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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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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娇如今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一直以为自己是李家最受宠,出身最好的孩子,可事实被揭开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连李家的孩子都不是,是母亲出嫁前与自己姐夫私通,暗藏珠胎后嫁到李家去,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自己那般冷淡,不管她怎么努力,父亲都不会看她一眼,现在算全都明白了。她现在的身份,别提多尴尬,不是李家的孩子,说是薛家的孩子又名不正言不顺,母亲不明不白从侧门被抬进了永安侯府,至今连脸面都没怎么露过,侯府里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是看得起他们的。
  母亲曾经对她许诺,说将来一定为她和茂哥儿谋一个大好前程,李娇信了,可她哪里想到,原来母亲所说的大好前程,就是改嫁到侯府去,可她又不是正室夫人,一个侯府的妾侍,怎么着都不会有李家正室夫人来的强吧。
  薛莹也看到李娇和李莞对视的目光,暗自冷笑,笑自己从前痴傻,以为崔氏是姨母,对她百般尊敬,连带对李娇也是照顾有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被李莞欺负了,自己也为她出头,可谁能想到,这一切全都是阴谋诡计,崔氏恬不知耻,刚被人休弃就转头勾引父亲,把父亲勾的是神魂颠倒,把府里的掌事权利都交给了崔氏,想她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在府里竟然要看一个来路不明的妾侍的脸色,父亲还让她多多提携弟妹,过年期间,她去任何地方赴约,都得带着李娇这个累赘,只要看见李娇这张脸,薛莹就意难平,怎么可能还有好脸给她看呢。
  “李四姑娘,上回在永安侯府里咱们有点误会,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安平郡主忽然对李莞举杯。
  李莞稍稍犹豫也与之举杯:“郡主言重了。”
  安平郡主放下杯子,目光一冷,又道:“什么言重不言重的,李姑娘的面子多大呀,不过是在永安侯府里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就有那么多人替你出头请命,乃至于永宁侯爷因为你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又连累他把职务给丢了,而本郡主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皇后娘娘喊去宫中训责,回到郡王府又禁足两个月方才解禁,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四姑娘你啊,你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李莞就知道这安平郡主不会这么好心,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说道:
  “郡主把这事儿怪到我身上也是冤枉,郡主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到了,难不成还要问责那块石头的罪责吗?”
  李莞的话说出之后,安平郡主旁边的安阳县主就立刻笑了出来,船舱中有几个姑娘也掩唇发笑,李莞可不就是安平郡主自己扔出去又砸到自己的石头嘛。
  “李莞,你好大的胆子。”安平郡主一拍旁边的案几,一边怒道。
  安阳县主见状立刻劝道:“郡主,今儿是元宵佳节,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大家能遇见就是缘分,何必为了一些往事搅了大家游河的兴致呢。”
  李莞感激的对安阳县主点头致礼,安阳县主也对李莞弯了弯嘴角,暗自摇了摇头,意思便是提醒李莞别跟安平郡主顶撞了,毕竟身份有差距,真正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李莞。
  李莞接受了安阳县主的好意,鸣金收兵,不再纠缠。
  可谁知薛莹却从旁冷哼道:
  “那桩陈年旧事,说到底也不是安阳县主受的苦,自然没法感同身受。郡主说的一点没错,在永安侯府那日,我们不过与她们开个玩笑而已,可李家却跟泼皮似的苦苦纠缠,还告到宫中,连累我父亲受了一身的伤,安平郡主是皇后娘娘嫡亲侄女,素日里最为受宠,可那回却被皇后娘娘喊去宫中训责,委实冤枉的很呢。”


第99章 
  薛莹想要挑事; 任谁都听的出来,只不过她那些话简直算是说到了安平郡主的心里,想起那日被姑母急招进宫; 寻常姑母只有得了好东西,才会特意把她招进宫,可谁知进宫以后; 姑母先是让她在廊下跪了一刻钟; 才让她进殿,进殿之后让教习嬷嬷打了她两下手板子; 安平郡主还从没在宫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呢。
  文明缘由之后,安平郡主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件特别特别小的事情,李莞她爹居然拼了一身的前程不要; 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责备了皇后娘娘; 勒令皇后娘娘要好好管教安平郡主; 所以纵然皇后娘娘素来疼爱安平郡主; 但还是要听从皇上的吩咐才行。
  回到家中; 以为可以跟父亲母亲哭诉一番,可谁知等待她的确实两个月的禁足惩罚。
  觉得自己并没有过错的安平郡主受到这一系列的责罚,心里早就把李莞恨了个透; 之前还想着寻个什么机会,再教训一下她,第一回 她爹为她告到皇上面前; 皇上受理了,就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皇上还会管她李家的闲事,就算真的管了,自己做好再被喊进宫里责备,回家禁足两个月的准备,便要看看最后,她和李莞到底是谁的损失更大些。
  “听听,总算还有明白人在,替本郡主说了一句公道话。安阳你只看到了别人的委屈,可曾看到本郡主的委屈吗?”
