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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玩偶是个黑长直，牡丹网吧赛的战利品，方草曾经在秦弟弟手上见过。
　　还有一个是个粉色袋鼠，淘宝上搜不着，方草却记得一清二楚。
　　这特么是当初秦弟弟跟自己回老家，她买来送给秦弟弟的。
　　方草咬牙切齿的说：“证据确凿！藏得挺深啊你。”
　　秦中临笑不出来，抿抿嘴看着方草：“姐姐。”
　　“嗯？”方草看着他。
　　秦中临憋出一句：“巧合。”
　　方草说：“你还好意思继续装？以前喷我那会儿挺快活啊。”
　　“没有。”秦中临继续坚持，“不是我。”
　　“别装了，我知道肯定是你。”方草指了指粉色袋鼠，上头有个贴纸，是方草她妹送她的小玩意，图案是绿色的小草。
　　“独家认证，防伪标志。”
　　秦中临直接失去了狡辩的资格。
　　他说不出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方草打开陪玩APP，将两人曾经的聊天记录重新翻了出来。
　　方草似笑非笑的看他，顺便念了年聊天记录。
　　“呵呵，太菜了，退钱？”
　　“当你的狗？”
　　“还关我屁事？”
　　“嗯？骚话连篇啊。”
　　秦中临脸有变黑的趋势。
　　他看着方草，组织了一下语言：“姐姐，这些都是……王晓川上我号说的。”
　　方草说：“你特么当我傻啊。”
　　秦中临当然不敢直接说，于是继续沉默。
　　这幅装沉默模样，也的确是乖巧极了。
　　方草看了，难免有些心软。
　　她叹了口气，摸摸小崽子的头发，酝酿了会儿后说：“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小绵羊，搞半天就是个脾气很坏的黑蛇。”
　　秦中临低垂着头。
　　方草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崽子，瞧见他长睫毛颤了颤，睫毛下是轻微的躁动。
　　她不知道小崽子在躁动什么，只是想到了两人的过往。
　　没想到他们之间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来，又能归结于缘分上。
　　秦中临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挣扎。
　　方草无视小崽子的装傻，抱着胳膊询问道：“这么说起来，之前你说你在学校老被欺负，也是假的吧？”
　　秦中临迟疑了会儿，点点头。
　　方草听后稍微松了口气。
　　她没追问小崽子为什么能在陪玩app找到她，或是什么时候知道对面这人是自己的。
　　只问了这个问题。
　　其余的她并不放在心上，感觉并不重要，甚至不觉得生气。
　　明明之前跟小老板开黑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觉得，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让这人跪下来喊自己爸爸。
　　但当机会真的摆在自己面前，她却变得不屑。
　　方草正视内心，发现自己是真的很爱小崽子了。爱到干脆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秦中临抬眼看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含情。
　　半晌，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拉了下方草的袖子，声音低沉，带了丝哀求的意味：“姐姐，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别卖萌。”方草郑重的说，“那我给你个机会，来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干。”
　　秦中临只好诚实的回答：“想让姐姐关心我。”
　　“还有呢？”
　　“想要姐姐做我女朋友。”
　　“我说的不是这个！”方草忽略耳尖的热度，“我是问，你的骂人技术哪里学来的。这不是个好习惯。”
　　这事大约能追溯到很久以前。
　　秦中临知道方草已经懒得去回忆，便别过脸，轻描淡写地说：“姐姐搬家以后没人教我，我只好在网上自学。”
　　方草果然是不愿意听这些的。
