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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算是被她坑了？又不是她假冒他的名义，去地球上胡作非为的。
　　“所以你之前跟我提的那几个条件，又是什么目的？”养父问。
　　——他不会是知道P10…19投标的事了吧？
　　沐柯刚要皱起眉头，想到投标时限早就过了，他知道又能怎样？
　　“为了帮你修复形象啊。”沐柯说。
　　养父挑了挑眉。
　　“那几张冒充财团的飞船的照片如果流出去的话，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慈善家形象，不就全线崩塌了？”沐柯说。
　　养父“哈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你多操心了，”养父说，“我有全银河系最好的公关部和律师，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那如果是来自养女的爆料呢？”
　　养父的笑声渐渐收了起来。
　　“知道你也不怕。不过反过来说，你会嫌慈善做得太多，舆论形象太高大吗？”沐柯又补上一句。
　　天花板的水影粲然一动，养父的脸上闪过一阵明暗不定的光。
　　“你真是长大了，”他说，“看来把你丢在地球，让你学会了很多东西。”
　　这是实话——至少半句。沐柯“嗯”了一声。
　　养父重新拿起旁边的公文，低下头不再理睬沐柯。沐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踮了踮脚，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比赛加油。”这句话从身后传来，没有语气，好像在说“把门带上”。
　　沐柯一手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不是叫阿拓的秘书。
　　她抬头看到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然后是礼服白得耀眼的领尖，饱满的胸膛，线条流畅的腰身和双腿。
　　面前的人身形英挺，仿佛一只落在树梢上的燕子。
　　“谁？”养父的声音远远传来，“阿拓人呢？”
　　阿拓完全被挡在他身后，努力地伸长脖子露出头来：“我刚刚——”
　　“打扰了，”裘里斯抱歉地笑了笑，截住秘书的话头，“我看餐会快开始了，来找我的女伴。”
　　说完，他很自然地朝沐柯弯起右臂。
　　沐柯的脑子停摆半秒。
　　然后，她也很自然地伸出左手，搭上他的臂弯，随他一起走去。
　　啊，内心十分喜悦。
　　此处应有合影——等会儿补上。
　　转过走廊最后一个拐口的时候，沐柯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姑娘朝这边过来，耳边和颈间闪烁着隐隐的珠光，优雅得像只踩着水面的鹤。
　　“认识？”裘里斯问。
　　“可能认识，”沐柯说，“不过反正也不重要。”
　　说完，她也鹤一样地仰起头，挺胸立腰地朝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燕平叶、云墨　的地雷，给沐柯买了小裙砸
　　感谢　月夏x5、忴翙x10、一口82年的老血x50、云墨x1、一生浮华照九重门x5、杏无仁x1　的营养液，乌奇在家吃大餐，一点都不眼馋高级餐会
　　本次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下一站我们将前往某个海边小镇，那里有一些神奇的小故事正要发生。感兴趣的乘客欢迎收藏专栏中的《贤者之石已过期》（暂定名），等待发车_（：з」∠）_


第89章　庆典
　　从套房到宴会厅；　要是也要走上一百年就好了；　沐柯想。
　　她觉得自己还没走出几步，宴会厅的大门就在面前展开了。然后两位盛装的迎宾小姐微笑着核对了她们的身份，鞠躬感谢她们光临。再然后她挽着上尉的手臂；　像她小时候所受的教导那样；　仰起头；　把步子收拢成一条线；　踩着柔软的手工地毯；　想象自己是在湖面上打瞌睡的天鹅，缓慢而优雅地走进门后那一片金碧辉煌中。
　　她洁白的裙摆像被风吹动的云絮。
　　满目所及，都是辉煌灿烂的颜色；　沐柯觉得自己的视线像在金澄芬芳的酒液里浸泡过，眨一眨眼都有些微醺。像这样的场面；　在十多年前；　几乎是她的日常功课；今天她又回到灯光下；　却不再是因为20楼套房里的那位先生。
　　官方副本团团长；　第一个打进竞技大赛决赛的PVE公会的会长——这两重头衔后的真实身份早已是论坛的热点话题，所以迎宾报出沐柯的ID的瞬间；　几十道视线同时朝沐柯射来。
