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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机器人来纾解欲望，甚至对其产生性爱幻象，也没什么不可以，陈昱珩觉得这只是机器人的诸多功能之一。

　　　　可是，把机器人当成女人去爱，并产生生理冲动……陈昱珩接受不了。

　　　　这不对，这不正常，这不符合常理。

　　　　至于怎样中止、怎样结束，陈昱珩觉得，不用向孟北咨询。

　　　　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

　　　　回到家，一打开门，顾安宝便迎了出来，“你回来啦。”她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

　　　　陈昱珩喜欢她的笑，可是这次，他避开她的眼睛，垂着眼帘走进去。

　　　　他在沙发上略坐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起身走进卧室，将顾安宝的生活用品简单收拾了下。

　　　　顾安宝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两套换洗衣裳，然后就是机器人专用的充电器、数据线。一个小号行李袋就能全部装下。

　　　　顾安宝看见他收拾她的东西，先是怔了怔，然后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陈昱珩收拾完，拎起行李袋，语气平静的对她说：“我们出去一趟。”

　　　　顾安宝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她什么也没问。

　　　　——陈昱珩开着车往城外的方向行驶。路径繁华的闹市与拥堵的商务区，从现代化的大都市一路开进山清水秀的山野乡村。

　　　　道路两侧是清澈的溪流与葱茏的垂柳，远处有农田庄稼，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今天是个好天气，衬着这番野趣美景，本该是心旷神怡，可是车里的两个人却出奇的沉默……

　　　　前面公路上霍然站着十几只山羊，陈昱珩远远的鸣笛几次，山羊们充耳不闻，嘴巴一咧一咧嚼着草根，闲散的在公路上溜达，很悠哉的样子。

　　　　车子开到近处时，山羊还没有离开，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路旁边的农田里跑过来一个老大娘，唯恐她家不懂事的羊惹到这辆豪车的主人，很着急的冲它们吆喝，大部分羊慢慢离开了马路，走到两边的绿草地上，可是仍有那么两三只固执的站在路中央，纹丝不动。

　　　　老大娘很生气，抓住山羊角就开始拽，拽不动的，就去后面推它们的屁股。

　　　　车里的陈昱珩静静的等着，顾安宝同样保持着安静。

　　　　终于，陈昱珩出声打破了车里的沉寂，“为什么不问，我们去哪？”

　　　　顾安宝的双眼直直盯着前方，许久，才顺从的问道：“……我们去哪？”声音既干涩也低柔

　　　　陈昱珩：“我爷爷住在这里。”

　　　　“哦……”她应了一声。别的，却不敢多问。

　　　　山羊被一只一只赶走，道路终于疏通。

　　　　陈昱珩觉得嗓子眼都是涩的，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重新启动车子，他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听起来，像是一种解释。

　　　　终究不忍心看着她消沉低迷。

　　　　顾安宝闻言，侧目看他，心情轻松了许多，声音软软的问：“一段时间……是要住多久？”

　　　　陈昱珩不知该怎么答。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等公司不那么忙了……”他含糊的回道。

　　　　顾安宝却放下心来。不是不要她就好。

　　　　她重新恢复了精神，微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我等你来接我啊。”

　　　　陈昱珩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笑，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自我厌恶的情绪一层层紧密的包裹住他，心乱如麻。

　　　　车子在一座乡间别墅的大门前停下。

　　　　透过铁栏门，顾安宝看到别墅的全貌。别墅本身不大，像是在原有住房上扩建改造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与优雅、格调这些事全无关系，反而充满乡野气息，处处透出朴拙与随性。

　　　　非常违和的是，这样的房子，院墙竟然安装着最顶级的安保系统，门也是用的电子密码锁。

　　　　陈昱珩停好车，拿起顾安宝的行李往院子里走，顾安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满眼新奇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院墙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院子两边的空地都支着架子，种着小西红柿、豆角，还有顾安宝认不出来的蔬菜瓜果，而她和陈昱珩走的这条中间的石板路，也没闲着，做成了一条架着葡萄藤的绿荫道，头顶上空挂着一串串青色的小葡萄，看得久了，让人馋得慌。

