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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的时间，每个人都在改变。
　　章晨曦亦如是。
　　他除了陪着乔明兮，就是热衷于在外奔波。
　　他杀了不知多少变异兽，也带回来不知多少实验体，他更是在杨立帆的指导下学习起药物学，凭着半瓶子醋的本事，倒也带回来不少稀有的，甚至人们以为是灭绝的药材种子。
　　可以说，他为血落联合城将要成立的中心研究院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两年，他变得更黑也更结实了，短短的平头让他愈发沧桑，少年时姣美容貌未留下一丝痕迹，如今的他，异能已步入九阶，看上去沉默内敛，却又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乔明兮的事，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可乔明兮本人，却没有一丝变化，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两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和其他是不同的。
　　闭眼，睁眼，长时间的昏睡。
　　身体的种种感觉都在沉睡中被淡化。
　　当她终于可以长时间清醒时，这两年，对她而言，仿佛不过是睡了几觉……

☆、第390章　番外四：有情无情五

　　醒来最初半个月的时间，乔明兮都用来逐步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
　　躺了两年，虽然被精心照顾，但身体各项机能不可避免的有所下降。
　　譬如四肢无力，譬如开始只能吃流食，譬如大脑反应迟钝，说话只能短句，听别人说，也要想一阵才能明白过来……诸多的麻烦，不过，比起变异成怪物或是死去，她觉得这样的结局已是最好最好了！
　　从她醒来，章晨曦一直陪在她身边。
　　帮她制订作息表，帮她按摩四肢，做饭喂饭给她吃，甚至帮她洗澡穿衣解决生理问题……种种的种种，就好象她与他是一对普通的正在患难与共的夫妻。
　　可他们明明不是。
　　乔明兮说不上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索性她现在也无法开动脑筋，所以干脆的得过且过，不去理会。
　　他帮她，她便安然接受，然后微笑着道谢。
　　今天，她终于获得了杨立帆的首肯，可以试着开始走路了。
　　实在受够了总闷在房间里，她便放任自己的任性，要求到外面去复健。
　　章晨曦很干脆的点了头，抱着她来到院子里。
　　她知道自己是住在血落的实验区里，这些天，苏唐和她那几个留在血落的朋友陆续来探望过，断断续续的说起过外面的变化。只是……她微微环顾四周修剪的很好，但仍十分茂密的爬满了木架的植物，有些不解的问道，“好多植物？”
　　章晨曦笑了笑，他了解她的潜台词，“现在联合城不需要食用变异植物，这些都是观赏植物，放心，不必担心它们会变异的有攻击力。这东西说起来都是小杨的试验体，他最近在弱化植物变异方面的研究有了些进展，这才弄了不少回来，方便他试验。”
　　“哦，好看。”
　　确实是好看。
　　虽然是试验体，但就像是普通的植物一样种在那里，把头顶和两侧的木架都覆盖了起来，配上脚下的石板路，象是森林中幽雅的小径，又像是某个庭园里纳凉的回廊，让人走进来心情便不由的好上几分。
　　乔明兮唇边逸出浅浅的笑容。
　　她发觉了，自从伤了这一场后，她的脑容量似乎是小了许多，而仅有的那部分，也很难在计算复杂的事，反而更多的是学会了欣赏。
　　欣赏自己的悠闲，欣赏有人的陪伴，甚至欣赏这些在以前看来无用的绿色植物。
　　“谢谢！”她侧头认真的对扶着半揽着她的章晨曦道。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也谢谢你从两年前到现在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
　　章晨曦轻易读懂了她未尽的话，也笑了。
　　“不用说谢。”
　　都是我自己愿意去做的，我只是怕你嫌我不够好。
　　只是，乔明兮却看不懂他复杂目光所代表的涵义，她略歪了下头，疑惑道，“你内疚？那不必。”想了想，她又道，“与你无关。”
　　章晨曦看着她，不语。
　　内疚吗？
　　或许是有些。
　　但不是因为她受伤。
　　而是，自己永远没办法最爱她，却贪心的想要得到她的最爱。
　　“回去吧。”他微微一笑，抱起她，“刚开始不能走太久，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参观。”
　　就像他说的，她没用太久就有足够的时间了，因为十天后，即便不用他陪伴，她也可以自己走到院子里来，尽情的坐在草木环绕的绿色走廊里享受。
