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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爷爷奶奶家之前，蔚先生因为没有时间接送习惯性地给她报了学校的托管。
　　可明明继母每天也会坐车去接方乐谣。
　　等到了半夜，他的秘书来接她，回到家，大大的房子里早就是一片寂静了，站在玄关处，连一个迎上来接过书包的人都没有。
　　她那时候连平凡家庭里每到饭点儿便从窗口飘出的，混着油星子味道的饭菜香味都很少闻到。
　　但那时候蔚寒不伤心，林女士教过她，不知道伤心。
　　她只是很怕寂寞。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爱回家了，直到高考之后彻底搬出了蔚先生的房子，住到学校旁边的小区里。
　　从此之后，生活都自在许多。
　　住宿舍很好地缓解了她多年以来的寂寞。
　　蔚寒很幸运地遇见了三个特别好的女孩子，没有经历过一般女生寝室惯有的勾心斗角，和她们一同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大学时光。
　　她们虽然都咋咋呼呼地，却也很热闹，一起上课泡图书馆，一起布置寝室，一起逛街唱K，一起打游戏，一起谈论院里有名的男孩子。
　　这样回想起来，大学也不算白上了。
　　“呼，寒寒，累死了！你东西怎么多？改天要请我们吃饭哦。”
　　回头一看，抱着一大摞书的小怡正在“哼哧哼哧”地喘气。
　　蔚寒赶紧跑过去接过来。
　　“哎哟——确实重，还有吗？”
　　“没了，最后一摞。”
　　“好，那今天谢谢你们了~”
　　小妮子弯起眼睛朝她笑：“谢什么呀姐妹。”看起来十分温柔大度。
　　可惜还没等蔚寒感动两秒，这厮就扑了过来，一身汗都忘她身上擦，且嘴巴还不停。
　　“别以为说了谢谢就可以不请客了！必须请！”
　　蔚寒：…
　　我可真是信了你们的邪。
　　转头就把几个已经坐下来喝冰可乐的往门外赶：“走走走，全都没有一点无私的室友爱。”
　　结果全都赖着她的沙发挪不动屁｜股了。
　　“欸，急啥，我们再歇会儿嘛。”
　　她翻了白眼，不再管这几个涎皮赖脸的，转身拿衣服进了浴室。
　　她虽然是只鸽子，可是定好了开播时间就绝对不会迟到。
　　反正公寓空间也不小，室友们愿意赖着也碍不着事，索性先去准备着。
　　等到换好衣服，坐到摄像头前，登陆直播间一看，果然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她没细看观众刷的弹幕内容，先按惯例发了条开播公告，然后才打开房间。
　　好久没见弹幕的那群人才了，竟然还怪想的，因此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咳，咳。”
　　“大家好，我是照寒衣，久しぶり（）好久不见。”
　　果然弹幕瞬间飘过一片“无情的鸽子”“寒鸽鸽纳命来”之类的。
　　她打了个哈哈，然后佯装生气：“我在准备干事吖，昨天的我不帅吗？面对采访席鬼才THE丶Aquarius还能从容应对，不觉得在下在那一瞬间突然就光芒万丈了起来？”
　　【昨天超级漂亮！】
　　【啧，不要脸】
　　【照寒衣恶心心】
　　【怎么还敢继续直播的？】
　　【光环？？圣母玛利亚？？】
　　【寒哥超棒der~】
　　大概是大片夸奖她的弹幕盖住了其中几条不和谐的，又或者是她的粉丝一向没有正经样，让她忽略了一些明显刺眼的。
　　直到这条弹幕出现，才让她发现了一丝不平常的气息。
　　【技术流主播照寒衣，天大的笑话】
　　蔚寒眉头一皱。
　　“嘛…我确实是个娱乐主播，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如果想要学习更多有用的技术的话，建议可以多看一下隔壁职业选手的直播。”
　　说着便自然而然地安利起自家主队来。
　　“就比如说THE嘛，他们也在猫爪直播呀，各个位子的选手都很顶尖。”
　　原本是想将矛盾的苗头迅速压下去，哪知道这话一说，弹幕节奏竟然愈演愈烈，登时爆发出一片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黑粉。
　　【不要脸】
　　【六月飞雪陈世美，冰清玉洁照寒衣】
　　【看你舔】
　　【THE顶尖还在微博咒他们首战失败？你才是节奏发动机吧】
　　【滚出KPL！】
　　【滚出KPL！】
　　【靠什么去采访席的心里没点B数？】
　　【看着这张“无辜”的脸就恶心】
　　【求你别上解说台祸害人】
　　蔚寒看着屏幕上不断上下滚动的各式谩骂顿时傻了眼。
　　并在此同时想起了开赛之前，那句在微博开的玩笑。
　　她几乎是在关掉摄像头的同时拿起手机打开微博的。因为没有闲来无事发微博的习惯，她也不太爱看评论，现在一看挤得满满的收信箱，大脑一片空白。
　　去点开的手指似乎都微微抖了抖。
