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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这些，在凌冰敏锐的神识下，一览无遗，包括两人开始的眼神争执到后来的相对沉默。

　　“好，我们帮您保守您的秘密，绝不会让外人知道这些基因优化婴儿和您有关。还有009号胚胎，我们纪家必定会尽力给您争取过来。”

　　纪祥的眼眼熠熠生辉。他期待着改变，期待着蓝星的这场进化风暴早日到来，为此，哪怕搭上他们整个纪家，他也愿意。整个华九区没有比他们纪家更清楚，现在人类的生存已经到了怎样一种危险的地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而他们，绝不愿意就这么默默地死亡。所以，为了整个人类的生存，为了他们纪家的生存，没什么不能做的！

　　第四百章　狠戾

　　突然，纪智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突地一沉，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他伸手在智脑上一点，冷凝着声音，对着智脑低声道：

　　“帅哥，将刚才出去的008号和009号人工子宫监测员，封锁智脑信号。还有立即隔离两人，禁止他们与任何人联系交流，先。。。。。。将两人拘禁于暗室，等我过来。”

　　听到纪祥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的狠戾和血腥，纪祥皱着眉头看向纪智：“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怎么了？”

　　纪智看看凌冰，发现凌冰也正看着他，不由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刚刚九九在优化009号胚胎基因的时候，我大意了，没有及时让他们两个人出去。所以他们可能也猜到了这次所有胚胎基因优化的原因，可能是和九九有关。所以。。。。。。”

　　纪智眯起眼睛，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只能让他们永远地闭嘴了！

　　凌冰也皱起了眉头，所以。。。。。。？所以什么？想要如何处理两人？

　　纪祥也在瞬间明白了纪智的打算。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反对。虽然是两条人命，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为了整体的利益，牺牲个别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问问他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们纪家帮他们完成。即使。。。。。。他们想要一个后代，我们纪家也会给他们免费培养一个。让他们放心地走！”

　　纪祥轻轻地向纪智开口嘱托道。

　　“我明白！”纪智明了地点点头。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处理，所以自是有经验。

　　纪家研究院里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即使保密工作做得再好，可是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如果正好有工作人员倒霉地碰到了这些秘密外泄，只能人道处理掉这些倒霉蛋。

　　“等等，你们是想杀掉刚刚那两个年轻人？就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的变化？”

　　凌冰一开始还没有明白纪智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下面纪祥与纪智之间的对答，却让她感觉到了不对。纪智这是想要杀了那两个助理研究员呀！

　　纪智抬眼看向凌冰，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刚刚这里发生的变化，他们两人都看在了眼里，想必也能明白您跟这件事的关系。既然您决定保守秘密，那么这两个人就必须要被处理掉，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泄密。九九，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为了保护您和您的秘密，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他们的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再说，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我们纪家会免费会他们培育两个后代，绝不会让他们的基因传承就此断绝。九九，您放心，他们两个会理解的。”

　　凌冰脸色突然一沉，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

　　好一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这是不拘小节吗？他们这是草菅人命，嗜血成性！看纪智说起这件事时的态度，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可见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血。说什么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人都已经死了，整个人类的进步和他们还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说到底，不过是他们这些当权阶级长年高高在上、习惯了漠视人命罢了。却偏偏冠上一个华丽高尚的名字，让死的人觉得即使是死也死得其所似的。

　　可是，别说他们并不是真的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而牺牲，就是真的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难道就必须要让这两个人这就么莫名其妙的死掉吗？任何高尚的目标，如果必须用卑鄙的手段才能实现，那么这个目标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凌冰尤其讨厌纪智说这些话时的的态度，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漠然，这让她想起了那次盗卵的事。那时的纪智，想必也是抱着这种“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的想法才实施盗窃手段的吧？而她凌冰，就是那个应该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牺牲自己卵子的个别人类。

　　牺牲别人，还要让牺牲的人觉得心甘情愿，觉得那是奉献，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想法。而且这种死的有价值与否，完全在于纪智的一句话，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凌冰一下子冷下了脸：“纪智大人，你是裁决者吗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吗？是不是有一天，如果因为我的原因，阻挡了你所谓的‘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我也应该心甘情愿地主动死一死？”

　　纪智愣住了，很意外花九九的突来的愤怒：“可是，九九，他们两个人知道了你的秘密，如果不牺牲他们，也许你的秘密很快就会曝光。即使我们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可是那毕竟不是万无一失。如果有催眠高手，或者是探梦者，完全可以从他们的记忆深处挖出你来。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保密者。我这是为了你呀！”

　　凌冰厌恶地撇开视线：“不要说什么这是为了我，我承担不起！我已经厌烦了听你说什么为了谁、为了什么的似乎是伟大的目标，那听起来简直让人做呕。人类的进步，自有整个人类自己去努力，不是你个人，或者说你们纪家说是为了人类的进步，人类就真的进步了。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也许找你们纪家合作，是我错了。大概你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操纵别人的生死，所以以为自己真的成了神。看看这些人工子宫里的胚胎，一生一死，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千千万万的生命在你们的手里成形，所以你、你们纪家，已经忘记了对生命的尊重了吧？”

