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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赢家_唐三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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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阁房一有人进出,这群人马上停下动作,蜂拥而上,询问尹剑起有没有醒来。

    晴天想起乐若安曾告诉她的,尹剑起和瓷窑工人一起吃住,一起劳作。这样日日相处出来的感情,已经分不出阶级,工人此刻对尹剑起的关怀,全是发自内心的。

    尹剑起是一个成功的守业者,却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她在心中叹道。

    穿过人群,相贤推开阁房的大门,她看见全身脏兮兮的尹子陌。

    有一种人,即使身在囹圄之中,也能散发出万丈光芒。尹子陌或许就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很脏,身上、脸上、手上,全是灰尘,可是晴天只看他一眼,就在心里笑了,因为他安然无事。

    床榻上躺着双目紧闭的尹剑起,身旁有几个大夫模样的在为尹剑起清理身上的伤口,小心取出嵌入他皮肉里的瓷器碎片。

    血肉模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晴天不忍再看。

    “公公何时能醒?”晴天走到尹子陌身边,轻声问道。

    尹子陌像没有听见似的,双目直直落在床榻上的尹剑起,一言不发。

    “不知。”尹子槐接过话头,道:“爆炸时产生的碎瓷片伤及爹爹的头部,估计得清除后,才能醒来。”

    晴天又问:“济安堂的坐馆何时能赶到?”

    “已派人快马去请,一来一回,估也得半个时辰。”

    “瓷窑为何会发生爆炸?事故原因可知?”

    不问倒好,一问,尹子槐变了脸色。原本温柔的美目,变得充满愤怒的血丝。

    “你可问他!爆炸时,只有他与爹爹在场。为何爹爹伤重,危在旦夕,他却安然无恙!”

    晴天当然知道尹子槐口中的“他”是谁。说实话,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丢下一个密码后就出去了,然后,就是“父子”二人双双遇险。她想不通,正修复尹子槐的时候,他出去找尹剑起做什么。

    “若是我伤重,爹爹安然无恙,就遂了你的意了。”尹子陌说这话时,并不看向尹子槐,仍然盯着床榻上的尹剑起。

    “我不愿与你斗嘴,爹爹昏迷不醒,你不懂事,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尹子槐说这话时,却是看向晴天的。

    晴天顿时后悔极了,暗骂自己,多嘴问什么事故原因?!她不敢回望尹子槐,她知道,若这个时候给尹子槐一个眼神,尹子槐一定会误会。于是,她又往尹子陌身边近了近,垂头改口道:“如今救治公公要紧,待公公醒来,一切可知。”

    不料,尹子陌却丝毫不领她的情。他抬了抬眼皮,口气中带着不屑:“想知道原因的是你,如今改口的也是你,你倒是个翻云覆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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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在心里吐出一串脏字。她改口不也是为了他兄弟二人打个圆场吗?她招他惹他了,他要这样待她?先是莫名甩门而去,后又莫名出言讥讽,她是欠他的还是怎么了?枉她刚才还为他的安危,一颗心慌得七上八下,看来,全是她没事找抽!“以毒攻毒”哪里去了?速速上来!

    “你有气,不必撒在晴天身上,大可向我发来,反正我兄弟二人不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不待晴天发作,尹子槐快她一步。

    “晴天?”尹子陌冷哼一声:“你倒来英雄救——‘丑’了。”

    “不许你侮辱她。”尹子槐厉声喝斥。

    “许不许不是你说了算,不要以为如今爹爹昏迷,你就成了尹家的大当家!”

    “长兄为父!就算爹爹清醒,也会如我一般训斥你。”

    “长兄为父,可惜长兄不是父!你大可放心,爹爹清醒后,绝对不会如你一般——生妄念、存私心。”

    “你说谁生妄念、存私心?!”

    “说谁谁知道!”

    “我不知道!”

    ……

    晴天只觉头快炸了,这两个人的“爹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啊,他们还有心情吵架!?尹子陌也算了,他本身就是个玩家,这种状况,姑且算他入戏不深吧,可是尹子槐呢?他可是彻头彻尾的尹剑起的“儿子”啊!怎么也这般不懂事!

    “别——”

    “大少爷,二少爷,济安堂的坐馆陈济来了!”一直不作声的相贤突然高声道。

 059 以他人之毒

    嘘——终于安静了!