　　老实说，她还没太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过让这些人“愤怒”的原因其一似乎就是她在赛前的随口一说。
　　蔚寒自恃与池柯熟识，便也莫名将自己与THE的距离拉进了三分。她一向嘴上没把门，直播以来才改了些许这坏毛病，那天在现场久违地看到THE全员，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做了这么一件蠢事。
　　如今一想，且不说观众可不知道你和他们熟不熟。
　　就算知道，也一定会被指蹭热度了。
　　只不过就因为这事儿就能在她直播间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让一群黑子蜂拥而至高｜潮乱叫？
　　她不这么认为。
　　毕竟她的路人缘还没有坏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蔚寒深知自己这是爬得太快，遭人算计，这种关卡就是多说多错。即便她再想跟直播间的那群疯狗来一场“男人间的对决”，也必须忍住。
　　敌方来势汹汹，尚需且战且退。
　　因此她径直关掉了直播间，然后在列表里找到一个头像戳了进去。
　　【在吗】
　　【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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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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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仲夏夜之梦（五）
　　那边很快也回了消息；快得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稀奇】
　　【说吧；干谁？】
　　一如既往的老流氓风格，配合上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满脸络腮胡子的骚包自拍头像，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什么混社会的大哥。
　　虽然时言也没差。
　　蔚寒撇撇嘴，在键盘上摁道。
　　【哟，大哥闲着呢，不忙着赛道蹦迪了？】
　　【这就是你求哥哥帮忙的态度？】
　　【啧，上回的小姑娘…】
　　【好；什么事，你说。】
　　【你现在有空吗？微信上说不清楚，通个电话。】
　　男人看着窗口上弹出的消息；迟疑了几秒，眼角余光里，身旁的小姑娘十分乖巧地坐在高脚凳上；正捧着奶茶杯子小口喝着；似乎并没有在注意他。
　　心下一软，也松了口气。
　　抬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男人笑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
　　那小姑娘点点头；圆圆的杏眼眨了眨。
　　“嗯嗯。”
　　可爱得叫人心醉。
　　喉头滚了滚，他压住心中的冲动；抓起手机迈开几步，站到吧台拐角处，接通了蔚寒的电话。
　　那边儿传来“咯咯咯”的放肆笑声。
　　“时言，三年以上五年以下；你注意点儿啊。”
　　他脸一黑：“她成年了。”回头看了眼坐得端端正正的小萝莉，却平白觉得心虚。
　　蔚寒又取笑了时言两句，估摸着老流氓要恼羞成怒挂电话的时候才说起了正事。
　　“我被暗箱操作了，目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调整了一下靠在电竞椅上的姿势。
　　跟时言先生聊了两句闲话之后，蔚寒的心情晴朗了不少，也没有那种疯狂想找人干架的冲动了，甚至还有闲情开玩笑。
　　但男人的声音却瞬间严肃了起来。
　　“是谁？”
　　她轻笑了一声。
　　接着，眼神瞬间冷到了冰点。
　　是啊，还能是谁呢。
　　————————————————————
　　“是吗？但是她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呢。”
　　镜头里头女人的画着精致的妆容，抱着娃娃坐在电竞椅上，笑容完美无缺。
　　【她不是北门的姐姐？】
　　【所以是把你挤下来了吗】
　　“嗯，不要胡乱猜测哦，”她笑着，却对那些言辞激烈的弹幕不置可否。
　　“虽然之前那边有跟我讲过有邀请我解说的想法…但是凡事都有变数啊。”
　　“毕竟，一切还是官方说了算嘛。”
　　弹幕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想要追问原委，吃瓜看戏的人也开始迅速聚集，而就在此时，照寒衣成为主播的那根“引线”，主播野鹤发了一条微博。