　　“不，九九，我们怎么会不尊重生命，没有人比我们更尊重生命！华九区90％以上的新生儿可都是从我们纪家诞生的！”纪智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懵，无法接受花九九对他和他们纪家的评价，下意识地反驳道。

　　“是呀，90％以上的新生儿都是从你们纪家诞生的，所以你们纪家就误以为自己是神了，可以操纵这世上大部分的生命？”凌冰满脸的讽刺。

　　“不是。。。不是。。。”

　　“如果有一天，你们纪家得知，只要牺牲我一人，可以让无数个新生儿获得和我一样的能力，你纪智、纪家能不能忍住这样的诱惑不对我下手？还是让我像这两个年轻人一样，为了整个人类的进步，被迫‘牺牲奉献’我自己？”

　　凌冰的眼中闪过阵阵火焰，再次扔出了一个重击。

　　纪智的脑袋一阵迷糊，忍不住思考起花九九所说的可能性来。如果真的可以牺牲一个花九九，换回无数个和花九九一样能力的孩子，他会不会牺牲她？一个桀骜不驯的花九九和一群从小培养，服从度极高的花九九，应该选哪一个？

　　纪智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脑袋发蒙。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和花九九相交不深的情况下，他一定会选择牺牲一个花九九，换回一群花九九，他冷静的头脑向来会做出最理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第四百零一章　何谓初心

　　整个特一号实验室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纪智像是一条失水的鱼似的，大张着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懵逼了。不是因为花九九冤枉了他，而是因为花九九所说的话，竟然诡异地符合他最真实的反应。

　　他真的有可能为了无数个和花九九一样的人，作出牺牲花九九一个人的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这才是让纪智自己最震惊的地方，花九九比他想像的更加了解他。

　　难道他真的像是花九九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漠视生命，不择手段的人吗？即使他的目标是为了让所有的人过得更好，让人类能够更好地进化？

　　他错了吗？

　　凌冰的话不仅影响了纪智，同样也影响了纪祥。

　　纪祥也陷入了沉思。其实花九九虽然说的是纪智，但是他纪祥何尝不是如此？

　　他还记得年少时第一次进入实验室，第一次进行生物实体实验的时候，对着懵懂弱小可爱的实验用小兔兽，他怎么也不忍心对着它下刀，割断它细小的脖子，剖开它圆滚滚的小肚子。那时父亲是怎么评价他的？“性格懦弱，忧柔寡断”，说像他这样的性格，很难生存在蓝星这么一个残酷的世界。加之他本身又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能在学术上有所成就，那他就是整个纪家的弃子。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些小动物无辜的小眼神，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刀切下。不仅是对小动物，即使对着人类，他也能毫不犹豫随意动刀，不再有恐惧，不再有犹豫，即使实验失败，更多的是遗憾，而不是不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眼中只有了目标，却忘了定立那个目标时的初心？

　　初心是什么？初心其实就是不忍看整个蓝星的人类生活得那么辛苦，所以才想为他们找一条更好走的路！初心是面对那些强权残忍的高层，努力保全华九区的普通民众，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他们做到了吗？

　　他们明知道超级进化液是怎么来的，可是为了保全华九区，他们什么也不能说，还得帮着炼制。

　　他们明知道每三年一次的华族区少年觉醒者大赛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还是不断地送那些少年觉醒者们进入虎口，只为了希望少数人的牺牲能换回大部分人的生存机会。

　　他们明知道使用进化液最后的结果是兽化成神智皆无的兽人，从此再也不可能产生自己的后代子嗣，可是为了整个华九区的平均战力，他们隐瞒了这个可怕的后遗症，仍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明真相的觉醒者们忍受着九死一生的痛苦，将自己送上异变的道路。他们纪家做了什么？只是伪善地帮他们留下了最后一份健康的精子而已。

　　可是这还是当初他们的初心吗？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那么九九，你希望我怎么做？就那么放任那两个人像平时一样生活吗？那你的秘密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了！还是终生监禁他们？”

　　纪智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地问道。有些事不能细思回想，一回想，才知道一路走来，自己早就不是曾经的自己。

　　凌冰也沉默了。其实凌冰在怒斥纪智的同时，也在内心狠狠地讯问自己，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一路走来，她有没有偏离了她最初的初心呢？

　　修士其实并不是良善之辈，为了所谓的机缘，为了长生，始终走在杀戮的迷途上。有些人杀着杀着，便沉迷于那种杀戮的快感中，忘了为什么而杀，变成了为杀而杀。

　　她的手上也并不干净，死在她手上的修士，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修士之间从不存在什么信任，所以在修真的大道上，她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自我。除了在宗门内，还有一些基本的同门之情外，在外，她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一个同道。包括来到蓝星之后，她也曾多次动了杀心，对那些有意无意冒犯她的觉醒者们。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她始终是坚持的，她的手上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凡人。修士和凡人之间力量悬殊过大，所以天地法则认为，同道之间的厮杀是大道之争，可是仙凡之间的屠杀则是业债，他日渡劫时会加倍降下因果。