  安平郡主一边整理自己并不乱的衣袖,一边对一旁替李莞说话的安阳县主如是说。
  安阳县主面上一阵尴尬,挪动身子,说道:“既然郡主觉得我是这样的,那我便是这样的吧。”
  说完之后,安阳县主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与另外一个贵女坐到旁边去了,安阳县主的行为让安平郡主很不满,在座明明是她的身份最高,可安阳却从不给她留面子,不过就是仗着她国公府的名头罢了。
  心中有气,又不能跟安阳县主撒,安平郡主看向李莞,一个击掌,对外喊道:
  “来人,今日元宵佳节,康定河两岸花灯煞是好看,请李四姑娘到甲板上看花灯。”
  安平郡主一声吩咐,从外头就进来两个粗壮婆子,直接往李莞的方向走来,李青总觉得这安平郡主没安好心,便起身说道:
  “郡主,甲板上寒冷,若是郡主不愿我们在船上的话,我们可以自行下船。”
  可安平郡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教训李莞,岂是李青三两句话就能制止的,冷笑道:“哼,本郡主的船岂是你们说下就能下的,最好给我闭嘴,否则连你一起请。”
  李莞知道今晚肯定要在安平郡主手里吃亏了,她自己一个人吃也就罢了,可不能连累其他人了,便对李青说道:
  “你们别管我了,不就是去甲板上赏花灯嘛,冷虽冷点,但总比这船舱里乌烟瘴气要清新的多。”
  李莞说完这些,不等那两个婆子来拉她便自行起身,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去,本来要来抓李莞的婆子往安平郡主那儿看了一眼,安平郡主给她们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敛下眸子,会意出去。
  李莞没有看见她们互相交换眼神,可李青却是看的真真切切,立刻想到安平郡主想做的肯定不止是让李莞到甲板上去吹吹风那么简单,赶紧起身追到船舱出口处,两边却又走来两个粗壮婆子拦住了李青的去路。
  安平郡主好整以暇的歪在位置上,掀开纱帘看康定河的夜景,仿佛没有看见李青要出去的样子,李青闯了两回,都没闯出去,回身到安平郡主面前,躬身说道:
  “郡主,菀姐儿要有得罪郡主的地方,我替她向您赔罪,您大人大量,别与她一般见识了。甲板上冷得很,万一冻伤了就不好了。”
  李青不敢明着指责安平郡主要伤害李莞的事情,只能顺着这些话往下说,李家姐妹也看出了有问题,除了李灵意外,一起站到李青身旁替李莞求情。
  薛莹靠在圈椅上看李家众姑娘们着急,往旁边李娇看去一眼,李娇原本也在关切,可一看到薛莹的目光,就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好歹做了十多年李家的姑娘,这时候你不去替李莞求求情,说不定李家还能重新把你接受回去。”
  这样的风凉话,李娇最近可没少听,暗自记恨,面上却是不露,平淡说道:“我与李家早已没有关系,李莞如何,与我何干?”
  薛莹冷哼:“还真是个冷血的。”
  李娇将头埋得更低,不再多言。
  那边李家姑娘替李莞求情未果,安平郡主兀自赏夜景喝茶吃点心,李家姑娘站了一排她只当没看见般,这时穿舱外传来李莞一声尖叫,随即伴随一声: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这时,船舱中的贵女们才知道,原来安平郡主真的不是只想让李莞出去甲板上吹吹冷风这么简单,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怎么办,若是替李莞求情,势必会得罪安平郡主,可若是不替李莞求情的话,真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这一船的人可都要受牵连的。
  众贵女犹豫之际,安阳县主便起身出去,安平郡主看见她起身才出声喊道:
  “安阳你想干什么?”
