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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不难嫁-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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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问,似炸开了锅,又有人凑上来问韩端柔:“季小姐怎么不见了,没见和您一起回来。”
    这些问题本没什么,可人们问完就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梁允泽,又一副等着看笑话似的姿态等霍氏开口解释,梁允泽母女尚可,府内几位侧妃显然有些坐不住。
    “云音身上不爽快,方才叫他哥哥来送回去了,这孩子近来羸弱的很,很叫人操心。”韩夫人故作大方地回答,又对霍王妃赔笑,“给您添麻烦了,这大好的日子里。”
    “孩子本就娇贵,原该好好疼着的,你何必劳师动众送她回去,接到我屋子里养着就是了。”霍王妃乐得客气,这般说罢,便对左右道,“你们留心着,一会儿将上好的人参燕窝包几包给夫人带回去,韩府是不缺这些东西,只当我疼云音了。”
    座下忙有人笑:“可不是未来的儿媳妇么,王妃娘娘果然心疼。”
    韩夫人才想接嘴,霍王妃却毫无顾忌地说:“儿媳妇的茶,我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喝上,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这不还有两三年要等么?姑娘家可等不起,我们王府不敢造孽。”
    席上一片静默,韩夫人的脸色都白了,梁允泽却没事儿人似的,完全不谈方才那些事,只走来对韩端柔说:“她跌伤了腿,我已经派人送回去了,鹤鹤劳烦你过会子一起带回家。”
    韩端柔点头不语,她总是有几分眼色的,此刻这情形下,只怕多说多错。
    “只怕王妃娘娘不是吃不到儿媳妇茶,是不知该吃哪一杯茶了。”一句酸溜溜的话从席间传出,本陷入沉默的宴席瞬间哗然,女人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拿奇怪的目光去看韩端柔。
    霍王妃权当没看见,坐在上首搂着鹤鹤掰点心给她吃,梁允泽却干咳一声,对韩端柔道:“今日本特地请她来聚一聚的,没想到该来的却先走了,不过也好,不该来的也走了。改日我有了空闲,你再和她一起带孩子过来,母亲总是嫌闷得慌,有孩子在面前说说笑笑,日子好打发。”
    韩端柔愣愣地看着梁允泽,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跟思符说。”
    梁允泽微微一笑,看似温柔帅气,眼底却流出一片霸气扫向众人,不管不顾女人们奇异的目光和言语,不管韩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又把鹤鹤叫到跟前,一大一小亲昵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方旁若无人地走了。
    “这孩子跟他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道真是王府的种?”
    “这还用说吗?王妃已经大大方方地在府里带进带出了,宝贝得心肝肉儿一般放不下,就差大大方方说一句这是她的孙女了。”
    “那个季思符到底是什么来路,几时和梁允泽好上的?这孩子有五六岁了吧。”
    众人悉悉索索的话语在席间蔓延,台上再热闹得戏文也不及这些八卦来得吸引人,众人心里已经很明白,今日这顿饭,王府纯粹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季府和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季思符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侯门千金,是王府贵客中的贵客。
    更重要的事,韩府和王府的婚姻不再那么板上钉钉,虽然波折不断人们早有猜测,但王府的态度一直不明了,今日霍王妃亲自替儿子说出那些话,显然两三年后那道赐婚的圣旨不会再有什么效用,如今已然变成韩府倒追着不放,韩云音相思成疾了。
    人言可畏,背后的话尚且伤人,这当着面指指点点的羞辱又有几个人能承受,梁允泽走后不久韩夫人便再也坐不住,众人瞧见她被搀扶着离席时,脚步都虚晃蹒跚了。
    韩端柔坐在霍王妃身旁,悄声说:“舅妈你知道么?云音来过季府,她如今和思符真真水火不容,我心里慌得很,就怕哪天突然闹出什么事,哪一个吃亏都不好。”
    韩端柔的担忧不无道理,不然当初偲偲被劫的事也不会发生,譬如此刻梁允泽派人送偲偲回去,除了让人回来复命,更派人暗中潜伏在府外,只等韩端柔回家才撤回来,就怕宅子里仅留偲偲一人,那些不该出现的人又尾随而至。
    且说偲偲坐轿子回到家里,才跨进门几步,后面下人就通报说有客人求见,偲偲回身便看到韩云霄立在门前,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包袱,一如以往温和地笑着:“早就该来拜访,拖到现在,可以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记不清多久没见了,又或者偲偲想要抹去心底对那场噩梦的记忆,此刻竟只觉得淡如清风,她微微一笑,“一直备着茶,却久不见你来。”
    韩云霄愣住,但旋即就笑了,上来搀扶偲偲一并往府里去,他自然知道偲偲身上有伤,但他不会提假山那里的事,如果偲偲认定紧要关头是梁允泽救了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倒是偲偲先提起来说:“你不去照顾你妹妹,来我这里不要紧吗?”