    陈济仔细为尹剑起检查后,把闲杂人请出了阁房,只留下尹家兄弟和晴天三人。

    “尹老爷性命无虞,受的伤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皮肉伤,也就是瓷窑爆炸时,产生的碎片、碎石,撞击尹老爷的身体,留下的伤口,这一部分,方才已经被清理过,待回到尹家,老夫再仔细包扎,每日换药,多则两月,少则一月,定可痊愈。”

    “陈坐馆的意思是说,公公的身子不出两月,就可康复?”晴天喜道。

    陈济面露难色:“皮肉伤是如此,可是这里的伤,老夫便不敢妄言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陈坐馆不妨直言。”尹子槐道。

    “尹老爷除了皮肉伤外,在爆炸中,头部还受到了冲击,如今昏迷不醒,正是因为内里积有血块所致。血块一日不出,尹老爷怕是一日不会醒来。”

    晴天心下大惊,植物人?!

    “据医书上记载,内里堆积血块,大抵有两个法子可清,一是老夫能够做到的,即是煎药,施灸,烧艾,可是这个法子,耗时久,见效慢,由外及里,治标不治本,有可能数月,也可能数年。另外一个法子,倒是由里及外,能够治本,可是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法子?”晴天快急死了。为何大夫都是“牙膏”?无论是真大夫,如陈济,还是“假”大夫,如杨工,说话都是一个腔调。

    “内力。若是能寻着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日日将温热内力输入尹老爷体内,不出一月,定可将老爷头内血块冲开。”

    “内力?”晴天脱口而出,不由看向尹子陌。古镇之中,内力最深厚的,当是沈春娘,可是她已经被淘汰出局,还要上哪里寻找内力深厚之人?!

    尹子陌当然知道晴天在想什么。不过,他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如elaine所说,她和沈春娘的玩家纹身都是“凡”,所以,沈春娘被淘汰后,她也没有得到沈春娘的功夫。——难道,沈春娘的功夫,就这么没了?

    “对,内力。可惜济安堂内并无人懂功夫半分,所以,如今老夫能做的,只是立刻将尹老爷送回尹家,施以救治,至于老爷何时能醒来,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济说完,尹子槐唤来相贤和几个伙计,将尹剑起抬上马车,安置好,亲笔给尹程氏书信一封后,又对陈济交代几句要好生照料尹剑起之类的话,马车向正阳区缓缓驶去。

    趁尹子槐外出料理之际,晴天把尹子陌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知道淘汰沈春娘的玩家是谁吗?”

    “不知道。”尹子陌大言不惭。

    晴天目露惋惜:“要是知道是谁淘汰沈春娘就好了,尹老爷就有救了。”

    尹子陌一怔:“要是知道是谁淘汰了沈春娘,下一步应该要做的,不就是淘汰淘汰沈春娘的那个玩家吗?”

    晴天也是一怔,对哦,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淘汰玩家,而是为尹剑起救治?

    尹子陌像看只怪物似的看了她半晌,冷不丁儿地出手,在她脑门上弹一记爆栗。

    “又丑又笨,不知道他看上你哪里——”

    “住手!”

    好巧不巧,这个场景,正好被归来的尹子槐看见。尹子槐一个箭步冲上前,把晴天拉到身后:“子陌,你越来越过份了!晴天是你的娘子,不是你的玩物,不可任你又打又骂!”

    晴天哭笑不得,心说,大哥,你这是演的哪门子英雄救美啊!弹个脑瓜儿崩就变成“又打又骂”了,那她之前计划的“以毒攻毒”岂不成了泼妇骂街!

    ——哎!晴天眼前一亮,“以毒攻毒”未必非得是“以自己的毒,攻尹子陌的毒”,也可以是“以他人的毒,攻尹子陌的毒”!尹子槐这个现成的“毒物”放在眼前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思及此,晴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手揉着脑门,带着浓浓的鼻音,巴巴地推波助澜:“大、大哥,莫要责怪相公,相公只是因为公公重伤一事失了心性,才会出手。”

    果然,晴天此言一出,尹子槐更加怜惜三分:“爹爹重伤一事,谁人听了都难抑沉痛,可是,这和打骂自家娘子是两回事!子陌,快向晴天道歉!”

    晴天从尹子槐身后探出头去,冲尹子陌挤眉弄眼,哼,我收拾不了你,自有人收拾你!

