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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佛[系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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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媪长叹一身,她拿了钱财抵过救命恩情,小师傅了解了这段缘,所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奶,喜乐平安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意思。”
“那不必执着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不要一直想着一件事。”
“可是——”小姑娘还是不懂什么叫做不必执着,奇怪道:“和尚姐姐为什么会是和尚呢?”
这个问题,老媪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小姑娘见奶不出声了,她也安静了。
一颗好奇的种子在心头发芽,直至后来长成了参天大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越手下的人找到了赛诸葛的位置,确实和小和尚说的一样,就在这五里巷的豆花店旁。
只是这赛诸葛自从住进了这五里巷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想要见他一面几乎是不可能。
若是用强硬的手段也能将人逼出,只是他们此行是纳贤,不是抓人,自然强行抓人是下下之策。
时越沉吟,开口道:“女儿红准备好了?”
“已经按您说的备好了。”
“放在门口,观其反应。”
“是——”
下属退去,时越背手站在窗边,思绪飘远。
是夜。
酒坛上的红火被人掀开了一半,阵阵酒香钻进门缝中,顺着夜风霸道地钻进了屋内。
没过多久,里头的人终于没忍住,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主公,我们要不要——”
“再等。”
身旁的人又隐入了黑暗中。
不过须臾,一声巨响,门板重重打在墙上,在这安静的夜里十分刺耳。
“谁这么糟蹋我的酒!”
声音之嘹亮,激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还有周围人家的咒骂声。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五十年的女儿红啊,哪个杀千刀的加了碗老陈醋,坏了他一坛好酒啊!
一怒之下,赛诸葛踏出了屋门。
见人已经引出门了,时越从暗处走出,停在门前。
“这酒是你的?”赛诸葛吹胡子瞪眼看着眼前的青年人。
“赛先生莫怪,那坛酒是文潜的敲门酒。”时越拎起身旁的一坛酒,朗声道:“先生的酒在我手里。”
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老男人看着时越,忽然沉默了,上下打量着他。
门口站着长身玉立的年轻人,那身浑然天成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他打量半响,突然放声大笑,“好,这么多年来,好酒我见过不少,也尝过各色美酒,谁能想到到头来会被一口老陈醋逼出家门!”
“小子,聪明啊!”
时越拱手,脑海里闪过那张惨白的小脸。
这招兵出险招,并不是他想出来。
“好——”
赛诸葛大喊一声,想他赛诸葛一生桀骜不驯,偏持才放荡,性格怪异软硬不吃,平生嗜好便是美酒,这年轻人一击命中,用法子把他逼了出来。
眼前这青年眉目平阔,眼里却暗藏乾坤。
赛诸葛暗叹,潜龙找上门,看来他这混世不入也不行了。
曾在踏入这五里巷时,他便立下诺言,谁能让他踏出这个门,那他便入世出仕。
如今看来,也该兑现承诺了。
“你,进来吧。”
时越拱手,提着一坛女儿红,进了那间小破屋。
这一去,一直到天边擦亮,金乌挂空时,屋内才有了动静。
没人知道两人在屋内商讨了些什么,只知门再打开时,只有时越一人踏出了这间茅屋。
金光普渡,洒在他身上宛若鎏金。
“留两人在守在门口,听赛先生的差遣。”
“是——”
时越转身上了停在路口看上去极不起眼的马车,车内已有一道暗影在等候。
“主公,那滑头小僧被一老妇人救走,他醒来后将钱财尽数留给那户人家,自己拿着一本破烂的无字书离开了。”
时越闭目养神,道:“事已成,把人撤回来,他的消息不必再报。”
车帘微动,人已经不在了。
时越的影卫堪称监察搜证的一把好手,也是他手里不为人知的底牌之一。
苏棠还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皮底下,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好在秘密没有被发现已经是万幸了。
谁也没想到,曾经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过。
再见已经是三年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主公大人,你会后悔的
追妻火葬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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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亡者无处归
三年后。
如今天下大乱,各方藩王各自为政,朝廷对各方诸侯的制约每况愈下。
朝廷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范阳节度使,时氏一族。
时氏之前原是数一数二的清贵人家,向来以诗书礼乐传家,是如今最负盛名的书香门第,桃李遍天下。
只是直至出了一个时献皆,从一堆诗书礼乐中单枪匹马闯出了一代战□□号。
时家是如今皇家所依赖的最后稻草。
范阳节度使府——
时献皆坐于首座,堂内跪着一个身高八尺余的青年,两人僵持着,局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时献皆开口了,沉声道:“阿越,我知你打小主意就大,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胆大包天至此!”
时越跪着,没有说话。
时献皆望着胆大妄为的儿子,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想他当年弃文从武时,在所有人眼里那简直是惊天异举,可比起他这个儿子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你可知,我时家百年清贵,向来忠心耿耿效忠皇室。”时献皆对天拱手,掷地有声,“博得一氏清名,从无二心!”
