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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说完，萧霖就直接打断道，“有事儿？”
　　她还是不大理解，对方为什么又会过来。
　　在她和003看来，给了东西，对方接受了，这就结束了呀。二次道谢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他们也不想要。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说什么呢？这不是闲得慌么。
　　薛冰沉默几秒钟，重新组织语言，“抱歉，我们可能没有合适的物品跟你交换。”
　　萧霖的脸色更不爽了，直直的盯着她，口齿无比清楚，“我没打算换。”
　　大约是嫌说服力不够，又像是不想要对方以后还这么打扰自己，顿了下，萧霖又道，“我给她的。”
　　不善言辞的小姑娘还特意加重了“给”这个音节，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也清晰的传达出一种信息：你真烦。
　　薛冰跟萧霖对视了几秒钟，突然笑出声来，摇了下头，然后又点头，“你说得对。”
　　真是，难得纯粹的孩子。
　　天黑之前萧霖他们找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国道旁很普通的街道，稀稀拉拉分布着不少房子，只要找总能找到几间空着的。
　　不过这里显然也有其他幸存者，车子尚未停稳，已经有好几扇窗子后面影影绰绰的有动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这一伙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老八和老九下去，挨间探查，找了个带小院儿的，众人纷纷下车。
　　房间不少，但是因为天气很冷，大家都集中在客厅休息，门外正冲着车子，一旦有什么情况走起来也方便。
　　房子还算完好，但是里面的东西照例已经被洗劫一空。
　　今天轮到老九和老六去车里睡。
　　重要物资都在车上，天气恶劣，每天装卸太过麻烦，直接让人上去睡，放哨守车一举两得。
　　简单的吃了晚饭，牧哲刚想顺道问一下萧霖他们怎么休息，结果一扭头就发现那俩家伙已经飞快的从背包里掏出睡袋，并且将自己裹成了毛毛虫状。
　　于是牧哲难免的又有些难言的憋闷，碰上准备这么充分的俩货，真是想施恩都没处施。
　　事实证明，老天爷真的是患有一种“闲着就会死”的病。
　　刚睡下没多久，梦还没做一个的，众人就感到了一阵地动山摇，然后就听外面守夜的老九哐哐哐砸门，一边砸一边大喊：“地震！地震！”
　　里面的人睡眼惺忪的懵了三两秒钟，然后噼里啪啦一阵收拾。
　　地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头顶上方的不断传来令人牙齿发柴的吱吱嘎嘎声，更有大大小小的杂物接二连三的往下掉。
　　钻睡袋的萧霖和003压根儿就没有脱衣服，连鞋子都还套在脚上，这会儿一个就地打滚从睡袋开口的一侧滚出来，一手抓背包一手拎斧头，末了把各自的睡袋往胳膊下面一夹，也不用手开门，抬起腿来一脚踹过去，跟飞出去的门扇子一起冲到了院中。
　　老六赶紧把车子发动起来往平坦宽敞的地方开，老九在门口接应后面的薛冰等人。
　　外面已经全乱了。
　　深夜的天空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压压的夜幕中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在散发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辉。
　　这会儿真该感谢满地的积雪，不然就算是进化者也很难适应这样的环境。
　　到处都是房屋倒塌和大人小孩的哭喊声，混在一起格外渗人。
　　薛凉人小力单，又只是个普通人，出门一脚没踩着实，噗通一声就栽进雪堆里了。雪里也不知埋着什么，磕的她大脑一阵发昏，薛凉忍不住喊出声来，“姐！”
　　在前面跑的薛冰正满心慌乱，只觉得掌心一空，再去捏的时候妹妹的手已经没了，周围又一片漆黑，登时也慌了，开口已经带了哭腔，“阿凉！”
　　天地颠覆，站都站不稳，又看不清，等到薛冰自己满地上乱摸了好一阵牧哲才觉察出不对劲来，“薛冰？！”
　　老六开车，结果前面路面忽然陷下去了，老八忙着过去帮忙，而老九一直贴身照看牧哲，寸步不离，根本就没人能腾出手来去照看薛家姐妹。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牧哲的人，不要说是未婚妻，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自始至终他们效忠的也只有牧哲一个。
　　牧哲是头脑进化者，从小接受的搏击训练也只是让他的身手在普通人中占个上游水准，五感可是半点儿没增强。
　　这会儿周围全是一片黑灯瞎火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哭声喊声倒塌声乱成一片，根本就是看不见也听不清。
