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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荣华(紫夜)-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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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如意怎不知其中利害,她咬着唇,迟迟不说话。
    “裕王待你真心,你别再胡闹。”
    陈如意摇摇头,眼巴巴看着苏靖荷,说道:“我这回是宁死不嫁的,你若不肯帮,送我回去便是,大不了一头撞死。”
    言语决绝,出自素来欢喜的陈如意口中,如何让苏靖荷不惊,却看她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更是担心起来,自幼长在一处,她知如意性子,无论平日里如何嬉笑无谓,但真做了决定,却是怎么就不会改的,她们都是梗着脖子一头走到黑的性子……
    马车里安静得出奇,谁都没有再说话,时间随着马车的晃动一点点过去,终于,苏靖荷对着外头交代着:“去二哥府上。”
    沉香不明所以,回着:“就要到国公府了。”
    “我说去二哥那里!”
    调转了方向,转过三条街,才是来到苏牧府上,苏靖荷将跟出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回去,也让他们管住嘴巴,谁要对外说了今天的事情,便割了舌头,下人们本也不明白发生什么,自然怯怯应下。
    让沉香和赶马车夫留在外头候着,苏靖荷带着陈如意进了苏牧府院。
    陈如意起先犹豫,她虽信得过苏靖荷,却与苏牧没怎么熟识,怎能放心,还是苏靖荷劝着:“仅仅靠我,你觉着咱们出的去?”
    此话在理,陈如意也没有其他办法,才是与她一同见了苏牧。
    苏牧认得陈如意,见她这般打扮,也猜出有事,而苏靖荷面上恼怒,显然二人还没把话说清楚,遂先给苏靖荷和陈如意留了房间单独说话,他只在外头等着。
    “你与我说实话,可是因为庆王?”苏靖荷拉着陈如意,认真问着,如意喜欢庆王许多年,她也是知道的。
    陈如意抿着唇,半晌道:“你别问了,你只帮我这一回,可好?”
    “不好,这事真不是玩笑,一旦你走出这一步,后果怎样你自己知道,我但凡有一丝理智,就该是送你回府去,可……”
    “可你还是心疼我。”陈如意接了话,认真看着苏靖荷,喊出:“小曼姐,咱们一起长大,不比亲姐妹差。”
    听见这声“小曼姐”,苏靖荷有一瞬的恍惚,倒不是诧异,只是怀念,太久没听见这么一声了,从小到大,只有如意会这般叫她。
    其实她早有察觉,才敢让陈如意在大觉寺帮她那般艰难的事情,若只是苏靖荷相求,如意绝不会帮忙的,但苏曼荷却不同,再荒唐,却也不会相拒。
    “便是姐妹,才不能看你日后窘迫,离了家,你什么都没有,富贵,亲情,甚至再看不见父兄一眼!”
    “不会后悔!”陈如意说着:“我记得你曾和我提及很是钦羡你小姨,如今再看,你觉着她当初错了么?”
    苏靖荷着急:“你与小姨不同,她离家,却有心上人护她陪她,而你,离了家便是得罪了皇家,天下之大如何立足,况且,庆王不会收你容你,孤苦无依的日子,你过不下去的……”
    “不是因为庆王。”陈如意轻声说着。
    “那是谁?”苏靖荷诧异问着。
    “没有谁,就是,就是不想嫁。”这话苏靖荷却怎么都不信,且不说如意一直吞吐,女子能有这般决心拒婚,若心中没有支柱,断做不到。
    “你不知,我从大觉寺回京路上遇险,若不是有人救下,我早不能活着,若我死了,父母伤感,和我而今离开也无不同。”
    这话苏靖荷却听明白了一些,如意心里还是有人的,只是不愿说出。
    静了会儿,陈如意却是突然说着:“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小曼,那种若不能在一起,便连活着都没有勇气的喜欢,你可懂得?”
    陈如意看着她,她亦看着陈如意,如意眼中的炙热她看得分明,这个看似被骄纵的姑娘,其实最是勇敢,爱恨分明,当初不惜忤逆长公主要出府见庆王,甚至借着来安国公府机会,拉着她偷偷出府去见庆王,还有之后带着她去月老庙求姻缘,对待感情,她从没有退缩过,以前是,如今更是了。
    苏靖荷没有再劝,却是出去求了苏牧,并没有说明原由,苏牧也没有问,可却知道,是因为屋子里的陈如意,就不难推想原因了。
    这事苏牧本不想插手,可想着陈如意若嫁不了裕王,与陈家自然有了嫌隙,倒也是一桩好事,便应了下来。为了躲过陈府收罗,苏靖荷自然不能带着陈如意回去,只得先安置在苏牧这边。
    今日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笑话,心绪难平,苏牧却是突然问着:“你帮着她,可却想过自己?”
