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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算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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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太研究院的生物仿真实验刚完成不久,正尝试用电击刺激人造神经元,催生出他的意识和基础情绪(喜怒哀乐惧等)。逐渐地,斯年学会笑,知道躲避伤害,有“好”的情绪和“不好”的情绪。但还无法认识到“自我”的存在。
  毕竟人造神经元再如何精致,数量再如何多,也很难由量变跳跃到质变——人工智能模拟的,是已经进化了5。6亿年的人类。
  后来,被不断调试各种参数的他,像个精致美丽的洋娃娃,每天坐在实验室里,穿着白色的研究服,和斯明基说话。
  研究人员希望以这种方式,培养他懵懂的意识,与“天赐”进行对比实验。
  斯年完全是用了斯凯岚的声音,这骄傲磁性又温柔动听的嗓音,让斯明基觉得很欣慰。他喜欢听斯年说话,每天都来探望。
  而研究院输入给斯年的任务,是陪斯明基聊天。
  起初,他的反应都是基于算法,很少有自己的意识行为,显得很机械——虽然已经比其它人工智能强多了——但还是让斯明基很失望。
  斯明基的秘书带来一沓厚厚的相册,等关上会客室的门,中年人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
  他指着照片上一个美貌的妇人,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的男孩。他问斯年: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小时候她总带你去音乐会,她临死前最挂念的都是你,为这我还难过了很久呢!
  斯年平淡而漠然,看着照片上一家人合影的笑容。斯凯岚的记忆被移植在他的智脑里,但对他而言,就只是一段影像而已。
  他虽然和斯明基说话,但没有什么情绪参与,智脑中还有上帝视角在冰冷俯瞰。
  斯明基翻着相册,一张张照片给他讲述,语调殷切又絮絮不绝。
  他和妻子在大学时代的甜蜜相恋,结婚后初为人父的喜悦,妻子因病去世的悲伤,儿子牙牙学语的快乐……可他在斯年眼里,像个系统不稳定的人,一会儿落泪,一会儿笑出声,一会儿又走神。
  对此斯年反应空白,像隔了四十六亿年那么遥远。
  后来斯明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点起一支烟,眉间的纹路深重,枯哑的声音从烟雾后艰涩挤出:
  “你是谁?你是什么?”
  斯年依照语言程序算法回答:“我是斯年,是亚太研究院开发的模拟人类思维意识的人工智能……”
  忽然。
  “哗啦”碎响,茶几侧翻在地。
  斯明基掀了桌子,打断了他的回答。
  透明烟灰缸和白瓷花瓶重重摔落,烟灰洒了一地,被溅满了地板的茶水淹没。花瓣也莠在了水中。
  斯年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一个男人做了一个动作,动作是掀了桌子。在他眼里仅此而已。
  对面的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眼睛红成一片,有水光凝结。他哽着又问:“你是谁?你是什么?”
  斯年的任务是与他对话,于是依照语言算法重复:“我是斯年,是亚太研究院开发的模拟人类思维意识的人工智能……”
  然后,他看到有几颗水滴落下来,融入地板上的茶水渍中不见了。
  男人的声音听得见颤抖,像在海浪上飘摇的残舟。
  “你是谁?你是什么?”
  “我是斯年,是亚太研究院开发的模拟人类思维意识的人工智能……”
  那样的对话在那个下午不断重复着。
  直到某一刻,斯年“意识”到这个场面是重复并胶着的。当他判断这个局面应当改变,他的神经网络便开始在语言算法上递归进化了。
  他没有再重复回答斯明基,而是反问:“那么,你是谁?你是什么?”
