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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寒坐在凳子上，捏了捏眉心，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郁尧的情况，现在是除了我之外也没人知道。我已经跟她讲过，在外面不要随意用特殊食材做饭。”宗寒开口说。
　　这话让宋元诚悬挂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到原地，“那就好，她自己其实不知道。她母亲去世后，我也不想让她接触这些。想着就让她像是普通的别人家的小孩一样长大就好，但有一次，我去看她，带了很多小姑娘喜欢的水果去，看见她身上的变化时，就知道，可能她母亲当年的那些推断都是正确的。至于为什么她亲手烹饪原生态食物给我们也有补充精神力的作用，这点我也没太明白……”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安静，宋元诚和宗寒的目光都没什么焦点，颇是随意落在虚空的某一处，像在出神。
　　也不知道当年郁尧的母亲有没有想到，假设一旦成立，郁尧就很可能成为研究的对象。想谈什么自由，可能都不太现实。
　　实验组只有一组，对照组却有很多。
　　“那S级的精神力也是因为这样？”宗寒眉头在知道真相后，始终没有松开。
　　宋元诚摇头，“这不是，从小检测出来就是S级，只是因为她妈妈将她作为实验组，不想要因为她是Omega又是S级精神力被外界多关注，所以我们隐瞒了这一事情。”
　　宗寒表示理解，不过，心头还是有点闷闷的。


第63章　
　　宗寒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去指责郁尧的母亲，　如果不是将自己孩子当做实验组，　她也没有办法进行自己这个课题的研究，这是对整个联盟，甚至说对整个星际都有重要影响的一次实验。
　　难道能以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这个理由去将别人的孩子当做试验品吗？这样听上去，　似乎更自私。何况，郁尧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只是想到一个Omega，　本来是最应该被人保护的群体，　却在年幼的时候，　身边都没父母的关爱，只是自己和管家在十一区。这跟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　宗寒感到心疼。
　　“那现在黄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们要做点什么？”宗寒问。
　　宋元诚手里的电容笔被放在桌上，他打开光脑，从里面调出一份文件，　投影到半空中。
　　“这个人叫林格，　你上次就是跟他交手。”宋元诚说着，然后在上面划过，　虚空中顿时出现另一张身份信息，“这也是林格，　二区人，　十四岁时显示为失踪人口，一年后，判定死亡，　基因库里抹掉基因，　就像是当初的尧尧一样。当初消失还被判定死亡的林格，　却是在多年后，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我们还没来及仔细询问研究，这个人已经在两天前，死于看押所。死因，一种罕见的在原始雨林中的一种动物的毒素，食物中毒。”
　　宗寒面色严肃，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人的人，显然大有猫腻。
　　“精神力A级？”这又是一个重点。关于少年林格的资料是这样显示的，少年的那张照片，看起来还很稚嫩，跟上一次他在一七七区交手的那个高大的男子毫不相同，少年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宋元诚点头，宗寒当即反驳：“这不可能，当时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精神力绝对不止A级，而且，后来这人被控制后，我的人也专门给他测了测精神力，的确数据上显示的是S级的精神力拥有者。只是联盟居然遗漏了这样的人，我当时还感叹了两句。”
　　宋元诚将手中的资料滑到另一页，这上面是关于少年林格的一些往事，然后继续看着宗寒道：“我不是讲过吗？在联盟做研究的，可不只是生命科学院的人，就像是一七七区，难道你觉得像是那样的的地方，会没有人在做这种事情吗？只是没有那么大规模和太具前沿性。但在这方面，联盟还是有人在做的，为什么每个人的精神力阈值不同？如果我能拥有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S级的精神力的Alpha战士会怎么样？”
　　宋元诚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讲出来的这些话却很让听的人吃惊。
