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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佞-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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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地同楚歌这个“佞臣”来往。但因为有着同为阁臣的便利,两个人还是有很多机会共同探讨共同掀起熙德十七年初的这场改革旋风。
一位清流和一个佞臣的私下合作,意外地顺畅契合;张谔负责的工作最多,具体的条例拟定几乎都是出自他手;而楚歌负责的,则是提供一些创意,对他的条例进行整理和删改——不得不说,相处久了,张谔甚至有些钦慕楚歌揣摩圣意的能力:同样的内容,被她看看,换些字句,挪个先后位置,居然就能得到不同的待遇!而另一方面,她的这种能力也体现在大方向的决策上:就象“反贪”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大赵贪腐已经到了不可不治的程度;清流中人更是热血到要以死明志、在朝堂高呼“杀贪官、救大赵”的高度。然而却很少有人能够象这个曾经一力反对“杀贪”的“奸臣”那样,去思考具体的办法,并真正提出了可行的方案。
而最近楚歌在吏部负责的官员考核之后,又提出整顿驿路的思路,也让他有些惊喜。正如楚歌所说,若官员考核制度能够顺利实施下去。官员提拔渠道变得畅通,那么改革驿路,不过是手到擒来——以六科言官控制地方巡抚、三司官员;以内阁控制六科,这样来保证诸项改革条例的实施,实在是个很聪明地主意。
然而。张谔的欢喜还未来得及行诸于色,便听楚歌说道:“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不可以再有大举的改革——至少半年之内我们不应该再有什么动作了;否则陛下也不会允许。”
“为什么?!”张谔诧然,“官吏考核制度已经颁布实施,目前看起来效果良好,难道楚大学士还有什么顾虑么?”
楚歌目光一黯,又向远处的巷陌望了望,叹道:“是啊。是有顾虑。张大人,大赵积危,还承受不起这样的大刀阔斧——这也是陛下所虑啊!”这场改革,其实是应该在端木兴即位之初便立即着手地,然而喜欢稳扎稳打的端木兴却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不想去做,是怕朝廷动荡,是要先站稳脚跟!作为陪伴端木兴一起成长的她来说,又怎么会看不明白端木兴的顾虑呢?所以回到新京,她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之余。1%6%K%小%说%网并没有过多地插手到“改革弊政”这件事情当中去——只希望自己的势力发展强大了,将来便可庇护武青;至于大赵的改革,她相信端木兴自有主意。
不过,她的立场还是动摇了。因为谢聆春莫名其妙地“帮助”。谢聆春希望她选择和武青“私奔”的方式来挽救武青生命,改变历史;但这却不是她所愿。当时谢聆春几乎成功了;她相信作为血衣卫都指挥使的他对于皇帝陛下的影响力,也没有低估过端木兴的多疑和对江山的执着。一度她觉得几乎被他逼到绝路了,然而她还是做出了决定:要扭转乾坤。想要对抗谢聆春的安排,想要留在皇帝陛下身边,只有一条路:就是让端木兴知道她很有用。
她知道,皇帝陛下绝对是一个肯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切的人,包括感情。谢聆春游说端木兴放她走。想必就是利用这一点;而她,要利用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她对于大赵是有用之身,那么端木兴便无论如何也会留她在朝中。所以她那时候大肆联络朝中官员,宣扬自己的实力;甚至给张谔递上“反贪规划”,提前掀起大赵改革狂潮……一点一滴。她都在证明:她很有用;她能急端木兴之所急。想端木兴之所想,揣摩圣意。明知进退……虽然这都是做个“权奸”地基本素质,但事实证明,这很有效。
现在端木兴待她的态度,便是典型的“惜才”模式了。
张谔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下去。
小船离御舟越来越远,游荡着飘近一座石桥,桥上并未禁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酒楼妓院嬉笑欢歌的场面,绛纱笼烛,车马争门,更有楚歌方才心仪地飞星灯飘来荡去,好一片祥糜气氛。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知怎地,那张谔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来,随即惊觉,然而无法补救,只是满面尴尬。
