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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中午，为什么不请吃中午饭？”

祝天凯被方小蝶的话逗乐了，他原以为方小蝶会拒绝的。“中午饭也可以呀，你在什么地方嘛？”

“嘿嘿，”方小蝶笑了：“算了，还是请晚饭吧，中午时间太短了，而且我们也有工作餐！”

“好的，那就说好了，一起吃晚饭！”

“好，那晚上在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火锅店碰头！”

“啊？”祝天凯一惊。

“啊什么啊？”方小蝶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心里还有阴影呀？觉得不舒坦呀？”

“不，不是，”祝天凯强笑道：“就那家，六点半，不见不散！”

那家火锅店确实已经在祝天凯心里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阴影，但是方小蝶的话，却如同一剂强心剂，使得他原本已经蔫萎的心灵又重新振作起来，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振奋。

此外，祝天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请方小蝶吃饭，是瞬间随口所说，还是本来就藏有一种渴望……？

下午下班之后，祝天凯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在等电梯的时候，汪丞和阎锦绣也站在一旁。

汪丞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阎锦绣则满脸寒冰，冷得让人打寒战。

祝天凯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地站着。直到电梯来了，三个人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出电梯之后，祝天凯从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汪丞对阎锦绣说：“看嘛，癞蛤蟆就那鸟样，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不用看到他那副嘴脸了！”

祝天凯不知道汪丞口中的“癞蛤蟆”是不是他，不过他心里真的很不爽。

第九章（2）

据说火锅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但真正兴盛起来还是最近几百年的事。在全国各地，有着各式各样的火锅，但是最让人嘴馋的莫过于四川火锅了。它的“辣而不燥、麻而不烈、香气馥郁、风味独特”让人食而不厌。这家火锅店的味道更是地道，尤其是他们的牛肉，更是堪称一绝。

但是，祝天凯发现，方小蝶好像不大喜欢吃牛肉。每一次不小心夹到牛肉，她又放下了。

“这里的牛肉很嫩，味道很不错的，尝尝吧！”祝天凯夹起一块牛肉，对方小蝶说。

“不用了，”方小蝶笑道：“你自己吃吧！”

祝天凯把那块牛肉往嘴里送，咀嚼了两下，说：“真的很好吃！”

“你该不会是把它当成牛老三的肉来吃吧！”方小蝶开玩笑道。

祝天凯一愣，他还真没有往这一层想呢。很快他又眉开眼笑地说：“好吧，那我就设想这是那头笨牛的肉，吃个痛快！”接着他又扭头大声喊道：“老板，再来一份牛肉！”

说着，两人不由哈哈大笑。

方小蝶忽然又说：“祝天凯，我听说这里还是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分手的地方？”

祝天凯止住了笑：“是不是田郡告诉你的？”

方小蝶笑笑，点点头。

“所以上次你们就选择这个地方？”

方小蝶又点点头，看了祝天凯一会，才说：“其实，上一次田郡一直在街对面那间茶楼看着我们！”

说着，她指了指街对面的那家茶楼。

祝天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放下筷子，凝视着方小蝶。

“你还在想她吗？”方小蝶眨眨眼睛，问道。

“谁？”祝天凯的表情很不自然。

方小蝶微微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也许吧，”祝天凯咬咬嘴唇，声音明显低了几调：“不过她的电话已经停机了。”

“我知道，她当时就跟我说过，到了那边就换卡。”

“哦！”祝天凯的心莫名地痛了，仿佛给人用大头针刺了一下。

“你想要她的号码吗？”

祝天凯苦笑，想了想，摇摇头说：“算了，没这个必要！”

方小蝶看着祝天凯，没有说话。

“如果她想跟我联系的话，她会给我打电话的！”祝天凯说道。

两个人闷闷地坐着，默默地吃着火锅。谁也不开腔。

过了好一会，祝天凯才说：“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你在什么地方上班？”

方小蝶似乎从长长的回忆中醒了过来，她笑了笑，说：“很抱歉，对于这个问题，我不回答。”

看到祝天凯瞪着眼睛，方小蝶又补充道：“不好意思，我有三不回答原则！”

“三不回答原则？”祝天凯有些好奇地问。

方小蝶笑着说：“第一，问我年龄的，不回答；第二，问我在哪里上班的，不回答；第三，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不回答！”

祝天凯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这时候的方小蝶，有点像小孩子。而像小孩子的方小蝶，是最可爱的。

祝天凯很开心地笑了一阵子，然后对方小蝶说道：“其实，你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方小蝶笑而不语。

“假如，那天不是一个圈套，你会不会跟我走？”祝天凯依然满脸微笑。

孰料，方小蝶忽然一变，很严肃地说：“祝天凯，你应该明白一点，倘若不是因为田郡，那天我是决不会约你吃饭的！”

祝天凯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

“所以，也希望你明白，我们的关系就保持目前这种状况！还有，如果以后你没有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方小蝶说得很坚决。

祝天凯怔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方小蝶这么容易翻脸。本来刚刚还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并希望可以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转眼间，她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女人真是善变。祝天凯想道。