可谁曾想,时氏出了个祸害!
时越暗地里的所作所为,竟瞒天过海,连他这个父亲也一起瞒过去了。
那可是叛臣贼子才会想的逆反之罪啊,是株连九族的杀头之罪,他时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天生反骨的逆子!
时越身形纹丝不动,依旧没有说话。
时献皆怒急攻心,大掌重重拍向扶手,“逆子,你可知错?!”
时越抬头,定定地看向上座已经年老的父亲,鬓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繁霜。
他沉声,只说了六个字——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战乱烽火延绵,百姓苦不堪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不仅仅存在于书本上。
这些年,时越走南闯北,见过因为太多太多朝廷不作为,酿成了惨绝人寰的悲剧。
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那时候就知道,这个朝廷已经从里头腐朽,不动根本,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皇朝的气运,就像是苟延残喘的老龙,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时家作为如今朝廷手里最利的一把刀,指哪打哪,护住这个腐朽不堪的朝廷。
可是未来呢?
无论是各方藩王势力胜利,还是朝廷最终苟延残喘,作为先锋的时家,文可以定国武可以□□的时家,上位者真的能容忍得下时氏吗?
当然不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时献皆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哪怕是跪拜于他人前,他的脊背依旧是笔直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他这个儿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时越所思,他何尝不知。
只是——
一身轻叹萦绕在堂前,时献皆道:“阿越,齐国气数未尽,切不可逆天而行——”
话音落后,堂前一片沉默。
当晚,不顾月色已黑。
时献皆下达了一道紧急军令,命行军司马时越连夜赶去安邑驻兵把守。
边境有乱,派兵镇守实属正常,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时越领命,带着自己的亲信亲兵连夜上路。
没人知道,在他临走之前,曾下马跪地,朝着东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时,眼底又如古井般深邃。
大军向北出发。
谁也不知道,这将开启一代怎样的传奇经历。
**
古语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论如今百姓心中,谁最得民心,不是远居庙堂之高的皇帝,也不是各方割据为王的诸侯藩王,而是一个名叫了凡的和尚。
了凡被百姓称为在世活佛,是这个世道里,人们心中唯一一道闪着微芒的光。
乱世之中,各诸侯国神仙打架,最终受苦的还是平民老百姓。
上位者很难设身处地为平民着想,不能急民之所急,甚至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草菅人命,这个世道命比蝼蚁还低贱。
灾荒,疟疾,饥荒,加之统治者的压迫——
随便一个都能逼死老百姓。
这时候的人们,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才能继续负重前行,而了凡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
了凡大师,外号破卷和尚。
在人人口口相传之中,无论走到哪里,他的手里一定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有人声称,这本书里一个字都没有,这其实是一本无字天书,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上面的字。
了凡大师却能看到,常常看得入迷,可见其人确实是得道高僧。
这的传说,给了凡身上平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除开这些,了凡这几年来,为百姓所做的大大小小的事,甚至被人编成了话本,成了人人口头相传的故事。
这么几年下来,全国很多地方甚至不供神佛,只供活佛。
活佛感化山贼,教人结网捕鱼谋生,超度幽冥山孤魂怨鬼,智取万两白银扶贫救人等。
在故事中,他已然成为了民心所向的在世活佛。
更有人传说,了凡大师容貌出尘绝美,据说见之望之,能使人忘俗。
了凡,这两个字的分量,非常人所能估量。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上位者的注意。
他们想要了凡身上所寄托的民心,这是百万辆黄金也买不到的稀世珍宝。
只是了凡的行踪实在飘忽不定,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处和来处,一直以来,各方势力都没能找到他。
就在此时,在向北的官道上,一身破烂、面目灰黑的光头和尚正禹禹而行。
苏棠一身破烂,手里那本无字天书快被翻烂了,她像一块渴水的海绵,不断汲取书里面的知识。
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只有知识,才是她真正的立身之本。
活佛之名,是她刻意为之。
几年前,系统给她发布任务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她怎么喊都没有再出现过。
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完成时越的心愿海晏河清,可这——绝非易事。
她一没人,二没力,三没权,单枪匹马杀过去对时越说,我要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创开国盛世——
时越只要脑子还在,就不会信她这样一个小和尚说的话。
苏棠若想要辅助时越完成心愿、谋取大业,唯一能做的就是出谋划策的谋臣。
可是,时越当初已经寻找到了当世第一谋臣赛诸葛,她有自知之明,她必不及赛诸葛。
她能想到的事,赛诸葛也能想到;她想不到的事,赛诸葛却能想到。
所以,她必须另辟蹊径。
在这样战乱的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最难得的却是人心。
