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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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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试探着问,想知道他的情况。
“没事。”他声音很平静,让墨九彻底的放了心。于是,浅浅的声音里,就带了一丝娇软,听上去都不像刚刚历了一次火劫,“可为什么我每次有事,你都会这么及时来的救我呢?”
及时吗?
今天并不及时。
要不是她命大,他怎么来得及?
想到先前的凶险,萧乾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梗得紧。
过了好半晌,他才低沉吩咐她。
“以后不许逞强。知道吗?”
“嗯”一声,墨九抿了抿干涩的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关于阿依古在危急时刻那一推,从她的身份来看,为自己牺牲别人已经是习惯,可能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内疚。但对墨九来说,却是震撼的!如今她好不容易得救,看着萧乾冷峻的侧颜,不由又庆幸,又后怕。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嘛,要不然,我能傻呵呵地冲进去?”
萧乾扬了扬眉头,喟叹一声,“唉!”
……
火光笼罩下的额尔小镇,早已变了颜色。
空气里,一片燃烧的焦味与糊味。
救火的人都围在外面,四散的,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的,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萧乾颀长挺拔的身影从火光圈中大步出来,怀里抱着一个据说已经“丧身火海”的女人。
“苏赫?”看到他出来,阿依古紧攥的手放松了,人也松了一口气,“救到人了就好,担心死为娘了。”
萧乾紧紧抿着唇,冷冷看向她,“嗯。母亲没事了吧?”
“咳,咳,我已然没事了。”阿依古坐在侍卫摆好的椅子上,被他目光一刺,眉头皱紧,又瞄一眼虚软无力地靠在萧乾怀里的墨九,“钜子她……还好吧?”
“她很好。”萧乾的声音,不像先前与墨九说话时的随和,一双眼睛,也恨不得化成刀片刺过去。
阿依古知道他在埋怨自己。
先前她告诉苏赫,墨九已经丧身火海,就是为了阻止他去救人。
更何况,墨九又怎会不告诉他棉被的事?
苦笑一声,她轻轻抬眉,“那快带她去休息吧。这里我会收拾。”
收拾什么?火已经快要烧光一个镇子了,老百姓呼天喊地哭着,囤着过冬的食物与毛皮没有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死伤者无数……一场人灾,终是让无辜的人来背负苦痛。
萧乾眉头紧皱,目光闪过一抹戾色。
“好。母亲大人也早点休息。”
两个人一人一句,说得很客套。
就好像不是亲密的母子,而是官场上的同僚。
……
火烧到这会儿,确实已经烧得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墨九不时咳嗽几声,将头靠在萧乾的肩膀上,看着他的背后,阿依古那两束复杂的视线。
不得不说,阿依古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她可以为了自己和儿子牺牲掉任何人。
纳木罕是这样。
她墨九也是这样。
或许她有愧疚,但愧疚却不能改变她任何的决定。
这样的女人,可不比男人都狠吗?
“王爷!”她突然喊了一声。
“嗯。”萧乾依旧抱着她,声音淡淡的。
“你都知道了?”她问。
“知道什么?”他反问。
“我和阿依古的事情?”
“你和她,能有什么事情?”
“……她推了我。”墨九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又咳嗽不停。
萧乾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眉心狠狠蹙紧,“我不知道——看来我还少给她定了一条罪。”
少一条,什么意思?
墨九奇怪地瞄向他森冷的面孔,“那你阴阳怪气地对她,是为了哪般?”
萧乾冷笑一声,“为了今天晚上的局。”
“哦了,是,好一出大戏!”墨九轻笑一声,再次将半阖着流泪不止的眼,望向那一片还在燃烧的火光天地——视线模糊,头昏脑胀,她不由摇头叹息道:“戏是挺好的。可我的脑子有点晕,跟不上了。眼睛也熏得受不了,我实在没力气看不下去了……唔,困!”
她打个呵欠,就眯上了眼睛。
“阿九?”
“……”
“阿九?”
