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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喜欢这种氛围，不像其他的几十个人的同学聚会那种，纯粹都是为了去吹流弊，就这么两三个人，知根知底，知心知意，挺好。




第136章　agonia

　　　　说是要出去玩，可是她起床的时间仍然是中午。

　　　　人说的话，永远都比唱的要好听。

　　　　只不过，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就不多说些什么。

　　　　懒癌晚期这种病，通常都是一个传染俩的。

　　　　所以她们这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也都同时患上了这种不治之症。

　　　　所以她们几个可以相互体谅，然后达成共识。

　　　　上午起不来，干脆直接下午茶约起好了。

　　　　在家里吃过午饭，叶露就开始在镜子前捣鼓起自己。

　　　　通常说，女孩子出门前是要认真化个淡妆的，不为别的，只是出于对人的礼貌。

　　　　礼貌这个理由很好，显得比较雅，显得比较迫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实际上是，女人化妆，压根儿就不是为了给男人看的，而是为了给街上的其他女人看的。

　　　　像她们这种出门晃一圈的聚会，往往就是对着食物拍拍拍，再对着自己个儿的脸拍拍拍，然后几人再凑到一起拍拍拍，最后再秀一把，齐活。

　　　　当然，她们见面一定是那种拍着自己的良心先感叹一遍对方又胖了，而不是昧着良心商业互吹一年不见你怎么又年轻了几十岁呀。

　　　　这种相处方式却让她觉得很舒服，至少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的，不用自己也戴上一张面具随声应和。

　　　　她用笨拙而生涩的手艰难地画着最简单的妆容，每到这时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双手要是放在了键盘上，肯定能啪啪啪敲得特别顺畅，放到自己脸上反倒是不会下笔了。

　　　　唇膏……就不涂了吧，反正出去是为了吃东西的，吃完东西也就差不多没了，涂了麻烦又浪费。

　　　　冬天的南城也不算太冷，所以她直接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

　　　　看着手机上老铁发来的店名和定位，那二货看上的店总是这么的奇葩。

　　　　agonia……

　　　　这样的一家咖啡厅，定位在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地方，打个车都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到。

　　　　可是这家老板是有着怎样的故事，会给自己的店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agonia，她记得在哪看见过，是个意大利语，痛苦的意思，可它的发音却偏偏是爱过你啊。

　　　　能取这样的一个名字，老板应该是个有格调的人吧。

　　　　然而她在乎的却是，他家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呢？

　　　　这位老铁也算是个吃货领域的行家，她强烈推荐的，应该是没有错了。

　　　　车在巷子里来回穿梭，七拐八拐地终于到了目的地。

　　　　转角的街边，一家颇有情调的咖啡店，一首歌，一个老故事。

　　　　门前的透明橱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斑驳的红砖墙，明明是新砌的，却要故意把它做旧，别有一番情怀在心头。

　　　　墙缝间有绿芽新发，虽然都是假的，但是在寒冷的冬季，还是带给人一股清新的暖意。

　　　　门前一个大牌匾，歪歪扭扭地写着应该是老板自以为很艺术的字体——agonia。

　　　　简简单单的名字，不加修饰，沉静地躺在岁月的长河里，好像有人去敲击一下，它就会对你缓缓道来一个凄美而感人的故事。

　　　　叶露推开了玻璃门，一股暖意迎面袭来。

　　　　这里面的装修倒是让她这个搞设计的都眼前一亮。

　　　　不像其他商业性的咖啡馆那样，清一色的沙发，桌椅，铺天盖地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这里面并不算小，却稀稀落落的只有五六桌，每一桌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有隔断和藤蔓半遮着，既隐蔽又不封闭。

　　　　这给她的感觉很好，很适合几个老友的聚会，换言之，这家店给人的的感觉就像是来探望一个老友，或者说，店，本身就是个老友。

　　　　“露露。”一个烫着大波浪卷棕色头发的女生朝她招手，“这边啦。”

　　　　她瞄了一眼那只晃动的大手的位置便径直走了过去，找到一个靠墙的沙发坐了下来。

　　　　对面的两个人都已经到齐了，自己还是那个来得最迟的。

　　　　这家店不止是装潢这么别具一格，甚至连放的音乐都……非同凡响。

　　　　这绝对不是一个贬义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别家都会放一些流行歌曲，再不济也是一些轻音乐之类的。

