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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于楠应了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袋木炭和一沓报纸递给湛旭阳。“镁棒呢？”
　　“在我这。”湛旭阳接过去，放到地上。
　　“哦。”于楠继续翻找，“吃杂粮面行吗？天冷，吃点热汤面还能暖和点。”她拿出一袋面条，两棵青菜，外加几个鱼丸，一小撮虾皮。
　　“水呢？”湛旭阳用镁棒点燃了报纸，又引燃木炭，之后用一个带有四脚的不锈钢架子充当支架，将锅支在上面。
　　“在车里，我去拿。”于楠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车门上的两瓶矿泉水和少许玉米油拿出来。“你歇会，等着吃饭就行了。”
　　于楠用少许油，将洗干净的青菜略微翻炒一下，倒入水。开锅后下面条，依次放入鱼丸、虾米皮和盐，没多久，香味就飘了出来。
　　忽略了从别的车上传来的毫不掩饰音量的嘀咕声，于楠拿着碗蹲在锅边，用筷子夹断一根确定面条完全熟了，先夹了一筷子到碗里。“旭哥，吃饭了。”她端起锅倒了些汤到碗里，又拨了几个鱼丸进去，回手拿起另一只碗。
　　湛旭阳从车上下来，弯身从地上端起碗。用筷子搅合了一下，吹了吹，优雅的吃了一口。“在大冷天里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一下就暖到胃里。”明明是在大街上端着碗吃饭，却生生让他吃出了法国大餐的感觉。
　　汤圆在旁边配合着叫了几声。于楠盛好了面，用筷子指指锅里，“里面还有，都是你的，我吃一碗就饱了。”她夹起面条吹凉了慢慢吃，“热汤面吃完是舒服，就是不顶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饿了。如果不是在路上炒菜不方便，我也不会做面条吃。不过说起来现在也算末世了，以后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也该藏着点了，我可不想等哪天因为吃的而被人打劫。”
　　“末世？”湛旭阳笑了，“你也太悲观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是你太乐观了。于楠在心底回答。
　　埋头吃完饭，用热水涮了下锅碗筷子收起来，灭了地上的明火，两个人回到车上。外面有持枪的士兵守夜，安全问题不需要他们担心。
　　将汤圆放在后座，两个人放平了前排座椅，拿出睡袋钻进去。车里显示的温度到了零下，呼出来的空气都带着白雾。
　　“旭哥，你还没吃药呢。”于楠抬手戳开车顶上的应急灯。
　　“饭后半小时吃。”湛旭阳闭着眼睛回了一句。
　　在车里无事可做，就只能选择早早睡觉了。等湛旭阳吃完药，于楠锁上车，关闭了头顶的小灯，闭上眼睛。等安静下来，又开始担心起于振声。一天没有见到他人，不知道他在哪辆车上，有没有受到丧尸鸟的波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啪啪啪——”有人轻轻拍了几下车窗。
　　于楠睁开眼睛，看到车外的于振声，无声的笑了下。扭过头看看已经睡着的湛旭阳，她费力的钻出睡袋轻手轻脚的开了锁，下车。
　　“小叔叔，你还好吗？”两个人特意走远了些。于楠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终是放下心来。
　　于振声温和的笑了下，“我很好，不用担心，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车窗关严，虽说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也不排除会有极个别生命力特别顽强的小昆虫一类，还是提前预防一下比较好。”
　　“嗯，好。”于楠答应着，“小叔叔你坐在哪辆车上？”
　　“从后面数第五辆车，是辆大客，有事可以过去找我。”于振声往前面瞥了一眼，“刚接到命令，前边的路堵得很严重，清理出这一段以后明天可能会下高速。人多的地方丧尸也多，你们小心点，尽量待在车里不要下来。”
　　“下高速？”于楠咬了下嘴唇。下高速的确有更多的路可以选择，不过遇到危险的几率也更高，可惜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今天路上带的都吃完了吧？我给你拿明天的份，你那边能生火吗？馒头片可以吗？烤着吃。”
　　“不用了。”于振声拉住她，“你和旭阳顾好自己就行了，我那边有固定口粮和水，放心吧。”