　　　　屋里有人走出来和陈昱珩说话。

　　　　“昱珩回来了啊……陈叔刚才还在念叨你。”出来的女人五十来岁，微胖，眼角微弯，带着明显的笑纹，身上是农村中年妇女常见的打扮，干净利索。

　　　　“徐阿姨。”陈昱珩笑着打招呼，把身后的顾安宝拉过来，说道，“这是阮阮，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徐阿姨恍然道：“噢……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陈昱珩想安排机器人看护住进来，很早之前就和徐阿姨商量过。

　　　　陈昱珩点点头。

　　　　顾安宝以为陈昱珩跟对方提过自己，并没有觉得奇怪，乖顺的问候道：“徐阿姨好，我是阮阮。”

　　　　徐阿姨笑起来，回道：“阮阮好。”

　　　　陈昱珩：“我带她进去见见爷爷。”

　　　　徐阿姨点头，压低声音道：“他看了新闻了，刚发完脾气……你进去的时候小心说话。”说完，她侧过身子，往屋里走去。

　　　　顾安宝注意到，徐阿姨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脚有点跛。

　　　　撩开老式的珠帘，里面是四四方方的堂屋，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福字，下面是长案条桌，摆着几尊神像，和供奉的香火与点心瓜果。

　　　　顾安宝瞥眼看到条桌上还摆着几个牌位，没敢多看，垂着头老实巴交的跟在陈昱珩身后，绕过堂屋和过道，到了后院。

　　　　后院竟是一片西瓜地。

　　　　有一个穿着大褂背心的老大爷正蹲在瓜地里，砰砰拍着手里的瓜，唯恐听不清响动，还把耳朵贴在瓜皮上。

　　　　他看见陈昱珩和顾安宝，没好气的吼道：“别过来！踩着我的西瓜藤了！”

　　　　顾安宝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陈昱珩却拉着她往前推了推，“爷爷，这是阮阮，暂时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少糊弄我！又是你请来的小保姆吧！让她滚！——”

　第61章　古怪的老头

　　　　顾安宝被他吼得直缩脖子。

　　　　好暴躁……

　　　　陈昱珩却仿佛一点没受影响，微笑着说道：“哪能啊，她还这么小，不能拎不能抗的，什么都不会干，我就是要请保姆，也得请个像徐阿姨那样的才是，对不对？”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老爷子脸上却分明摆着一副上当次数太多以致拒绝相信陈昱珩任何话的表情。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嘴巴里要是能有一句实话，喇叭都得开花了！”

　　　　徐阿姨从两人身后走过来，笑着道：“这事昱珩先前就跟我说过，阮阮是他朋友的妹妹，本来呢，她是特意来清江投奔她哥哥的，可是她哥哥因为工作的关系需要出国一段时间，就拜托昱珩先照顾着，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正巧我那厨房里缺个打下手的……”

　　　　陈老爷子立即警觉起来，大叫着打断徐阿姨的话：“还说不是小保姆？！这明明就是小保姆！你们就是变着法的往我这里塞人是不是？！”

　　　　顾安宝看着有些怕。这么大把年纪的老人家在自己面前粗脖子吼着，干瘦的胸脯一起一伏，说话时好似还带着哆嗦，像是随时会厥过去似的……

　　　　陈昱珩赶紧过去扶他，拍着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气，好言好语的劝道：“她哥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又不是住着不走了，再说我那里也不合适她呆，先让她在您这边住一段时间，回头我再慢慢安排……看您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顾安宝从来没见过陈昱珩这么好脾气的样子。

　　　　好孝顺……

　　　　老爷子像是听进去了陈昱珩的话，气儿顺了些，说道：“当然不能呆在你那里，孤男寡女成何体统！传出去那还了得？！”

　　　　陈昱珩连连点头，“是，你说的是。”

　　　　老爷子高傲的哼了一声，又嫌弃的看向顾安宝，不满的说道：“看看看！还没看够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孙子看！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啊？！”

　　　　顾安宝腾地一下脸红了！立即低下头去，又羞又恼！心道这个老爷爷怎么能这样子说话！

　　　　身旁的徐阿姨“哎哟”一声，道：“我的陈老叔哎！哪能这样说人家姑娘啊！羞也羞死人了！”