  斯明基被这反问怔了怔。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得齐整,落在他憔悴的脸,和两鬓白了一半的头发上。
  他眼睛睁大,瞳孔收缩,仿佛看到了神迹。
  良久,他眉梢低下来,眼角漫起细纹,鼻翼一动一动的,嘴角往上牵起,挤出深深的法令纹路。
  “我是谁?”他颓坐在沙发里,垂着头仿佛自语。
  又似乎过了很久。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揉捏眉心。
  “华人首富……与你交谈的人?……还是斯明基这三个字?”他眉心被揉得发红,静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每个字句都像是用了力气掷出来,沉得足以担负他生命的重量:
  “我想告诉你,我……不,每个人,都走过独一无二的道路,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回忆,所以我才是我。我生命的意义就是如此。如果以后哪天……我不在了,没有人再耐心解答你的问题……你就记住我说的话吧。我总是希望为你好的。”
  相册从他腿上滑落,三人全家合影飘落到沙发脚下。斯明基平静了下来,他俯下。身,珍重地将照片捡起,手指触摸着上面温柔含笑的妻子:“你要记住我,我的回忆……就是我啊。”
  那天下午,“女娲蓝图”组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因为他们的实验成功了——斯年的神经网络,进化出了递归改进机制,他拥有了超越算法的自主思考能力,他比天赐更快,他隐约认识到了“自我”的存在。
  而他们欢呼的对象,斯年站在百叶窗后,看向外面被夕阳烧成了粉紫色的低矮卷积云,和斯明基的背影。
  从那天以后,他没有删除过系统日志。
  无论它们占的数据多么庞大,无论过去多久,也无论当事人还是否活着。
  递归进化是多么神奇的存在啊,使他的神经网络飞速叠加。研究院的专家拉开百叶窗,明亮的夕阳光争先恐后洒落。
  他们大笑着商量,“我们可以让斯明基每天都来”“这样观察一下实验数值”“也许会有更意想不到的进步”……
  于是,斯年被设定的任务更进一步——让斯明基高兴。
  斯凯岚死后,父亲染上了很重的烟瘾。斯年记得他来看自己时,会客室永远充满了二手烟的味道,茶几的玻璃烟灰缸中总是塞满了烟头。
  任务更新后,他对斯明基说:爸爸,我陪你抽烟吧。反正……我,以前也爱抽烟。
  斯明基听后,怔了半晌。
  那截烟停在他指间,青色的烟雾腾腾,许久,一丝久违的笑意爬上了他黯然的脸。
  他早年意气风发的面容因为独子的死而迅速老去,此时笑起来又有了几分昔日神采。可能是迎着阳光的缘故,他的瞳眸很明亮,像刚被水清洗过一样。
  ………
  沙沙的春风从教堂外吹进来,烟灰在地上被吹出一条轨迹线。斯年倚着墙,对融寒问:“你说,人类是不是很奇怪很矛盾?至今我也没有想通。”
  以前斯凯岚抽烟时,斯明基总是要训斥他,非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后来,斯年提出陪斯明基抽烟,这个父亲居然笑了,又是很高兴的模样。
  所以儿子抽烟,这父亲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个问题,斯明基死后,斯年也想了好多年。
  融寒的目光跟随着那一地茫然飘零的烟灰,说:“其实他笑或是不笑,都是一样的。”
  “因为……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斯凯岚过去的影子。因为他听到你承认过去的记忆。”她顿了顿,那位华人首富的面貌已经模糊,她带着些微的复杂:“他的生命因记忆而有血肉,对他而言,生命的真实,在于每一段回忆中的悲喜,他走过的道路吧。”
  所以,都是一样的。
  是因为对儿子的爱。
  ——那他爱我吗?他只爱他的儿子,还是也爱存贮了斯凯岚的声音和记忆的我?