　　之所以对纪智的做法如此暴怒的原因，大概正是因为纪智想杀的那两个助理研究员，是两个普通人吧！人虽然不是她动手杀的，但是却是她带来的因。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因果自然也是算在她的头上的。

　　所以她也是虚伪的吧？如果没有那个仙凡之间的天地法则，她还会在乎那两个普通人的生死吗？

　　力量面前，谁都会有优越感，能够支配其他生命生死的这种感觉，是一种毒，它会让人上瘾。它会让人迷失在力量的表面上，却忘了自己当初想要获得力量的初心是什么！

　　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说到底纪智也是为了保住她的秘密，才自以为是的要杀了那两个助理研究员。细思之下，凌冰觉得自己也虚伪得让自己恶心，又有什么资格责备纪智？

　　长长的沉默之后，凌冰再次看向了那个009号人工子宫里明显又长大了一圈的小人儿，心里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心境都圆融了许多。从前世到今生，心里一直存在的一股隐隐的、难言的缺陷，似是有稍稍有了一丝显现。前世她虽然修到了元婴，但是其实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她思考人生，她只是牢牢地认准一个目标，一股脑地奔着那个目标而去。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如何炼出更高级的丹药，什么丹药能更有效地辅助她四灵根的资质晋阶。一路上，终归是疾驰而过，很多的人生体会都只是囫囵吞枣，根本没有深刻体会。也许她会来到蓝星大陆，强制她重新体验了一次由弱小到强大的过程，强制地体验正常人的努力和无奈，正是为了弥补她心境上的缺陷吧。否则以她当时的心态，估计一辈子会老死在元婴期，绝对不可能触及化神之境。

　　“那两个人交给我吧，我来处理。我保证他们不会记得今天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只会记得他们早早地就被你去出了实验室。没人能从中发现什么！”

　　凌冰轻轻地道，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平淡语调。

　　第四百零二章　纪祥的转变

　　闻言，纪祥深深地看向了凌冰，眼中神色莫名。

　　他再次想起了那则预言。

　　“当黑暗渐渐降临，人类渐渐走向绝望的深渊。她踩着五彩祥云，如一道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重新带来生的希望和前进的方向，带着她的信徒走向光明。”

　　以前他和他们纪家一直以为，那个预言中的“她”应该是另外一个拥有驭兽能力的叶紫，会像当初的叶紫一样，统率万兽，保护人类，让所有人类走出龟缩的城市堡垒，像大毁灭前那样，生活在蓝天白云之下。所以千年来，他们纪家一直在致力于寻找那些可能拥有驭兽异能的女孩子，试图从中发掘出那个人类的救星，带领渐入绝境的人类走出黑暗、走出绝望的深渊。

　　想当年老祖盗取叶紫的卵时，其实并没有想让他们纪家的孩子窃取叶紫优秀的基因，只是纯粹好奇这样一种罕见异能的女孩子，想要研究一下她的基因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后来惊天大变，叶紫差点丧命，不得不逃进丛林深处，最后不知所终。而华九区里凡是和叶紫的血脉沾上边的人，统统被清理了个干净。反倒是他们纪家无意中盗取的那个卵子，成了叶紫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基因。

　　纪家也是在犹豫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在最终决定将这个在华族历史上留下流光溢彩一页的传奇驭兽女王的血脉，悄悄地融入他们纪家的血脉里，也算是为叶紫留下最后一丝传承。

　　最重要的是，那个预言。纪家一直认为，这个预言应该是留给叶紫未来的子孙的，可是如果叶紫连自己的血脉传承都没有了，怎么可能再出现一个拥有驭兽异能的女孩？

　　可是现在看到花九九表现出来的异能，纪祥第一次怀疑起了他们纪家一直以来的判断。也许他们纪家所有的人都想岔了。能够将现在的蓝星人类带出绝望的深渊，也许并不一定非要是新一代驭兽女王。人类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基因混杂，优秀纯粹的人类基因越来越稀少，人类的能力也越来越弱。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真的再出现一个驭兽女王，也不能改变人类正在慢慢变弱，慢慢退化的命运，最多使这些积弱的人类苟延残喘的时间更长一些，人数变得再多一点，可是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类势弱的命运。要想让人类重新站在生物链的顶端，不仅是依靠科技，更要依靠人类自身的强大。改变优化人类自身的基因才是根本之路。

　　这种优化，不是异想天开的异种基因融合，也不是科技强行的剔除基因杂质，而是自然的改变，就像是——刚刚花九九无意中做到的那样。不留痕迹，无副作用，如同生命的自然进化。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的希望”，也许这才是人类真正的前过方向，唯一光明的出路。

　　再然后是现在，拥有这份独特异能的主人，这份独特的怜悯之心，对生命的尊重，不仅是对强者生命的尊重，还有对那些普通人生命的尊重。不因为自己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