“张大人果然也是性情中人。”楚歌回首瞄了他一眼,并没有装听不见。“楚歌倒是觉得,这样的热闹场面,还是多些好。”
“哦?”楚歌这样说,张谔却觉得无法苟同了,“那日在王阁老寿宴上,楚大学士奏《秦王破阵乐》,还以为楚大学士是同道中人——”
“楚歌最喜欢热闹。”她打断他的话,“喜欢看百姓一个个兴高采烈快快乐乐地生活。国仇家恨离他们本来就很远;富国强兵也不是他们需要承担的责任。楚歌一向觉得,若说他们有什么需要为国家付出的,便是各尽其责,种田的多些收成,经商的翻些利润——实打实地把国力强壮起来,才是根本。”
短暂地静默之后,张谔摇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些人,是在玩乐。”
“玩乐也是富国一个途径啊!没有人玩乐,那些灯笼,那些车马,那些昂贵地奢侈品,卖给谁去?”楚歌唇角勾起,带些促狭神情,仿佛是在狡辩般,“我看改革的下一步就应该是改变重农轻商的观念,赚钱是好事啊,若是大赵能有更多的钱,我们就可以买更多的火炮,研制更多的武器,到时候收复华夏,便更为容易。”
张谔惊诧地注视楚歌,那张因为美貌而常常被人误认女子地脸庞上此刻如此英姿勃发,墨黑地眸子灿烂如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大赵的商人能把生意做到海外去,那可是一本万利地买卖啊……要是怕海上风险我们可以帮他们造船、派军队护送……多赚些西洋人的钱回来,富强我们大赵……如果,我能有时间去做……”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卷 风流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莲灯祈愿(三)
其实楚歌和吏部尚书张谔的小船之旅并没有持续太久,然而张谔却觉得时光仿佛跨过了一条长长的鸿沟,跳跃着不知道究竟流逝了多少。楚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象是一柄锐利的短剑,撩开天地间的混沌,刺破了阴阴沉沉的未来。
如果说那次楚歌送来的“反贪规划”让他有了些惊喜,这么长时间的合作让他有了些惊艳,那么楚歌现在的话,带给他的,则是感动吧?细细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少年,张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由竟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如果这个人不是楚缙的儿子,如果这个人不是以“佞幸”闻名……不过若非如此,这个人也断断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攀爬上权力的顶峰了……
楚歌歪着身子依靠在船舷上。中午圣寿宴上她就多喝了几杯,方才的“长公主选婿宴”,她的身份算是比较高,又有名的好酒量,自然逃不掉众人的恭维和敬酒,几轮下来已经恍惚有了醉意——这个身子,果然是不如以往了。不过方才和张谔的那番话,虽然是借着酒意说出,却也是压在心底的一片真心实意。她,很需要时间。何蕊珠说她剩不下几年寿命,她是相信的;虽然谢聆春表现得全不在意的模样来安她的心,但她却敏锐地注意到:他从未否认过。一路看16K.CN在重大的事情上,谢聆春是不会说假话的,他只会将真话说得仿佛假话一般诱人上当……其实,就算是快要死了,她又有什么在意呢?从未和人提起过。她刚刚“附身”小侯爷时候听到过的那段话——什么是“灰飞湮灭,永堕无间”?这“三年”过后,会眼睁睁看着历史“重蹈”段南羽话中的一幕幕么?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三年”,转瞬便已近半。她还拥有多少时间?
一艘小船撑着长蒿往他们这边飞速靠近。船上一男一女,背着光看不清楚模样,近了才认出男子身穿着侍卫服饰,竟是郑石;女子,却是嘉宁殿侍女霁
“奴婢给张大学士,楚大学士见礼。”纵使是在小船上,霁月也努力维持着礼节,只是倏然变化地船速还是让她晃了几晃。差点摔倒;身边的郑石却丝毫没有伸手去扶住她的打算——男女授受不亲,侍卫与宫女,总要避嫌些才好。
船已经慢下来停在楚歌他们两人身边,霁月也微红着脸宣布她来此的目的。“宴席已经散了,陛下请两位速回。”
楚歌“噢”了一声,蹙眉看了看她方才那么一晃而略为散开地发髻,问:“霁月姑娘不在嘉宁殿当值了?”