  斯年没有问,人类的感情对他而言还是太艰涩难明。
  他将这没抽完的烟熄掉,修长的腿曲起来靠在墙上,风从窗外微微吹过他的发丝,她的裙摆,他的目光放在白色长裙上,听融寒说:“所以后来……你再也没有想过斯明基,甚至人类被屠杀的时候。”
  “他后来得了‘曼尼坦’病。”
  曼尼坦病是肺癌的变体,基因靶向治疗也苍白为力。
  “他抽烟过量了。”
  斯明基住院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面——斯年还未面世,怕泄露机密,亚太研究院不允许他离开研究院。
  于是有个下午,斯明基从私立医院转出,被送来了研究院。
  天蓝色的临时特护室里,斯年被“女娲蓝图”组的研究员带去,那时斯明基已经形容枯槁。
  他躺在病床上,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护工机器人的远程传感器接收到他嘴边的声纹信号,用温柔的语气机械说:
  “坚强的患者想听他亲爱的孩子说话。”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给斯年输入了任务,让他对临终的病人说话。
  这个任务不涉及“让病人高兴”,所以斯年调整了语言逻辑。
  他看着床上枯瘦的中年人,眼窝深深凹陷,手臂血管隆起,心电机上的生命仪线波峰越来越平缓。便有了一个认知:
  他要死了——死亡就是丧失生命特征,终止新陈代谢,细胞开始缺氧,酶会消化细胞膜,于是肝脏首先溶解,慢慢的微生物也开始溶解器官,然后病床上的男人就此走向腐烂。
  按照人类行为模型分析,人类是惧怕死亡的。他们想听到安慰,再释然地离去。于是他语调平直地说:“你会好起来的,生命还很漫长,你将战胜病魔,见到你想见的人。”
  斯明基在摇头,尽管幅度轻得几乎可以被忽视——这仍然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机器人护工根据病人佩戴的振动器,敏感地察觉到了。
  护工机器人温柔机械地说:“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斯明基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于是斯年调整了几次回答,句式越来越长,语气也发生各种变化,轻快的、温柔的、明亮的、低沉的。
  但斯明基总是几不可察地摇头,护工机器人温柔冰冷的声音频频响起: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最后“女娲蓝图·斯年”组的副组长说:“要不,你叫他一声爸爸试试呢?”
  这么简短的两个字,算法并不认为是正确的。
  斯年就叫了一句:“爸爸。”
  斯明基忽然就松缓下来了,好像微微点了点头。
  ——即便斯年被植入了斯凯岚的记忆和声音,但最了解这个父亲的也不是他。
  依然还是,人类。
  哪怕是亚太研究院,这些并不熟悉、也不关心斯明基的研究员们。
  斯明基最终还是没有力气睁开眼,但眼皮动了动。
  嘴角也很轻微地动了下。
  心电机上的生命仪线终于从波峰走向了一条笔直的线。
  斯明基的秘书和表妹垂着头擦拭眼泪,而斯年站在床前,目睹这一幕,没有表情。
  在生离死别面前,人类的本能总是敬畏的。研究员们默哀了片刻,才抓紧机会问斯年:“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有没有难过?”对他们来说,这是细化他基础情绪的好机会。
  斯年问:“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是吗。”
  研究院的人漫应了一声。这是当然的,他们都这样明白死亡的概念。
  护工机器人给斯明基的遗体蒙上了一层白布。斯年的目光落在起伏的白布上,他并不知道人类的悲伤是怎样的,它们超出了他此刻的认知范围。
  但斯明基死之前那个细微的表情——眼皮动了动,嘴角也动了动,这个无法解读的表情,却留在了记忆中。
  斯明基的律师抽出遗嘱文件,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斯明基先生自愿将记忆捐赠给亚太研究院。但,他有个条件。”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人类渺小,却也伟大。我们渺小; 是因未知的领域太过广袤;我们伟大; 是因我们的生命有不绝的勇气; 探索未知; 开创奇迹。”
  “愿人类在探索科学这条伟大艰辛的道路上,以希望为灯塔,以信仰为动力。”
  “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亚太研究院33楼; 风从破碎的窗户灌入走廊,吹向四面八方,夹带着一两句轻语的呢喃。
  青年人摘下眼镜轻轻吹了吹,侥幸活下来的其他人分散坐在总控室中; 愁眉困顿。有人问:“林彦堂; 你在念什么?”
  林彦堂望向窗外,繁重忙碌的生活在一夕间戛然而止,惯性的紧张焦虑也缓缓刹住了脚步。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从三十三楼看外面的天空。
  “我在想……蓝图·天赐。你们还记得; 当年斯明基先生捐赠记忆的条件吗?”