“……”
墨九脑子晕了,真晕了。
听不到萧乾的声音,一颗心像落水的石头似的,不停往下沉……
一直沉,一直沉下去,慢慢的,就失去了意识。
“阿九?”
晕了。
真晕了。
萧乾低头看她合上的眼睛,脊背一僵,大步将她抱入如今额尔小镇上硕果仅存的好房屋——墨家弟子的居所。
将她平放在榻上,他皱着眉头,搭上她的手腕。
呼吸一紧,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俯低的身体没有动,他凝神阖眸,再一次细探。
这一次,时间格外的漫长——
良久良久,他凝重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狂热的喜气。
“阿九——”
灼灼的目光中,带着妖异的颜色,似乎与窗外的艳丽火光连成了一线。
“我们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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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78米,作啊作
“快拿巾子来!”
“这里,这里——”
“哎哟,你在磨蹭什么?”
“你踩着我的脚了!”
“就你急,急!急着去投胎么!”
“投什么胎,九爷肚子里的胎?”
“噗,那你不就是姑娘的小宝宝了?”
“哈哈哈!”
“……”
墨九的耳朵边上,如同被人放了一窝蜜蜂,“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嘈杂声终于没了。
世界清静了下来。
她想说话,可嗓子却像被人塞住了一样,干、涩、痛,愣是出不了声。喉咙口也像被火炙烤着似的,刺拉刺拉的痛。
“唔!”她睁开眼睛,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边走动,就是看不清任何东西。
难道她还在做梦?其实根本就没有醒?
嘴唇开合着,她肩膀微微一抖,猛地攥紧了被子。
“唔……来……人!”
“呀,姑娘醒了——”玫儿的声音满是欢喜,几乎用“扑”的动作奔向了床侧,激动地握紧墨九的手,盯着她那一张被浓烟和烈焰熏蒸过的苍白小脸儿,又心疼地拿起温热的湿毛巾,在她额头上轻轻拭了拭细细密密的汗,忧喜不定地唤。
“姑娘,姑娘?你是醒了么?”
“玫,玫儿……咳!我……咳!”
墨九好歹发出了声音,只不过,嗓子疼得够呛,也哑得够呛。
说两个字,费了老大的劲儿。
玫儿惊喜不已,“真的醒了,姑娘真的醒了!”
回头,她冲门外的击西喊,“快,快叫人通知王爷啊!”
“九爷醒了呐?”击西也兴奋地跑了进来,与玫儿两个欢天喜地的说了几句,又急巴巴地下去了。墨九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心紧拧着,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眼睛转向玫儿的方向。
“玫儿,天儿还没有亮吗?”
“嗯?”玫儿惊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清,“姑娘你要什么?”
“我说,天,还,没,有,亮吗?”墨九沙哑着烟熏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这句话说明白了。
可玫儿听入耳朵里,再望向门外明艳艳的阳光,瘪了瘪嘴巴,一张小脸登时皱成了一团,“姑娘,天儿早就亮了,都快要晌午,外头天正明亮哩。不过,王爷说姑娘的眼睛被浓烟和火焰灼伤了,见不得光……王爷特地给你蒙了一层浸了药水的黑布在眼睛上,你看东西自然黑漆漆的了。”
吁!
原来这样。
墨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睛上有东西。
她脑子又清醒不少,摁了摁眼睛上的黑布,安下心来。
“来,玫儿扶我一把——”说着,她双手撑着床,就想起来。
“不许动!姑娘,你不许动。”玫儿紧张得脸都白了,飞快地摁住她的手,又轻手轻脚地将她按回床上躺好,嘴里不停念叨,“王爷说了,姑娘得卧床平躺,不能下床,也不能动来动去——”
“……”墨九哭笑不得,“我是猪么?赶紧的,咳,咳,扶我起来——”
“不行!王爷说了,必须得躺住。”
王爷说,王爷说……
墨九真的快哭了,“你,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你的啊。”
“那你听我,还是听他?”墨九拂一下额头半湿的头发,拧紧眉头,破着嗓子,一字一字说了老半天才说明白,“就算王爷说了什么,那也是在我没有醒的时候。你听他那是权宜之计。现在我醒了,我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总得起来吧?难不成躺在床上吃东西?”