    云霄也不隐瞒:“早有家人把她送回去,对不起,她又给你添麻烦。我并不是要庇护自己的妹妹才说那样的话,但是她如今精神真的有些不正常,希望你能多多包涵,自然我并不是要你原谅她。”
    “请些好的大夫,总能治好吧。”偲偲在厅内落座,边让下人奉茶。
    “心病还须心药医,但这一味心药在她自己手里砸了,谁也找不到第二剂了。”云霄苦涩地一笑,将手里的包袱展开,里头是几件孩子冬日穿的衣裳,还是当日偲偲在那里缝制了没来得及带回来的,偲偲倒也不避忌,展开摊在手里笑,“孩子长得太快,这衣服怕是短了,且留着吧。”
    “偲偲,可以听我解释吗?”云霄忽而开口,恰时侍女奉茶来,给了两人停顿的机会,但侍女退下后偲偲也没拒绝,只默默点了点头。
    “在你心里,一直觉得那一次是我背叛了你吗?”云霄问。
    “当时当刻就是这么想的,而你是我唯一深信不疑的人,彼时心里的痛,这辈子都不想再尝。”偲偲淡淡一笑,语气也渐渐变得柔软,“可后来想想就不怨了,你定身不由己,你定有不可说的苦衷,而对太子越发了解,就越明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日在王府看见你,你的目光却不似往常那样会落在我的眼里,我心想真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又想这样未尝不好,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心里没有你却利用你的情意把你拴在身边做我的保护伞,如今你能解脱离开,不是也挺好么。”
    “偲偲……”
    “不过刚才看到你来,心里还是欢喜的。”偲偲暖暖地笑着,“云霄,谢谢你,本不需要你对我解释什么,反是我欠你一声谢谢。”
    云霄木愣愣地呆在那里,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下来的,若非今天妹妹又企图伤害偲偲,他大概还要继续犹豫下去,他怎么就忘记了,偲偲还是那个偲偲,从来不曾变过?
    “我们还是朋友吧。”偲偲笑着,“连鹤鹤都问我,怎么最近不见你了,这里不比金梅楼,往后你多来往吧,孩子也会想你。”
    “可惜……我不能多往来。”云霄本该欢喜的脸上,却密布愁云,“我和太子的关系越来越微妙,韩府对他而言,会是将来很大的一个包袱,终有一日我要接过父亲的衣钵,执掌他在朝廷盘根错节的权力,纵然我不奢求权倾朝野,可人在其位必谋其事,我若不求,皇帝必然打压,可以想象我将来和皇帝权力对峙的一天,如今我更要步步小心才行。”
    偲偲听得心里发紧,只道:“将来你一定要坐到韩大人今日的地位吗?”
    云霄冷笑:“我也不想,可这关乎的不只是韩家,这条不归路只能一直走下去。”
    “他会杀了你吗?”
    “会。”
    偲偲闻言失手砸碎了手里的茶碗,她担心云霄的安危,更担心另一个人,而云霄也洞悉她的心思,屏退了闻声而来要收拾碎片的侍女,轻声对偲偲道:“算我多管闲事也好,多嘴说一句,眼下梁允泽正不懈余力地要缓和他和太子的关系,但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拿捏好你和太子的关系,不管你心里向着谁,要先保护好自己。”
    偲偲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失态,静了片刻缓和情绪,方颔首:“我知道了。”
    “男人的事本不该与你纠葛,偲偲你受委屈了。”韩云霄这般说着,突然又冷笑,“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偲偲反淡然:“该来的总会来的,受委屈不算什么,只要能保护好家人孩子,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时辰过,竟将韩端柔等了回来,不过算算时辰她也的确会来得太早,只等云霄离去,端柔才道:“舅妈怕你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鹤鹤也惦记你受伤,所以我们就早些回来了。不过你走后,舅妈说了些有的没的,让我伯母脸上挂不住,也一早离开,弄得大家都没意思。”想起来了又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皮肉伤,过几天能好。”偲偲没有提假山那里的事,也没有提韩云音,反是韩端柔问,“是不是云音伤了你?所以也同样突然离开了?”