　　　　可是这家，丝弦声有如天籁之音绕耳不绝，竟然放的是古琴曲，而且还是真的有人在弹。

　　　　突然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若不是这琴音断断续续，若不是她侧过身透过藤蔓看到墙根尽头有一间小屋子，看到里面有一个身影在做抚琴状，她是真的想不到这地方还有这样的人。

　　　　“这是谁选的地儿啊？”叶露斜靠在沙发上问了起来。

　　　　诚然，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少有浮躁的年轻人会来了。

　　　　“我。”刚刚叫她的棕发女生面带笑容地回了句，“你别看这家店虽然新开张没几个月，但是据我们吃货内部统计，这家的甜点超级好吃。”

　　　　“于晓洛，你又胖了。”叶露只是很生硬地回了句，且看她的反应。

　　　　“彼此彼此。”于晓洛白了她一眼，却说得更起劲了，“你们两个在外地上大学没口福啊，我都来吃过好几次了，那味道叫一个绝，吃一次三日不忘，还有他们家的特调，保证你喝过以后，感激涕零。”

　　　　“话说一顿胖三斤，你家那称是不是已经爆了呀。”旁边另一个短发女生也开始搭上话。

　　　　于晓洛上来就被两个老铁同时扎心，此间滋味怎一个酸字了得，“高珊，我看你俩胖的跟变了个人似的都没好意思说，你俩倒是还排着队埋汰我。”

　　　　叶露觉得这话题可以切了，再接下去只怕是她真的要炸了，因为这次说的是实话，于晓洛确实胖了不少。

　　　　叶露顺手把旁边也不知道是谁扔的一个两米多高的娃娃熊抓了过来，垫在了后腰上，慵懒地靠在一边，用一只手拄着脑袋，“好了，介绍一下这家好吃的吧。”

　　　　“我还没说完呢。”于晓洛上前拉了拉椅子，像一个发了花痴的小女生，双手捧着脸说，“你不知道，这家的老板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比我们大两届，年后就毕业了，趁着实习期新开了这么一家店，而且那人长得真是……比他做的吃的还要秀色可餐。”

　　　　“哎哎哎，哈喇子，别淌盘里了。”叶露看她这副样子倒是觉得新鲜，“你都是一有男朋友的人了，还垂涎人家老腊肉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个单身狗不会懂了。”于晓洛用一种关爱单身狗的眼神看了看叶露，“我男朋友喜欢在大街上看美女我也没拦着呀，回家不还是得乖乖地给我去跪搓衣板，所以我只是用一种欣赏的眼光垂涎帅哥，只是养养眼就行了，又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这逻辑好像有点问题呀。




第137章　长相守

　　　　“敢情你不是带我们来享用美食的，是专程来看帅哥的啊？”叶露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肚子上当了。

　　　　“帅哥要看，东西当然也要吃了。”于晓洛又往后拖了拖椅子，四下张望了一番，叹了口气，“唉，可惜呀，我来了好多次，都没看到他真人。”

　　　　叶露幽幽地问了一声，“没看到真人，那你看到的秀色可餐的是鬼么？”

　　　　“呸呸呸。”于晓洛指着远处一个地方说道，“那边有个照片墙，墙上就有这个学长的照片，你去看下就知道帅不帅了。”

　　　　本坐在一边的默默地看着她的高珊也忍不住发话了，“敢情还真是鬼啊，连遗像都有啊？”

　　　　“彩色的，不是黑白的。”于晓洛就像是小孩子护着自己心爱的糖果一样，竟在言语中也开始维护着所谓的这家老板。

　　　　叶露倒是有些感兴趣了，这个老板是有着怎样的魔力，吸引着她这个本来只会护着自己男朋友的老铁同样去维护他呢？

　　　　他一定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至少，是个有趣的人，从店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

　　　　琴声停了，好像是弹完了一曲，过了一会，又开始了新的一曲，屋里的人，像是与屋外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是在演奏给屋外的人听，他只是在静静的弹琴给自己听。