“已经调在陛下身边随侍了。”
楚歌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一转眸间看见身边放着的莲灯,便对张谔笑道:“张大人;既是说好了出来放莲灯的。还是放了再回去吧。”
张谔正蹙眉凝思,听楚歌这样说,倒也无所谓;于是两人点燃了莲灯,用舟中已经预备好的纸笔各自写了些什么。轻轻将莲灯放入湖中,这才拨转船头向龙舟那边而去。
转过桥头,才发现宴席虽散,龙舟那边的“选婿”盛会却差不多已经到了高潮:除了身份较高的一些人以外,众人大多到了甲板上,观看花样繁多的“水戏”——龙舟前的水面上,一色铺开了几条小船,扎着彩楼。乐声中小木偶人或垂钓或旋舞或对剑,好一派热闹气氛。郑石引着他们地船悄悄绕到御舟后面,楚歌抬起头,却正见楼船三层的栏杆前,曲柄黄盖的下面,玄色衮龙袍的一角闪过。
待上了船。自然免不了往前面去晃了晃;鉴于这次来的官员中高位的不多。她的座位和张谔的一样,都安排在了三层皇帝陛下左近;楚歌过去陪着说了几句话。Wap.16k.Cn便安静下来,捧了杯茶,假作看那“水傀儡”戏,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和午时以及方才的正式宴会坐席不同,因为只是闲饮看戏的安排,她地座位就在端木兴的左下方,中间隔着张谔;而皇帝陛下的另一侧,则是淮阳大长公主和思靖长公主。不知为了什么,从她一入座,先后两代大赵第一美人就都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从宴会开始,思靖长公主脸色一直不太好,高高在上并不对下面地人假以颜色的样子;此时却时不时地往她那里瞟上一瞟,颇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而淮阳大长公主,表现得更为明显,开始是目光在思思和楚歌两人脸上逡巡,后来则干脆停留在楚歌脸上,肆无忌惮打量起来。
于是才没安静一会儿,楚歌便被那目光搅扰得不得不回眸过来,笑笑问道:“大长公主殿下有什么指教么?”
淮阳大长公主顿了一下,目光又明显地在思思和楚歌间转了转,才问:“这位大人贵姓?身居几品?”
这样问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不过考虑到淮阳大长公主身居敌营已久,记忆力有些退步也是正常,楚歌还是恭敬地一一答了。
淮阳大长公主点点头,转头去对皇帝陛下道:“陛下,我看着这位楚大人倒是投缘,不如什么时候有空,请楚大人到我那边走走,有几幅字画要他帮我掌掌眼?”
说起来楚歌虽然官居大学士,但谁不知道她是武将出身?还从未有人拿着字画一类的东西去找她掌眼过呢!不过谁也知道大长公主也不过这么一说,一个由头而已,真正的意思只怕却是丈母娘要看看女婿吧?是时三层楼船上能够听到大长公主话语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思靖长公主,霎时白了脸,咬着唇一言不发;张谔等一干官员则是微微尴尬,却忍不住把目光瞟往皇帝陛下脸上去——楚歌“天子内宠”的名声在外,大长公主选上这么个女婿,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端木兴果然皱眉,“楚卿武将出身,于字画一行,只怕帮不上姑母什么忙地。”这么说,便是明显的回绝了。
“楚大人是武将出身?”大长公主又往楚歌这边细看了看,居然加了一句:“字画不过是小事,其实我是看这孩子面善,实在是喜欢……”
“陛下,”谁也料不到楚歌忽然开口,“能得大长公主相邀,臣实在荣幸!事实上臣在字画上头虽不甚通,家中却也收藏了不少,既然大长公主喜欢这些东西,臣自然要亲自送到府上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大长公主慧眼?”