    苏靖荷浅笑:“即便连累了国公府,我也不舍得丢她一个人,即便她日后回陈府,却也不能是我现在的背叛。”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听说了,老祖宗有意将你许给谢玉,最近谢家已经在张罗了。”苏牧平静看着苏靖荷。
    苏靖荷只点了点头:“我自小就喜欢他,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能嫁他,不是很好。”
    苏牧撇了撇嘴,苏曼荷喜欢谢玉的事情,家中长辈当时或许不知,他却是晓得的,是以苏靖荷回京后,处处和谢玉亲近,他也不曾干涉,即便日后会立场对立……可现在却不一样:“你当真还喜欢谢玉?”
    “君子谦谦,温润如玉,不是挺好的么。”苏靖荷低着头,道:“况且,我在父亲跟前允诺过,我会嫁谢玉,也不干涉安国公府世子承袭,并倾尽一生保证日后郡王府与安国公府的交好。”
    “我问的是,你喜欢他吗?”苏牧没有理会苏靖荷的解释,只继续问着。
    苏靖荷不得不抬头回视苏牧,渐渐,神情有些复杂:“二哥这是在替谁问话?”
    苏牧一愣,有些气急:“我是真关心你,你以为何?以为我为了庆王故意蛊惑你,想拉拢大伯?”
    苏靖荷却是浅浅一笑:“无所谓的,庆王手边靖国公府糟了这次劫难,二哥自然着急。”
    苏牧却狠狠拍了苏靖荷脑袋:“你都想些什么!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堪,自小的情谊,到头来只是算计?便是庆王,你也不该这般想他,他为你断了自己臂膀,可不是旁人可做!”
    被拍得蒙了头,苏靖荷有一瞬的不清明,呐呐道:“二哥……什么意思?”
    苏牧知自己多言,却是气闷不过,如今也懒得再辩,甩了袖转身:“随你随你,要怎么想,都随你!”
    “二哥!”苏靖荷却是拉着苏牧,苏牧不解回头,苏靖荷却也不说话,静静地,她一个人在脑中吧许多事情都梳理了一遍,许多她百思不解的事情,如今却仿佛都接连上了一般,顺畅得很,越想,越惊心。
    “小舅舅的罪行是庆王揭开的?”苏靖荷看着苏牧问着,却也没等他的回复,继续道:“上次选妃我躲过一劫,也是庆王?还有我被秦姨娘诬陷被惩,舅母相救,再到之后的二姐,全都是庆王!”
    苏牧见她将事情都说开了,才道:“我本一直不知,若不是这次何良生的事情闹得大。谁曾想,何良生的案子,竟然是庆王揭开的,那些铁证,凭着成王也能弄得到?若不是庆王……”
    “他为什么要?”苏靖荷还是震惊。
    “或许,因为你像我借了青丰等人走,我无意和庆王提起过,他知你要走险棋,何良生的手段庆王比谁都清楚,留了他,你便是七窍玲珑,也斗不过赵姨娘的。”
    苏靖荷咬着唇:“你们都知道赵姨娘?”
    “我后面才知道的,胡兰山剿匪时,匪首是庆王亲自拿下审问的,他知道便不足为奇。”
    苏靖荷下意识转动了手中镯子,苏牧见她动作,才补充着:“镯子也是他拿来给我,不仅这些,当年我送你的皮影、泥人,都是他的,那时我只不解他出去一趟总给我这些小女孩玩意做什么,我身边也没亲近之人,送花柳巷姑娘着实可惜,便想着了你。”
    苏牧的这些话里,有些她是知道的,有些,她至今都不敢信的,她咬着唇,已经再说不出什么,只闷声不吭往门外走去。

☆、第79章 出城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沉香将窗户合上,才走到梳妆台前。
    “姑娘,外边下着雨,还出去吗?”
    苏靖荷点头,莫说下雨,便是漫天大雪,今儿也是要出府的,她必须送如意最后一程,或许今后姐妹再无相见之日。
    知姑娘心意坚定,沉香上前接过兰英手中的木梳,将姑娘鬓角发丝系起,才是拿了首饰盒,左右挑选,定了一只金蝶钗,才要给姑娘戴上,却被苏靖荷拦下:“太亮了,带出去晃眼。”
    沉香瞧着手中金钗,金灿灿地,配着姑娘青烟色长裙或是闪了些,可盒子里多是金钗,只得感叹:“可惜谢三爷送的那支玉簪子丢了,否则配着正好。”
    苏靖荷没有说话,却是打开放置在最里头的紫檀木盒,盒子里是几朵干花,铺在一只精致的木簪子上,这支簪子沉香觉着眼熟,待苏靖荷插在发间,才是想起,是上回在大觉寺,姑娘让她扔了的那支,却被靖国公府的表小姐要了去,怎又回到姑娘手里了?