　　猫爪鹤六：之前事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情我愿，就一句话，资本的力量是无限的。
　　话说得不清不楚，还偏偏挑在蔚寒刚出事的这会儿，有心扩展发散的人自然而然地往那方面去歪曲了。
　　毕竟他们俩之前可没什么情义在。
　　而野鹤solo被蔚寒打爆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了他直播间的一大笑柄，又怎能叫他不恨。
　　所以“那件事”，大概就是那场单方面碾压的solo吧。
　　可野鹤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又说些“资本的力量”之类的，就差指名道姓，指着蔚寒鼻子明着说她花钱走后门了。
　　他发了这么一条微博之后，再无音讯。半个小时之后，微博删除。
　　是谁删的？
　　接着，他的直播间被封。
　　石沉大海，却起波澜。
　　既然没有人回答，围观群众便自己猜测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都是猜官方为了息事宁人，施压强迫野鹤删除的。
　　而官方这么做得益者只有一个。
　　——照寒衣。
　　于是路人们对这个“有人撑腰”，强迫知道真相的人闭嘴的“恶人”的怒气更甚。
　　人总是这样的，从众心理总让他们在不明真相之前随着舆论潮流人云亦云，偏偏他们又习惯性地将自己放在一个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制高点上，因此也失去了探究真正的“真相”的兴趣。
　　“大家都这样说啊。”
　　“所以…这就是对的吧。”
　　相比于一个可以算是“一飞冲天”的新人主播来说，那么似乎被当做了上位垫脚石的野鹤，应该就是弱者了吧。
　　大家都惯于同情弱者。
　　一夜之间，野鹤就从一个输给女生的“被嘲者”，变成了受尽委屈的“被害者”，资本游戏之下的“牺牲品”。
　　更何况他目前为止似乎不能发声了呀？那他还能不是因为抖出了照寒衣所以才被官方威胁了吗？
　　难道因为他这么说了，所以猫爪要雪藏他吗！
　　一旦有人站出来发出疑问的声音：“可是野鹤也没有说他所说的是挑战赛的事啊。”便会立刻有人站出来质问反驳：“那他为什么删除了微博。”
　　这个问题自然也无法得到答案了。
　　可他的确没再在网路上冒过半个泡了。
　　野鹤到底有没有被雪藏，照寒衣到底是不是背后有人，目前没人能回答。
　　“woc，真的，他们都有病吗？猫爪干嘛要因为你一新人去雪藏一个做了好几年直播，还很有点儿粉丝的主播啊，跟钱过不去吗？”
　　“那些人都怎么想的，官方能图你啥？图你胸小？图你直播暴躁？”
　　“…暴躁我认了，胸小你什么意思？”
　　“闭嘴，别打岔——你要是真那么有钱，那么能，做什么直播啊？直接出道做明星啊！”
　　消失了很久，一直联系不上，此时又突然出现的祝曼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
　　蔚寒：“我真是谢谢您老的夸奖了。”
　　闺蜜的声音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像我这样慧眼如炬。”
　　“呵呵^_^。”
　　她也没跟着闺蜜一同将看不破真相的广大网友喷个狗血淋头，甚至还有点走神。
　　祝曼听出来她状态不太对劲，不过也放下心来。
　　毕竟蔚寒脾气如果真上来了，提着刀顺着网线追过去找人干架的事也做得出来。她现在这么平静，大概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但总归还是要多叮嘱两句。
　　“你现在的事情…闹得稍微有点大，平时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总往外跑，也注意一下人身安全。”
　　“我最近…自己的事也有点多，不能去陪你，你自己顾好自己。”
　　蔚寒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祝曼说的话她不是没考虑过，但她也不是那种能引起很大影响的人物，就算直播了一阵儿，有了几个粉丝，但在明星选手众多的联盟里充其量就一小透明。
　　她不认为真的会有太多人会专门为了针对她费力。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喂，嗯，是我。”
　　“快递？哦…那你放门口吧。”
　　挂了电话之后，蔚寒皱起眉头——
　　她最近好像没买什么东西吧。
　　难道是林女士又寄了什么水果过来？
　　当然她也合理怀疑了会不会是黑粉寄过来的东西，贴了刀片的熊之类的。但这个可能很快被她排除了，毕竟生活也不是拍电视剧。
　　拿到手的是个小巧的盒子，打开一看，放着一颗水晶球和一张卡片。
　　“寒寒加油啊！”软萌的字体，后头还画了一颗红心。
　　她心下一软。