  安阳县主冷冷睨了安平郡主一眼,凝眉道:“郡主若不改改你这脾气,将来必会自食恶果!”
  抛下这么一句话,安阳县主便头也不回走到船舱出口,两个婆子想拦她,却被她怒道:“谁敢拦我?”
  安阳县主和李青可不一样,那是镇国公府嫡小姐,有封邑的县主,婆子们自然是不敢拦她的,安阳将船舱出口处挂着的厚重门帘掀开,走了出去。
  李青和李欣、李悠见状也趁机跟着安阳县主后头钻了出去。
  就在安阳县主走上甲板的时候,正好看见抱着栏杆不放手的李莞被两个婆子打了几下手,受不住疼痛,一个撒手便从甲板上掉下了康定河。
  李青等扑到栏杆前喊叫:
  “菀姐儿!菀姐儿!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随着李青和李欣她们的叫喊,旁边的船上都有人探头出来观望,就看见一个姑娘在水面上扑腾没两下就看不见踪影了。
  李莞不善水性,虽然猜到安平郡主不可能只是让她去甲板上吹吹风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她会想害她性命,两个婆子把她推到水边,李莞抱住栏杆呼救,倒是把安阳县主给喊出来了,可终究没能制止。
  李莞在水里,觉得身子在不住往下沉,手脚再怎么往上扑腾似乎都没有用,不算凉的河水灌进嘴里,肺里跟烧一样难受,李莞觉得自己可能要报销在这里了,谁能想到她重活一回,竟然会栽在这里。
  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基本上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就见水面砸下来一个窟窿,一个人从那窟窿里急窜而下,睁着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是陆睿,他是在找自己吗?
  李莞想张口喊他,可一张开嘴,更多的河水涌进她腹中,李莞的意识渐渐消沉下去。迷迷糊糊间,她被人抓起,口中被渡进一口气,然后整个人被拖着往上浮,就在她呼出最后一口气的同时,被拉出了水面。
  陆睿抱着她飞身上了甲板,李莞已经没什么意识,乱发贴在额头上,脸色青白青白的,陆睿没多想,便又给她渡了几口气,在她胸腹间把水按压出来。
  李莞吐出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好些,至少能自主呼吸了,康德帝从船舱走出来看情况,问道:
  “人如何了?”
  难得今日元宵佳节,康德帝撇下群臣带贵妃出来游河,可行经这里就见另一艘船上,一个小姑娘被两个婆子推下了水,是站在甲板上的陆睿最先发现,解了披风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把人救上来。
  李莞不住咳嗽,陆睿将之抱在怀里,不住给她拍着背,对一旁观望的康德帝说道:“想来没事了,皇上不必担心。”
  康德帝点点头,目光落到不住咳嗽的李莞脸上,忽然眉头一蹙,指着李莞疑惑道:
  “这姑娘……”
  长得跟贵妃很像。康德帝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陆睿不敢隐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对康德帝回禀:“她便是李家四姑娘,李大人之女李莞。”
  康德帝愣了片刻后才回神:“哦,竟……这般巧合。”
  得知是李崇之女,康德帝方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几眼,见这姑娘苍白的手紧紧攥住陆睿的衣襟,陆睿也是毫不避嫌将之抱在怀里,康德帝不动声色敛下眉目,起身对陆睿说道:
  “甲板上冷,将她带进来暖和暖和吧。”
  陆睿低头看了看似乎被吓坏了的李莞,用自己的毡子将之裹好,直接给抱进了船舱。
  李莞靠在陆睿怀中,意识渐渐恢复,目光始终盯着拥她在怀的陆睿,如果不是冷的发抖,李莞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垂死边缘,竟然让她等到了让她心心念念的人来相救,这种欣喜的感觉,不亚于又重生一回。
  如果说之前李莞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心思了。
  她真的喜欢上了陆睿,很喜欢,很喜欢!