　　　　老爷子却好似没有听见，他指着顾安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对陈昱珩说：“你看，她不好意思了吧？她是不是喜欢你？嗯？”

　　　　顾安宝：“……”怎么可以这样子说她……

　　　　陈昱珩笑：“她才多大……”

　　　　老爷子一挥手，言之凿凿的道：“别来这套，我告诉你，你糊弄不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所以故意把人丢在我这儿？”

　　　　顾安宝真希望自己能晕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太难为情了……

　　　　陈昱珩看了一眼顾安宝，收回目光，搀着老爷子往屋里走去，缓缓道：“您想多了，这段时间我公司里事多，分不出精力照顾她，让她住在这儿也好，可以陪您说说话散散心……”

　　　　提起公司的事，老爷子的眉毛立刻抖了抖，声音严厉的道：“小兔崽子，新闻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公司的产品是不是质量不合格？我告诉你，人不能做丧良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您放心……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等过了这几天就会澄清的……”

　　　　“最好没有！你给我记好了，钱可以少挣，但是信用不能丢！……”

　　　　“是，您的话我一直记着呢……”

　　　　一老一少往屋里走，声音渐渐低下去。

　　　　徐阿姨见陈昱珩把陈老爷子哄好了，转身笑着对顾安宝说道：“走，我带你去你以后住的地方。”

　　　　顾安宝腼腆的笑了笑，跟在徐阿姨身后。

　　　　徐阿姨带着顾安宝从屋外的回廊来到另一座屋子，顾安宝这才清晰的看出来，这栋别墅其实是两栋不同的屋子，一边是老屋，另一边则是新起的小楼，两边用回廊连接在一起，既融合，又分离。

　　　　回廊这边的新屋子装修得雅致清新，与刚才顾安宝走进的那个昏沉沉的堂屋截然不同。

　　　　徐阿姨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这边是昱珩后来找人新盖的楼，老宅太老了，一下雨就漏雨，房梁也被虫蚁蛀了，修修补补好多次……本来想推翻了重新盖，老爷子死活不肯搬，昱珩没有办法，就在老宅旁边另起了屋子，外面建了围墙……”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顾安宝是一个机器人，自己这样絮絮叨叨，对方未必听得懂，便住了嘴，扭头看顾安宝，试探的问道：“你……真是机器人？”

　　　　看着实在不像啊……

　　　　顾安宝愣了下，然后点点头，“嗯，是的。”

　　　　“哦……”

　　　　徐阿姨好奇的打量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是机器人，不过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想一想电视里，人都能跑去外太空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心里便也释然了。

　　　　她带着顾安宝上了楼梯，因为跛足的关系，走得比较慢，边走边说：“老爷子腿脚不好，风湿病犯起来疼得走不了路，我的脚也不好使……我们住在一楼，你住二楼。”说着，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房间布置得简单舒适，没有太多装饰，徐阿姨见床上没有被子，想去拿一套新的被褥，忽然又意识到，顾安宝是机器人……

　　　　她犹疑的问：“那个……被子，需要吗？”

　　　　顾安宝摇头，“不用的。”她甚至都不需要床……

　　　　徐阿姨想了想，笑着说：“我还是给你拿一床被褥过来，免得万一穿帮了，老爷子他……很讨厌机器人。”

　　　　顾安宝礼貌的对徐阿姨说了声谢谢，心里面却忐忑起来，她觉得这个老爷爷很不好相处，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

　　　　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

　　　　顾安宝听出是陈昱珩的声音，急忙跑出来，噔噔噔跑下楼，还没站稳，就听到耳边一个讥诮而年迈的声音响起：“看看，跑得跟兔子似的，明摆着就是对你有意思。”

　　　　陈昱珩无奈的看向老爷子，“爷爷。”

　　　　老爷子哼了哼，转身走了。

　　　　顾安宝站在原地，有点尴尬，也有点委屈……

　　　　陈昱珩静静看着她，片刻后低声道：“爷爷脾气有些怪，他身体不好，你跟着徐阿姨好好照顾他。”