他又夹了一块牛肉，大口大口地咀嚼。不过，这块牛肉似乎煮老了，半天也嚼不烂。

送走方小蝶，祝天凯愈加无聊，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兜了一会，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后来觉得实在无趣，索性往曹武力的音像店去。

时间还早，九点钟都不到。可是曹武力音像店所在的那条街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许是天气冷起来了，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祝天凯将车停在一边，然后慢慢地踱进音像店。音像店里只有曹武力一个人在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没看到小陈的踪影。

“还挺清闲的嘛！”祝天凯说道。

曹武力放下杂志，抬起眼，对祝天凯笑了笑：“你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小陈回去了，她家里有点事。”

“怎么样，你们应该有所发展了吧？”祝天凯旧话重提。

曹武力笑着说：“如果我是祝天凯，也许就发展了，可惜我不是！”

祝天凯四下张望，说：“生意怎么样？”

曹武力摇摇头：“不行！我都想把铺子打出去了！”

祝天凯说：“你舍得吗？”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做不下去了，只好这样！”

“不是吧？那你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唉，到时候再说吧！”

祝天凯叹息：“现在什么也不好做呀，我在公司里还不是一样，麻烦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快烦死了！”

“怎么，又遇到麻烦了？”

“是呀！”祝天凯越说越觉得烦闷：“我们去喝酒吧！”

曹武力苦笑：“又去喝酒？”

“到底去不去？”

曹武力想了想，说：“好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

坐到车上，祝天凯想了想，又给秦雍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酒。因为自己的事，结果害得秦雍也丢了工作，所以祝天凯心里很过意不去。不过秦雍说他现在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估计没有时间，不如改天吧。祝天凯只好说行，那改天再约吧。

祝天凯回过头来，看到曹武力正盯着自己看，于是说道：“你没事吧？”

曹武力笑笑，说：“我想把我一个朋友也叫上！”

“什么朋友？”祝天凯问道：“男的女的？”

“女的！”

“哦？”祝天凯立刻来了精神：“那就快点打电话吧！”

曹武力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祝天凯连忙竖起耳朵，想听到对方说什么，可是曹武力故意偏到一旁，不让他听到。不过，还好对方答应了，叫他们过去接她。

“想不到你小子还藏有货，嘿嘿！”曹武力一挂电话，祝天凯便凑上来说。

曹武力看到祝天凯满脸恶心的笑容，便敲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货不货的！”

“怎么样？是不是美女？你和她什么关系？”

曹武力说那女孩是在网上认识的，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彼此都很熟悉。本来以前好几次想约出来见面的，但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都没有见成。而且昨天还通过电话，说这两天有时间就出来聚一聚。

“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一招！”祝天凯乐了。

“瞧你这德行！一说到女孩子，马上就两眼放光！”曹武力损他道。

祝天凯嘿嘿笑了两声，说：“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嘛！都是男人，理解一下！”

曹武力正色道：“我先警告你啊，你可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哦！我们虽然只是网友，但也由不得你乱来！”

祝天凯挤眉弄眼：“我可没说想把她怎么样呀！”

曹武力啐了他一口：“没半点正经！早知道我就不叫她了！”

祝天凯按曹武力所说的地点驶去。开始还没什么，可越开越觉得不对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和方小蝶家线路一致呢？

祝天凯不由惊出冷汗：没这么巧吧？难道曹武力的“网友”竟然是方小蝶不成？

再有两百米就是方小蝶家了，祝天凯不由得踩了刹车。

“等等，你的网友叫什么名字？”祝天凯转头问曹武力。

“怎么啦？”曹武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嘛！”祝天凯急急道。

曹武力想了一下，说：“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呢，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我只知道她网名叫小水妖。平时我也都这么叫她的！”顿了顿，他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那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祝天凯又问道。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小水妖”的电话号码和方小蝶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曹武力所谓的网友“小水妖”，就是方小蝶！

祝天凯差点晕了过去，兜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又是方小蝶！

祝天凯感叹：也许命中注定，他和方小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所谓人海茫茫，网络中也不例外，可谁知偏偏曹武力就和她碰到了一块！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可是和方小蝶这“相逢”也太巧合太频繁了吧！似乎她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想不碰到都难！

看到方小蝶紧束衣服站在路边上等着，祝天凯真有点苦笑不得。

“上来吧！”祝天凯对方小蝶说。待到她坐上来之后，他又说：“早知道这样，我就用不着送你回去了！”

方小蝶笑着说：“是呀，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很快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更诧异的也许要数曹武力。这个“有趣”的家伙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有趣”！他一直愣着，就连招呼，也忘了和方小蝶打一个。

祝天凯径直往曾经和方小蝶一起去过的酒吧驶。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他随手打开音乐，借以缓和一下。恰好，正是他和方小蝶第一次见面时一起听过的那首《断点》。

祝天凯从反光镜里看到坐在后排的方小蝶微微地闭着眼睛，似乎在聆听美妙的音乐。

在酒吧里坐了下来，点了酒水，曹武力才微笑着和方小蝶打招呼。方小蝶也笑着颔首。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或许，因为祝天凯的缘故，使得这两个本来在网上聊得挺投机的人反而有些拘谨了。