　　牧哲又喊了几声，隐约似乎听到了薛冰的声音，可是却不能确定对方究竟在哪个方向。
　　他在心中迅速衡量片刻，对身边的老九道，“阿九，你去找薛冰。”
　　牧家从上一辈就从那个圈子淡出来了，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商业一块，和平年代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是乱世，枪杆子里出政权！
　　如果说一定要从姐妹两个里面选一个作为凭证，那根本就不用犹豫，上到牧哲下到老六，统统的就给薛冰全票通过了。
　　薛冰，至少在到达北京之前，绝不能死。
　　老九根本不接话，只是继续护着牧哲往开阔的公路上走，时不时的挥手当下从天而降的杂物。
　　“阿九！”
　　听牧哲抬高了嗓音，老九这才出了声，“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别人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当心脚下。”
　　牧哲皱眉，语气不容置喙，“回去找她！”
　　他想得很明白，不管自己对薛冰有多少，又或者干脆是有没有感情，她都不能死。
　　牺牲了几个好手才从丧尸堆里救出来的人，要是折在了这里，那就真是前功尽弃了。
　　他们去北京奔的就是薛将军的路子，如果到了之后连人家的闺女都没带过去，还搞个屁！
　　没等老九继续一声不吭的拖着牧哲往前走的，两道黑影就从他们背后闪过去，那速度，嗖嗖的。
　　其中一道黑影还在牧哲身边停了下，牧哲和老九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盯着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就丢下一句没什么起伏的话，“什么时候了还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
　　

　　☆、第四十一章

　　萧霖和003是典型的身家少顾忌小；一咕噜爬起来就往外冲，几秒钟的工夫就已经站到空旷的马路上了。
　　然后呢？
　　俩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在一片地动山摇中开始等。
　　左前方一所房子塌了，右前方一块地陷了，斜前面跑出来的一个人扑街了
　　萧霖眨巴下眼睛；然后猛然意识到了危机：
　　那几个人还没出来；是不是跟这些遇难的幸存者一样，被活埋了？
　　卧槽这坚决的不能够啊！
　　简单的跟003一说，充分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两人当即决定高风亮节一把；掉头回去救人。
　　不救不行啊；万一对方那几个人真全军覆没了；他们可又得恢复两条腿走路的节奏了。
　　因为他们俩；都不会开车！尤其是这种操作复杂的高级车，根本就是见都没见过！
　　系统商城是有驾驶教程，而且它是根据每一款车型一一对照的，真是说不出的体贴入微。
　　可是最坑爹的是，你不能光买驾驶教程，要买，就要连车一起买。
　　配套的，不零卖，就是如此的高贵冷艳。
　　目前还在努力向小康迈进的萧霖默默地表示，真特么的太坑爹了。
　　剧烈摇晃的地面很难对两个高级进化者的速度和环境识辨度产生影响，萧霖和003很快就辨明了他们方才待过的屋子：不过十几秒钟，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车里车外的老八和和老六，老九和牧哲也跌跌撞撞的快走出来了，剩下生死不明的只有薛氏姐妹。
　　全方位进化的萧霖和003眼力耳力都很好使，没多久就从雪地和废墟交杂的混乱背景中锁定了扭到脚碰到头的薛凉和满地抓瞎的薛冰。
　　斧头二人组都不是什么懂得怜香惜玉柔情蜜意的，几个起跃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人拎起来，往肩头一甩就走。
　　姐妹俩完全被这种突发情况弄懵了，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刚要张嘴喊，腹部就被重重的磕了下，然后同样的“攻击”接连不断的袭来。
　　真是甩上去的啊，柔软的腹部狠狠地磕过去，感觉满肚子的内脏都移位了。
　　被高高的抛起来，然后重重的落下，脸朝下的薛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迅速朝着大脑涌去，失重和腹部被硌在对方肩膀上带来的不适感让她根本出不了声。
　　萧霖和003就这么跟扛面口袋一样的把俩人扛到了安全地带，然后往地上一甩。
　　本来就被颠的头昏眼花的姐妹俩猛地砸到雪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之后，跪坐起来，狂吐不止。
　　薛冰还好，只是吐。
　　薛凉就不行了，她的鼻子磕破了，脑门儿上也鼓起来一个大包，估计有点轻微脑震荡，脚脖子也是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会儿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各种难受综合起来，让这个刚刚尝试着努力坚强起来的小姑娘哇的哭出来了。