　　　　“嗯。”顾安宝点头。

　　　　两人陷入沉默。

　　　　陈昱珩又看了她一会儿，终于道：“我走了。”

　　　　转身要走，顾安宝从后面拉住他的手，“陈昱珩……”

　　　　陈昱珩停住，却没有转身，他听到背后她细软的声音：“……什么时候……来接我？”

　　　　……

　第62章　不受欢迎

　　　　陈昱珩走了。

　　　　没有留下来用晚饭。

　　　　离开的时候，他又遇见了那群拦路羊，又有人来赶羊，拽羊角、推羊屁股，它们在路上咩咩咩叫个不停，配上好似蔑视的表情，陈昱珩觉得自己像被一群羊嘲讽了一般。

　　　　他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像一个蠢货。

　　　　脑中一遍一遍回想着离开时的情景。

　　　　她拉着他的手，轻声问什么时候来接她。

　　　　他却没有回答……

　　　　甚至不敢回头看她。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去，狼狈的，逃一样走出去……

　　　　你没有做错。

　　　　陈昱珩，你没有做错。

　　　　——他这样告诉自己。

　　　　荒谬的、错误的、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必须中止，必须结束。

　　　　趁自己没有深陷其中，趁这一切还来得及……

　　　　路边的农妇眼神怪异的看着公路上的那辆车，想不明白她家的羊已经拉走了，车为什么还一直不动。

　　　　……

　　　　车里，陈昱珩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揪成一团，透不过气来。

　　　　手机在响，阵阵铃音让人烦闷。

　　　　他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秦虞的名字，微微愣住。

　　　　自从确定了合作意向后，艾斯带领rk的技术团队，频繁与风宏集团的技术团队开会研究项目进度，而两边的boss再没有直接接触。即使偶尔需要他来决策的事情，也是通过秘书联系。

　　　　秦虞私下找他，会是什么事？

　　　　陈昱珩接了电话，秦虞似乎知道陈昱珩的脾气，没有寒暄，直接说道：“我看了早上的新闻，有小人捣鬼，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陈昱珩听后了然。

　　　　既然已经是合作盟友，会关心这件事也很正常。

　　　　“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是应该是华新科技。昨天华新的人已经来闹过一次，今天早上这出戏，只是个序幕。”

　　　　秦虞默了默，问：“需要帮忙吗？”

　　　　陈昱珩淡淡道：“不用，我的人正在处理，至多一个星期。”

　　　　也许秦虞是真心实意想帮忙，也许只是担心风宏受到牵连，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

　　　　他顿了顿，又道，“若有合适的机会，替我向谷先生解释，我们的计划……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谷先生自然是信任rk的，我们考量了许多企业，最终选择rk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要大面上过得去，谷先生其实很开明……”秦虞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和宁静。

　　　　陈昱珩默然，片刻后说了一句“谢谢”。

　　　　……

　　　　结束通话，重新收拾心情，陈昱珩发动了车子，消失在这条乡野公路上。

　　　　老宅的别墅里，陈老爷子坐在客厅里听着咿咿呀呀的黄梅戏，徐阿姨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

　　　　顾安宝坐在厨房门边的小板凳上，腿上放着竹编的菜筐，正在一颗一颗剥豆子。

　　　　这种活她从来没干过，觉得跟玩似的，很快剥了半菜筐子的青豆。

　　　　徐阿姨走过来，端起她剥好的豆子，夸她：“阮阮的手真巧，我去把这些豆子炒了，你去洗手吧。”

　　　　顾安宝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用湿巾擦擦就好了。”她是机器人，虽然表层有一定防水作用，但还是保持干燥比较好。比如一个可以防水的手机，总不能因为它防水，就可劲的往水里泡吧？

　　　　客厅里听戏的老爷子听到顾安宝的话，哼了一声，说道：“矫情，有水不用，非用什么湿巾。”

　　　　顾安宝听了，瘪瘪嘴，垂着头闷不吭声的上楼去了。

　　　　回屋时她听到徐阿姨在楼下叹气，“您干嘛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我说她什么了？我说错了吗？有水不用，非要用湿巾，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哎行行行……您说的对。您洗手了吗？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