苏棠看准了这一点,从那间小草屋离开之后,就为了得到民心,开始她漫长的漂泊之旅。
这么多年下来,走过的路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她开始变得坚定而柔软。
曾经最初的目的早已模糊,如今她真切地希望,时越能一统江山,守护一方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不必受到战火的纷扰。
朗朗乾坤之下,海晏河清,这同样也是她的心愿。
云游多年,她长大了,心变开阔了,也成熟了。
在众人一次次虔诚的跪拜中,心被扩大,她的心中有了百姓。
苏棠走在官道路上,抹了石灰的脸看上去黯淡无光。顶着烈日,这一路跋山涉水,她终于走到了渭城。
城门高耸巍峨,抬头望去门前站着一排严守城门的士兵,风中隐约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苏棠深吸口气,闻到了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死气。
自从有了慧根之后,苏棠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容貌渐渐张开了,身上常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莲香味,那张脸,越发地出尘绝艳。
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人的生死老病死,有了格外敏锐的感知力。
就好比,现在她能感受到凝结在渭城上方,经久不散的浓厚死气——那是冤魂怨鬼死后不愿离去凝成的厄运之气。
这种死气对于活人百害而无一利。
更何况,这座城上面的死气已经厚重至此,哪怕是午时最烈的阳火,都无法穿透这层死气。
城内的人,若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算没生病,也会阳寿亏损,身体每况日下,住在这里的人都将短寿,死于非命。
苏棠深深吸了口气,她没想到情况已经那么严重了。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死气凝结的情况,其一是战场上大军对持相杀后,大量士兵同时死去,死气凝结不散;亦或者是人备受煎熬而死,死后也会有饱含怨气滞留人间。
无论是出现哪种情况,滞留人间的死气会危害一方水土,祸害一方百姓。
苏棠望着天空中旁人看不到的黑浓死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她听闻,早在半年前,渭城出现了第一例病人之后,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奇怪的病症。
更让人胆颤的是,自从第一例病人出现之后,他的家人和街坊领居陆陆续续地先后出现了同样的病症。
一直等越来越多的人得了怪病时,人们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传染病。
传染源不明,传播方式也不清楚,目前的医书上也没有类似的先例。
这种瘟疫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传播,将近小半城的人都纷纷病倒了。
有人上书朝廷,期盼能得到来自天家的救赎,派遣医术高明的医师来解救这一城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
可是,他们等来了的不是希望的曙光,而是更加惨无人道的炼狱。
朝廷派遣了重兵,层层把守住渭城的各个城门,曾经是在北行路上一方大镇的渭城,如今变成了只进不能出的死城。
无数人在这高耸的城墙内坐空等死。
寒光凌冽的铁甲兵守在城门,无论是谁想通过这道城门都不行。
企图出城者,格杀勿论。
在皇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生怕这种闻所未闻的怪病传入齐国腹地,皇帝索性下令从源头制止了传播,在长安城内歌舞升平的贵族们终是松了口气。
在这座城内,每天都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染上这种怪病,然后痛苦着挣扎死去,死前双眼望天,似乎看穿这个世道为何如此的不公。
没人知道他们的痛苦,更没有人在乎。
死气凝结,毁坏一方水土,吞噬国之气运。
苏棠站在渭城城门口,凝视着虚空中翻腾的死气,久久不言。
这么些年,她走过祖国大好河山,深刻了解到,真正击垮摧毁一个人的往往不是天灾,而是来自人祸。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大齐,国运在这样死气的吞噬下,国危矣!
苏棠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塞进怀里,大步朝着城门走去。
刚走到城门口,守在城门口的士兵立刻亮出了锋利的刀面。
“此城已经被封,若要借宿去换别处。”
苏棠双手合十,“谢施主告知,小僧便是为了此而来。”
士兵一愣,“此城只进不出,是不归之处,你可想好?”
“不归之处啊——”
这渭城,已成了人间炼狱——
生者不归处,亡者无处归。
生者无归。
亡者,归不归?
……
第5章 张瑜其人
苏棠最终还是入了城。
士兵只守城内人不出,却并不是不许外人进入。
苏棠入城之后,发现整个城内比她想象中还要荒凉。
夏风微热,卷起地上萧条的落叶。
原本应该是最热闹的主城街道,零散的几家店铺开了门,客栈前门可罗雀,行人眉宇间夹杂着绝望。
原本是北行路上的一座大城,谁能想到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苏棠走在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恰好身旁经过一人,衣衫相较旁人稍显整洁,苏棠上前问道,“大爷,请问这城里的人呢?”
老大爷脸上的折子像是失去水分的橘皮,疯狂抽动了许久,望天半响才道:“人?人都死喽!”
苏棠闻言一顿,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语。
老人似回神了,上下打量着她,意外道:“小和尚,你不是渭城人?”
“我今天刚刚入城。”
“你来这干嘛,你来这送死啊!”
“我来这,是想找办法救人。”
“救人?”老爷子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连皇帝老子都不救我们了,这一群待死之人,你来救什么?”
“我救人,不仅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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