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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峪。”洛子峪听见那女子用这样温柔地语气唤着自己，“过来坐。”

　　　　洛子峪便没有半分犹豫，径直地走向了那女子的身边坐了下来。抬头看见呆愣在大殿之下的“琉璃”，心下有些许不忍。但不知为何，他竟没有半分起身回到那“琉璃”的身边。

　　　　双儿拍了拍手，便有那公公和侍女涌了进来，带着茶香四溢的饮品，一一为众位大臣斟上。

　　　　“各位大人，皇上，皇后娘娘。”双儿立在了琉璃的后身侧，缓缓地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特意准备的清心茶，喝下去有明目清神之功效，想必会缓解各位大人身上不少的疲劳感。”

　　　　琉璃可是仙子，仙子带来的东西定然是没错的。

　　　　柳韵和莘芷安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各位大臣包括皇族喝下了那杯茶。莘芷安看着洛子峪的喉咙一动，那杯茶水便被他缓缓地饮入了腹中。

　　　　“不可！”她大喊了一声，向着洛子峪跑去，却只跑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莘芷安看见洛子峪看着她的眼神从心痛变成了迷茫，然后从迷茫变成了惊讶，从惊讶变成了震怒。

　　　　柳韵的眼神里也满是绝望。

　　　　这一仗，她们还没来得及打就已经输了个精光。柳韵暗自咬了咬牙齿，催动功力，咬碎了口中的一枚红果。琉璃静静地感受着那柳韵身上的力量波动，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

　　　　正在此时，却听见耳边一声轻轻地“璃儿”。转头间，只见洛子峪正一脸复杂神色地看着自己。

　　　　“欢迎回来。”琉璃笑着向他张开了手臂，轻轻地拥抱着他，再次重复道，“欢迎回来，属于我的男人。”

　　　　洛子峪眨了眨眼睛，一丝红色慢慢地爬上了他的眼眶。

　　　　洛子峪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的无用，也第一次意识到提升自己能力的紧迫性。

　　　　软弱无力的他是最容易被别人利用，来伤害琉璃的一把锐利的刀刃。正如琉璃所说，自己是属于她的男人，那就让自己真正地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正文　第九十章　活在回忆中的爱情

　　　　大殿外的钟声敲了三下，双儿在大殿中央的一张案子后坐在，微微地清了清嗓子。

　　　　那些年老的大臣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竟然要亲耳听到一段属于皇上的爱情故事。

　　　　“那是一个唯美的夏季。”双儿用这样的一个句式做了个开头。听小九儿殿下讲，这叫铺垫，是用作烘托气氛的。

　　　　“那是一个唯美的夏季，年轻而又爱玩的皇子一个人悄悄地南下，去江南一代看美人。”双儿温柔地声音仿佛把众人带回了那个短暂的夏季，“江南水乡，风景秀丽，美人如画。爱玩的皇子自然觉得流连忘返，一时间忘了时辰，在午夜梦回之时，竟发现自己只身躺在了荷花池边，身上的全部财物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了一块白玉色的玉佩。”

　　　　“也不知道是这玉佩太过白皙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总之，这块玉佩成了皇子回到皇宫内的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于是皇子拿着这件象征着皇族身份的玉佩，来到了江南城镇中最著名的典当铺。”

　　　　“据说这典当铺为当今宰相家的产业，十分公正，也颇受老百姓欢迎。虽然皇子不知道这玉佩的价值，但是他相信，这店铺老板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价格。”

　　　　“皇子拿着玉佩，果断地跨进了店铺内。但却见偌大的店铺空无一人，生意冷清。正在他茫然无措之时，一张秀气而美丽的小脸从店铺桌子后伸了出来。他问道：‘典卖东西？’”

　　　　“那是一个年纪不满二八年华的少年郎，却比那女子看起来还要美丽动人。这让皇子一时间晃了神，待回神后，却发现少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皱着眉头再问了一遍：‘典卖东西吗，大人？’”

　　　　“‘啊，是，我要抵押这块玉佩，您给看看。’皇子这样对少年说道，于是少年便接过了玉佩，转身回到了店门的里间。皇子只知道这是那名冠天下的宰相大人所开之店，却不知当日那宰相大人协同蜀黎将军正坐在店内巡视。那少年拿着玉佩走到二人面前时，两人顿时便将这玉佩认了出来，不禁连忙问这玉佩的来源。听少年说那来典当玉佩之人尚未离开，便悄悄地踱步出去看。”