    “子陌,快向晴天道歉!”尹子槐沉着脸,又说了一遍。

    “偏、不!”尹子陌甩下两个字,扬长而去。

    ******

    尹子槐的性情虽是古怪了些,思虑起事情,倒是周全。

    尹剑起被炸伤一事,对尹家,对青瓷窑,都是重创。尹家,他书信一封,向尹程氏描述了事情原委,安抚她不要过度伤心,要相信陈济的医术,并说待瓷窑事情处理完,他和子陌就会一同回尹家。瓷窑,他多管齐下。一方面安排工人清理、修复青瓷窑,一方面安抚工人,允诺瓷窑秩序一切照旧,大伙儿安心各做各工。同时,他紧急召来青瓷窑的几位当家和把桩师傅到账房,商议后事。当然,他也大度地让相贤去把尹子陌请来。

    相贤找寻瓷窑一遍,找不到尹子陌,找到了晴天,向她求助。晴天也不知道尹子陌去哪里了,只好让乐若安再去各处找找尹子陌,她和相贤一起来到了账房。

    “瓷窑爆炸,家父重伤,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内不得苏醒,这估计是尹家青瓷窑自创立以来,遇到的最大困难。”尹子槐站在众人中间,面色凝重,语气沉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家父即是代表青瓷窑,青瓷窑即是代表尹家,如今,瓷窑残缺,家父昏迷,尹家的这个冬天,注定不好过。子槐生在瓷器之家,刚满及茾之年,便随家父来瓷窑做工,从碎石、洗料做起,家父事事教得认真,子槐也不敢生出丝毫怠慢之心,辜负家父对子槐的厚望,因此事事学得认真。十年来,子槐不敢说对瓷窑之事,事无巨细,但也可算是了若指掌。子槐早已视瓷窑为自个儿的全部,视瓷器为自己个儿的生命,所以,当尹家历经寒冬之时,子槐在此,恳请大伙儿,帮助尹家,帮助子槐,渡过眼前这个难关。”

    言辞恳切的一番话,说得瓷窑众元老热泪潸潸。

    晴天也有些动容,虽然她心里隐约觉得尹子槐说这样的话,有些莫名——只是觉得莫名,并说不出来理由——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作为尹家的长子,这个时候,尹子槐肯把瓷窑的重担一肩挑起,是极有魄力的。

    “大少爷,说这话可是见外了!我周生自来到这座古镇,就跟随尹老爷学制瓷,可以说,没有尹老爷,就没有我周生的今日。如今,如大少爷所言,是尹家的寒冬,这个时候,别说我周生还有些手艺,可以为青瓷窑帮上一把手,就算哪一日我周生已是老得不能动弹,对青瓷窑的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把桩师傅之一周生首先站起来表态。事实正如他所说,他是瓷窑最年长的工人,也是资格最老的把桩师傅,跟随尹剑起数十年如一日,在瓷窑做工,早已把瓷窑当作自己的家。

    “是啊!大少爷,说这话可是见外。尹老爷待我们如自家人一般,这个时候,我们哪一个人要是袖手旁观,可是良心被狗吃了!往后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的,大少爷只管吩咐一声。我兄弟几个,如何待尹老爷的,往后也会一样地听命大少爷!”瓷窑的二当家方乾也站起来表态支持尹子槐。方乾是位中年商人的打扮,他在青瓷窑主要负责青瓷的买卖。

    两人一表态,在座几位纷纷附和。

 060 看谁的面儿?

    尹子槐微微颔首,道:“那子槐就代家父感谢各位的支持了。今日召各位前来,除了言明尹家目前的困境,还有两事,需要在座各位一起商议。第一件事,瓷窑爆炸,我已吩咐工人加紧修复,但是各位知道,修复瓷窑非速成之事,就算赶上天公作美,也要耗时半月。因此,短则半月,长则一月,青瓷窑可能处于无瓷可出的境地,这对尹家青瓷的生意、声誉都是不小的影响。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想法?”然后,他看向方乾,笑道:“家父一向埋首瓷器制造,对于瓷器买卖之事过问甚少,多年来,尹家青瓷生意一向由二当家负责打理,不知二当家有何高见?”