　　“好吧，如果有需要，你再告诉我。”于楠说道。于振声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等他走远，她回到车上。
　　“早点睡吧。”湛旭阳在黑暗中说了一句。
　　“嗯。”不意外他会醒着，于楠套上睡袋，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清晨，感觉到身边湛旭阳的动静时，于楠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在车里睡觉毕竟不比在床上舒服，一晚上醒醒睡睡几次，一晚上过去全身都不舒服，好像比睡觉之前更累了。睁着眼睛发了会呆，于楠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卷睡袋的湛旭阳，“旭哥，早。”
　　“不早了。”湛旭阳看看外面，士兵们已经在洗漱、吃饭了。
　　两个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喂完汤圆又在外面溜达了一小会，便接到出发的命令。
　　果然，就像于振声说的那样，在经过了昨晚清理过的那一段路后，车队在遇到的第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路上见到的丧尸明显多了起来，在经过村镇的时候，还遇到过好几拨丧尸猫、狗。好在丧尸化的动物并不像汤圆一样实力大增，倒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混乱，只是前进的速度更加缓慢了。

　　☆、第十七章

　　军队一边走一边收集物，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有惊无险的行进了一个星期，一行人终于见到了华东基地的城墙。是的，城墙，就像是古代砌的那种城墙，有十余米高，虽然看不到厚度，但是只从外观上看就感觉非常坚固。
　　从外围看，入城有两道门，一道是网状金属大门，内外两边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彼此的情况，再里面一道则是结结实实的门板，只要关上就可以御敌。此时内门是开着的，基地内的情况也看的一清二楚。
　　城墙上和门前都有人持枪值守，车队停下来，前方的车里有人下去交涉。于楠趴在方向盘上，做出一个解脱了的表情，“终于到了，我都快累死了。”
　　湛旭阳笑了一声，“我说了替你开两天，你又不同意，怨谁？”
　　于楠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等你的伤好利索了，这活儿打死我，我都不会跟你抢。”
　　“本来伤就不重，是你太紧张了。”湛旭阳摇摇头，笑得无奈，“枪伤不等于重伤，还要根据是否贯通、什么枪、打到什么位置来判断，只要没有打到脏器、不是特殊弹头，都算是轻伤。否则在处理过伤口以后，也不会当天就让我回来。”
　　于楠固执的摇摇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是轻伤，在伤口没有愈合的情况下也要尽量减少活动。现在空气中都是病毒，又没有就医条件，就更需要自己注意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随车奔波已经是不应该了，不能再让你做出更多对养伤不利的事情。等安顿下来，我就给你炖大骨汤。”
　　“嗯，我等着你的大骨汤。”湛旭阳指了指前面，提醒道：“开始动了，准备进去。”
　　于楠抬头看了看，等1号车动起来的时候，才点火挂上档。跟着前面的车开进城内，家属被要求将车子停在门的右侧，等人来接，而军车则是驶向左边。据说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乱混入基地，所以必须要等到他们这批转移的军人做完登记以后，才能拿着身份牌来接他们登记离开。
　　看得出基地内还非常荒芜，以前应该是一大片荒地，零星有一些比较高的树木突兀的立在地上。挨着城门的位置建了许多成排的简易楼，大概就是目前能居住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是远远看过去，可以一眼望到头的另一侧城墙。
　　这个基地的占地面积甚至还没有乔楼市驻地大，居住环境也更加简陋，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剩下四周坚固的外城墙了。许多士兵正在后面搭建新的简易楼，看的于楠和湛旭阳直叹气——恐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了。