　　　　“果然是那位有名的皇子殿下。这下宰相与将军便愁了起来。如果这样贸然前去拜见，岂不是毁了皇子秘密出来寻访的一片好意？若是这样贸然放皇子离去，他身边又没有侍卫保护，若是遇上了危险可怎么办才好？正在二人纠结之时，一个女子掀开了帘子从室内走了出来，施施然给二位行了个礼道：‘不如让梅瑾和韵儿姐姐一同陪在殿下左右，可好？’宰相和将军听后觉得此法可行，便命这自称梅瑾的女子和方才那送玉佩的少年一同去保护皇子。”

　　　　“少年自是借玉佩这样的好时机和皇子相识，而那梅瑾则在一日的画廊上与皇子有过一面之缘，自此便被惊为天人。待皇子游山玩水，好不尽兴，终到了回城之日这一天，女子与少年便向皇子坦白了身份。”

　　　　“那女子竟然是蜀黎将军的孪生妹妹蜀黎梅瑾，而那少年解开了纶巾，漫头长发披散而泻，竟然也是一位倾城佳人。正是宰相的千金，柳韵。”

　　　　“皇子与两位佳人告别后回到了皇宫，却每日地思念着两个女子。梅瑾温柔大方，贤淑智慧，而柳韵娇媚不减，却又有着男儿的英俊潇洒。几日后，当时的皇后娘娘自然是看透了皇子的心意，下令将蜀黎梅瑾与柳韵儿迎娶入宫。”

　　　　“皇子不禁欣喜若狂，每日盼着大婚之日的到来。但世界上终究是没有娥皇女英那样的神话，大婚当夜，皇子去了柳韵的闺房，一夜缠绵。而梅瑾却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一夜凄凉。”

　　　　“不久，就传来了柳贵妃大喜的消息。整日郁郁寡欢的梅瑾终于被这一消息击垮了，她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濒死。太医说，她基本救治无望。听见这个消息，皇子突然记起了那时在画廊上的一见钟情，不由得心生悲痛，连夜赶到了梅瑾那里，与她见上一面。”

　　　　“本只是想要最后道别，却未曾想二人越聊越投机，皇子便一下朝就来寻梅瑾，两个人彻夜的聊天，那梅瑾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要好，最终不仅仅恢复了健康，还成功地怀上了龙子。”

　　　　“被皇子冷落的柳韵只得自寻其乐，不断地开导自己。她生性贪玩，像个男孩子一样酷爱骑马射箭，常年混在练武场上，任谁说也不听。却在一日不慎，丢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子恨她不小心，却又心疼她刚刚痛失爱子，便安抚她，想让她去禅寺散散心。柳韵这一去便是许多年，久到皇子几乎忘记了她，久到梅瑾被封为了皇后，久到太子已定，然而她却在一日，借着忠烈将军的遗孀之手，再次出现在了已经成为了皇上的皇子面前。”

　　　　“北方有佳人，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皇上被重新回来的柳韵深深地迷住了，他忘记了昔日与梅瑾地相知相守，他忘记了曾经与梅瑾的海誓山盟，他甚至忘记了原本的柳韵的样子，只记得眼前的这个妖媚的，会撒娇的小女子。”

　　　　“然而，皇上不知，此时的柳韵已经不在是那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帅气美丽的柳韵了。”双儿说道这里，缓缓地站起了身，指着口不能言，满脸惊恐的柳韵道，“那具名为柳韵的皮囊里，住着一个可怕的狐妖！”

　　　　“嘶——”众人紧张地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地睁大眼睛去看那美丽柔弱的面容。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确的。”琉璃笑着用手指瞧了瞧桌子，“皇后娘娘口中的这个狐狸精，可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呀。”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蜀黎皇后也惊呆了。她原本与柳韵是极好的姐妹，但如今却反目成仇。本已经被伤透了的心，却因为听到琉璃的这一番话而重新活了起来。

　　　　“你说……什么……”蜀黎皇后颤抖着站起了身，走了下来，“你既然说她不是韵儿姐姐，那么真正的韵儿姐姐呢？”