　　杨立帆说她恢复的比他预料的还要快，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身体自然不会那么强壮。她却知道，无论是不是有异能，她都是那个乔明兮，那个要强的，不希望让自己连身体都无法掌控的乔明兮。
　　只是，在复健的过程中，她也同时意识到，她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这件事接受起来并不会太难受。
　　她仍是刚醒来的那个想法，能活着，比什么都要强。
　　她想看着末世结束。
　　想看到人类迎来新的世纪。
　　她现在还觉得，她错过了太多东西，不一一享受回来，怎么甘心？
　　一个半月后，乔明兮搬出了实验区，因为除了一些体力活，她现在完全可以自理，所以拒绝了章晨曦搬到他住处的决定，而是单独住了一套房子。
　　那是血落城提供给城内普通人住的地方，有三层的有四层的，类似宿舍，很多家共用一个长长的走廊，但进了房门，里面又十分齐全，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甚至还有储物室和小阳台，她觉得新鲜又有趣。
　　五十来平的空间，一个人住，足够了。
　　说起来，还是她沾了便宜。
　　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都是需要贡献的，她什么都没有，却也得了一套。
　　苏唐说，是用章晨曦的贡献换来的，她应得的，完全不必介意。
　　苏唐还说，等她以后身体好了，愿意回原来的南部城的话，也没问题，她会为她安排。
　　乔明兮知道她的意思。
　　苏唐是让她放心，假若她不想再同章晨曦在一起，不会有人强行阻拦，她拥有全部的决定权。
　　可她也知道，苏唐这么做，说到底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章晨曦。
　　所以她只是笑。
　　说这些事还是等她身体完全没问题了之后再去考虑。
　　“这是当然。你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必操之过急。”苏唐临走时说的这句话，似乎别有涵义。
　　乔明兮没忽略，却也没再去深想。
　　一切，顺其自然吧……
　　对于她坚持要自己住，章晨曦没说什么，只不过他在她搬好家的隔天就自动拿了被褥登堂入室，大有长期在客厅打地铺的架势。
　　乔明兮看着他把被褥放在小小的沙发上，然后站在她面前，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的眼里似乎是含着类似于委屈这种情绪……
　　她想，大概终于还是要谈一谈了。
　　示意他坐下，她道，“我说过的，受伤不怪你，是我自己处理失误，与你无关。所以眼下我的境况完全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不需要怜悯或是同情，你懂的。”
　　章晨曦睁了睁眼睛，“我会因为怜悯同情这种东西和你一起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第391章　番外四：有情无情六

　　乔明兮平静的与章晨曦对视了好久之后，才慢吞吞的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真心的想和我在一起？”
　　“……是！”
　　章晨曦郁闷的想吐血，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乔明兮脸上掠过片刻的茫然，随即她吐出一个字，“不。”
　　章晨曦没有忽略她的一丁点表情，前一刻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可这刻听到她亲口说出这个清晰的“不”字时，仍觉得心头仿佛有把钝刀在一点点的切锯着他的心脏。
　　眼中划过一丝暗色，他靠向沙发背。
　　搁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抽动两下后，他突然沉声道，“你不相信我？你觉得之前我们在一起就是各有所图，彼此只是利益交换。而现在你既不是南部城城主，也没了异能，完全没有和我交换的资本，所以我根本没理由提出这样的要求，对吗？”
　　乔明兮的瞳孔骤然紧缩。
　　章晨曦知道，自己说中了，但他的心情只有更糟！
　　他才发现这女人在感情方面迟钝成这样！
　　难道他以前在南部城忙前忙后，她只当是为了利益？
　　简直太滑稽了！
　　哪怕她是中央城的城主，若是他没有心存情意，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
　　太小瞧他！
　　也太小瞧了自己！
　　章晨曦深吸了口气，“你就这么没自信？觉得凭自己的魅力无法吸引我吗？一定是要有值得的利益附加值才配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他旨在激起她的愤怒，让她把所有的怨怼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才好！