　　　　叶露拨开藤蔓向角落里望去，看到的只是恍恍惚惚的一个人影，看不真切。

　　　　看不到就算了吧，反正自己是来吃甜点的，又不是来吃人的，“花痴完了，可以开始介绍主食了么？”

　　　　“根据我个人的口味呢，他们家的欧培拉和抹茶慕斯特别好吃，对了，来这里一定要点他家的特调咖啡agonia，保证你走过路过不点后悔。”于晓洛说着就早已招呼来了服务员，指指点点地要了一堆东西。

　　　　服务员小姐姐走过来，带着专业的温馨的微笑，“美女，其实您点的这些不如要一个我们家新出的主题套餐‘红衣半落’，这一款里面您要的甜点几乎都有，而且还比散点要实惠。”

　　　　于晓洛家里也是做自营生意的，所以对店员的推荐都比较敏感，她打量了半天套餐里的内容，发现确实如服务员小姐姐所说的，店家诚不欺我，便喜笑颜开地说，“那好吧，就要套餐了，对了，还有，三杯agonia。”

　　　　“这……”服务员小姐姐显得有些犹豫地说着，“不好意思，今天会做的师傅已经休年假了，怕是做不成了。”

　　　　“啊？！”于晓洛一副惊讶且愤懑的表情，整个脑袋耷拉到桌上，撅着嘴道，“不是吧，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如果您实在是想喝……”服务员小姐姐看到她这副表情又有些犹豫，转头侧过脸望了望角落里的那间小屋，像是听到琴音并没有停，所以不敢去叨扰，又回过头来一脸抱歉地说，“那就年后过来吧，不好意思。”

　　　　神特么的不好意思！

　　　　于晓洛眼中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又把脑袋埋了起来，“那好吧，你先上这些吧。”

　　　　“稍等。”伴着一个微笑转身而去。

　　　　“红衣半落……”叶露仔细回味起这个所谓的新主题套餐，明明是一家西式咖啡馆，偏偏给套餐起了个这么古风的名字。

　　　　不过，她倒是见怪不怪了，明明是西式咖啡馆，屋里的人居然还在弹古琴呢，这家店里的人一定都是那种徘徊在中西文化边缘促求中西合璧的那种人。

　　　　她又把身后的大熊脑袋掰下去折了折，腰上垫的厚实了靠起来更舒服一些。

　　　　出来聚会，无非就是胡侃乱砍一通，女人之间谈衣服，谈化妆品，谈美食，谈男人，谈梦想？

　　　　……

　　　　“我呀。”高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继续说着，“我在纠结到底是要考研还是考公务员，毕竟这两边的书不能同时背啊。”

　　　　“少年好追求，这才大二呢就想得这么长远了。”叶露不由得佩服起自己这个小姐们，为什么她自己就没有这么伟大的抱负呢，“那你男朋友呢，他怎么想的？”

　　　　高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反正他是考研已经定死了，现在就看我这里了。”

　　　　“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一家子亮出来全是高级知识分子啊。”于晓洛在一旁嬉笑的挖苦着。

　　　　“那你呢？”

　　　　“我啊……”于晓洛望了一眼柜台深处还没端过来的甜点，又拄起脑袋，“我是不想再考试喽，大不了毕了业回家继承家业，继续当个小商贩。”

　　　　“我去，就一间花店，好大个家业啊。”高珊也回嘴开始挖苦她，“那你家老头子怎么办，就这么抛弃他了？”

　　　　于晓洛眯眼一笑，“那不能够啊，到时候我就自己能赚钱了，他想继续考我供他都可以，不考的话，来我店里给我打杂。”

　　　　“就这么收入后宫了啊。”叶露感叹着，她有时候很羡慕这些家里人自己做点小生意的，至少毕了业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回家就好了，不像自己，爸妈都是国营企业的老油条，现在政策改了，单位不内招了，退了休谁也帮不到谁。

　　　　“你呢露露？我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不会还没拉过对象吧？你们学校的男人都眼瞎了么？”于晓洛说完了自己，终于把话头转向了叶露。

　　　　“我还只是个宝宝。”叶露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因为，她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旁边的于晓洛和高珊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各自的男朋友，叶露却对他们的谈话也提不起兴趣了。