    “那些事不提也罢。”偲偲懒得解释,倒是韩端柔喋喋不休,又提起太子妃,嘀咕着,“她可比我从前那个太子妃皇嫂强多了,别看她温柔得花儿似的,说话行事从来滴水不漏,用我娘的话来说,就是一国之母的风范。”
    偲偲本不搭理她,韩端柔却凑上来说:“不知道她怎么看待你和太子的关系,你若真有一天要进太子府,她能容得下你吗?”
    偲偲清冷地一笑:“不会有那一天。”
    “你心里明白就好。”韩端柔尴尬地笑笑,突然又想起什么,竟语重心长地对偲偲道,“若非你如今身份尴尬,真是错过一个大好的男人。我堂兄对你的心意,早在当年我就瞧出来了,那会儿的他可冷漠安静的一个人,却为了你三番两次的出手。如今他也这样关心你,若非你这边被太子纠缠着,我堂兄可真是值得依靠的男人。方才我瞧他看你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意。真可惜……”
    此时鹤鹤洗了澡被下人抱进来,偲偲便示意韩端柔别再提这些事,韩端柔索性离了去,偲偲哄女儿睡,小丫头却睁大着眼睛问:“下回几时再去奶奶家?奶奶让我叫妈妈常常去坐坐。”
    “鹤鹤想去的时候,娘就送你去。”
    “妈妈不去吗?”
    “不去。”
    “嗯……”鹤鹤嘟囔着,闭上眼睛要睡了,偲偲轻轻拍哄她,可女儿突然睁开眼睛问她,“如果奶奶是亲奶奶,梁允泽就是鹤鹤的爹爹吗?”
    偲偲心里一颤,脸上倏然就红了,她并不反感女儿问这话,只是突然问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又或许时至今日,她不再坚定地不愿让鹤鹤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反而变得矛盾和犹豫。
    “他们都说我和梁允泽长得好像,奶奶也说,那些姨奶奶们,还有嬷嬷们丫头们都这么说,姨奶奶们说让我给奶奶做亲孙女,我说好,奶奶可高兴了。”鹤鹤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如果我给奶奶做亲孙女,梁允泽就是鹤鹤的爹爹了对吗?”
    “鹤鹤怎么想呢?”偲偲很是无措。
    鹤鹤却认真道:“妈妈说鹤鹤是有爹爹的,那我就不能让别人来做爹爹,能不能只让奶奶做亲奶奶,不让梁允泽做爹爹呢?”
    “这……”偲偲被女儿弄糊涂了,她甚至不明白女儿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孩子成长得远在她想象之上,就这件事儿上,完全跟不上女儿的思维了。
    “就这么办,回头我和奶奶说。”鹤鹤却心满意足,笑眯眯地闭上眼睛,大概也是困了,打了个哈欠扭着小身子伸了个懒腰,没多久就睡着了。
    偲偲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女儿,脑中意乱纷纷,白天发生过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晰,竟似乎只记得唇上热热的那一吻,此刻好似还没有淡去那种感觉,韩云音的伤害和威胁都变得无足轻重,那男人究竟是做了什么,又不知不觉地让自己沉溺进去?
    “明明是你从不曾放下吧。”偲偲终冷静下来自嘲地一笑,抬眸望窗外,黑夜不期而至,深邃幽冷地笼罩了一切,虽然黎明总会到来,可漫漫长夜又要如何度过?
    同是黑夜降临时,太子从城外风尘仆仆地归来,霍西琳早早守候在家里,为他沐浴更衣洗去一天的疲惫,夫妻俩越发比从前默契,太子府的和谐美好,世人有目共睹。餐桌上摆了美酒佳肴,霍西琳想要犒劳丈夫今日的辛苦,梁允泓则玩笑:“今日王府的菜色和不和你的胃口?”