　　陆续有人过来接人，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于振声，此时剩下的车已经不多了。“我先带你们去登记，然后去住的地方。咱们刚到，只能暂时住帐篷。”于振声让于楠和湛旭阳锁了车跟他一起走。
　　大门左侧同样是一排白色简易楼，其中一户门上挂着块注有“服务中心”字样的小木牌。于振声带着他们走进去，一横排木桌将小小的房间隔成两个区域：办公区和等候区。办公区内坐着几名穿军装的女性接待员，正在为挤在等候区的数十名军人办理业务。房间内秩序井然，于楠和湛旭阳跟着于振声走到一名在桌前立有“非军籍”铭牌的接待员前排队。
　　这队的人很少，很快就轮到他们。
　　接待员将两张登记表递给他们，“能填的选项尽量多填，将来基地会根据你们登记的内容优先安排工作。”
　　登记表上都是一些很基础的信息，比如姓名、出生年月日、籍贯之类的。笔尖在经过“有无异能”一项的时候停了下来，“异能是什么？特异功能吗？”她故意问道，同时不着痕迹的看向于振声。
　　“有的人在病毒爆发以后产生了非同寻常的能力，就是异能。”接待员头也不抬的回答说。“那一项有就写，没有就写无，或是空着。”
　　于振声隐晦的摆了下手，于是她“哦”了声，非常干脆的填了个“无”。填完单子，接待员在电脑里敲敲打打，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用连接到电脑上的摄像头拍了张照片打印到卡上，几分钟后，一张基地内通用的身份卡片就制好了。
　　非军籍卡片是银色，军籍则是绿色。跟以前的身份证差不多的样子，左上角一张大头像，备注有姓名、生日和卡号，背面有一张小芯片，发证机关华东基地。
　　等湛旭阳也办完，拿着身份卡和人手一册的《基地守则》离开服务中心，三个人回去开车。于振声开车，把汤圆扔到副驾驶，于楠和湛旭阳挤在后座上。
　　“咦？”刚开出去，于楠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人的侧脸。
　　“怎么了？”湛旭阳问。
　　于楠摇摇头，“没事，刚才看到一个人有点眼熟，大概是我看错了。”她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很有限，掰着手指就能数过来。
　　往前开了一小段路，车子就停了下来，他们下车步行。说是住的地方，到了以后才知道其实就是一块空地，此时已经立起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军用帐篷。“老于，过来领帐篷。”一个看上去年纪跟于振声差不多大的男人远远的喊道。
　　“来了！”于振声大声应道，左躲右闪的避过来往的士兵小跑过去。
　　“几个人？”
　　“三个。”
　　“七号帐篷，给。行军床在车上领，先自己找地方安顿下来，具体安排等明天再说。六点半准时开饭，有你的一份，你要是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自己做吃的。”
　　“欸，行嘞。那我走了啊，老李你先忙着。”于振声抱着帐篷回头招呼于楠和湛旭阳，顺便让他们把车也一起开过来。
　　选了挨着城墙的一小块空地，于楠在旁边打下手，于振声和湛旭阳将帐篷撑了起来。汤圆在旁边围着他们打转，于楠有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它的脚上。
　　没有去领行军床，他们从车上拿了三个充气床垫放到帐篷里。于楠在三分之一的位置横着拉了一根绳子，搭上一块床单，充当临时隔帘。
　　“帐篷里不能上锁，别放太多东西。”于振声拎着水桶和锅碗走进帐篷，放在挨着门边的位置。
　　“明白。”于楠一边打开气嘴让床垫自动充气，一边应道。
　　湛旭阳从外面走进来，“于楠，露营灯呢？”
　　于楠想了想，“在后备箱里，左边，挨着那些登山工具放着。”
　　将经常要用到的一些东西整理好，趁着天色还亮，于楠拿着《基地守则》坐在充气垫上翻看。湛旭阳在外面逗汤圆玩，于振声刚刚被人叫走了，还没有回来。
　　《守则》上面，一些与普通民众息息相关的规定和规划都说的很清楚，包括积分制度、衣食住行、劳务制度等等。
　　由于基地尚且处于建设初期，一切建筑设施等都需要配备完善，除10岁以下儿童和70岁以上老人外，所有成员必须强制参与到基地建设当中，具体实施情况将根据个人专长、性别、健康状况、年龄等稍作调整。标准为：
　　军籍：每日固定劳务时间2小时，其余时间将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安排，可能参加驻守、清理丧尸、搜寻物资等任务；
　　非军籍：男性每日劳务时间8小时，女性5小时，每日劳务时间达到5小时或5小时以上者，将获得1积分，及免费提供一餐饭。若交纳1斤粮食，可将当日劳务时间降低至2小时。