　　　　她把身后的大熊抽了出来，靠在沙发一侧，抱着大熊倒在它怀里侧过脸去。

　　　　甜点还没有上来，她等的都有些倦意了。

　　　　透过藤蔓，看到小屋中的人影还安坐在那里，曲子又换了，这首曲子她却是识得的。

　　　　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叫《大明宫词》，里面太平弹的一曲《长相守》让她记忆犹新，那个曲调凄然婉转，只刚一听到就能让人的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跟着琴音一同起伏不定。

　　　　这一曲，真的就是长相守，这是她唯一不会记错的东西。

　　　　她闭着眼，嘟着嘴，抱着熊，蹙着眉，聆听着这一曲凄然的琴音，琴声忽而绵延不绝，忽而玲珑剔透，像是一个沧桑年迈的老者，娓娓道来一个百转千肠的故事。

　　　　她听得有些沉醉了，仿佛在听一个同样落寞的人诉说着自己不可言喻的情愫，怅惘着自己无可奈何的一生。

　　　　除了惆怅，还有坚守，守着那个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世界。

　　　　她，好像竟能感同身受。




第138章　他

　　　　曲毕，好像世界都安静了。

　　　　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她等着下一曲接着响起，可是迟迟却没有再响起。

　　　　她也静静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静静地靠在娃娃熊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香的味道，大熊熊，软软的，好温暖。

　　　　好像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娃娃熊的怀抱里，娃娃很大，将她包了起来。

　　　　等再睁开眼时，是因为听到了旁边两人的碎碎念，说这个好好吃，那个也好好吃的时候，她才猛然地睁开眼，好吃的都上了居然不叫上我，你们两个竟敢背着老娘吃独食。

　　　　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却没有先往于晓洛那边看去，因为，顺着藤蔓的空隙，她看到角落尽头，那个小屋的门前，站着一个人，一直在盯着她。

　　　　那个人靠着墙站着，右腿随意地搭在了左腿的后面，双手抱臂，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却将袖子撸了起来，露出半只胳膊，虽然个子看起来还蛮高的，但是从胳膊的粗细就能看出来，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很纤弱。

　　　　纤弱这个形容词，像是去形容林妹妹的，现在用来形容他，简直毫无违和感。

　　　　这个人微侧着脑袋，很慵懒地看向自己这边，可是又像是盯得久了。

　　　　离得有点远，还是看不大清他的脸，但是这种被人盯住的感觉，还是让叶露觉得背脊发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是，她下意识地又抱紧了些那只熊。

　　　　于晓洛像是察觉到了叶露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便回头看了一眼她看的方向，结果竟然激动得叫了起来，“啊！学长！”

　　　　还朝那边挥了挥手。

　　　　角落里的人好像意识到了这边有人在叫他，便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到桌边，叶露才渐渐地看清楚他的脸，确实像于晓洛说的那样——秀色可餐。

　　　　重点是，这人带着眼镜，还特么的能这么好看，还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啧啧啧。

　　　　幸好，她喜欢叔系的，对这种奶油小生并不怎么感冒。

　　　　“你认识我？”他走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于晓洛，脸上浮现的表情显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我跟你一样也是南大的。”于晓洛语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传说中的发花痴也不过如此吧，“我来过好几次了，这次终于见到你了。”

　　　　“哦？既然是熟客，还是校友……”他侧过脸去对着服务员小姐姐喊了一声，“徐姐，这桌给打八折吧。”

　　　　那边远远地应了一声，又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学长……”于晓洛用一种很委屈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这次是专门来喝agonia的，可是听说大师傅不在，没人能做。”

　　　　“专程来的么？”他低下头思忖了一会，慢慢将两只手卷起来的袖子放了下去，抬头时嘴角露出了一种略显忧伤的笑容，“那我去吧，稍等。”

　　　　于晓洛的眼光又瞬间变得欣喜，欣喜的是，这次不光能喝到agonia，还能喝到垂涎已久的学长亲手做的agonia。

　　　　他刚想侧身离去，余光瞥到了坐在沙发角落里的叶露，瞬间转过身来，又像刚刚在墙角里时那样，死死地盯着她。

　　　　叶露确定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