　　因为她心底知道，自己当时突然离开，给秦中临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她至今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于是便准备硬着头皮将话题转移。
　　尚未开口，她忽然想到，明明错的是小崽子，怎么又莫名其妙的自己成了被责怪一方。
　　方草正想再趁机敲打一波。
　　秦中临先发制人，轻柔的抬起方草的手，说道：“姐姐，该换药了。”
　　方草感受着手掌间的温度，原本敲竹杠的勇气顿时灰飞烟灭。
　　她很没骨气的点头表示：“哦……”
　　**
　　常规赛的积分让几人距离全球更近了一步。
　　接下来王晓川又安排了几次比赛，虽然规模小，且积分不多，但最后硬是凑够了分数。
　　在步入秋天的时候，绝地求生战队积分结算表上，XGB战队排名第八，除去直邀的队伍外，他们的积分排第一，成功拿到了前往赛场的门票。
　　曾经的全球赛，中国地区不过两个名额，今年似乎是为了吸取教训，防止暗箱操作，直接将筛选和淘汰挪到了官方的眼皮子底下。
　　因此今年前往北美的战队格外的多。
　　方草走在学校的时候，都能时不时的听到周围有人谈论起这件事情。
　　午休的时候，柯思彤过来找方草聊天。
　　小姑娘作为忠实的电竞粉，自然是全程追着比赛跑的。
　　她看完了比赛，结果来找方草的时候，先是哭了一顿说：“姐！Lin他竟然退圈了。”
　　这事都过去多久了……
　　方草拍拍她背：“别哭了，不就个男人吗。”
　　柯思彤立马就停下了，简直就像是哭着玩的。
　　她笑着说：“不过还好我有新本命了。”
　　方草一愣，觉得柯思彤今天来找她的目的不简单。
　　她问道：“谁啊？”
　　柯思彤说：“XGB战队的狙击手。”
　　方草还在想这人是谁。
　　柯思彤笑嘻嘻的问：“姐，你前几天请假了吧？”
　　方草迟疑着点点头。
　　柯思彤说：“正好是常规赛那几天吧？”
　　方草扬起嘴角，笑了笑：“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啊，别拐弯抹角的。”
　　柯思彤立刻激动的说：“XGB战队那个戴口罩的妹子，是不是你？”
　　方草说：“是啊。”
　　“那mid呢！那个戴口罩的男生，我看着怎么有点像秦中临。”
　　方草手臂架在柯思彤肩上问：“你新墙头？”
　　柯思彤狂点头：“我是他太太团！”
　　方草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有太太了。”
　　柯思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怎么可能，坊间流传这人是个绝世处男！”
　　方草捆着绷带的手差点锤到桌子上。
　　“你特么哪听来的？”
　　“你们战队老板说的！！”
　　“王晓川那畜生——”方草磨牙骂。
　　柯思彤又搜出一大堆东西来给方草看，无非就是王晓川被人灌醉了，在酒桌上乱讲话，结果被有心人录了下来当成真的。
　　这里头，被说的最多的当然是人气指数最高的秦中临。
　　其次就是她自己。
　　据王晓川透露：战队里的小姐姐是个渣女，只喜欢年轻小伙子，追个小鲜肉从人家11岁追到了18岁。
　　方草徒手将报纸捏成个球，准备直接翘班和王晓川真人PK。
　　她气愤的走出去。
　　柯思彤在后头愣了愣，接着喊：“姐！全球赛加油啊！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方草心想：加油个锤子，我都不上场了。
　　打开基地大门。
　　王晓川很巧妙的不在。
　　正好快递过来送东西，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方草身边。
　　吓得方草差点掏出自己的M4来。
　　快递小哥问：“XGB俱乐部？”
　　方草点点头。
　　“东西挺多啊，拿得动不？”小哥看了眼方草，“哎你手受伤了？等着我帮你拿进去。”
　　快递从五湖四海寄过来，什么城市都有。
　　方草挑了几个看，发现似乎都是粉丝寄过来的礼物，大部分是给mid的，其余三人的分量则差不多。
　　还有几封信。
　　方草拆了一封看，上头写：谢谢小姐姐，你登上战场的样子真帅，虽然第一把失误了，但是后来你们的配合太棒了，希望我也可以成为像你一样的突击手。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仙女。
　　方草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又找了找自己的快件。
　　秦中临从外头走进来，带着一股秋意的凉爽。
　　他看见方草蹲在地上后，过来一块蹲着问：“这是什么？”
　　“粉丝送来的礼物。”