　　　　“哦？”琉璃危险地眯了眯眸子，阴森地一笑，问道，“你想看吗？”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清君侧

　　　　蜀黎皇后在看见琉璃的眼神那一刹那就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但琉璃并没有想要给她反悔的机会，只见她长袖一挥，一阵黑气滚滚袭来，落在了那大殿的正中央，慢慢形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那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一名女子。僵硬地瘫在地上的柳韵看到那形成的人形时只觉得大吃一惊，浑身冰冷，甚至不敢直视洛水渊的眼睛。

　　　　“韵儿……姐姐？”蜀黎皇后不敢相信地向那身影靠近了两步，震惊地表情一览无余，“你是……韵儿姐姐吗？”

　　　　那黑影颤动了两下，缓缓地抬起了头。黑雾形成的两只空洞彷如眼睛般看向了蜀黎皇后。她吱呀了两声，发出了一阵不似人声的悲鸣。

　　　　琉璃见状便站起了身，走到那黑影的身边，温柔地道：“不急，慢慢来。”

　　　　那黑影得到了琉璃的抚慰，好似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尝试着开口说话，在发出了一两声“啊啊”的声音后，便终于费力地吐清了几个字：“梅……瑾……是我……”

　　　　蜀黎皇后的眼泪一下子便滚落下来，她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那未知的黑影没有一点畏惧：“你怎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变调，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黑影，却意外穿过了那层黑雾。

　　　　“母后。”琉璃制止了蜀黎皇后无用的举动，“在你眼前的这个黑影，只不过是柳韵娘娘的一缕幽魂罢了。她的尸体早已经消散于人世好多年，只剩下那一身皮囊被披在了一个妖怪的身上。”

　　　　说罢，她眼神犀利地射向柳韵，以及怀抱着柳韵的洛水渊。被她的眼神扫过，洛水渊下意识的一惊，猛然放下怀中抱着的人，往后撤了一大步。待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不由得有些尴尬，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团黑影问道：“你真的是韵儿？”

　　　　“是我。”那黑影缓缓地移动了身形，慢慢地来到了洛水渊的身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念，“韵儿盼着见您一面好多年，可您怎么只把韵儿扔在那古寺里，与青灯佛珠作伴呢？韵儿好想你呀……”

　　　　她伸出了类似手一样的触角，缓缓地攀附上了洛水渊的脖颈之上：“但是您是真龙天子呀，韵儿近身不得，只能看着您被妖物所惑……水渊，你就那么喜欢那妖物扮成的我吗？”

　　　　洛水渊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根触手在慢慢收紧，就仿佛柳韵在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般。但是他看着眼前的黑影，却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娇俏美丽，充满活力的女孩子此时泪流满面伤心的样子。

　　　　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她。

　　　　洛水渊闭了闭眼睛，再回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的美丽女人。

　　　　自己这一辈子爱过两个人，一个叫做蜀黎梅瑾，一个叫做柳韵，到头来，他却将这两个女人都辜负了。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洛水渊在心里问自己。突然睁开眼睛，炽热地眼神直射向瘫在一旁的“柳韵”。

　　　　是了是了，是这个狐狸精，是这个狐狸精！

　　　　他一把甩开柳韵的触手，大步地走到“柳韵”的面前，在她的惊慌之中，抬脚就是一踹。这一脚直接踹在了“柳韵”的胸口之上，疼的她差一点没有喘过气来。

　　　　“柳韵”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洛水渊，她没想到刚刚还与她柔情蜜意的男人竟然会在一瞬间翻脸变成这般鬼怪，竟然对她如此残忍，毫不留情。

　　　　“皇上！”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韵儿代替你心目里的那个人，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为您生儿育女，为您日日操劳。纵然韵儿不是人身，但韵儿对您是一片真心啊！您怎可如此无情？难道多年来的陪伴竟顶不上一直活在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洛水渊被这声声诘问逼得有些发愣，的确，眼前的这个“柳韵”乃非人类的妖物，但她毕竟全心全意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处处为了自己着想，这些情谊都不是假的。

　　　　就趁着洛水渊一愣的这一瞬间，一道看不清的黑影闪过，将柳韵从地下掠起，飞一样地冲出了宫殿之内。

　　　　侍卫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命众将士封锁城门，全程缉拿妖物。

　　　　洛水渊却呆呆地愣在了大殿之上，看着那“柳韵”离开的方向，一时间失了神。众大臣也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那柳韵的幽魂却动了，她快速地冲到了洛水渊的身边，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冰凉的一吻。