　　想解开她的心结，必要她愿意先将这心结曝露出来。
　　可乔明兮却升不起一丝怒意，反而在胸口弥漫出浓重的悲哀，她垂眸依旧不语。
　　章晨曦的手握成了拳，复又松开。
　　他高大的身子忽的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他用双臂圈住她坐在沙发里显得十分娇小的身体，平视着她的双眼，压迫感十足。
　　“说话！把你想的说出来！”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他碰触，甚至裸/身相见都不知多少回了，但此刻，在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下，乔明兮却觉得肌肤仿佛都在战栗，被他用力贴上的腰后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象是有把莫名的火在灼烧着她！
　　她不由的避开他的目光，口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先放开，这样我，我没办法说话。”
　　章晨曦目光微闪，坚决的道，“说！不然我们就这样到天黑，再到天亮！”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
　　乔明兮终于意识到，他不会改变主意了……
　　这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强势？
　　这和她预想谈一谈的场景一点都不一样，他们应该是理智的，含蓄的，就像从前的每一次……
　　“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因为利益……”
　　乔明兮吁了口气，突然开口。
　　“如果你说，那时你是爱我的，我真会笑出来。”
　　“之后，或许你对我有了那么一些感情，但，并不多。不然，也不会在我言语试探后就轻易离开。”
　　“我不否认，我当时喜欢上你了。不然，也不会去试探。”
　　“可是你瞧，我得到了一个很糟糕的结果。”
　　说着，乔明兮扯了扯唇角，眼神略带了些怅然。但不过是刹那，她便恢复了平静。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种事情本就强求不得，况且，中间还夹杂着很多其他因素。所以，我决定放弃。”
　　“再后来……就出了乔立的事……”
　　说到这里，她抬头直视向章晨曦，“我那时其实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还放了一把刀，我想，真到彻底撑不住的时候，我就自尽也绝不想变成乔立那样。”
　　“你会来救我，我真的没想到，但我也是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现在，我真的活下来了，可我发现，我曾经有的那些心气儿，那些欲/望全都消失不见了。”
　　乔明兮微笑的道，“现在的我，不喜欢动脑子，也不喜欢复杂的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下去。我会找一些简单的事情去做，然后晚上回家自己做点好吃的，踏踏实实的睡一觉，第二天精神饱满的醒来，再继续。休息的时候，我想到处走一走，随着心意看看外面的景致。”
　　她顿了顿，加重了口气，“我不想再为任何人活着，不想迁就，不想配合，不想顾忌，也不希望别人为我做这些，因为我没有精力去负担其他人的情绪。”
　　“章晨曦，你明白吗？”
　　乔明兮的声音消失后，屋里恢复了寂静。
　　良久良久……
　　那晚，章晨曦没有留在乔明兮的住处。
　　因为他没办法欺骗她，说他不明白。
　　就是明白，所以才清楚，乔明兮是认真的，不想再触碰情感这种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再有默契，也不是一个人。
　　双方总要互相有所迁就，有所妥协。
　　如果有情，那么一切都不算什么。
　　因为自己退让一步能换来对方的开心，即便是负担也是甜蜜的。
　　可，如果无情……
　　那就只有痛苦委屈和忍耐了。
　　乔明兮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单说这两年她接受的治疗，很多时候是能让人在昏迷中难受到浑身抽搐……更不要说以前，乔立给予她的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
　　最重要的，他章晨曦也没那么无耻。
　　因为他想和她一起，就强行逼迫？
　　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但放弃……
　　他也做不到。
　　躺在床上，章晨曦重重的叹了口气。
　　虽然没想出解决办法，但翌日一早，他还是习惯性的想看到乔明兮。
　　结果……
　　他只看到一间空房子和一张纸条。
　　“我走了，不见。”
　　乔明兮走了，连夜离开了血落的主城。