    方乾抹了把嘴,一挽袖子,道:“既然大少爷问我方乾的意见,我就说了。我做瓷器生意多年,将瓷器买家分成两大类,一类是订制客人,一类是店铺客人。订制客人比较难伺候,但是数量也少。前些时,瓷窑接到城中李家的订单,说是家中老母大寿,欲烧制一套祝寿茶具。我把订单交给尹老爷后,尹老爷说是采用松鹤图样、一套六件。活儿不大,但是事儿不小,从尹老爷拍板到绘制图案再到最后的交付,一共用了一个月,李家非常满意。我在这里废话说这件事儿,就是想说明,瓷窑爆炸,的确是尹家青瓷窑的损失,但是论到这些订制客人,影响就不大,因为这些订制客人,既然肯花比平常多几倍的银子来咱青瓷窑专程订制,一,他们是看上咱青瓷窑的名号了,二,他们绝对有耐心等待,只要咱青瓷窑交付给他们的东西是好东西,让他们等上一月两月,他们都认为是值得的!

    另一类是店铺客人,就是直接到青瓷铺子去买瓷器的客人。目前,瓷窑库存仍旧不少,而且冬季素来是瓷器买卖的淡季,所以,依方乾来看,大少爷不必担忧,瓷窑毁坏,大少爷该修修,该补补,修补完好后,加紧开工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二当家此言差矣。”尹子槐不同意方乾所言:“无论是订制客人也好,还是店铺客人也好,瓷窑是瓷器的基地,如果尹家的青瓷窑都不能开工了,哪里还会有客人来买尹家的青瓷?”

    “尹家青瓷窑可非同一般小瓷窑,那是百年老字号,如今只是一个意外,仅仅一个爆炸而已,根本不足以对尹家青瓷产生任何影响!”方乾始终认为尹子槐多虑了。

    “所谓未雨绸缪!青瓷窑是尹家几代人的心血,如今传到子槐手中,子槐是定不敢有何差池的。”

    如今传到子槐手中?晴天在心中嘀咕,怎么说得好象尹剑起——呃,已经嗝儿了似的。

    方乾终于意识到尹子槐言外有音,于是道:“那大少爷有何高见?”

    “正如二当家所言,青瓷客人主要分为订制和店铺两类。针对订制客人,子槐认为,应当为他们建立统一的名册,依次向他们解释本次事故,并加以安抚。针对店铺客人,子槐则认为,应当统一库存,核清账薄,限量供应,确保青瓷买卖不会出断裂的情况。”

    嗯,有道理!晴天频频点头。

    不料,方乾一闻此言,变了脸色,一只大掌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上,案几上的茶杯跳起来,转了几个圈,才停下来,茶水早已溅了一地。

    “大少爷,我方乾从商多年,今个儿当着各位的面,我不敢说我方乾是个游刃有余的主儿,但是,我敢说,就这古镇之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没有我方乾看不透的人,没有我方乾琢磨不透的事。哼,大少爷方才一言,说得冠冕堂皇,似乎事事为瓷窑打算,说到底,不过是想查我方乾的账,掘我方乾的生意!大少爷以为我方乾听不出来吗?你当我方乾在古镇混了多年,全是吃白饭的吗?”

    尹子槐哪有说要查他的账,掘他的生意了?这个方乾发什么无名火啊!晴天在心里为尹子槐鸣不平。

    尹子槐仍旧是温和地笑着:“二当家莫要恼。二当家是生意人,见过的人,处过的事,当是比子槐多的多,所以,子槐如果有哪里思虑得不周全,还请二当家莫要见怪。方才二当家定是误会了子槐,子槐只是觉得,特殊时期,就应当施以特别法子,否则,瓷窑有了任何损失,二当家赔不赔?”

    “别给我来这一套!”方乾一甩衣袖,怒气更甚:“究竟是特殊时期,还是你尹子槐借题发挥,你心里有数!”

    尹子槐收起笑脸,正色道:“二当家,方才是谁说,这个时候,谁若是袖手旁观,就是良心被狗吃了?子槐只是用心帮瓷窑渡过难关,二当家如此推三阻四,良心哪里去了?”

    方乾大骂:“好你个尹子槐!狐狸嘴脸露出来了!一介后生,居然敢对我方乾无礼,我——”

    眼看二人斗争要升级,最长者周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大少爷,二当家,今日天色不早,所议之事各位心中也都有了思量,不如听老夫一句,都暂且回去,待明日巳时,再来这里商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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