寻找被丢掉的外套和短刀。
　　　　……
　　　　在林半芙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过正常的家族关怀，而林墨初绝对不是会轻易放弃计划的人。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摸清了那个人是什么德行，早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林墨初在她出生没多久便主动承包了照顾妹妹的工作，林半芙的衣食住行，全部根据他的喜好制定。
　　　　直到林半芙萌生了自我意识，并且能用清晰的语言向父亲表达自身喜好后，这种生活才算中止。
　　　　然而那种计划感，已经侵占到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五岁的圣诞节，父亲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把礼盒塞到她手里。
　　　　“啊哈哈哈，每次都提前一个月给女儿挑礼物，但送出去后都看不到你露出笑容呢。本来打算买只宠物蜥蜴的，还好付款前问了墨初，他说你喜欢甜食，就买了这个，Merry　Christmas！”
　　　　去年的礼物是长满杂草的花盆，前年是钉着两根铁钉的鹅卵石。
　　　　林半芙不喜欢宠物，也从来不指望从常年神经脱线的父亲那里得到什么正常礼物。
　　　　让她记忆深刻的，是林墨初当时边笑边点头的样子。
　　　　“嗯！妹妹最喜欢蛋糕，尤其是夹着草莓果肉的！她从小就是我在照顾，喜欢什么我最清楚了！”
　　　　那时候林墨初好像也就十岁，却已经学会忧心忡忡的告诉父亲她是如何乱花钱，以达到替她管理零花钱的目的，省得她拿去买计划表上没有的东西。
　　　　说起来，林墨初从来没问过她的喜好是什么。
　　　　……
　　　　林半芙面无表情的站直，走回基地。
　　　　风衣穿在身上，短刀收回鞘里，问题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算了，前人教导我们，不要试图理解神经病的脑回路，他会把你的思维也扭曲到那个程度，然后用更扭曲的思维打败你。
　　　　基地的探照灯还没打开，黑暗中有无数人压抑着呼吸等待。
　　　　“噼啪。”
　　　　林半芙捡了块石头丢向电网，激起一串银蓝色火花！
　　　　白隐站在离电网很近的地方，听见声音瞬间望过来。
　　　　“我要是知道你在那里，就不扔石头了。”林半芙向正在断电的入口走去。
　　　　钟离天也在等她，却和防护网保持着一定距离：“亚蜂呢？”
　　　　“回去了。”
　　　　“回去了？”
　　　　林半芙走进安全区域，视线黏在从仓库运回的食物上：“不然呢？我还邀请它们进来坐坐，开个欢乐夜宵Party？”
　　　　钟离天被她问得噎住：“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明白工蜂会这么容易就返巢？”
　　　　林半芙充满备战后的空虚感，打了个呵欠：“超出它们的警戒范围所以不必追击，因为黑暗所以无法追击……可能性太多，你去蜂巢问问不就知道了。”
　　　　“算了，不问了。那些幸存者已经顺利回来了，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说我不去组织撤离，守在这里干什么呢？”钟离天终于做出明智的选择，愤愤离去，“还不是怕回来的时候没人给你开门！”
　　　　危险的夜晚终于结束，更加危险的黎明逐渐降临。
　　　　林半芙抱着外套，在专属卧室里睡得天昏地暗，觉得翅膀有些发痒。
　　　　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下，白隐撑在床边低头，露出微笑。
　　　　“嘘，睡吧睡吧，我会替你看住门，不让别人进来的。”白隐伸出食指放在唇边，手上的白色粉末蹭了一点在脸颊上。
　　　　亚蜂的习性之一，是用干燥轻盈的粉末清洁保养翅膀，和人类涂各种乳液面霜差不多。
　　　　林半芙没有这种习惯，所以需要他操心。
　　　　白隐垂头，认真地在她翅膀上扑满白色的石头粉末，然后用湿度正好的纱布擦干。
　　　　翅膀根部是神经末梢较为集中的地方，林半芙只觉得微微发痒，很是舒服。
　　　　静谧的休憩，一直持续到下午，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林半芙。
　　　　“你们还在休息吗？大事不好了，基地有人被袭击！快醒醒，准尉叫你过去啊！”