　　虽然她想干脆的走的更远，但外面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危险的，所以她并没有离开联合城，只是去了另一个小基地。
　　虽然基地不大，但因为加入了联合城，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说，那里的居民也都过得不错。这里被联合城划分为食品基地的一部分，所以居民的主业是制作各式罐头。
　　乔明兮的身份卡里有一些信用点，很容易就找到了住处，并且得到了一份罐头厂的工作。
　　如今的工厂里因为机械不足，除了密封可以自动进行外，大部分只能采取人工。
　　她的工作并不累，相对的报酬也不高，但足够她生活。
　　乔明兮很满足。
　　同时，也觉得很有趣。
　　她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做这些事。事实上，看着那一罐罐能喂饱很多人肚子的成品被生产出来，她甚至生出小小的成就感！
　　她知道她的行踪肯定瞒不过章晨曦，但她亦认为他是不会追过来的。
　　毕竟，章晨曦骨子里是个十分骄傲的男人。
　　她不但一次次的拒绝他，还掉头跑掉……对他来说，这很侮辱吧……
　　失落，是有一点点的。
　　不过很快被平静和安宁的生活所冲散。
　　乔明兮觉得，这样很好。
　　直到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好象多了一个新邻居。
　　一个没露过面，却十分懂得睦邻的新邻居。
　　从她接受了对方放在门口的一小把新鲜蔬菜作为礼物，并且依样还礼了一小份腌菜后，这种情形就变成了经常上演。
　　下班后时不时便能在门口发现一些小东西。
　　或是蔬菜或是肉类或是米面，量都很少，顶多吃一两顿。
　　可量再少，次数多了也不少了。
　　她试过敲对方的门想退回去，可惜每次都没人应门。
　　本着不浪费的想法，她只能把东西吃掉，然后照着带礼给对方，而还礼一律会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消失掉。
　　来了几次后，她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章晨曦？
　　可他会这么无聊吗？！
　　她想了一阵，便耸着肩放下了。
　　如果真是章晨曦，那么他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出现。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可不是互送东西而已。
　　但出乎她意料的，互送小礼物这件事一开始便是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她从没见过这位华夏好邻居出现，自然，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就在这时候，小礼物如它出现的突然般，同样莫名的消失了。
　　连着十余天都没有任何东西被放在门口。
　　乔明兮觉得很纳闷，也……很不习惯，甚至开始在自己家里琢磨个不停，
　　为什么没了呢？
　　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那他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那那家伙到底是谁？
　　不过是别人这种可能性似乎太小了。
　　……然后，当她意识到她在认真思考这个时，不由的惊悚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猜到对方可能别有用心，希望用这种方法来慢慢渗入你的生活，可你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上当了！乔明兮然生出这种想法。
　　然后她发现，她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委婉的接近与小关心，因为这没让她感觉到负担。
　　又一个月后，礼物再度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放在门口，而是被站在门口的男人拿在手里。
　　他瘦了好多，也更黑了。
　　他表情平静的看着她，眼底却蕴着丝丝的喜悦和想念，还有一点点的忐忑。
　　他说，“这次的任务有些麻烦，所以离开久了些。”
　　不知怎么的，乔明兮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突然“啪嗒”一声，象是有什么落了地。
　　她眨了眨眼睛，半晌，才接过那盆刚刚绽开的小花，象是有些嫌弃的道，“我还是喜欢能吃的东西。”

☆、第392章　番外五：征战一

　　　苏十二站在海边的巨石上向远处眺望。
　　如今的大海看似比之五年前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