　　宗寒再一次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不是什么觉得世界就是非白即黑的单纯少年人，面对宋元诚讲的话，从前他是真没怎么考虑过。“您的意思？”
　　“事实在眼前，我们也不得不相信联盟里的确存在这种非人道的实验，并且已经成功，林格就是一个例子。黄洪山在外交上的主张，一直都是想要废除和平条约，将科内瓦帝国一举拿下。想来一场战役会有多少伤亡，你会比我更清楚。而对内，黄洪山追求一言堂，可能你也深有体会……”宋元诚说到这里，深深看了眼宗寒。他是又想到上一次宗寒被黄洪山暗算的事，他的对手，目的可不紧紧只是政治上，甚至军部的事情，也想横加干预。
　　“现在他身居高位，想要将他从总理的位置上拉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可能就只有国民。现在我想做的，就是找到黄洪山的这个秘密基地。”宋元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整个联盟的星领土那么大，他早就怀疑黄洪山，也命令自己手下的人做了多次查探，现在仍旧是没一点消息。可想而知，黄洪山将自己的秘密隐藏的有多深。
　　他做的事情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可是他不惧怕怀疑。这么有肆无恐的态度，就只是因为对方根本就不相信有人会找到他的大本营。
　　“之前统计这个人的情况了吗？没有一点交代？”宗寒问。
　　宋元诚摇头，“你遇见尧尧后，带她去做过检查吗？关于大脑的？”看着宗寒骤然变化的神情，宋元诚猜测他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们在从基地里出来的人，都会被经过记忆剪切，或者是干扰，即便是我们出于某种手段让他不得不说出想要隐瞒的事情，那也是错误。被串改后的记忆，不足为信。而尧尧，则是完全被抹去了记忆。你知道她曾经后脑勺有淤血，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候，让她大脑受创，带着以前所有的记忆都没了……”
　　说到这里时，宋元诚不由握紧了拳头。当年，当年在郁尧走丢时，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想要保护的小女儿，在落在别人手里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对待。
　　宗寒脸色变得有点差，他回忆起当时遇见郁尧的样子，心里有点抽抽的疼。“我也会派人留意的。”
　　“尧尧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就先不要对她讲。听说你想要带她回家见家里的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宋元诚关掉光脑，直视着宗寒问。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郁尧的母亲来做，这种细腻的问题似乎并不怎么适合他这样一粗糙的大男人。可现在，他都想到也做到了……
　　宗寒从位置上站起来，那样子有点像是给上级汇报工作一般：“下半年就是郁尧成年的时候，宋叔想要将她多留在身边几年，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一来是郁尧年纪尚小，二来她个人似乎也还有想要继续攻读的学业的意向。所以现在我想先带她回家跟家里人见见面，知道以后这是自己人，同时订婚，不然我担心她成年后，每到发…情…期，不好办……”
　　联盟中规定成年是十六岁，经过长时间的对基因的改造，十六岁其实不算很小。
　　宗寒这样讲，只是想到郁尧相比于自己的年纪，的确挺小的。
　　郁尧成年这事儿也一直在宋元诚的考虑中，有Omega信息素的抑制剂，但他觉得这种东西用多了对人体也不好。在有伴侣的情况下，能正常解决自然是最好的。而宗寒的计划，显然也符合他的想法。
　　“这事儿你跟尧尧商量过吗？”
　　“打算等会儿跟她讲，如果她不同意，我会依照她的想法，不会乱来。”宗寒说。
　　宋元诚点头，对宗寒的保证他还是很相信。“行了，去看看她吧。估计现在她在书房里也没什么心情写作业。”
　　郁尧这个寒假过的挺丰富的，在听见宗寒在自己耳边说什么订婚时，她那瞬间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早晨出门的时候说什么见家长，然后中午就被询问究竟要不要订婚，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郁尧回到家，目光朝着宋元诚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最后宋元诚实在是受不了她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别扭，干脆自己先开口：“想问跟宗寒订婚的事？”
　　还在假装看新闻的郁尧猛地一下抬头，“爸爸你都知道了？”