　　“……”秦中临皱眉，在里头翻动半天，帮方草找齐了属于她的。
　　刚找完，小胖和东来结伴过来。
　　两人也找了找自己的。
　　于是剩下的全是秦中临的了。
　　三人观察自己手里的一小撮东西，再观察地上的那一大摊礼物。
　　小胖凝视着秦中临，悲伤的说：“我们不一样。”
　　秦中临靠在沙发上帮方草一块拆箱子，拆完一个后稍偏过头，和颜悦色地问：“要不要带你练练枪法，让我们变得不是那么不一样？”
　　他说的练枪法就是生死决斗。
　　而且能瞬间把人的心态给打崩。
　　小胖早就经历过这种绝望，连忙摇头说：“不，不，不用了。”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关系很亲近了，不像之前一样，说两句话就差点打起来。
　　方草纠结了会儿，想到之前小崽子还和自己抱怨过，说是担心她站上领奖台后，会被别人觊觎。
　　她原本没把这个当回事，这会儿小崽子的太太团都有了，她终于知道这种事情有多恐怖了——
　　毕竟小崽子人美声音甜，要是再往上走，肯定会被一群人看上的。
　　真是太危险了。
　　方草猛地转过头去，冒着脖子抽筋的危险，用力看着秦中临。
　　秦中临回望，他看着方草的眼神永远温柔宠溺，像是凝视着空投箱的AWM，让方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优点。
　　等东来和小胖上楼午睡后。
　　方草忍不住地开口感叹：“你长的也太美了吧。”
　　秦中临抿嘴笑了笑。
　　“你怎么也不反驳我。这时候一般是夸帅才对。”方草靠在沙发背上，眨眨眼。
　　秦中临缓缓地说：“姐姐以前也是这么夸我的。”
　　“以前？”方草记了起来，“那会儿说的应该是可爱吧，你那么小的一只……怎么就突然这么大了。”
　　秦中临凑过去，低头吻了吻方草的唇：“姐姐想不想看更大的。”
　　方草客气的拒绝：“滚远点。”
　　“姐姐既然觉得我美，想不想把我圈起来，贴上专属于你的标签。”
　　他的语句充满诱惑。
　　方草想了想，拍开小崽子的脑袋说：“不行，我是有原则的，说了世界赛夺冠，那就一定得那个时候。”
　　秦中临略微有些失落。
　　替补的小新人过来了，方草借此机会，上楼拍门，让东来和小胖滚下来训练。
　　接着看了眼时间，快步回到宿舍楼。
　　运气很好，没人发现她翘班。
　　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方草没事干，便再度翻阅和小崽子在陪玩app上的聊天记录。
　　她看着这个张狂肆意的小崽子，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温润、狂放和可爱，是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这人是戏精吧。
　　方草闭上眼，脑中浮现了片段的记忆。
　　曾经破碎的记忆终于缓缓的连成一整片画面。
　　在看到这种模样的小崽子后，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
　　她记得，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到自己搬家之前，这位秦弟弟，就一直是个脾气差、嘴又毒的小兔崽子，从未改邪归正过。
　　小崽子往往是不说话的，可一旦开口，就一定会把人给气的扶墙。
　　记忆一旦散开，便再也止不住了。
　　在方草不断努力下记起的回忆中，第一次见秦中临，是王晓川他妈把人带来的。
　　接着王晓川他妈走了，王晓川打游戏打了一半，被方草提点，意识到自己突然成了长辈，便挪用自己的金库，跑出门去买了个小蛋糕。
　　顺便让方草搞一搞房子的卫生，准备给弟弟一个惊喜。
　　方草照着做了，走到二楼时，她好奇心发作，过去看了眼那位新来的弟弟。
　　当时的小崽子正站在门口，怔楞的模样，似乎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他眼神空荡荡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飞鸟，身上穿着背带裤，身姿笔挺，头发剪成了可笑的娃娃头，柔软的发丝垂在他耳边，看起来和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似的。
　　方草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开了个玩笑，她笑着问：“你是妹妹吧，太可爱了，过来让姐姐抱抱。”
　　这句话似乎是打动了秦中临。
　　秦中临的眼神逐渐聚焦，毫无感情的看了会儿方草，接着漠然的吐出两个字：“傻逼。”