她这番话是一本正经,可微微乜斜的眼眸却望到大长公主那边去……那样子,明明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订下约会了;只是对象居然是大长公主,显得有些滑稽。有话说
大家打我吧,我真的错了》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卷 风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帝王情思
圣寿节的这个夜晚,每一位应诏陪宴的官员都明确地感知了皇帝陛下的不豫。
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居然能把脾气表现得如此外露,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知的地步,实在已经是非同寻常了。就连那些聚集在甲板上看“水戏”的官员,也都很快听说了发生在三楼的那段“故事”。
据说后来皇帝陛下居然对大长公主建议:“其实大赵还有很多的年轻官员十分出色,只是今儿不在这里——比如长天军的武都督,血衣卫的谢都指挥使……”
实在是令人咋舌,武都督也就罢了,谢都指挥使?似乎很难想象他和娇滴滴的长公主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就象毒蛇和鲜花,即使同样有着艳美炫丽的外表,也还是完全不搭调,亏陛下怎么会想起他来……反而楚大学士和思靖长公主,若不是顾虑楚大学士的名声问题,多少还有些般配的感觉。
还有人说,其实当夜,楚大学士再次避席出去的时候,思靖长公主也跟了出去;甚至有宫女发誓说看到思靖长公主悄悄递给了楚大学士一封书信……
不过最让人议论不休的,还是在那场夜宴之后,皇帝陛下借口要谈一谈奏章,而将楚大学士单独留下来的事情——已经近三个月的时间了,陛下不曾单独召见这位“内宠”……。.CN。前朝上的权力更迭,后廷中的采选宫女,这么多事情走过来。甚至有清流砥柱张谔与楚歌交好地流言——不少人都以为,楚大学士很可能要改换处事风格,从“幸臣”转而向“权臣”过度,由“黑”慢慢洗“白”……然而这一道单独召见的旨意,却终将三个月的猜度和观望打破。一切回到了最初。
宴席将散之际,那些官员逐个离舟登岸之时,张谔曾经回头,深深遗憾似地看了一眼楚歌。
那时候楚歌正往楼梯处过来,借着远远近近的灯火,看见张谔脸上的神情,还笑笑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回头钻进楼舱,踪影不见。
御船慢慢地驶入专用地水道。停驻下来,然后是御驾及两位公主銮驾返宫。
但是楚歌却没有跟上去。从底层小小的过道经过的时候,一只略显冰寒的大手忽然从舱房里伸出,将她拉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地,只有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楚歌轻轻抽出手来,低声笑问:“陛下?”
那人没有回应,却扔了件衣服过来,当头罩在楚歌的脸上。wAp.16k.cn
楚歌拉下那件衣服,摸着样式是件普通的长衫,便解开身上官服。在黑暗中开始从容地更衣。“难得陛下今天大宴两场,却还有心思要出去逛?”
“不是你要求的么?”
楚歌无声地微笑。她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只是——在那盏莲灯中祈愿地字条上写了句:“乞取蚌中月。”大赵之俗,莲灯祈愿。可以祝福,也可祈求;楚歌所写的字条,明显是属于许愿类了——原诗出自孟郊的《咏怀》,“浊水心易倾,明波兴初发;思逢海底人,乞取蚌中月;此兴若未谐,此心终不歇。”
所谓海底人,自然是真龙——天子才可当之;楚歌这句虽然隐晦。但端木兴与她相知不浅,自然熟悉她的习惯,窥破她的用意。不过这也证明,端木兴的确令人取了她那莲灯祈愿的字条看过。
“今儿是朕的寿辰,你不想着给朕送什么礼物,居然还敢说要什么蚌中月……16K;手机站;.cN。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端木兴这样说着。似乎颇为不忿,但话语中还是带了一丝窃喜。一丝压抑不住的轻松。若非舱房之中黑暗遮挡了一切,楚歌一定可以在他的唇边看到那一抹笑意。
三个多月了,他刻意地疏远着楚歌,楚歌也浑如不觉,仿佛两个人间天生就该如此一般,冷淡疏离,各守其责。
从那次谢聆春提醒他不该对楚歌产生不该有地感情,他便坚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谢聆春的建议他考虑过,犹豫过,然而在楚歌以一种近乎强横的态度表现出对时局地掌控,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之后,他反而释然了。他要留下楚歌,以一个阁臣的身份;同时也计划要疏远她,尽可能把不该发生的那些绮念全部打消——他相信,这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知道三个月的努力算不算长,然而,端木兴知道,他的努力似乎还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也许起了反作用。
明明除了朝会,他几乎再看不见那个人地身影;除了常规的奏章和票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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