　　宋元诚：“可能在你知道之前，宗寒就先跟我聊了聊，问了我的意见。当然，我的意见不是最重要的，你的才是。”作为一名老父亲，宋元诚现在也觉得挺头秃的，跟女儿讨论这种事情，真的愁死个人啊！“就算是订婚，也不是代表就要马上结婚，对于订婚这事儿，一来是想要你安心，处于对你的负责的态度，二来，就是关于你明年毕业成年的事情，早作准备。”
　　郁尧“哦”了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在还没有认回宋家的时候，她心里就想着想要嫁给宗寒，但现在，却又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抉择。
　　回到房间，郁尧在星网上搜了搜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看见页面上跳出来的几个字，好像有点明白——
　　婚前恐惧症！
　　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不会觉得现在结婚太早。但这么犹豫，大约真是什么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倒在床上，郁尧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半天理不出来一头绪，干脆又坐起来。想不明白的时候，那就写寒假作业啊！那么多的作业，保管让人你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风花雪月！
　　写作业刚一半时，郁尧的通讯响了，是傅流锦发来的。
　　是个视频请求，郁尧直接接起来。
　　是傅流锦的备注，但是视频接起来后，郁尧才发现对方是商笛笛。
　　“怎么回事？”从这镜头里，郁尧可以看见现在傅流锦脸色不太正常，一片绯红，现在靠在商笛笛的怀里，也不知道究竟还是不是清醒着。
　　商笛笛现在穿着燕尾服，那头银色的头发是长长了不少，看起来有点帅气逼人。她一手抱着傅流锦，一手抱着后者的外套，看见郁尧的那数年，商笛笛脸上严肃的神情终于缓和了许多：“终于接通了，我长话短说，现在这边走不开，但流锦情况不太好，你现在方便过来帮我搭把手吗？她可以需要人将她带走，你……”像是觉得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能不能暂时让她先在你家里呆一晚上？”
　　郁尧听见这话时，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边从衣架上取过大衣，一边对着镜头里的商笛笛点头，“好，你现在把位置发过来，我现在就过来……”
　　她没来记得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从画面来看，商笛笛现在似乎有点焦急。而且傅流锦身上也穿着礼服，似乎她们这是在参加某个宴会。


第64章　
　　郁尧踏出房门，　跟宋元诚交代了两句。
　　听见是傅家的姑娘，　宋元诚微微皱眉。他女儿可能还没怎么注意到政治上的争分，但他却很清楚，现在傅家的人是有意向朝着黄家靠拢。只是看着郁尧这么焦急的样子，　宋元诚也猜测到她的这位朋友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让你重余哥哥跟你一道去，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强出头，　联系爸爸，　知道吗？我会马上过来。”
　　郁尧点点头，　“知道啦！”
　　她不是没看出来有瞬间宋元诚脸上的犹豫，但现在这不是解答自己心里疑惑的时候，　郁尧跟快跟在宋重余身后朝着外走去。
　　商笛笛和傅流锦的确是在一个聚会里遇见的，每年春节这样的假期，都有各种各样名头的聚会。像是今天这种，　差不多就是一些有钱又是的人，　互相攀附交情，或者做什么交易，　拓展一下人脉的比较杂的聚会。前来参加的人也大致分成了这样几波。像是商笛笛这样人家过来的，一半是为了谈生意做交易，　一半是为了跟有权势的人认识认识。还有在政治圈一些手握实权的人，　这种时候过来就是“收银子”，过年的时候，赚点“外快”什么的算是常事。不是过来“收银子”的么，　那就是像傅家这样的，　过来攀关系站队。
　　商笛笛本来不想跟着家人过来，　却又在刷F3D时关注了傅流锦的动态，知道她今晚可能出现，这才在父母的惊讶中走出来。
　　举办晚会的地方很大，是在一栋私人高楼中。这里有露天花园，还有泳池。被四周透明的玻璃包围着的室内，一片衣香鬓影，很热闹，这是有钱人的世界。
　　商笛笛来的时候就有点漫不经心，她知道家里人过来是谈一桩生意，同时也想要将她推到人前，被人认识。不过来到这里，商笛笛的目光就只注视着门口，她只想看见傅流锦究竟什么时候到来。
　　终于让她等到，她看见自己熟悉的女孩子在身边男人的陪同下走进来，脱下最外面的外套，里面是一条星空款的长裙。一字领让她的那一对锁骨分外扎眼，高腰长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褪去了校服，今晚上的傅流锦，有点光芒四射的感觉。