　　方草无法接受。
　　她暗想：我年纪大，我是长辈，所以我一定是听错了……
　　这时王晓川买蛋糕回来了，拎着蛋糕蹬蹬蹬地跑上楼梯喊：“弟弟！”
　　秦中临看着两人，直接转身把门关上了。
　　王晓川表情龟裂：“那小王八蛋呢？”
　　方草还在自我调节，她深呼吸：“进屋了。”
　　“那我蛋糕怎么办？！”
　　“给我。”
　　“我用私房钱买的！怎么能给你吃！”
　　方草说：“谁稀罕吃了？给我切块，我帮你送进房间里头去。”
　　王晓川切完后想了想：“为什么不是我去送？”
　　方草说：“他一见你就跑，估计是你长得太凶了。”
　　王晓川觉得方草这番瞎扯挺有道理的。
　　将蛋糕递给方草。
　　然后方草走过去敲门。
　　就在秦中临开门的一瞬间，把这块小蛋糕贴到了秦中临的脸上。
　　并送上一个邪笑：“让你刚刚骂我。”
　　白色的奶油顺着秦弟弟的脸颊滑了下来，啪嗒一声，最后全落到了地上。
　　方草本以为这位小弟弟会哭闹一番。
　　谁知秦中临依旧面无表情，神色冰冷，甚至没有擦脸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后，是他奶声奶气的骂人声：“神经病。”
　　方草被二连骂，瞬间丧失战意。
　　王晓川听到了这声，纤细的少男心有些破碎，他叹了口气说：“这弟弟好难搞，走，我们继续打游戏去。”


第40章　过去
　　后来两人便一段时间没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这个新来的弟弟就像是刚踏入陌生领地的小野兽；　紧张的对一切抱有警惕，不曾发出多余的动静，更不曾下楼。
　　然而这是个活人；　是需要吃需要喝的。
　　等方草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距离秦中临住进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电视机上的单机游戏正在射击小BOSS。
　　方草猛地按下暂停键；　大脑放空片刻后；　迟疑地问王晓川：“你弟这几天有没有吃饭啊？”
　　王晓川后知后觉的说：“好像真的没吃东西……”
　　方草震惊：“他不会饿死在上面吧？”
　　“怎么可能，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吗？又不是傻的。”王晓川满脑子游戏；　赶忙按下开始键，“先别管了，快刷记录，刷出来了能做攻略。”
　　“你特么能不能别老想着装逼。”
　　王晓川直言：“不能！”
　　方草只好跟着继续摸索通关方式。
　　王晓川是个没心肝的。
　　方草却因为自己也有个妹妹，难免多思虑几分。
　　一把游戏结束后；　她上楼看了眼。
　　拍拍房门，里头没动静；　她转动把手走进去。
　　小男生的房间是客房改造的；　内存不大，一眼望到头。
　　普通的单人床上，这位新来的弟弟正平平的躺着，闭着眼；　脸色唇色一片苍白。
　　这幅了无生气地模样把方草吓了一跳，她冲过去探了探鼻息。
　　随后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可特么都没意识了？这该怎么办？！
　　方草头一回碰上这种事；　手足无措的将这个小屁孩背起来，根本来不及和王晓川解释两句，连忙跑到了附近的医院里头。
　　看病的医生是个冷艳美女，言简意赅的介绍检查结果：“低血糖，胃穿孔，发烧，几天没吃东西了？”
　　方草回忆了下，老实回答：“三、三天吧。”
　　医生险些直接报警。然而她看到方草也不过半大的孩子，便脑补出一些大戏，以为是遭受了家庭虐待之类的。
　　她好心的递过去一张名片，眼中含着热泪说道：“如果家里有困难，联系我。”
　　方草点点头，跑到住院部，坐在旁边等待这个弟弟醒过来。
　　她看着点滴滴滴滴，在床边嘟哝了句：“你这运气简直和我差不多，都摊上了个什么样的爸妈啊。”
　　床上的小兔崽子合着眼，自然不会理会她。
　　方草又自言自语般小声说：“你以后乖一点，可别学坏了，千万别成了王晓川那种废物。”
　　她一边担心秦中临的身体，一边担心秦中临的未来。
　　担心完毕，她暗骂自己一句：这是在瞎操什么心。
　　点滴的玻璃瓶快能见底，方草喊了护士过来拔针，全部弄完后，她才敢慢悠悠的走回家里。
　　在她离开后不到半分钟，另一名小护士走了进来。
　　这名小护士瞧见床上的男孩，惊奇的问：“这么快就醒了？”
　　她将窗帘拉上，倒水放在秦中临床头。
　　躺在床上的秦中临面无表情，看了眼小护士，连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