　　一边哭一边吐，吐到最后还打嗝，萧霖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一共就那一张嘴，有个鼻子吧还得忙着流鼻血，你是得多费劲啊。
　　吐得差不多了，薛凉在黑夜里就觉得有什么液体顺着自己上嘴唇滴滴答答往下流，下意识的一抹，凑近了一看，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又开始了，“哇啊啊，姐，疼！”
　　她长这么大了，还真没遭过今天这样的罪。
　　萧霖只觉得被她嗷嚎的耳朵疼，直接上前一步，带着三分火气、三分威胁、三分不耐和一分杀意，阴森森道，“闭嘴，不然砍了你。”
　　消防斧在腕间挽了个花儿，锐利的刃端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银芒，带着凌厉的风，狠狠砸入裂开的地面，穿透雪层、石屑飞溅。
　　刚刚过来的牧哲老九和踉踉跄跄往这边扑的薛冰当场就给震住了，然后亲眼目睹了薛凉从嚎啕大哭瞬间调频到了屏气凝神。
　　薛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冷风一刮就跟割刀子似的，可是她真是不敢再哭了。因为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前不久还给过自己薯片的小姐姐，真的会杀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这么肯定，黑夜中薛凉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
　　可是那伴随着威胁一同出来的，还有近乎实质化的杀意。
　　地震的余韵中，薛凉蹲在地上，上下两排牙齿不断磕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但又清晰可闻的咔咔声。
　　牧家班中除了薛凉就数薛冰靠的最近，她甚至也感觉到了萧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杀意。
　　这姑娘说的是真的！
　　条件反射的咽了下口水，薛冰飞快的跑过去将妹妹搂在怀中，对着萧霖扯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谢谢你们啊。”
　　地震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开始到余波平静也不过三五分钟的事儿，可是它造成的效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敢忽视。
　　无数经历了两波陨石雨冲击的房屋终于不堪重负，纷纷倒塌，在地壳运动的作用下，它们就像火柴棒粘起来的模型一样，不堪一击。
　　二层小楼哗啦啦软下去，伴随着人类的尖叫，在夜幕中瘫成一团。
　　房顶上的大量积雪忽的拍出去，落地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于地上的积雪相遇之后又溅起一团团的雪雾。
　　好多处的地面都被扭曲，高高低低，就像被恶作剧的孩子玩耍之后胡乱丢下的橡皮泥。
　　不远处的一个庭院直接凭空少了大半边，连同墙体在内的大片大片地面建筑就这么被深不见底的地缝吞噬了。
　　一辆小型货车恰好处在地面下陷的交界处附近，几吨重的铁家伙后面的两个轱辘已经完全掉了进去，只剩大半个车身卡在缝隙中，近乎直立的耸着，偶尔还会随着余震晃几下，在夜风中发出令人牙碜的悲鸣。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地震什么的，实在是没料到的事，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波，也都不敢再睡，一个个大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周围不断的有此起彼伏的哭声喊声惨叫声，可是包括萧霖003在内的众人都没有过去救人的打算。
　　天色稍亮，牧哲举着望远镜看了几眼之后，带头上车，“走。”
　　这边汽车刚一发动，那边死里逃生的众人就都按耐不住了，一个个哭着喊着扑上来，要么追在车后面撕心裂肺，要么直接拦在车前，挥舞着胳膊求带走。
　　本来大雪封路就难以前行，这会儿又来了地震，九成五以上的车辆基本上都得干瞪眼。
　　地震将他们所剩不多的余粮折腾了个八九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雪也不知道有没有停的时候，粗粗一想都觉得绝望。
　　从地震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完全选择性遗忘了昨晚这辆车过来的时候他们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恶意和敌意，此刻占据他们头脑的，只有活命的欲床望！