　　每日劳务时间结束后方可领取积分，依照身份卡内积分记录，无故旷工达到10次者，将取消基地入住资格。
　　基地内积分作为流通货币使用，可到指定区域换取各种物资，且不可买卖，不可恶意炒作。身份卡仅凭本人使用。
　　还有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规定，以及目前基地内的简易地图，认真看完一遍，基本上就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封底上注有“第一版”的字样，大概会随时调整，出现第二版、第三版、第四版……
　　“旭哥，你看这本《基地守则》了吗？”于楠挥了挥手上的薄册子。
　　“没有，怎么了？”湛旭阳问，手上拿着磨牙棒逗的汤圆左扑右蹦，就是不给它吃。
　　“这上面说强制让每一个人参与到基地建设中去，我估计目前来说也就是盖房子什么的，男的每天8小时，女的5小时，谁要是不去，累计10次就取消居住资格。”于楠枕着双手躺到充气垫上，“去干建筑啊，我真的干得了这活吗？”她笑了一声，“哦，对了，如果想减少劳动时间，可以交粮食，每天交一斤粮食，就可以只干两个小时的活。”
　　要说基地太霸道吗？其实于楠到不这么认为，站在基地负责人的立场来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更不用说别的了，水都是从外面带来的瓶装、桶装水；电嘛，除了目前的办公区能通电以外，别的地方就不用想了；吃的，同样要从外面运进来。基地百废待兴，可就这么几个人，大家不劳动难道要等着它自己变出房子来吗？又不像是在病毒爆发前，还能找几个建筑队什么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片刻后，湛旭阳漫不经心的问。
　　“应该是从明天就开始算。”于楠耷拉着脸回答说。“你现在还受着伤，我们交点米给你免去几小时吧。不过守则上说，会根据健康状况、专长等做出适当调整，把你的伤情报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酌情减量。”
　　湛旭阳并不赞同她的想法，“明天先去看看再说，我先试试，如果实在吃不消再考虑交粮的情况，基地应该不会那么不通情理。我们的米也剩的不多了，何况一天一斤可不是小数目，都交上去我们吃什么？再想去买，价格可就贵了。”
　　“说的也是。”隔帘没有拉上，歪过头就能看到他和汤圆。于楠扯了下嘴角，“军队鼓励入伍，劳务时间缩短为2小时。不过还要安排其它任务，看起来也不轻松，而且不自由。”见湛旭阳拿起《守则》，于楠翻身从充气垫上起来，“我去做饭。”
　　“我给你生火？”湛旭阳问。
　　“不用了，昨天我就能自己点着木炭了。”于楠拎着木炭出去，用报纸引燃，然后去车里翻吃的。连着吃了几天面食，她都快吃吐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紧跟着没过多久又传来两声枪响，于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从车里拿出食材。
　　“怎么回事？”湛旭阳走出来问。
　　于楠摇摇头。
　　简单炒了两个菜，焖了一锅米饭，做好的时候于振声正好回来。

　　☆、第十八章

　　“旭阳，你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于振声一进门就问。
　　“快好了，怎么？”湛旭阳疑惑的抬头。
　　“有点小麻烦。”于振声四下里看了一眼，想找个地方坐下，才发现连个凳子都没有。“上午有两个人受伤，没有上报，结果刚才突然变成丧尸从帐篷里跑出来抓伤了几个人。这事惊动了上面，要求我们过来的这批人全部接受检查，凡是身上有伤口的一律隔离。
　　湛旭阳听完倒不怎么在意，“检查就检查，无所谓。我这是枪伤，又是旧伤，怕什么。就算他们不检查，明天我也是要说出来的。诶，于叔，基地成员要参与建设的事你知道吗？”
　　“刚知道……”
　　“先吃饭，”于楠端着锅从门外进来，在外面就将两个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管是检查还是隔离，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
　　三个人排成排坐在充气垫上端着碗吃饭，最后蹲着个汤圆甩尾巴，从高到低，看上去应该是一幅挺可笑的画面，不过这时候谁都没有说笑的心思。帐篷隔不了音，外面的争吵声和劝和声不停的钻入耳中。从他们的争吵内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