　　游戏制作人；　策划代表，运营商……还有知名不知名的各路人士，他们都在多多少少的惊讶后，朝她微笑致意。
　　他们用“沐芽小姐”和“芬里尔先生”的名字称呼她们。他们称赞她的操作手法，褒扬她的战术思路；她的裙子和首饰都十分名贵；　但他们只谈她打过的精彩比赛，以及突破的副本记录。各大媒体的记者也上前与她攀谈——关于她的游戏经历，她的公会，她的队友。
　　对，她今天是以她自己的身份站在这里的，她是一名出色的玩家，而不是“某人的养女”；她为人所知的是她自己选择的名字，而不是来自其他人强行的命名。
　　沐柯的嘴角圆满地翘起，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朝她一望。
　　“怎么了？”裘里斯问。
　　沐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抿嘴笑，笑得他耳朵尖微微泛红，也笑着转回头了。
　　然后两人找到了李佳佳和小叶，又与这样那样的人见面招呼。中途不断有人过来，与沐柯合影，请她签名。沐柯没时间打开终端，但她觉得，论坛水区说不定已经满天都是自己的照片了。
　　中途出现过一阵小骚动，似乎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莅临现场。围着沐柯的人散开了一些，但不过片刻，又有新的人上来，围着她问这问那。
　　“……所以那边是谁来了？”沐柯问。
　　“哦，是大赞助商啊，还带了他女儿，”旁边一个记者嘴快地接了话，“女儿挺漂亮的。”
　　这是关于那两人的全部评论，说完这些之后，记者又继续采访沐柯，关于明天决赛的问题了。
　　毕竟，比起赞助商的女儿来，参赛选手才是活动的主角。
　　沐柯也见到打脸了——比裘里斯矮了半个头，一张快活的小圆脸，下巴上留着一撮修剪得很精细的胡茬。她朝他打了个招呼，然而打脸只是朝她一瞥，鼻子里一“哼”，继续和裘里斯交谈了。
　　他们交谈的内容是配装、手法，以及和各职业的插旗路线——沐柯不是很懂魔剑士这个职业，可能每个魔剑士对自己的要求都是会行走的PVP攻略书吧。
　　餐会进行过半后，来找她的人渐渐少了。沐柯四下一看，赞助商和女儿早已不见踪影，她扁着嘴吐了口气，闪身拐到宴会厅外的小阳台上，给自己设个中场休息。
　　头上的夜空一片清朗，星星比在地球上看到的大得多，也亮得多，就像随手撒了把玻璃珠。沐柯试图按照地球的分类辨认星座，努力了一会儿，果然什么也没认出来。
　　她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有熟悉的脚步声朝她靠近，然后那个人站在了她旁边，肩并肩。她听见他的呼吸声稍微有些重，转头一看，他把外套脱了，衬衣在星光下白得泛蓝。
　　“不用担心，乌奇饿的时候，会自己开冰箱。”过来的人说。
　　……除了自作聪明，这个人几乎没有缺点呢。
　　“开个玩笑。”裘里斯说。
　　沐柯很给面子地“哈哈”笑了两声，抑扬顿挫。
　　“明天晚上就是最后决赛了。”裘里斯又说了一句。
　　“是啊，”沐柯说，“然后不管输赢，都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她倒是还想在这里多留几天。
　　旁边的人有片刻的静默，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沐柯再清楚不过，这是他的句首发语词。
　　“结束以后你准备做什么？”裘里斯问。
　　不知道他说的“做什么”是指什么，但他说的是“结束”，而不是“回去”。
　　沐柯望了望头顶又大又亮的星星，把问题反扔回去：“你呢？”
　　“我——回去空间站啊，”他说，“那里的生活节奏很舒服，我很喜欢。”
　　“你的家乡呢？”沐柯问。
　　出口的瞬间，她就恨不得把这句话再抓回来吃掉——本人从来没提过的事，十有八九不要问比较好。
　　果然，裘里斯没有接话。沐柯也咳嗽了一声，扯开话题：“不提了，太远了，还是想想明天的比赛吧。”
　　决赛是三人赛，虽然战场地图和机制要在决赛当天才公布，但人员名单必须在明天登记上报。沐柯也答应了，不管谈笑明天出不出现，都会向组委会报备最终参赛配置。
　　“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沐柯趴在阳台上，望着酒店楼下；宴会厅在五楼，位置不高，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大门附近的情形。
　　“就算有事，至少也回个信啊。”沐柯说。
　　“会不会是断网了？”裘里斯提出一种可能。
　　沐柯看到两道车灯斜斜地从酒店大门掠过，停了一停，又继续向前扫去。
　　“就算家里断网，也该有别的能上网的地方吧？收个邮件回个信息有这么难吗……”沐柯扁扁嘴。刚说完，她看到有个人急急忙忙地从门口跑来，身后“喀拉喀拉”地拖着一个行李箱，行色匆匆，也许是刚刚下了航班。