　　被刺激红了眼的人们完全无视这辆本就不是多么庞大的车子载人空间有限，他们用自己的身体铸就人墙，试图将车子拦下来。
　　牧哲皱眉，直接对着开车的老八道，“找空子，冲出去。”
　　不要说他们的车子装不了这么多人，就算是能装了，牧哲也不打算收留任何人。
　　别的不说，把人救下来之后，后续工作要不要做？
　　这么多幸存者，怎么吃饭？怎么休息？
　　粮食、汽油，所有所有的消耗从哪里出？
　　危险来了是继续当冤大头还是怎么着？
　　人类本身就是一种特别容易恩将仇报的生物，这样的经历牧哲根本不想体会。
　　想都不要想。
　　更何况，哲爷，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前后左右都是乌压压的人，不地震，还真是不知道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里面会有这么多的活人。
　　牧哲微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朝一个方向点了点，“那边。”
　　萧霖和003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位置最中心的应该是一家三口，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条状包裹，她时不时的还低头看一眼。旁边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大汉，正双臂大张准备拦车。
　　老八沉声道，“都坐稳了！”然后在狠踩油门的同时猛打方向盘。
　　“轰轰~！”
　　汽车骤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紧接着速度猛地就提了上来，它就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飞快的朝着前方冲了出去。
　　抱着孩子的女人已经彻底吓傻了，两条腿一软，哆嗦了一下之后就瘫倒在地，眼看着就要被冲过来的车子压上去了。
　　“他娘！”
　　男人在心中剧烈挣扎一番，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的防线，一把扯起自己的老婆孩子，没头没脑的朝一旁滚去。
　　险而又险的，越野车擦着男人的后背冲了过去，钢铁履带将他的棉帽子深深压入地面，抠都抠不出来。
　　冲出来了！
　　车内众人纷纷松口气。
　　萧霖眨了眨眼，好奇的对着牧哲发问，“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会闪开？”
　　牧哲坐稳了，微笑，“我不知道。”
　　“只不过是猜测，”他笑起来真的特别好看，薄唇微勾，带点儿危险的温柔，“现场如此混乱，可是那个男人仍然不忘帮爱人整理孩子的小被子，”牧哲缓缓眨了下眼睛，眼底有种萧霖看不清楚的情绪，“想必他一定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送命。”
　　萧霖似懂非懂的哦了声，顿了下又问，“那要是猜错了呢？”
　　牧哲嘴角的弧度加大，语气波澜不惊，“那就更简单了，压过去。”
　　车子内的空气瞬间有些凝滞，薛冰抱着薛凉的手猛地收紧了下。
　　牧哲把毯子盖到自己膝盖上，似笑非笑的瞥了薛冰一眼，然后靠在驾驶座后背上，漆黑的眼睛盯着萧霖，轻飘飘的问道，“觉得很残忍？”
　　萧霖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一丝波动。她面无表情的歪了下头，拍了拍003的肩膀，舒服的靠上去，“又不是我妈。”
　　又不是我妈，所以，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牧哲身边假寐的老九闻言抬头，往靠在一起的萧霖和003那边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呵呵。”片刻沉默之后，牧哲突然轻笑出声，趣味盎然。
　　

　　☆、第四十二章

　　雪地本就难行；更不要提地震造成的地面高低不平，更是加大了行进的难度。
　　为了节省汽油，老八在冲出包围圈去之后就把速度降了下来，维持在一个最低消耗的速度。
　　刚离开包围没几百米远的；副驾驶上的老六突然往后视镜那里扫了一眼；“有两个人跟着；速度不慢。”
　　话音刚落；车子就是一阵轻晃；从车体的后半部分传来一阵响动。
　　牧哲微微皱眉；有人扒车？
　　“阿发，甩下去。”
　　可是后面扒车的人似乎颇有几下子；任凭老八怎么漂移急转弯急刹车的；仍旧是死死地趴在后面。
　　紧接着头顶又传来几声响动，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头朝下从车顶滑下来，就这么斜斜扑在了前挡风玻璃上，将老八的视野挡了个严严实实。
　　黑灯瞎火的，冷不丁一张五官扭曲的人脸就这么横空贴在你眼前，也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