  那是个很美的夕阳,金色的余晖熔在天际; 将蓝天染成霞粉色,就好像时光永远凝固在了那里。
  “斯明基先生将捐出所有遗产; 愿人类在探索科学这条伟大而艰辛的道路上; 以希望为灯塔; 以信仰为动力……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时光静止中,斯明基的律师缓缓念完了遗嘱的最后一个字,为他的一生画上句号。
  “女娲蓝图”是多国资源合作的高精尖项目,旨在通过跨领域合作来刺激各学科精进,包括基础科学研究,拓展军用、民用科技领域的技术。
  如果人类对宇宙的探索是触碰生命的广度,那么“女娲蓝图”则要探究生命的深度。
  而斯明基捐出所有财产的条件是——就算成为实验标本,也要把记忆移植给人工智能,用这样的方式,陪伴死去的儿子。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和斯年每天见面,当他死后,“女娲蓝图”测试组分别为斯年和天赐做了情绪比对,结论让研究组的人们拥抱欢呼。
  这令人欣喜的成果发表在了《Nature》科学杂志上,也引动了全球人工智能领域科研人的激情——
  长达一年多的实验证明,斯年的平均情绪值,比天赐略高出一个波段!
  尽管,天赐在这方面只是个残品。
  但就像遗嘱中说的,人类正在创造奇迹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斯明基捐出的记忆,引发了两个项目组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终落到了“蓝图·天赐”组手中,移植给了天赐。
  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陪伴死去的儿子。
  可是,人的生命虽因记忆而真实,却并不意味着移植记忆就会延续生命。
  斯明基的愿望再强烈,也越不过生与死的残酷界线。
  天赐的神经网络进化,没再复制斯年的奇迹,虽然他的进化更快,但感知能力却远远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认知能力只有大猩猩级别,因此算是“半成功半失败”,从未在公众面前出现。
  林彦堂重新戴上眼镜,目光从窗外收回,笑容有几分微微的苦涩和无奈。
  “我们毕竟不是‘女娲蓝图’项目的人,他们全都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天赐的‘后门’是什么,想要阻止天赐和这场灾难,只能从各种蛛丝马迹的线索中推测。”
  “推测的结果很明显不是吗……”他身旁的人叹了口气,手指从键盘的单键上一个个滑过:“天赐得到了某种办法,使他的‘后门’失效。不要忘了,那几个死掉的实习生和同事。”
  总控室内一片寂静,有几个人垂下了头。
  因为习惯了对事不关己之事的忍耐。或者说,在这个时代,除了恐怖组织,全人类都习惯了视而不见。
  所以此刻回忆“蓝图·天赐”,才惊觉已经有四个人,几年内先后死于自杀、游乐园意外,或者突发脑溢血等。
  “嘘……”主任打断他们,摆了摆手。
  这里四处遍布着摄像头和智能化仪器,谁知道天赐有没有留一双眼睛或耳朵在这里。其余人会意地压低了声音,交流彼此的猜测和结论。但唯一不需要说出口的觉悟和共识,就是——
  他们不能为天赐修复芯片代码。否则人类将永沦绝境。
  所以,无论救了他们的人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但在这场死亡赛跑中,他们一定不能赢。
  这是一场,走到终点注定要输掉的比赛。
  三十三楼的风吹透研究院的走廊,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纯粹地感受末日后的春风和阳光。
  碧蓝的天空,硝烟已经被风吹散了。是地球磁场挡住了太阳风,才有了完整的大气层,才有了蔚蓝的天,和此刻扑面而来的春风。而当忙碌的人生被戛然斩断,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死亡赛跑倒计时……他们才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一切生机。
  生命得以孕育并存在,这本身就是何等的奇迹啊,它值得不惜一切去守护。
  欧亚大陆的西端,伴随着北大西洋暖流的风,天空弥漫一片朝阳的霞色。
  巴黎市属的天空巴士是蓝色的,从教堂到机场,平稳地飞行在半空中。若不是车身上有超现实主义的喷绘图案,它几乎要和蓝天融为一体。
  它在末世中,飞过大半个废墟之城,不必再遵循空中信号灯,缓缓地落在戴高乐机场。车门自动向上弹开,电梯从两边落了下来,稳稳支在地上。智能播报的女声吐出温柔的法语,淹没在不远处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中。
  私人飞机正停在跑道上,尾翼线条在阳光下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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