　　　　那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柳韵原本的样子。那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却身着一身男式长衫，眉目如画，一袭长发被她高高束起，尽显女儿英气。真实的柳韵与刚刚离去的柳韵完全不同，她率真，直白，活泼而不失妩媚。

　　　　洛水渊呆呆地看着眼见的柳韵，眼睛里面慢慢积蓄了泪水。

　　　　“韵儿……”他抬起了手，想要抚摸昔日恋人的脸庞，却只能触碰到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要走了。”柳韵温柔地笑着，“在人间徘徊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放下了。水渊，好好对梅瑾姐姐吧。”她每说一句，身形便变淡一分，待话音落下，整个人已经消散于空中了。

　　　　洛水渊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寂静了好久，终于爆发似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代帝王，哭地却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那样令人怜爱。

　　　　蜀黎皇后缓缓地移步到了洛水渊的身边，犹豫了良久，终究是跪下身来，轻轻地抱住了自己心爱的这个男人。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道清澈的泪水从她的面庞滑落。

　　　　他们终究是对不住了柳韵，也许这一世，本就不该让他们相见的。若是那时自己没有和哥哥提议，和柳韵一起去保护那年少的皇子就好了；若是当年，皇后只是下令，让柳韵姐姐嫁给洛水渊就好了；若是当年，自己没有爱上，洛水渊就好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处置莘芷安

　　　　宫廷盛宴之上，那凄美的皇家爱情故事就这样流传于百姓之间。

　　　　柳韵离开之后，蜀黎皇后搀扶着皇上回到了寝殿，次日，蜀黎大将军又被重新征用，得到了重返沙场的机会，蜀黎将军激动地在朝堂之上不住地叩谢隆恩。扶持过三朝的元老宰相却突然告老还乡，女儿早已魂归故里的噩耗让他心力交瘁。皇上本身对这位老臣就抱有愧疚之意，便准了他的上奏，允他家去了。

　　　　琉璃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身后还跟着低着头的洛子峪以及被小九儿拎着的莘芷安。

　　　　皇上和皇后已经知晓柳韵和莘芷安做过的事情了，但当下正处于心力交瘁之时，便命琉璃全权处理莘芷安。

　　　　在那宫廷宴会上，柳韵的真实面目已经被揭穿了，而作为忠烈将军之后，竟然与妖人混在一起，用下三滥的手段迷惑当今太子殿下。纵然莘芷安的父辈在世间享受盛名，但此次却无一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莘芷安硬撑着来到了琉璃的殿前，高傲地站在堂下不肯行礼。即便她浑身已经抖得和筛子一般，却也未曾回避琉璃的眼神。

　　　　“哦？倒是还有点骨气。”琉璃吹了吹手中捧着的发烫的茶杯，不由地笑了笑，“我猜你怕是以为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莘芷安闻言翻了个白眼，即便她知道这动作十分地不雅观，但她如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也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表示她此刻的心情。

　　　　“不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琉璃在莘芷安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连忙道，“我这个人，是很讨厌别人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碰我的东西，况且……”她走到莘芷安的面前，用尖锐地指甲抬了抬她的下巴，笑的危险，“如果就这么简单地处置了你，怎么对的起我这些天来的隐忍呢？”

　　　　琉璃转过了身坐在椅子上，问道：“双儿，你说，我要怎么处置她才好呢？”

　　　　“回夫人。”双儿微微向前迈了一步，道，“双儿觉得，不如先拨开了皮，将她整个人放在油锅里，将皮肉炸烂，但又死不了。此时再将她好好的度上一层蜡，将她做成一个好看的活着的玩偶，放在那皇陵里，经受那阴气与毒物的滋补，以她的怨恨程度，定然会成为一具不错的僵尸傀儡。此时我们再将她的记忆抹去，她定然会成为夫人身边最忠诚的奴仆。”

　　　　“……”莘芷安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此时笑颜如花的琉璃，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往日里那种温和与无害。眼前的这个人太可怕了，她才是妖物，这被称为活神仙的才是世间最可怕的妖物啊！！

　　　　莘芷安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