　　商笛笛在那瞬间看的有点入迷，可能是因为她的视线太过专注，也可能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认识，现在说不定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的默契，很快站在门口的刚从机器人手中接过香槟的女子这时候转头，很准确地就对上了商笛笛的视线，两人的目光横过整个大厅，在空中相遇。
　　那时候，商笛笛也亲眼看见傅流锦在发现自己时，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笑容瞬间淡了两分。
　　她，似乎并不是那么想要看见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在商笛笛的脑海中。
　　傅流锦率先挪开目光，商笛笛不死心，想要追过去，结果这时候她的手腕被身边自己的母亲拉住。“迪迪，快过来，让你苏伯伯看看，这都长了这么大了，你苏伯伯上一次记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个小baby呢！这是你苏伯伯家的小姑娘，你们年纪差不多，可以处着玩玩啊……”
　　原本要踏出去的脚步，这时候不得不收了回来。
　　大约也是有了这个缓冲时间，当商笛笛再先到傅流锦时，回头寻找，发现她正跟她父亲站在一起，笑着跟她面前的人在交谈着什么。看见这一幕时，商笛笛忽然冷静下来，她刚才想要过去跟傅流锦说什么呢？
　　心里自嘲一笑，明知道傅流锦现在是不愿意跟自己在一块儿，但她的注意力，还是总是不受控制，想要去寻找那个女孩子的身影。
　　当再一次看见傅流锦时，商笛笛眉头忍不住狠狠皱起来。她看见一个男人的手，放在商笛笛的肩头。那个男人，她知道是现在联盟总理黄洪山的什么亲戚，外甥还是什么，纨绔富N代吧，在政治上没什么建树，但是背靠着黄家，生意上倒是还很不错。只是现在傅流锦跟那样的人打什么交道？
　　下意识的，商笛笛就要走过去。她看见傅流锦微笑着推开眼前的人酒杯，可是对方显然不是很想放过她，再一次将酒杯抵在她唇边。
　　这一幕，让商笛笛心里的火气瞬间冒出来。她怎么也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傅流锦是多清高的人啊，现在怎么可以让人这样糟践？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手，目光扫到就在自己旁边不远处的傅流锦的父亲身上。
　　傅流锦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商笛笛心里还是很清楚，她不怕自己会招惹什么人，但怕的是傅流锦会因为自己的出现反而乱来，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脚尖的方向转了转，商笛笛找到傅流锦的父亲。
　　当年两家还是邻居的时候，她对傅流锦的父亲还算熟悉。
　　算是挺温和的男人，有点懦弱，没什么远见。“傅伯伯。”商笛笛喊道。
　　傅父这时候站在一个交流圈外，大约是周围的人不大看得上他，没人跟他寒暄，这时候的位置还挺尴尬，但就算是知道尴尬，他也不想离开，想极力融进面前的这圈子里。
　　骤然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过头，看见有点陌生的一张脸。也是，这都好多年，傅父对变化有点大的商笛笛还没认出来。“你是？”不过能来参加这晚会的人，大约也有头有脸，傅父脸上带着合适的笑。
　　“我是笛子啊，商笛笛，以前你们邻居。”商笛笛飞快说，她过来不是跟眼前的人聊天拉扯一下近况，“我看流锦那边好像有点麻烦，伯父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商笛笛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傅父本来还堆着笑的脸，在听见她这话后，登时淡了不少。他拿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朝着商笛笛的方向跨了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周围，像是要确认自己讲的话不会被别人听见那样，“原来是商家的小姑娘，流锦那本不会有什么麻烦，你就不要多瞎担心。”
　　商笛笛对这话显然不能赞同，从她这里角度，现在能看见傅流锦眉宇间的不耐。但她就不明白，这种时候傅流锦明明就可以走掉，为什么还要固执在原地。
　　“您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没有麻烦吗！”商笛笛忍不住拔高了几分音调，她是真要愤怒。现在在傅流锦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说，他只是想要假装什么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