    霍西琳笑道:“我自然不挑的,只是挑剔的大有人在,闹得有些不愉快。”她缓缓将今日所见所闻的事告诉丈夫,又叹道,“可怜思符姑娘无欲无求,如此安分清净的一个人,硬生生被别人卷进是非里。今日可惜没能见一面,改日我去府上看一看,也顺便看看郡主和小侯爷。”
    梁允泓没有阻拦,却道:“我也有日子没去瞧她们母女了,这几天得了空便过去瞧瞧,你替我准备一些伤药,怎么就又受伤了。韩云音到底想怎么样,若非看在他父亲和兄长的份上,她早就没命这么折腾了。”
    “伤药已经备好了,你随时要都有。”霍西琳温和地应着,又似不经意说,“韩公子对思符,似乎无比用心。”
    太子脸色微沉,闷了一口酒道:“你也看出来了?”
    “因为有些好奇,就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交情笃深。”霍西琳柔和地笑着,“上一回韩云音闹出那件事,若非韩公子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可见在他心里,妹妹
    固然重要,但也重要不过思符。”
    她话音方落,旋即想起瓷器碎裂的声音,但见梁允泓掷开了手里的酒杯,又一挥手,将面前几盘酒菜扫落在地上,外头值守的丫头闻声进来,被霍西琳挥手阻拦打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霍西琳关切地问着,翻开丈夫的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又捧着道,“今天不顺心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梁允泓却目光如炬,含恨瞪着妻子道:“他也想跟我争?”
    “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多想。”霍西琳努力安抚他,可丈夫却像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着,“谁都能跟我争是不是?他们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太子,我才是未来的帝王。谁都能跟我争是不是……”
    霍西琳心里有些害怕,看着丈夫不断地灌酒,明明刚才还很高兴,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是啊,她的确有意挑起丈夫的醋意,她不希望季思符在丈夫心里那么完美,可为什么那个女人足以让他疯狂?究竟是那个女人,还是今天他在护城军的遭遇又让他受到挫败?
    猜测得不到任何答案,只有一夜激烈的情爱让霍西琳欲生欲死,她厌恶这样的夜晚,憎恨丈夫的宣泄,她希望有别的女人来代替这无休止的折磨,可又不愿意轻易将丈夫拱手让人。
    “思符……要怎样呢?让你做皇后好不好?思符……”破晓时,霍西琳在身边人的喃喃梦呓中醒来,听见这一句,身体的疼痛瞬间被心痛所覆盖,她不知道如何去看待梦呓的真伪,可她明白,如果自己不够好,而季思符又或者别的女人够好,那总有一日,她会连这爱欲的折磨也得不到。
    “霍家的女人,怎能将主位让给别人?季思符,你可别怪我。”心底恨恨地咒下这一句,霍西琳竟露出笑容。
    礼亲王府寿宴后,京城便有传言流出,说霍王妃当众悔婚,韩家母女被气得重病缠身,而谁都知道当今太子和霍贵妃仰仗韩家势力在朝中立足,眼下礼亲王府如此亏待韩府,势必影响韩家和皇室的关系,一时传得沸沸扬扬,众人只等着看皇帝如何平复这件事。
    然最在意与韩家关系的,必然是霍贵妃,这件事虽然和太子没什么关系,贵妃还是把儿媳妇叫到跟前细问,霍西琳素来眼观六路,对京中任何事都了若指掌,与婆婆详细说明后,玩笑般道:“韩公子对季家小姐感情深度,原若是太子能撮合他们结成连理,韩公子必然对太子感恩戴德,偏偏那么不巧,那季小姐也是太子的心上人。”
    “你不是向我保证,会处理好这个女人的事吗?”霍贵妃冷冷一笑,“我固然信任你,可这么久日子了,这个女人还在兴风作浪,哪儿哪儿都能听到和她有关的事儿。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将来泓儿登基做了皇帝,还要顾及这一份君臣嫌隙?”
    霍西琳不卑不亢,缓缓道:“儿臣可以对太子温柔体贴,可以对他中意的女人大度宽仁,可外头的人儿臣要如何去左右他们的心思,韩公子喜欢季小姐早在好些年前,这件事儿臣委实不知从何下手。世上最难就是一个情字,若真是无情无义的,也就好办了。”
    “你是想本宫出面?”霍贵妃似有些失望,又似有些暗喜,毕竟长久以来儿媳不曾向自己求助过,虽然信任她喜欢她,多少还是希望有几分婆婆的威严。
    霍西琳起身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道:“儿臣并非容不得季思符在太子的心里,只是这件事不管儿臣怎么做,都无法解释儿臣本来的心意,对于用情至深的太子而言,儿臣就是容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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