    苏靖荷却是对着铜镜瞧了好一会,很是满意地笑开,“不觉这支簪子更加合适么。”
    不待沉香回话,她已起身,步履轻快往外,心情似乎很好。沉香赶紧跟出去,替姑娘撑了伞,马车早在外头候着,送姑娘往南城门口。
    …
    南城门前的长街上往来着匆匆的杏仁,赶着回家的、寻处躲雨的,不经意的擦肩并无人在意。街角有贪玩的孩子,拎着裤腿在雨中蹦跶,鞋子踩在水里,啪啪的响,然而才欢腾没多久,又被家人揪着耳朵回去,骂骂咧咧的声音皆传进了城门口右边拐角处的一辆青辕马车内。
    马车在拐角处停了许久,借着豆腐摊的遮挡,加上下雨天,并没人会注意。若在平时,豆腐摊的老板定要过来赶人,然而下雨的天,路上行人都少,也没人顾得上买豆腐,小店经营的夫妻二人便随着马车挡了大半摊子。
    “姑娘,来了。”马车外撑着伞的沉香突地喊了句,苏靖荷掀开帘子,看着迎面上街缓缓而来一辆破旧的小板车,吱吱呀呀的发出声响,直到城门口时停下。
    守城的士兵将板车上的货物挨个搜查了,更是连车底下都不放过,说是排查,更像寻人。
    虽隔了些距离,苏靖荷亦认出了混在士兵中间的陈家下人,各个听着一旁管家的吩咐,看来长公主是要将全城围的水泄不通,不给任何出路。
    纤细的手指渐渐捏紧,苏靖荷目不转睛看着城门口的士兵严加排查,待板车经过,它身后的马车才是缓缓靠近城门口。
    “什么人,出城做什么去?”
    被守城的士兵拦下,马车前的小厮赶紧跑上前回了话:“官爷,车里头是朝奉郎苏大人的夫人,出城去拜观音菩萨的。”
    苏大人品阶虽不高,却颇得陛下赏识,又与庆王亲近,不过让守城士兵瞬间客客气气,还是因苏夫人的娘家。
    “下雨天,不是我们想冲撞苏夫人,上头传了话,最近有匪盗入京,出城的人、车都得一一排查。”官爷说着就要上前探看马车里头。
    “这……”小厮有些为难,冲着官爷走近几步,小声道:“咱们夫人身怀六甲,此次出城是听说城外庙里有个灵验的送子观音,拜观音前最好不见生人,怕……”
    话没有说完,但官爷已是恼怒,不就是怕带了晦气去见菩萨不太好,他模样是凶煞了点,还不至于晦气!
    “下雨天拜什么菩萨!”官爷嘴里冷冷吐了句,正欲伸手推开马车门,却不想被人先一步从里头打开。
    “阿三,岂可阻了官爷例行公事,愈发不知规矩了。”葛青青冷艳斥责了马车前的小厮,阿三赶紧应了一声,低下头推开两步。
    虽是训斥自家下人,语气不善却是让守城将士客气了几分,几位士兵仔细看了眼马车里,除了苏夫人,只两个伺候的丫头,都是生面孔。
    葛青青静静等了会儿,才是看向守城军士问道:“官爷可看清楚了?”
    官爷回身用眼神询问着陈府管家,见他微微摇头,才是说着:“打搅夫人了。”
    “打搅我倒没什么,却不好冲撞菩萨,拜菩萨是挑好的日子,岂能因为雨天,便失了诚心。”葛青青笑看着官爷,继续道:“既然检查过了,可否放行,耽搁了时辰可不好。”
    葛大人官居正二品,不是他们小小守城将领可以得罪的,只得点了点头,正欲放行,身后的陈管家却是拦住,不知在官爷耳边说了什么,官爷蹙眉,打量着马车,话到口边,却被打断。
    “苏夫人身子重,出个好歹你们也担当不起,既然马车看过,赶紧送了出城吧。”
    马蹄声停在城门口,官爷听了话音,本生了怒意,恶狠狠回头,却看见马上的陈宴,吓得赶紧跪地:“驸马爷。”
    陈宴一身蓑衣骑在马背上,蓑衣上满是水珠,却又不是从城外进来,仿若在雨中呆了许久。见他一个摆手,守城士兵自然退开,待苏府马车离开,陈管家几欲言语,终还是看着少爷不敢出声。
    苏府马车渐行渐远,再瞧不见踪迹,苏靖荷才是放下车帘子,心稍稍安定,却也微微不舍,脑海里不断浮现昔日姐妹嬉闹的场景,她以为总还有一个如意会陪她这一生,却还是不行。。。。。。亦想起阿娘曾经和她说过的话语:少时不知愁,等长大了,方懂不舍。
    “姑娘,驸马爷朝咱们这儿看过来了,莫不是被发现了吧。”马车外沉香担心说着。
    苏靖荷没有吭声,静静等了许久,直到沉香的话语再次传来:“驸马爷走了,咱们可是回府去?”