　　“明天早上就要报阵容了，”沐柯说，“除非谈笑现在就这么拖着箱子跑过来，不然怕是——”
　　她不说话了。
　　她看到五楼下那个人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抬头在看她。
　　“怎么了？”裘里斯也注意到了，朝外抬头一望。
　　楼下的人继续拖着箱子朝前跑去，目标是酒店大堂。
　　沐柯摇摇头，应该是凑巧。但既然想到了，她又从手包里掏出终端，划开——没有新信息，没有新邮件。她“哼”了一声，点了谈笑的名字，编辑信息，发送。
　　沐芽：＇怒＇＇怒＇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丁零当啷”的吵得很，五楼之上都能听见。
　　那声音很快又戛然而止，似乎是个人终端的信息提示音。
　　同一时间，行李箱的滚轮声停了。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这似乎揭示了什么。
　　沐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送的信息——已读。
　　谈笑：来了来了我在大堂了！
　　沐柯拿出了当初向食堂冲刺的速度。
　　她提着裙摆和裘里斯冲到大堂的时候，酒店前台有两个人正在办理入住手续——一个是圆滚滚的胖墩，一身时髦的高科技穿戴装备；另一个又高又瘦，像棵掉光枝叶的树。两人身后都放着一个行李箱，都像是刚刚才来的。
　　……左边还是右边？
　　沐柯和裘里斯对视一眼，不顾大堂里的其他人，略略提高音量叫了一声：“谈笑！”
　　“是是，是我。签名？等我办完手续……”
　　那个瘦高个说着转过身来。
　　长条脸，小眼睛，好像一棵树上割了两道口子。他看到穿着正装的两人，眼神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活动主持人？”
　　——“我被盗号了，从那天开始就不能登录游戏。”这是谈笑对自己这些天失联的解释。
　　“你以为我不急吗？邮箱是绑定游戏账号的，一起被冻结了，我每天申诉十几遍，今天才刚刚解冻！”
　　“我还以为你们没把我算进去呢，结果刚打开就看到官方那个邮件，我赶紧连滚带爬地就来了！”
　　“路上我晕船啊，吐得昏天黑地，哪有工夫回你信息。”
　　“所以我这算是赶上了？好饿啊，有饭吃吗？”
　　三人直接在大堂的休息区坐下了。谈笑的语速和他的手速一样快，沐柯只看见他的薄嘴唇开开合合，一不留神，话题已经进行到“原来你长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个虎背熊腰的壮妹呢”。
　　沐柯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下意识的举动，可以说是本能。
　　她特别留意了谈笑的手：十根手指，并没有想象中的八只手。
　　但仔细一看，他的指关节比人类多出一节，并且每个关节都能360°旋转——他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不停地挥来挥去，沐柯想忽视都不行。
　　“为什么会被盗号？”裘里斯找到空隙插了个嘴。
　　“不知道啊，”谈笑说，“不是你盗的？”
　　裘里斯也抬手就拍了一下谈笑的脑袋——大概也是本能。
　　“我猜是哪个暗恋千鸢小姐姐的猥/琐/男吧，”谈笑揉着两边的脑袋说，“没办法，可爱的女孩子总是会有多余的麻烦。”说完，他咧开薄嘴唇“哈哈哈哈”地仰天大笑，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总之“东南森林”也总算全员到齐了。
　　第二天上午，沐柯向组委会提交了参赛配置——官方要求登记的是使用者，而不是某个账号，她就报上了自己、裘里斯，以及谈笑的名字。
　　“大概会是什么地图机制？”沐柯顺便问了一句。
　　腿长一米二的姐姐微微皱眉想了想，然后笑道：“上一届是竞技场模式，这一次估计也是吧。”
　　竞技场？沐柯也皱了皱眉头。竞技场的决斗没有复杂的任务规则，只凭拳头说话，简单粗暴。
　　不过，她们在竞技场三人赛中也不是没遇上过打脸——也不是没赢过打脸，不虚。
　　接下来的半天，三人就在官方准备的练习室里磨合配置。因为不知道打脸他们的参赛阵容，所以两个DPS把四个号的排列组合都练了起来。考虑到某些极端情形，甚至还试了试三个DPS的菜刀队——反正只限定玩家，不限定角色。
　　菜刀队一路连胜，一小时内就上了黄金段。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四舍五入的话，几乎可以说是……
　　沐柯想了想。