“对啊!”玫儿说得理所当然,“王爷说了,就得伺候你床上吃。”
我嘞个去!
墨九心里直唤“呜呼哀哉”!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好手好脚的,干嘛要躺在床上吃?”
“嘿嘿嘿——”玫儿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这个嘛,当然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墨九也好奇了。
“你猜?”
玫儿的声音俏皮而轻快,想来是好事了。
可哪有这么折腾她家主子的?
墨九抚额哀叹,一觉醒来,地位就下降了啊。
“坏丫头,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跟我主子学坏的。”
玫儿嘻嘻笑,那快乐感染了墨九,让她亦有些忍俊不禁,咳嗽几声,她捂着喉咙,小声道:“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三,你若不说,我自有办法收拾你。九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到时候莫说求生,便是求死,也得看九爷的心情。开始。一!”
“姑娘!让我再逗逗你嘛,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开心的事情。”
“二!”
“好啦好啦,我这就说,说还不成?”
“三!”
“姑娘,你怀上小宝宝啦!”
玫儿冲口而出的话,又快、又急,炸雷似的灌入了墨九的耳朵。
只一瞬,她便像被雷电击中了似的,僵硬了身躯。
房间里的气氛,当即冷下。玫儿愕了愕,收住脸上的笑容,紧张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墨九,又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墨九没有动静。
“难道说,姑娘不高兴吗?”
墨九还是没有动静。
“呜,不是吧?有小宝宝了啊,是你和王爷的小宝宝啊?玫儿想想都好喜欢呢?姑娘为什么要不高兴啊?姑娘,玫儿求你了,你,你快说说话啊?不要吓玫儿!呜,姑娘这个样子,好吓人,吓死玫儿了。”
“讨厌!”
终于,墨九破着嗓子吐出一句。
“不是你生,你只负责玩,你当然高兴了。”
“——”玫儿嘟着嘴巴,“我可不只负责玩,我都和王爷说好了,小宝宝出生了,我便要天天带着她,给她洗尿布,哼!”
洗尿布……这是一件多得意的事情?
墨九被玫儿的“骄傲”逗得哭笑不得。
哀哀叹一口气,她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
十七岁啊,她才十七岁啊,多美好的年华啊。
怎么可以生孩子?
啊啊啊!一想到生孩子的各种惨状,还是在一个没有现代医疗条件的情况下生孩子,她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哆嗦感。
“不行了不行了。”
嘴里小声喃喃着,她反手抓住玫儿。
“王爷呢?快,叫他来!我要见他。”
她保证,萧乾此刻出现在面前,她不会打死他——只会骂死他。
“王爷去了围猎营地,还没有回来。”玫儿答完,又瞄一眼门外的击西,俯在墨九的耳边嘻嘻笑,“王爷晓得姑娘怀了小宝宝,可高兴坏了。今早出门的时候,嘴唇就是向上翘着的,这样——”
玫儿捏着自己的嘴,比划了一下。
“大家都好高兴,王爷是最高兴的一个。玫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般表情呢。”
向上翘着的嘴巴?
墨九想着萧乾那样一张脸,配上那样一个笑,忍不住嗤一声发狠。
“他高兴得翘尾巴了,可吃苦的人,不还是我吗?”
说到这里,她又撑着身子坐起来,要去扯眼睛上的黑布。
“我的鞋呢?拿来。我得去找他。”
“不行啊我的姑娘,我的姑奶奶……”
“叫大爷都没有用!”
“大爷!九爷,大九爷。”
玫儿快急哭了,“你真的不能下床。”
被她说得肝颤颤的,墨九侧过头,“为什么不能下床?怀孩子而已,又不是瘫了。”
玫儿苦着小脸儿,不停瞄她的眼,“王爷说,这几日姑娘受了惊吓,昨晚更是历经惊险,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宝宝的。如今姑娘胎像不稳,再不小心些,小宝宝就保不住了,所以,必须在床上躺上一些日子,保胎。”
保胎!