祝天凯忽然想起方小蝶当初就是以网友之名约他喝酒的，于是笑着对方小蝶说：“上次你假冒是我的网友，说了个什么网名来着？”

“记不清楚了，好像是什么小松鼠吧！”方小蝶说着，呵呵地笑了。

“嗯，上次是小松鼠，这次是小水妖，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祝天凯笑得很夸张。

接下来，他们又东拉西扯，却把曹武力冷落在了一旁。

曹武力多少觉得郁闷，只好一个人喝着闷酒，间或从旁陪着傻笑。

就这样喝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祝天凯和方小蝶还在谈笑风生，忽然从洗手间回来的曹武力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我遇到了两个人……”

“谁呀？”祝天凯没当一回事。

“你猜猜？”曹武力还故意吊胃口。

祝天凯有点不耐烦了：“快说！”

曹武力眨眨眼睛，小声说：“如果不是我看走眼的话，应该是你们公司的郑禾辉和阎锦绣！”

“啊？”祝天凯吓得不轻：“郑禾辉和阎锦绣？！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方小蝶也觉得很意外：“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曹武力想了想，说：“我见过他们，应该不会错的！”

“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祝天凯蓦然涌起一股怒火，倘若真是如此，那说明郑禾辉也背叛了他！

曹武力用手指着洗手间方向：“从洗手间出来的第一个包间，当时门半掩着，我隐约看到他们在里面！除了他们外，好像还有其他的人，不过我没看真切！”

祝天凯心头之火越燃越旺：“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对付我！”

说着，他猛地站起。

方小蝶拉拉他的衣服，说：“冷静点，你这样进去，不是更糟？”

可是祝天凯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无法压制，根本就听不进方小蝶的话。他可以容忍汪丞发难，可以容忍马如豹欺压，但是，他怎么可以容忍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郑禾辉背叛！

祝天凯大步流星地走到曹武力所指的那个包间，猛然推开门。

不错，郑禾辉在包间里，阎锦绣在包间里，还有汪丞和马如豹，也都在包间里！

祝天凯二话不说，指着郑禾辉吼道：“郑禾辉，你竟敢出卖我！”

第十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当第四次被惊醒之后，祝天凯再也不想睡了。他起来披了一件衣服，到客厅的沙发上盘腿而坐。

祝天凯目光空洞无神，不停地打着呵欠。

包间之事再次浮现眼前，郑禾辉惊恐万分的表情，汪丞和阎锦绣如若冰霜的冷笑，马如豹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祝天凯开始有点懊悔，由于自己的冲动，带来了无限的困扰。“包间事件”不仅仅激化了自己和马、汪、阎之间的矛盾，还使得与郑禾辉的对立关系公开化了，此外，还让方小蝶和曹武力产生了看法。如果说此前方小蝶对他还仅仅是不看好的话，那现在就已经是彻底失望了。

祝天凯清楚地记得方小蝶下车之前所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句既让他醒悟又让他心胆俱寒的话：“祝天凯，就凭你这样，也想跟他们斗，算了吧！”

祝天凯还记得方小蝶说完这句话之后，用鼻子嗤了一声。

还有，曹武力在临走的时候也说道：“兄弟，你的做法确实有失水准！”

不过话说回来，最令人寒心的莫过于郑禾辉的背叛。想不到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由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现在竟然做起了反骨仔！唉，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自己还这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心腹！唉……算了，这年头，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帮自己吧！

祝天凯叹息如雷。想伸出手去拿茶几上的烟，不料却因为双腿盘得太久，又麻又酸，差点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星期一，晴。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太阳早早就挂在天空中，露出可爱的笑脸。

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杯牛奶，祝天凯便出门了。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显得格外和煦。这样的好天气，应该让人的心情大好才是，然而祝天凯的心中却愈加阴郁了。

因为他知道，一到公司，他就必须得面对一群豺狼虎豹。连郑禾辉这样的人都出卖了他，可知前路多么坎坷崎岖！

祝天凯身心俱疲，说实话，他真想一走了之，再不理会这些烦事。但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几年来努力奋斗，结果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不管怎么说，还没有到最后的关头，自己就轻易放弃那也说不过去。

祝天凯带着矛盾复杂的心情踏进电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今天所有人的眼神都很奇怪，尽管那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才跨出电梯，祝天凯就看到行政部的两个女员工在前台大声谈笑，不过她们一看见他立刻改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

祝天凯经过她们身边时，两人便停止了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埋头。

祝天凯略一犹豫，然后疾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大约十点半左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祝天凯一接起来，就听到马如豹在那头说：“总公司的人快到了，马上到机场接机！”

祝天凯感到非常意外：不是说检查团星期三才来吗？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马如豹就挂了电话。

祝天凯立刻用内线给行政部打电话，问他们检查团是不是提前来了？行政部说，他们不知道，没有接到通知。

祝天凯觉得更奇怪了：怎么回事？行政部居然不知道此事？

祝天凯按捺不住，只好硬着头皮给马如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