　　——这世上果然还是小天使多嘛。
　　然后便伸手去拿。
　　——三秒之后，她捂着血流如注右手爆出一连串标准国骂。
　　“日了狗了。”
　　“这年头黑子都这么拼命的吗？！”
　　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这狗东｜西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的！”
　　*
　　小怡半夜赶到校医院的时候，蔚寒那只受伤的手已经包扎好了，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
　　而她本人正坐在长椅上，脑袋一晃一晃，瞌睡连连，模样很迷糊。
　　她一看这厮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上去就是一个爆栗。
　　“你能不能长点心？”
　　蔚寒吓了一跳，懵懵懂懂睁开眼，眼前就是室友柳眉倒竖的脸。
　　“…这个确实不是我能控制的。”毕竟人往水晶球底下贴刀片，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也无法未卜先知吧。
　　“你脑袋里装得是浆糊吗？莫名其妙的快递干嘛随便打开！”
　　“那…万一是我买了什么不记得呢。”
　　小怡满肚子埋怨被这话一句堵了回去，嗫嚅了半晌后，硬是找了个理由教训了回去。
　　“你…你男朋友呢？拉这么大一口子都不来看看你吗！”
　　蔚寒眉头一皱：“我哪儿有男朋友？”
　　“就那个！你锁屏！”
　　后知后觉。
　　她叹了口气，一堆麻烦事接踵而至，她实在没心情接茬。
　　起身将手机递给小怡：“你大晚上的跑出来不怕宿舍门禁吗？还好意思说我…一会儿你还是跟我回公寓睡吧。”
　　“行了，别苦着张脸，我自己都没哭呢。”
　　“去下厕所，帮我拿着。”
　　小妮子红着眼睛找不出来反驳的话，只能目送蔚寒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有些泄气地坐到长椅上，这时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消息。
　　屏幕亮起，锁屏上男生好看的脸再次出现，她看着，心中果然还是觉得意难平。
　　在她这儿，很简单的逻辑。
　　蔚寒如果不是因为这男人进KPL的话，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遭受这一切。
　　明明是个那么好的姑娘。
　　她越想越气，手不自觉地就戳进了手机的通讯录里。
　　等到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了清越的男声。
　　“喂，寒寒？”
　　小妮子登时紧张地愣住。
　　——完了，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她一时慌乱地说不出话。
　　但是…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就不能允许自己半途而废，一定要给蔚寒讨个公道！
　　“喂？寒寒，你在听吗？”
　　那边又问了一句，语气温柔且平静。
　　这在蔚寒的好室友，林孜怡同志的耳里就彻底变成了：对受伤的女朋友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些敷衍的态度。
　　于是怒气再次主导了这姑娘的理智。
　　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大吼一声——
　　“你女朋友流血流到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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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怡跟她回来公寓之后，眼神总是闪闪躲躲地，偏偏又跟着她，半步不离，似乎欲言又止。
　　就像是背着老公偷了人心虚的老婆似的。
　　她原本也没力气去理这小妮子，但是实在看不惯她现在这样。
　　于是转过头，看着她认真问道：“林孜怡，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挤牙膏呢？”
　　“那…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哈。”
　　蔚寒：…
　　看来这厮刚刚趁着她去wc真的做了什么坏事。
　　“你得先说了，我才能决定生不生气吧。”
　　蔚寒向来不吃“不生气才告诉你”这一套。
　　小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