    许久不见姑娘回话,以为姑娘乏累了,正要交代马车夫回府,却见车帘子再次掀开,苏靖荷伸出手,沉香赶紧上前扶过,只听她欢快说着:“闻着香味,肚子却有些饿了。”
    姑娘素来嘴馋,沉香倒也不意外,跟着笑了笑,扶了姑娘往身边的小店里走去。
    小店地方小,有些破旧,屋顶几处漏水,沉香才扶着姑娘踏进去,已是后悔,眉头微微蹙着,本想劝了姑娘换个地方,见姑娘好兴致,话才又咽了回去。屋子里两张桌子,好在还有一张桌子上边屋顶不漏雨,沉香先一步走过去,却被一个突然跑来的小丫头撞了,差些站立不住。
    “你个浪蹄子,瞎跑什么,撞坏了客官,卖了你也赔不起!”里屋走出个年轻妇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他身后跟着的男人手里还拿着竹子,看见两位女客,才是不好意思把手背在身后:“姑娘要吃什么。”
    苏靖荷看着躲在沉香身后瑟瑟发抖的姑娘,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有清晰的红痕,怕是刚挨了打跑出来,才撞了沉香。
    “赶紧进去。”妇人呵斥了一声,小丫头战战兢兢往里屋去,夫妻二人才是赔了笑脸对眼前的女客。今日的雨下了许久,哪里想到还会有客人,看穿着举止像富贵人家的姑娘,遂伺候得热情小心,应了沉香的吩咐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时,门口又迎来以为客官。
    “哟,官人想吃些什么?”妇人率先看见客人,迎了上去,陈宴脱下蓑衣交给外头候着的小厮,独自走近,经过时,瞥了眼苏靖荷的桌上,道:“豆腐花。”
    没想到陈宴会出现在这里,苏靖荷与他算不得熟识,却也认得,本想打声招呼,却看陈宴越过她坐在另一桌,二人仿佛生人一般,便不好搭言。
    一时小店里只传出轻浅的碗勺碰撞声。陈宴那地方漏雨,水滴从房顶落下,打在陈宴肩头,渐渐染湿了半个肩头,苏靖荷看了会儿,又很快低下头,如意离开了,她与陈家今后该也无甚牵扯了。
    这时里屋蹿出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跑到妇人跟前:“阿娘,我饿了,想吃豆腐花。”
    里屋帘子后是刚才挨了打的小女孩,探出小半个脑袋,一双大眼睛带着渴望,又怯生生看着外边。
    “回去,早上不才吃了馍吗!别瞎闹。”男人打发了儿子,小男孩却是不依不饶,终是妇人心疼,舀了碗豆腐花,道:“今儿下雨,也没什么客人,就给孩子吃一碗也不碍。”
    话音刚落,苏靖荷瞧见了屋里小姑娘晶亮的眼睛满是欢喜,可惜男人却是不肯:“你又纵着,你儿子你还不晓得,等会进去了肯定又是给那小丫头片子吃。”
    “娘,妹妹早晨都没有吃馍,饿着哩。”小男孩不依不饶赖着母亲。
    “饿了才长记性!”男子狠心肠回了句,苏靖荷再看里屋,帘子后再没有人,而小男孩却是红了眼:“妹妹不是故意打碎盘子的,是我没看着妹妹,父亲罚我便是。”
    坐着的陈宴突地起身,递出了一锭银子,交给小男孩:“做哥哥的,是该护着妹妹,这银子收着,给妹妹买些吃食。”
    小男孩欢喜点头,转身往外头跑去,夫妻俩撤了嗓子也叫不回,碍着客人在,嘴里不大乐意说了句:“不过是个命贱的女娃,养大点还不是嫁给别家。”
    这话听在苏靖荷耳里,眉头微微蹙气,陈宴却是继续道:“你活这个岁数,却不如半大的孩子,做兄长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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