第100章 
  陆睿抱着李莞进了船舱; 发现这艘船的船舱要比其他船大了很多,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来请李莞去换衣服,李莞不安的抓着陆睿不放手; 陆睿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
  “别怕,去把衣服换了。”
  陆睿的声音此刻对李莞来说仿佛有种特别的安定能力; 让李莞害怕的心顿时就沉着下来; 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样; 陆睿不会骗她。
  松开了紧紧抓住陆睿衣裳的手,李莞由两个丫鬟扶着去到船舱里的房间里去换衣裳,换好衣裳来到船舱,陆睿也换了干爽的衣裳; 正跪坐在坐席一侧,主家席的圈椅上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很有气度; 不怒自威; 他身后拉着个帘子; 帘子后头影影绰绰,应该是坐着内人。
  陆睿看见李莞,起身对她招了招手; 李莞走过去,陆睿指了指主家席的中年男子,说道:“这是萧二爷; 这船便是他的,今天能把你救上来,多亏了萧二爷。”
  李莞看了看陆睿,陆睿暗地里给她使了个眼色,李莞会意,赶忙上前给那位萧二爷道谢,陆睿主动提及了‘救命之恩’,那李莞便不能以寻常理解待之,十分规矩的跪到萧二爷面前磕了两个头,说道:
  “多谢萧二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李莞没齿难忘。”
  先前看见陆睿给这小丫头提示的时候,承德帝还只道寻常,没想到这就体现出不寻常了,这小姑娘确实很聪慧,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承德帝问道:
  “你因何落水?你家里人呢?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怎么说也是李家四姑娘,身边没有人伺候,以至于让她差点被人害死。
  李莞赶忙摇手解释:“不是不是,有伺候的人,只是没在那船上。”
  “怎的没在那船上?那不是你家的船吗?”承德帝有点糊涂,追问道。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帘子里有动静,一道悦耳的女声从帘子后传出:“爷,地上怪凉的,请李姑娘起来回话吧。”
  李莞往帘子后看去,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哦,是了。我竟忘记让姑娘起身了。来人呐,给这位李姑娘看座,再上一碗姜茶,拿个手炉过来。”
  承德帝刚说完,外头就有两个婢子将他要的东西拿进来,恭敬回禀:“世子爷先前已然吩咐过,奴婢们便去准备着了。”
  承德帝往坐在一旁的陆睿看去一眼,陆睿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先前下水,身子也有些凉,想喝些热乎的,就让她们去准备了。”
  陆睿主动说自己身子凉,这话说出去,也不知道谁相信,承德帝可没忘记这小子当年为了狩猎一头熊,在雪地里趴窝了一天一夜,那时候也没见他喊一声冷,遇到这李家姑娘怎的突然就娇气了?
  承德帝暧昧的目光扫过去,难得在陆睿脸上看到了些许不自然,这小子素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儿倒是新鲜。
  李莞确实冷的不行,想起刚才在水里的种种感受,双腿仍旧发软,如今给看了座,又喝下一碗姜汤,手里捧着手炉,才稍稍缓过劲儿来。
  帘子一动,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貌女子,将一条薄毡子拿到李莞面前,李莞一愣,把姜汤放在一旁,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喝了姜汤已经好很多了,不敢劳烦。”
  那女子温柔一笑:“我们夫人让给小姐盖上,小姐就别推辞了。”
  李莞盛情难却,觉得上了这船舱就跟回到家里似的,给人照顾的这般周到,略微不安的看向陆睿,尽管两人不曾说话,但只要看着他,就能让李莞莫名安心。
  “现在李姑娘可以说说,你是怎么落水的了。那条船是谁家的?那推你下水的又是谁人?”
  帘子后的声音虽然悦耳,但却透着股子压抑的怒气,不知道为何。
  李莞再次看向陆睿,陆睿不动声色对她点点头,这便是让李莞可以畅所欲言,无需顾忌的意思。
  李莞思量一番词句,将自己如何上了安平郡主的船,又是如何被安平郡主身边的两个婆子推下水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莞说完之后,船舱中的气氛一度冷凝,冷到李莞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如果不是陆睿提醒的话,李莞倒不会全然和盘托出,毕竟那是安平郡主,纵然李莞指认她把自己推下水,可谁也没有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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