墨九无语地摸额头。
想了想,觉得动作不对。
手下移,她又去摸肚子。
玫儿一直在旁边说,她的思绪却乱七八糟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来没有经历过。
她曾经没有当妈的想法,甚至都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件事。冷不丁一下肚子里就“有货”了,摸不着,看不见,却真实存在,与她和萧乾血脉相连,那种感觉太微妙,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复杂,非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唉!”
叹息一声。
“唉!”
叹息第二声。
“唉唉唉!”
她的叹息声,一直不止,玫儿苦着脸伺候着,也是着急。
“姑娘,你可想要吃些什么?”
吃货的心思,有时候也是很简单的。本来墨九满心焦灼,都快要得孕期综合症了,一听玫儿说“吃”,马上就又来了精神,嗓子还哑着,声音却轻快了不少。
“先切一盘卤牛肉,来一壶闷倒驴,再——”
“啊!”玫儿打断她,差点哭了,“姑娘不能喝酒的。”
普通酒都不行,还别提“闷倒驴”了。
那可是草原上的第一烈酒啊,哪里能让孕妇喝?
“不是吧?”墨九听了玫儿的话,觉得人生立马就灰暗了一半,“不能下床,不能喝酒,这样不能做,那样不能吃。人生就有什么乐趣?而且,整整十个月啊十个月。不,我不要孩子了,我宁愿死。”
她生气地吼吼着,抓狂般发脾气。
可作了一阵,却没有听见玫儿的声音。
“玫儿——?”
她脑袋转来转去,看不到人,不由拧眉了。
“人呢?怎么不说话,给老子拿吃的啊?饿死宝宝了——”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墨九一怔,正要开口,就听见了萧乾低沉而松快的声音。
“热已褪去,幸好——”
“王爷?”墨九这时管不了发不发热,甚至都管不了罪魁祸首来了,可以好好收拾他——她这会儿,只想招呼肚子的事儿,“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儿的?玫儿呢?我的饭菜啊!我快要饿死了,大爷!”
“她去给阿九拿吃的了。”萧乾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不论她怎么吼,都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稳的语调。
然后,握住她的一只手,坐在床边的杌子上,为她切了一下脉,又关切地问。
“阿九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问得,正中靶心啊?
墨九咬着牙,咳嗽着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字艰难地骂。
“哪里都不舒服!尤其你来了,更不舒服——我想宰了你,怎么办?!”
“——”
“说话!”墨九愤愤不平,“我本来就看不见,你不说话,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有意思么?我会以为只剩自己一个人,得孤独忧郁症的。”
“唉!”萧乾幽幽一叹,抓紧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缓而温柔。
“阿九怎么怀上孩子,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孩子?”
鬼才变孩子了!
她现在恨不得变成野兽,狠狠咬他一口。
墨九想着,探手摸向他的胳膊,就卯足劲儿的掐。
“王八蛋,说好的避孕汤药呢!就你整我的,对不对?”
换往常,哪怕痛了,萧乾也不会吱声。可今儿为了配合墨九,他竟然低低“嘶”了一声,好像很痛的样子,等她住了手,方才小心翼翼地回握住她,将她娇软的身子往怀里拥了拥,又低下头来,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下满意了?嗯?”
“满意个鬼,不满意!”
墨九哼哼一声,可抻掇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唇又落了下来,一串密密麻麻的吻,滚烫滚烫地从她的嘴上碾压过,带着他气促的呼吸,带着一种极为澎湃的情绪,他一边吻她,一边低低地说:“谢谢你,阿九。”
谢谢她?
墨九抚着被他啃过的嘴,不解地问:“谢我做什么?”
“让我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坑深279米,半夜神秘人
一个亲人?
是指她肚子里的小宝宝?
墨九的心,冷不丁沉了下去。
因为萧乾的笑容太暖,目光太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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