　　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回到玩具店，和乌奇一起玩了呢。
　　但这样轻松愉悦的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
　　当地时间晚上7点，《噬神》十周年庆典活动开始了。整档节目会通过各大平台，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内河联邦半数以上的人眼前。
　　而决赛的参赛选手进场就被安排在官方准备的休息室里，等待开赛。他们只能从休息室的投影上看到活动现场的情形。
　　——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内河联邦所有叫得上名的当红艺人几乎都到了，光是一个歌曲串烧的小节目，差不多就把这一年的流行金曲榜数了个遍。
　　不知道下一届的时候，能不能看到苏苏——沐柯突然涌起这个念头。
　　不过，下一届的时候……自己又会在哪儿？
　　“别担心，”裘里斯说，“乌奇——”
　　“我不担心乌奇。”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沐柯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裘里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终端递给她。
　　屏幕上是乌奇和阿剑，视频通讯。
　　“乌奇也在看直播，在给你加油。”裘里斯说。
　　小窗口上的大狗“嗷”了一声。
　　沐柯抿着嘴“嘿嘿嘿”地笑了。
　　——她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
　　沐柯抬起头。
　　休息室的显示器上，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孩子站在舞台中间，歌声洋洋盈耳，笑容盈盈如风。
　　沐柯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苏苏唱歌了，这首歌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但也许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歌。
　　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幕：《噬神》同人歌曲征集活动冠军作品演唱。
　　沐柯想起这个活动了，差不多和副本活动同时举办的——苏苏的参赛作品上写着，“献给远方的伙伴”。
　　现在，她倒是比自己快一步，先拿到冠军了。沐柯对着屏幕笑了起来。
　　苏苏唱完最后一个字，沐柯的终端“叮”地响了一声。她赶紧划开，看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聊天群。
　　群名是“我们那个傻会长哟”。
　　在她看到这句话的一秒后，群名被改成了“我们会长天下第一”。
　　沐柯：……
　　李佳佳：你没看见吧？
　　沐柯：没看见
　　李佳佳：＇擦汗＇
　　沐柯：你们都在看啊
　　岱委：是啊
　　岱委：＇图片＇
　　沐柯点开图片——是所有人的合照。
　　所有人在庆典现场的合照。
　　……沐柯记得很清楚，这里的人至少分散去了四五个不同的星球，但他们现在全都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就好像以前一起坐在食堂的餐桌边。所有人的脸都挤在一起，笑咧着牙，看着屏幕这一头的她。
　　吉米：船票好贵啊，下个月可能要吃土了
　　冰箱：不过还是很值的！
　　冰箱：加油！
　　终端屏幕上刷过一长排“加油”，来自所有ID。
　　沐柯：嗯！
　　沐柯：＇可爱＇
　　岱委：你也发一张你们那边的照片来嘛，让我们看看决赛选手的休息室是啥样
　　有道理，沐柯赶紧转过身，招呼谈笑和裘里斯过来合影。
　　——然而坐在座位上的只有谈笑。
　　沐柯一愣：“他人呢？”
　　“刚刚被叫走了，”谈笑说，“被那个腿很长的姐姐，好像说有什么事——应该快回来了吧。”
　　沐柯“噢”了一声，然后给群里发去回复。
　　沐柯：上尉走开了，等会儿拍
　　又是几个节目过去，距离决赛越来越近，裘里斯还没回来。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挂着工号牌的工作人员。
　　“准备准备，去比赛现场。”他催促道。
　　沐柯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