　　　　林半芙在砰砰的敲门声中睁开眼睛，一脸倦怠的拉开门：“谁被袭击了？”
　　　　白隐警惕地跟在她身后，打量那个面生的小家伙。
　　　　他应该是新进入军部的战士，脸庞还很青涩，看制服……负责后勤的？
　　　　见到林半芙之后，他立刻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幸存者中有人被袭击了……被吃掉了一大半！尸体就扔在外面，下午才被发现，钟离上尉让我叫你过去！”
　　　　林半芙静默三秒，飞奔向他说的地方。
　　　　基地之外，和电网还有一段距离，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丢在地上，血腥味差点引来工蜂。
　　　　现场已经经过处理，残骸上盖了一块白布，喷洒去味剂，血渍也被清洗干净了。
　　　　吕城主捂住口鼻站在一旁，被保镖团团围住，见到林半芙出现在拐角，立刻放下手质问：“这是人蜂干的！”
　　　　“又不是我干的，你跟谁兴师问罪呢？”林半芙慢慢挪过去，丝毫不在意这句话会不会让自己的嫌疑更大。
　　　　小心地捻开白布一角，看了看残骸，面色立刻阴沉。
　　　　的确是人蜂干的，袭击落单的人类，从最柔软的腹部开始吞食，吃掉一半就饱了，直接扔在原地。
　　　　……然后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混进人群里。
　　　　没错！
　　　　天亮之前军部要检查电网是否正常，人蜂不可能从外面进来，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他早就潜伏在了幸存者之中。
　　　　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低，毕竟人蜂有归巢的天性，傍晚时不管在哪里，都会在入夜前返回蜂巢休息，所以人类聚居地几乎没发生过混进人蜂的情况。
　　　　吕明知冷哼一声：“前几天还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昨天晚上放了新人进来，马上就出现袭击了？”
　　　　林半芙检查完残骸，拍拍手站起来：“既然早就想到了这点，为什么不去检查那些人的身份？别怕啊，那么多保镖，人蜂就算冲出来，肯定也不会第一个吃了你。”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人蜂归巢，说穿了也只是回到蜂王身边。
　　　　如果王根本不在巢穴，那么他们也就没必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我要日更拿全勤小红花！

　　☆、第30章

“突发状况预警；　为了保障您的个人安全；　请所有人立即前往中央大厅，彼此结伴，不要落单。重复；　……”
　　　　广播声回荡在基地的每个角落，被吵醒的平民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向中央大厅移动。
　　　　那里早已用几张圆桌架起高台；　站在上面；　整个大厅一览无余。
　　　　林半芙接过麦克风拍了两下，在滋滋的电流音里下达简短指令：“所有人；　脱掉上衣。”
　　　　抵达目的地的男人们听见声音抬头，看见高台边缘坐着的少女；　齐齐愣住。
　　　　“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原地站好，脱掉上衣背对着我，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有可能会被当场击毙哦。”林半芙好心地提醒；　垂下桌子边缘的小腿不断晃悠。
　　　　虽然没有解释什么；　但对亚蜂稍有了解的人已经明白过来；　服从地解开上衣。
　　　　夏装轻薄；　不是人人都像林半芙这样穿着风衣只把袖子卷起来，几秒就能脱掉。
　　　　“不是，不是，这个不是……”林半芙眯起眼睛，一个个数过去。
　　　　视线所及的男人里；　肩胛骨下都没有翅膀或扯掉翅膀的伤痕。
　　　　偶尔有几个后背花花绿绿的，那也是纹身。
　　　　大厅无法同时容纳所有人，接受过检查的男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很有效率。
　　　　林半芙看得有些眼花，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